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开车灯。您还是跟我坐一辆车吧。我的司机是专门做过开夜车训练的,对付这种鬼天气,比大多数人都有经验!”
“嗯!”贺贵严抬头看了看墨一般的夜空,沉吟着回应“那就让司机开我的车,我的车用了防滑轮胎,更适合对付雨天的路面!”
贺贵严的座驾是限量告别克世纪,甭说比军统局一个主任秘书的配车要好,放眼全国,也找不出十辆与其档次相近的车来。毛人凤早就看着这辆车心里发痒了,只是出于对贺贵严的敬畏,才没敢提出来要进里边去开开眼界。今天既然对方主动相邀,岂有再拒绝之理?!当即就将自己的专车托付给了一名警卫,然后在叶秀峰的羡慕目光中,搀扶着贺贵严,坐进了别克世纪的后排。
顶级豪车在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司机驾驶下,优雅的就像一只跳舞的天鹅。很快,就将同时出发的叶秀峰给甩出了老远。当周围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贺贵严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几分疲态。将头靠在座椅背上,闭了会儿眼睛,以极低的声音说道:“齐五老弟,今晚的事情,真的多亏了有你!”
“耀公这是哪里话来?!”毛人凤一听,赶紧用力摆手“委员长视您老如左膀右臂,即便一时受了小人的蛊惑,过后回想起来,也会给您老足够的补偿。我只是让小人的阴谋诡计没能完全得逞而已,真的不敢居功!”
“这个你就不用客气了!”贺贵严闭着眼睛,低声苦笑“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委员长虽然还不是君,但也差不多哪!”
“明君虽然偶尔可能失察,但总会知道谁是岳飞,谁是秦桧!耀公,您是有身份的人,别跟叶秀峰那种玩意儿一般见识。您甭看他现在上窜下跳的欢实,早晚会有原形毕露的那一天!”
“这个比方不好,我可不敢把自己埋在西湖边上!”贺贵严迅速睁开眼睛,大笑着摇头。“行了,这样也好。我自己也能落个轻松。军统局交到戴雨农和你们两个手里,我很放心!”
“其实,其实戴局长他,他一直希望您继续给我们遮风挡雨!”毛人凤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应。“要不,您先别着急往上递辞呈!等我跟戴局长商量商量,再一起去找一趟委员长。跟他老人家”
贺贵严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却绝不是那种拼着颜面尽失也要恋栈不去的人。摇摇头,大声打断“行了,我答应委员长的事情,怎能出尔反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千万别再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
“那,那!”毛人凤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望着贺贵严,满脸赤诚。此时的他,心中对面前这位即将去职的上司充满了尊敬。真希望自己能做一点什么事情,让对方高兴一些。也顺便回报对方近一年来的回护与提携之恩。
“以后如果我和我的家人有做得不太好的地方,你们军统看到了,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知足了!”拍了下毛人凤的肩膀,半开玩笑半当真。
“哪能呢!”毛人凤立刻大声表态“您老放心,如果军统局里头,谁敢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还能真给自己的弟兄添麻烦?”贺贵严被毛人凤认真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轻轻地揉自己的太阳穴。
见老上司终于振作了一些,毛人凤心里也跟着觉得轻松了许多。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回去后,会把姓张的在老二十六路时已经跟共产党秘密往来的结论,写进相关档案里!这样,当年他死而复生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了!”
“你做得很好!”贺贵严认真地点头“这样,虽然委屈了那个小家伙,但当事的阎司令长官、桂系黄副司令长官,还有已故的冯安邦将军,都省去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他现在不已经投了共产党游击队么?早算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毛人凤耸耸肩,不在意地补充。
“也是!”贺贵严将头再度靠到了座椅上,闭目养神。自己的确老了,体力和脑力都大不如当年。倘若毛人凤刚才想出的这个应急办法,自己也能想到。就不会有今晚的被动局面。嗨,人的年纪到了,不服老,的确是不行啊!
见他又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毛人凤还以为自己的处理方案依然存在疏漏。想了想,继续说道“要不然,要不然属下马汉三直接下道命令,让他把姓张的小家伙彻底从世上抹掉?!否则,中统那边肯定还会没完没了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嗯!”贺贵严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理由呢?为了不让中统继续纠缠此事,就杀了他?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已经投靠了共产党,还不够么?!”毛人凤想都不想,大声回应。
“还是算了!”贺贵严摇头冷笑“人家只是不愿意跟着咱们干了,咱们就要想方设法置人于死地。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君子所为。算了吧,随他去吧!”
“是!”毛人凤的回答声有些迟疑。君子这种生物,无论是在政治圈子里,还是生意场上,恐怕都压根就没存在过。特别是两个不同阵营,早晚要面临一场生死对决的情况下。
然而,他却不想当面顶撞贺贵严,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说一套做另外一套。皱着眉头搜肠刮肚,希望能找到一个永远消除隐患的办法。猛然间,心中有灵光乍现,一丝阴冷的笑容迅速浮上了他的嘴角。
人才不为我用,则必被我杀。古人曾经说过,古人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