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你也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什么事都揽着。咱们就按邬先生说的,静观待变,瞧老八能折腾出个什么样来。好了,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告诉我,你去看阿兰了吗?给四哥讲讲你的艳遇如何?”
胤祥垂头丧气地把去见阿兰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又说:“四哥,我真不明白,看阿兰的样子,像是变了心,可又像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任伯安呢,又非逼着她到我身边来。莫非,他任伯安想打我的什么主意不成?”
四爷思忖了一下说:“嗯,你想得对。阿兰是变了心,还是有苦难言,你可以暂时不去多想。即使她真的变了心,也没什么可惜的。天下好女子多得很,你还怕娶不上福晋吗?但是,任伯安这个人,咱们可不能不防。我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小小的京官书办,在六部衙门里说一不二,阿哥皇亲家里,他直出直进,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人物。他为什么要打你的主意,打的又是什么主意,你可得心中有数啊!”老四、老十三在这儿发愁,老八可正在那儿神气着哪!一接到皇上派他当钦差去清理刑部的旨意,他马上就明白,出风头、显能耐,就在这一回了。太子和老四、老十三办砸了户部的差事,我要是办好了刑部的事,在父皇面前,谁高谁低,谁优谁劣,那还不是小秃头上的虱于——明摆着的吗?所以,圣旨一下,他马上递牌子求见,请父皇面授机宜。又大事铺张,把步兵统领衙门的兵调来一部分,严密地布置了刑部的关防。下令刑部大小官员,一律不许回家。而且封了大印,封了档案,封了天牢,把个庄严无比的刑部闹了个鸡飞狗跳墙。他自己呢,却稳坐府邸,按兵不动,一直到第七天的头上,才摆出了钦差大臣、阿哥皇子的全副仪仗、执事,前呼后拥地来到刑部。顺天府尹隆科多,见八爷的大轿来到门前,连忙飞跑几步,跪在轿前请安:
“顺天府尹隆科多迎候八爷。奴才奉了九门提督赵逢春将军的军令,在这里统管刑部关防。八爷有什么吩咐,奴才当尽力照办。”
八阿哥胤禩,从容不迫地下了大轿,向隆科多虚扶了一下,满脸堆笑地说:“隆科多,免礼,起来吧。你办事很得力,这外面的事,我就指望你了。”一边说,一边迈开大步,进了刑部大门。门前站立的戈什哈连忙高喊一声:
“钦差大臣、八爷驾到——”
这一声喊不要紧,惊动了刑部大堂上的所有官员。他们被软禁在这里,说是:“集中办差”可是,大印封了,档案封了,有什么差事可办啊。大伙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已经七天了。今儿个,正在愣神儿呢,忽听一声“钦差驾到”的传呼,几乎是人人心惊肉跳,个个变貌失色“刷”的一下,全都站起来了。满族的刑部尚书桑泰尔,汉族的刑部侍郎唐赍成领头,急急忙忙地迎到大堂外边。但见八爷胤禩身穿团龙江牙海水袍子,项带东珠,气字轩昂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簇拥着十六名带刀侍卫,三十二名太监。刑部官员们一见这阵势,不敢怠慢“啪啪啪”马蹄袖打得一片山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桑泰尔颤声说道:
“罪臣桑泰尔率刑部职官,跪迎钦差大人。恭请圣安,请八爷安。”
胤禩神色庄严地走到上首,沉着脸,冰冷地说了一句:“圣躬安泰。”又突然换了笑脸:“二位大人请起,各位都请起吧。”说着,回身大踏步走上堂去,在正中的公案后边坐下。待众人都跟进来之后,他笑眯眯地开言了:
“各位,这次本贝勒奉旨到刑部办差,受命已经七日,可是忙于查阅档案,没来刑部看望大家,劳各位在此久候,你们也都辛苦了。”胤禩这个开场白,说得十分客气,也十分体贴。刑部的官员们都在心中暗自庆幸,嗯,八爷不愧人称八佛爷,果然能体谅下情。可是,没容他们往下想呢,就听胤禩口风一变,突然严厉起来:“众位,国家设立刑部,为的是以刑法律条治理天下,使善良百姓能安居乐业、奸猾之徒无藏身之所。可是,在堂堂京师重地,圣上眼皮底下,竟然发生了‘宰白鸭’这前古未有的丑事!我已查过,现在在押的四十八名待决死囚中,还有四人不是正身。你们身为朝廷大员,受大清的深恩厚泽,操天下之生杀大权,这样做,对得起皇上的重托吗?对得起皇上爱民之圣德吗?”胤禩越说越气“呼”的站起身来,把堂木“啪”的一拍:“隆科多,你进来!”
隆科多在门口候着呢。他真想不到,这位平日和善的八贝勒,发起脾气来,竟是这样的令人胆寒。听见八爷喊他,连忙进来叩头:
“奴才隆科多在!”
“摘掉桑泰尔、唐赍成的顶戴!”
“扎!”隆科多一挥手,几个如狼似虎的戈什哈拥了进来,把跪在地下的刑部尚书、侍郎的顶戴摘了。其余官员见此情景,都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心中不住地打鼓,不知这位八爷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却听胤禩又开口了:
“即日起,刑部所有官员,一律脱掉官服,在衙门办差,随时听候本钦差传唤问话,不准回家。你们都知道,我八爷从来是宽容的,等案子查清楚,奏明圣上之后,自会有公正的发落。”说完,看也不看下边呆若木鸡的众官员,径自走下大堂,到签押房里坐下披阅刑部的档案文书去了。他心中暗暗高兴,这一手“敲山震虎”唱得还不错。看来,只要把这帮老官僚、京油子镇住,刑部的事不难办好。
哪知,他刚刚坐下,九阿哥胤礻唐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八哥,恭喜恭喜,你好得意啊!”老八突然一惊,抬起头来:“啊?哦,是九弟来了,你,你不是病了吗?”
老九嬉皮笑脸地说:“咳,我哪儿有什么病啊,我是给八哥您瞧病来的。怎么,八哥您一点没感觉吗,您病得可不轻啊,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大夫?嘿嘿”八爷糊涂了:“什么,什么,我病得不轻,九弟,你说什么胡话?”
“哈八哥,你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谁不知道,你在咱二十多个兄弟中是最有人缘的人,为什么今天却办出这样糊涂的事儿?”
八爷更不明白了:“九弟,你越说,我越不懂了。我谈不上有什么人缘,不过是一向与人为善,仁义待人,不敢轻易作践人罢了。今天今天我办了什么错事儿了。”
“咳,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做不明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自毁长城?”
“什么,什么,我奉旨办差,禀公办事,谁是我的长城,我又怎么自毁长城了?老九,你别给我绕圈子了好不好。”
老九知道,戏唱到这儿,得换角了“好好好,我说不清这事儿,你和他们说吧。”老九说着,向屋外叫了一声:“十四弟,你们进来给八哥当面说吧。八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甩手走了,把个八阿哥胤禩撂到这儿,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一抬头,老十四胤礻题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随从模样的人进来了。老八定睛一看,啊!这不是任伯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