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疤瘌的全力施救之下,红胡子在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恢复了清醒。老人家不顾众人劝阻,立刻从病床上爬起来,让张松龄搀扶着自己出去巡视营地。待发现所有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游击队的军心也还算稳定之后,才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蹒跚着回到卧室里继续休息!
随后的日子里,老人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营地和队伍的恢复建设当中,动作如同年青人一样矫健,思维的敏捷程度,也丝毫不逊于张松龄等后生晚辈。但是大伙却都清晰地看到,老人家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陪着独立营将士做的那场周旋,耗空了老人体内最后一点力量。接下来的任何消耗,都是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然而大伙却谁都无法成功地劝说老人家停下来休息,与以往从谏如流不同,此刻的红胡子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他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所以不敢浪费每一分钟。他要把黑石游击队收拾得齐齐整整,然后才将它放心地交给自己的继任者!他宁愿把自己烧成灰,也不肯给后人留下半点儿麻烦!
几度苦劝无果之后,张松龄和赵天龙等人只好振作精神,抢在红胡子亲自动手之前先把工作完成,以便让老人家少操一些心。但是红胡子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却不肯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张松龄等人忙前忙后。等年青人们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才将他们拉到一边,耐心地指出哪些地方里处理得不符合八路军的规矩,哪些地方处理得还有完善的空间。手把手教导他们改正每一个错误,弥补不足。并且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队伍管理与群众工作经验,毫无保留地填进年青人脑子里,也不管后者能不能记住,记住之后究竟能领悟多少!
张松龄是个聪明人,又非常虚心好学。赵天龙的领悟力虽然比张松龄稍差了一些,但是却比前者更舍得下辛苦。两兄弟边学边干,不懂就问,在一中队长老郑、炊事班长老冯等游击队骨干的全力协助下,进步非常神速。特别是前者,才接手各自的工作半个多月,就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几乎每一项日常工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几乎每一道行政命令都颁布的有模有样,让人不刻意去想,几乎觉察不到他加入游击队才一年多,更注意不到他的真实年龄。
看到此景,红胡子非常欣慰。当二人工作之时,便不再继续于旁边手把手地教导。而是到了晚上听取汇报时发现了问题,才给予后者必要的点拨。当手头抢不到任何事情可做时,老人家就杵着一根拐杖,在营前营后四处转悠。看到某个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停下来,这敲敲,那摸摸,好像能从石头上的积雪中,找到自己当年的忙碌过的身影。
而这些年来曾经跟他并肩忙碌过的战友们,却往往都已经不在了,那些深藏于记忆中的面孔,也被时间洗得越来越模糊。
“那是大周跟我刚刚进山时,开凿的第一处暗堡。他当年是个属耗子的,胆子特别小,没事最喜欢在地上挖洞。总觉得把身体缩进山洞里,才最安全。”怀旧怀到激动处,红胡子就喜欢自言自语,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听。这时候,他和山下村子里其他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没任何差别。偶尔还会颠三倒四,令听者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时空错乱的感觉“我跟他说,有本事你就把整座山都挖成空的,否则难免有一天被小鬼子堵在山洞里瓮中捉鳖。他就给当了真,到处去淘弄炸药”
至于机枪手大周最后如何走出心理阴影的,红胡子没说,队伍中也没有其他人知晓。随着营地规模的不断扩大,当年的山洞失去了扼守要害和藏身的双重作用,蜕化成了游击队的储物窖,里边的空间非常庞大,如果堆满粮食和蔬菜的话,足足够上百个人吃十年!只可惜游击队从来没能收集到足够的粮草辎重,将整个储物窖填满。
“那个亭子是老吕带人搭的,他嫌夏天时在屋子里开会太闷,不能敞开了抽旱烟,就特意在外边搭了个亭子。你看那柱子,还有椽子,连接处没用一颗铁钉。这是传统木匠手艺,跟斯琴家王府主楼一模一样。修好之后,能挺立上百年”
已故的副大队长吕风是个木匠出身,平素最喜欢打东西。当年游击队经济情况窘迫时,硬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