夜明珠。
用果子填饱了肚子之后,我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在山脚的东侧,我偶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集镇。我很兴奋,我终于可以再看见人类,但是兴奋的同时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月随着木筏子究竟漂流到哪儿?也更不知道镇中的镇民会不会像某些食人民族那样在抢光我的财宝之后再把我剥皮吃掉。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只能冒险向人类求救,求他们给予我足够多的治疗,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提供救助,起码我要知道向哪儿走才能回到胶澳或者蓬莱。
在动身之前我考虑了很久,此前我的死地沃尔夫冈()霍夫曼在攻打北京城的时候生死未卜,假如他在抢掠完北京之后真地活着回到了蓬莱,这个混蛋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告诉所有人,说我一个十足的逃兵或叛国贼。倘若事情真是那样,我身上的财宝不会留下来一件,全都会被其他人瓜分或者充公,总之永远不属于我。
我绝对不能丢掉这些宝藏,是的,绝对不能。左思右想之后我决定先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等我得到了足够的医疗救治之后再回来取走。打定主意之后,我在小山的侧翼兜了两三圈儿全寻找那个隐蔽的地方。我找了几个山洞,但都不太满意,它们太过暴露,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够让人熟视无睹的地方才行。
我在半山腰上茫然地兜着圈子,最后我又不知不觉地绕回到把我喷出的那口泉眼下面。我抬头一看,在泉眼的底下有一个燕巢,而那燕巢的位置选择得非常巧妙,它正筑于一道极其狭长窄缝里,窄缝很高,普通人难以攀爬上去,即使真的登上去了,窄缝也容不得一个成*人进入。我欢喜至极,放心地把皇冠和帛书和夜明珠密封在挎袋里面,又用一根极长的粗树枝把挎包挑进了那个窄缝。
“一切都太天衣无缝了”做完之后我都忍不住去赞美自己。隐藏完毕之后,我开始轻装上阵向东往那个集镇走去。集镇的镇民依然是长着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他们没法理解我说的德语,当然我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中国话,幸好镇子很大,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最后把我领到一个茶叶店里。茶叶店中有一个年迈的老板,他年轻时因为曾与英美的商人做过几年的生意,所以现在可以勉强说一点蹩脚的英语。
老板的脑袋显然已经有点锈了,我花了很长时间费尽口水向他询问此地的名称,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他才隐约地忆起了几个单词,磕磕绊绊地告诉我此地叫做吉林,而再往东行走四五百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军事重镇奉天了。我得知之后没有停留,立刻请他帮我雇了一驾马车帮我送到了位于奉天境内的俄国租界。
到了奉天之后我得救了:俄国人热情地接待了我,并且如我所愿地把我送回了蓬莱。感谢老天,沃尔夫冈()霍夫曼并没有能够从北京回来,所以我自然是接受了如同英雄一般的礼遇。我们的这次行动的总司令,伟大的日耳曼陆军元帅阿尔弗雷德()冯()瓦德西先生亲自从济南到来会见了我。通过交谈我才知道,在这两个月里,我们派去的十二个小分队没有一个人回来,所以在其他国家肆意抢掠皇宫和圆明园的时候,我们的驻军依旧在胶澳傻傻地等待着小分队的消息。我当然没敢把去定陵掘墓的事和总司令去说,但我也没有放过霍夫曼这个混蛋,我把所有俄国人的失利全都推脱到了他的身上。
总司令显然非常气愤,因为我们竟然错过了一次如此大型的抢掠。他给我安排了顶级的救护措施,接着马上返回了济南打算二次亲征,但这些我都我去关心了,因为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我只想赶快把病治好,再带着这些宝贝回国和爱丽丝结婚。
但是这个梦却越离我越来越远了,所有的名医都对我的伤疤匪夷所思,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一个会移动的伤疤,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处理这枚伤疤。为了活命,我忍痛选择了截肢手术,但是奇怪的烙印和伤口又转移到了我的右臂上,我彻底崩溃了,终于明白了这古老国家诅咒法术有多厉害,看来我真的要和托米、马绍尔一样最终难逃一死了。
我的右臂开始隐隐发涨,也许再过几天它就痛得不能使用了。趁着最后的机会,我把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如数记到这个日记本上,我不希望有人能看到这些内容,但我更不希望这段经历就此湮灭掉,唉或许这就是人性的矛盾吧。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次回到那个风景如画的小岛。它承载了我所有的愿望,也让我最终走向了死亡。
公历1900年11月7日德军第七小队突击指挥官大卫()威廉斯于蓬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