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一声清脆的枪响,将所有沉睡中的人和整个草原一道惊醒。张松龄迅速翻了个身,如同一只准备扑食的狸猫般趴在了树丛里,架起水连珠,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声音传来方向。
这都是长时间作战中培养出来的本能,根本不需要通过大脑就可以完成,当将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发现敌人其实距离自己藏身的地方非常远,至少,三分钟之内进入不了步枪的射程。
其他埋伏在附近的马贼们,则纷纷扑向各自的坐骑,一边用力揉着眼睛,一边轻轻拍打战马的脖颈。当看到张松龄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大伙先是愣了愣,然后轻轻地挑起大拇指“到底是正规军里干过的,利索!”
张松龄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回过头,给了大伙儿一个温和的笑脸。“别忙着出击,待会儿我先给他们几下冷枪。然后大伙儿再跟着龙哥一起上!”
“成!”马贼们痛快的答应。在昨天的脱身战当中,小胖子的表现已经令他们刮目相看。因此,谁也没觉得接受一个外来户的指挥有什么不妥。
张松龄冲大伙点点头,又迅速将目光转向树林外。天刚刚亮起来没多久,草尖上积了一夜的露水倒映着朝霞,金闪闪、红彤彤璀璨夺目。在露水和朝霞的打扮下,整个草原,宛若一块巨大的翡翠,华美,温润,晶莹剔透。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大伙昨夜策马跑过的那些地方,因为露水的缺失,无法象其他地段一样反射霞光,看上去呈干绿色,一道道仿佛翡翠上的暇。
怪不得黄胡子能这么轻松地就找上门来!张松龄心里恍然大悟。大伙昨夜在草地上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几乎在明白地告诉黄胡子,我们就钻进了树林里,有胆子你也钻!如果没那个胆子,对不起,待太阳完全升起来,将草尖上的露水蒸干,你连我们的影子都看不见!
黄胡子等人,显然不肯轻易放弃如此好的追踪机会。大小喽啰们骑在战马上,一边沿着草地上的痕迹向前冲,一边用枪声和叫嚣声给自己壮胆。“乒!周黑炭,别逃了,今儿个你逃到天边去,蒋爷也会把你给掏出来!”“乒!周黑炭,交出入云龙和那个口里来的黑胖子,我们放你一马!”“乒乓!乒乓!入云龙,有种你就出来单挑,往林子里头躲算什么本事?!”
“周黑炭”
“入云龙”
“乒!乒!乒!乒!”“乒!乒!乒!乒!”
枪声和污言秽语声此起彼伏,从草原一端传到遥远的未知所在,然后再从遥远的未知所在兜着圈子传回来,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赵天龙冷冷地笑了笑,继续安抚自己的坐骑。经历的生死搏杀多了,眼前这种低劣的挑衅手段,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而周黑炭那边,则以剧烈的排枪声做为回应,不是出于愤怒,而是为了将黄胡子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以免敌军发现在林子拐角处还有伏兵,影响到整个作战计划。
听到林子里整齐的枪响,黄胡子的人立刻安静了下去。在一里多远的位置纷纷带住了坐骑,然后互相招呼着整理队形。八百多人,近千匹战马,看上去好像一群正在搬家的屎壳螂般,乌泱乌泱堆了一大片。
黄胡子的战旗也是屎黄色的,上面用黑线锈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只鹰,抑或是其他凶猛的鸟类。其他几支被黄胡子临时拉来助阵的马贼或者挑着白旗,或者挑着红旗,旗帜表面根据草原上的传说和各自的偏好,绣满了狼、虎、豹子等图案。其中最有特色的一面旗帜上甚至绣了只骷髅,不停地裂开嘴巴冲旗帜下的人大笑。
“骷髅头下那个人叫孙扒皮!”赵天龙走到张松龄身边,蹲下身,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待会儿如果有机会,你帮我结果了他!那厮绰号扒皮鬼,最喜欢的事情是将俘虏的皮剥下来做鼓面儿。我曾经在半路上伏击了他好几次,都被他侥幸躲开了!”
“嗯!”张松龄低声答应着,放下水连珠,重新架起三八大盖儿。这支枪比水连珠用着顺手,弹道也更稳定。用于远距离狙杀最合适不过!只是子弹只剩下了三颗,需要使得有针对性一点儿。
孙扒皮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在马背上摇头晃脑,满脸虔诚。“哞,嘛,咪哞,嘛咪”此刻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却是一段萨满咒语。曲调怪异诡秘,令闻者身上直起满身鸡皮疙瘩。
距离他最近的老欢子听得心里发慌,将坐骑向外拨了几步,低声抗议:“孙扒皮,你有完没完?!再念一会儿,鬼都被你给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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