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般的乱箭在空中横飞漫射,黑压压触目遍野的西夏人潮辗压过了护城河,就像一层层的由武装士兵组成的滚动的泥石流,不停的冲击着宋军的羊马墙。
但是一次次的冲击,浪潮一次次的被粉碎,城外的宋兵死守最后的防线,就像一道坚硬的礁石大坝,任对手如何冲击,始终屹立不摇。
而城头宋军的弓弩手们则是尽情的望城下泼洒着乱箭和巨弩,城内的大炮也全力以赴往外开火,各种火药炮、霹雳炮、大石头、猛火炮拖着烟火直飞城外,好象雨点也似。
而城外密密麻麻的西夏兵拥挤着前进,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硬着头皮用盾牌去挡,结果可想而知,烟火滚裹巨炮,呼啸如同巨雷滚过地面,一砸下去就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和碎刀枪四散,还有大片火球腾空而起,人肉烧糊的气味,哭爹叫妈的惨嚎之声。
然后周围的夏兵通常都会忘记队形和纪律四散躲开,然后大部分人都会后退逃跑。横七竖八的夏兵尸体陆续倒在进攻沿途,一具摞一具,一层摞一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无数士兵前进不几步就心惊胆战的后退,然后在督战队的大刀逼迫下再次前进。
然后再次溃退而卫慕贺兰的脸色着实发青,前方战线迟迟没有进展,他都恨不得亲自冲上去和宋兵厮杀,而后面的填壕部队进展还算可以,土石草木摞着夏兵尸体已经填平了第一道壕沟,现在在填第二道。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前面始终无法得手,这才是关键所在。现在有数千宋兵就在城外,没有城墙的掩护,此乃难得的良机,自己若能抓住机会吃掉,便是大功一件。今天他的部众死伤决不会轻,大概会死几千人。
若无法得到相应的战功褒奖,无法补充损失,这对于西夏国内的政治来说,可能就意味着自己的地位会不稳固。谁能想到宋兵如此善战!?这还是当年景宗皇帝时那任人欺辱的汉家兵吗?
他曾经深信前辈老兵们的经验,和宋兵打仗,便只是要防他们的弓弩厉害。若是近身,宋兵便不行了,他还忘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经验,说是汉兵若和党项交兵,一早晨开始打可以不分胜负,但是到了下午,宋兵必败,因为耐力不行了,但是眼前的宋军完全是天壤之别。
面对数量十倍于己的大夏兵马,这些宋军竟然打的顽强无比,甚至还有越战越勇的趋势,丝毫看不出疲态,甚至还有些宋兵居然敢逆锋反冲,夏军前锋竟被他们打的人仰马翻。
这些宋朝的禁军都穿着精良的上等铠甲,强悍勇猛,丛枪乱刀冒刃推锋,血肉溅在脸上也不会眨一下眼,身被数创仍可保持可怕气势,他们排着一字横列长蛇阵,往前平推,便是刀枪临身也不离自己位置分毫。
这等暴悍气势,是这些河外夏兵一生都没见过的。攻进羊马墙的士兵不是死了就是被他们的铁甲人墙又给辗杀了出来,战至此时,最前锋的数千汉奴撞令郎基本上已经伤亡殆尽,仍在厮杀的不过数百人。
讽刺的是,这数千最低贱装备最简陋的炮灰奴隶兵恰恰是和宋兵交战经验最丰富的部队,也是最善战的部队。卫慕贺兰等发现这些奴隶的价值已经晚了,到后面请求再调些撞令郎却遭拒绝。
汉人奴隶在西夏可是相当宝贵的财富,平时会耕种放牧,战时可以充当炮灰,以汉制汉。元昊时期西夏号称十万撞令郎,更可随时抄掠宋境人口补充损失,故此用之不竭,战场上可以大大减少党项人的损失。
但是现在可不是以前,西夏在两国相争之中处于下风,别说抄掠宋境,平日应付宋军的抄掠便已头疼,故此国内汉奴数量大大减少。此次出兵,汉奴撞令郎总共征调了一万多人,这便是全部家当了。
如今调了四千在卫慕贺兰麾下,结果第一天几乎就浪费了精光,还厚颜无耻的复来乞求援兵,干顺岂能不怒,当即回绝。
同时降旨卫慕贺兰加紧进攻,只是后面的小部族联军和卫慕氏族兵战斗力尚不如汉奴,在督战队的威逼下拼命前进,结果只换来一次又一次迎头痛击,不但无法寸进。
甚至还有动摇败退的迹象。羊马墙边,护城河旁,已经堆满了双方士兵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是其中夏兵尸体明显多于宋兵尸体。这这等对手?这就是现如今的宋兵?!
卫慕贺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党项人以骑射称雄河西高原,但是现在宋军的射术却令西夏毫无招架之力,远射不是对手,近战却更加不是对手,这仗还有的打么?
那些河内兵几十年来一直在和这样可怕的对手交战吗?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开战之初的痴心妄想有多么的可笑。
但是战斗仍在继续,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若承认失败,皇帝绝对饶不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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