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上可行,实际上做不到的事。让河内各部班师回家,必然会影响其他各族的士气。节省粮食的效果却不会明显,因为这些部族回家路途非常遥远,现在又气候如此恶劣,路上也需要粮草。
检点沿边窖藏更不可行,那都是各部落压箱底的私粮,要他们献出自己的命根子,在现今情势下跟逼他们造反差不多。他的实际意思就是提醒梁太后现在的形势,必须赶快做出决断,各路军马已经没人愿意继续打仗了。
他们只想快点回家,再不回去只怕大家都要饿死。果然梁太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神色忽明忽暗。“况且其他三路偏师多与宋兵交锋,还不知斩获如何。中军行止,也需三路偏师配合,须等到其他三路文报传来,好做定夺。
若是雨雪停止,便是再攻平夏城也无不可。便是做最坏的打算,咱们大不了先回国,明年再来便是,谅宋军也不敢追击。”妹勒都逋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中军这儿虽然打了败仗,但是说到底是因为天气之故,非战之罪。若是其他诸路能传来一些好消息,哪怕是捏造出来的好消息,此次出兵就不算是太难看,只要太后面子上过得去,到时候就可以把撤兵的原因推到天气上,所有人都有台阶下,顺顺当当撤兵皆大欢喜。至于所谓的明年再来,不过是说说而已。
今年败成这个鸟样,西夏真不知道还有何本事明年再来。众臣听了都是同声附和,三路偏师前几次战报都在说交战不利,不过伪造几个战报不是难事,大家都是为了撤兵。想来太后也是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为了遮掩面子。
谁料想就在此时,早不来晚不来,帐外传递战报的使者到了,而且还是加急战报,使者背着黑旗,竟然是情况紧急的标志。不会吧,屋漏偏逢连阴雨,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使者呈上文报,梁太后不看则可,一看之下顿时情绪失控,气的破口大骂哭出声来,几乎要当场撕了去。
由于文报乃是绢书所写,没有撕动,气急之下掷书于地。妹勒都逋急忙拾起仔细一看,只觉气苦难耐,心中诅咒老天不公,当真祸不单行,脑子里只是回响着四个字“大势已去”
韦州军团再次大败!布沁所部汇合嵬名济派来的援兵反扑宋军,结果惨败之下全军崩溃。现在整个韦州,已成宋军天下。先前宋军大破夏军于韦州之后,嵬名济遣骁将嵬名特克济沙率精锐铁骑五千赴援,与韦州败军合兵一处声势复震,布沁自率主力守田家流,嵬名特克济沙率部据白地,互为犄角。
张诚遣徐子平、刘法率精兵猛攻白地,鏖战一日夜大破夏军铁骑,夏军死伤过半,兵仗牛马损失万记,为宋军重重围困。布沁得知嵬名特克济沙处境危急,自以为宋军主力皆在白地,便遣援兵二万前往解围。
谁料宋将刘安趁田家流空虚,抛下步兵主力,率精骑一千八百趁夜轻兵急袭田家流,以少胜多大破夏军万余,斩首级一千六百余级,余者皆溃,布沁仅率数百骑突围至白地。
刘安率轻骑穷追,至白地与徐子平、刘法挥军夹攻,夏军军心动摇全线溃败。布沁收拢残兵不足两万,欲退往割踏寨,路过期戬泊时又遭宋将张诚指挥的宋军主力的邀击,抛尸数千具,全军溃散,布沁下落不明。
现在宋军前锋的散兵游勇,已经出现在了七百里瀚海的边缘。一旦他们顺着灵州川北上,恐怕要不了两天就会抵达翔庆军了。
只是因为天降大雪,才是他们停下了脚步。盼天盼地希望盼来个好消息,结果真象是老天爷有意作弄。这等坏消息,实在是在西夏君臣本已不堪重负的心防上面再次的沉重一击。现如今,韦州全局崩溃,布沁生死不明。
嵬名济也被在白土川为河东宋军击败,龟缩三岔口,平夏局势也是危急。中军御营败于平夏城,伤亡惨重士气低迷。妹勒都逋也自东山退回,仁多保忠孤军深入,音信全无。
诸路大军,皆是情势败坏。仅剩驻守卓啰和南军司的驸马罔罗一路,还未有消息传来,但是众臣都是心中打鼓,心想今天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犯了太岁,倒霉事扎堆,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的潜意识中,都把这仅剩的一路当作了最后的希望,真的是不希望在从这里传来任何的坏消息了,然而,便在来自罗萨岭的求援使者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御帐门口时,众人心沉到谷底了。
当真是天不兴党项啊“你说什么,全军大败?保康公主为宋军所获?”梁太后的声音完全都是颤抖着的,几乎都面容扭曲了,周围的妹勒都逋等重臣们听了。
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不会有更坏的消息了,结果还真是只有更坏没有最坏。五日前,罗萨岭就败了,之所以消息没有及时传回来,实在是因为败的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