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似乎军心已乱,纷纷冲那神勇辽骑大呼小叫,显然这家伙也是个当头领的,此刻唐云才看清楚这厮的模样,竟也是个二十多岁的英武青年,穿戴与契丹人不同,似乎是个部族首领。
身着白裘兽皮头戴貂帽,脑后有金钱鼠辫,披着一身破旧生铁牛皮甲,与身后的那些部族兵的打扮相同,唯一区别只是他是唯一的披甲士。显然这是一支部族兵和契丹兵的混编部队,这厮是部族兵的头领,而那契丹青年乃是契丹兵的首领。
这青年汉子面色冷峻,眼中不时闪过凶光,唐云毫不怀疑倘若是他自己的族人被俘,他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连人质一起干掉,但是幸运的是,此刻被俘的是契丹人。
而且看情况,被俘的这个契丹青年可能身份不低,他不敢拿一个契丹贵人的性命冒险。“放了他,饶你们不死!”蹩脚的契丹话,坐实了此人部族将领的身份。
“你是何人?敢说大话?”唐云对这个青年产生了兴趣,如此猛将,还这么年轻,在辽军之中应该不会默默无闻,而且看他的装束和口音,不像是上京道的阻卜蛮夷。
这个人往那一站,似乎让人感觉到白山林海的冰雪,那深沉雄峻的雪山。那种顶天立地的气质,是别人学不来的,如此气质和本领,平生第一次见到,即便仁多保忠、折可适那种统帅千军万马的铁血雄杰,似乎也不能压过这青年一头。
“某家乃是大辽生女直节度使劾里钵太师之子完颜阿骨达,现在大辽北山都部署萧元帅帐下听差,官拜女直部都辖,尔等南朝奸民,擅入我大辽之境,杀我官兵,罪在不赦!
快快放了人质,某家饶尔等不死!”女直人!?在场懂得契丹话的人都是一愣。生女直乃是辽国东京道出名野蛮的土著蛮族,生活在辽东腹地的深山老林之中,向来以凶悍不驯着称,和阻卜在上京道的情形完全一样,不甘契丹的压榨剥削,历来时降时叛。
现在竟然出现在上京道,那只有一个解释,现在非常时期,上京道叛乱久久不平,国内动荡,辽军大概是害怕女直有样学样,干脆玩个驱虎吞狼之计,让女直和阻卜互相残杀消耗,削弱这两个自建国以来就时降时叛的部族。
既然征调了女直兵西征,那么必然通过中京道这等辽国腹心之地,当地的山川道路对于女直来说便不再是秘密,显然辽国此次是下了大决心了。
而北山都部署萧阿鲁代,乃是现在辽国负责平叛的两大将领之一,能在他帐下混个都辖这等高级武官,说明这完颜阿骨达本事确实非凡,但是能让他忌惮的话,只说明这契丹青年地位更高。
“原来是威震白山黑水的女直勇士,却不知这一位是何人?”韩月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他乃是某家的胞泽同僚,同在萧元帅帐下听差。”
完颜阿骨达语调冷淡,毫不动摇,仿佛被擒之人真的就是无关紧要之人,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少有的产生一丝微弱懊悔之意。若是自己族人,他早就毫不犹豫一起格杀了。
阿骨达岂是受人要挟之辈。偏生此人却是个要紧人物,若他当真出个好歹,不至自己,甚至自己宗族都要受到牵累面临灭顶之灾。契丹本就对女直不怀好意,自己怎能送这个把柄到他们手上?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全力厮杀。身为女直年轻一代的豪杰人物,他岂会不知此次契丹征调女直前来平叛是没安好心?
女直各部千余兵马,全在萧阿鲁代的麾下,其中完颜部就有四百余人。这些都是女直部中勇壮精兵,是整个女直的精华所在,断不能糊里糊涂为了契丹人消耗掉。所以自打来到战场,每一次作战,他都以保存实力为主。
作为女直部都辖,他的首要任务是尽可能的将这些女直人都活着带回家乡,为契丹打仗乃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真的卖力,而契丹人对他们也是貌合神离暗中戒备,每次作战取胜,尽管女直也出了力。
但是所有战利品都是由契丹人独吞,女直不会有任何犒赏。便是女直自己打草谷抢来的,也毫无理由的要交给契丹人一半。
契丹人根本就拿他们当作不要钱的炮灰使用,两者积怨,由来已久,而此次面对一群马贼私帮的乌合之众,说真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来的全是契丹或全是女真,只要全力冲杀,对方根本当不得他们一击。可偏生来的是双方的混合部队,面对弱敌肥羊,无人认为对手值得自己认真战斗。
那些契丹人只想捡便宜趁机多捞些财货,把厮杀苦差交给女直,而女直也是抱着一般的心思,认为自己没必要为贪婪无耻的契丹人出死力。
双方貌合神离,再加上俱有轻敌之心,结果意外的敌人之中隐藏着一批硬茬子,一时失算之下,现在竟落得如此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