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周王告密。”
“周王!”朱樉猛地将信捏成一团。他咬牙切齿大骂道:“这个混蛋,我要剥了他的皮。”
他怒气冲冲向书房走去,走到一半时又命道:“让邵先生立刻来见我。”
从昨天到今天,邵闻达异常低调,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好,这也难怪,昨天晚上他同时接到了李维正和燕王的密令,让他既害怕又担心,他已经意识到,他要面临一个选择了。
很长一段时间来,他一直扮演着三面人的角色,既是秦王的幕僚,又是燕王和李维正的暗探,但李维正似乎更高明一点,知道燕王,而燕王却不知道他,邵闻达因此也更加偏向李维正,或者两边都帮。
可这一次他却不能两边讨好了。燕王和李维正竟然都是为同一件事情而找到他,都是为了周王,燕王命他劝说秦王派刺客暗杀周王,而李维正却反过来,命他劝说秦王与周王结盟。
一个要求刺杀,一个要求结盟,这让他怎么办?
就在邵闻达正苦思两全的办法时。门外有人道:“邵先生,秦王急令。命你立刻去书房见他。”
邵闻达还没有想出办法呢!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应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邵闻达起身向秦王的书房而去,他对秦王这么早回来一点都不奇怪,有燕王和李维正虎视一旁,秦王今天能成功才是怪事呢!
走到书房门口,他定了定心神,推门进去了“殿下,你找我吗?”
书房里,朱樉又把刚才捏成一团的信重新展开了,他在研究上面的笔迹,到底是谁给他写的信,见邵闻达进来,朱樉指着旁边的椅子,用一种柔和的语气道:“邵先生,请坐吧!”
他当然不会向邵闻达认错,这种柔和的口气就已经代表他的歉意了,待邵闻达坐下,他便徐徐说道:“今天我本来策划得天衣无缝,却被人告密,因此失败了,你可知道是谁告的密吗?”
邵闻达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先生猜猜看。”
邵闻达想了想便道:“属下猜是燕王。”
“不是他,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一个人。”朱樉冷哼一声,把信递了过去“先生自己看看吧!”
邵闻达看了一眼,他愣住了“周王告密”
“周王告密”四个字就像一根绳子。瞬间便将邵闻达脑海中各个零碎的片段串了起来,连成了一幅完整的势力争斗图,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没错,这一定是燕王指使周王前去告密,然后再把周王出卖给秦王,目的是造成秦、周二人间的反目成仇,使周王只能和他燕王结盟。燕王是看中了周王手中的军队,所以他才命自己再劝秦王派人刺杀周王,这就是在出卖周王的基础上再加一道筹码,他是要让周王知道,秦王已经计划杀他了,两道筹码就可将周王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策略不可谓不高明。
但偏偏又出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况,这只黄雀就是李维正。他已经看透了燕王的布局,所以他才命自己劝说秦王与周王结盟,反将了燕王一军,从这一点看,李维正明显比燕王更高一筹。
这一刻,邵闻达已经意识到了,周王将会是整个局势的关键人物,极可能就是秦燕二王爆发战争的导火线。
“先生怎么看此事?”秦王目光炯炯地盯着邵闻达的眼睛。
邵闻达忽然感到一阵悲哀,自己竟然会辅佐秦王这个蠢货,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能称帝才是天大的笑话,邵闻达已经有了一种明悟,天下只可能落在北平或者辽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殿下。齐桓公不计管仲前仇而用其贤,终成春秋霸主,唐太宗不以魏征曾助建成而纳其言,终得贞观之治,今周王虽告密朝廷,但属下相信这是因他为燕王胞弟之故,而并非本心,殿下若能以宽宏之心与其交好,周王必感殿下诚意,与殿下结盟,使殿下终得中原,从而形成对北平的包围之势,殿下退一步而海阔天空,这何乐而不为?”
邵闻达的一番话听得秦王朱樉连连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惑。便问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周王为燕王的胞弟,他如果念及亲情不肯助我怎么办?”
邵闻达冷笑一声道:“在皇位争夺中还会有亲情吗?燕王欲独霸天下。而殿下却肯与晋王化江而治。孰轻孰重、孰得孰失,我想周王心里比谁都清楚。”
“好,我听先生之言。”
当天晚上,秦王在邵闻达的陪伴下夜访周王府,将那封射进秦王府的信交给了周王。
就这样,一场逼宫的闹剧便在几方势力的策划下不了了之了,诸王们都不再按照朝廷的安排祭奠先帝,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父皇的追思,祭奠完先帝,诸王也就完成了进京的任务,该是他们回去的时候了,但图穷就会匕现,往往要到最后的时候就会出现惊人的一笔,就在秦王逼宫不成的三天,京城的大街上忽然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