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在这种天气还敢出来挑战,那用疯狂都不足以形容。韩月也是策马缓行,待到路过一片杨树林,鲁达下令到林子里歇歇马。
看样子就准备在林子里磨蹭到天黑然后回去交差了,当然大冷的天谁都不想出去费劲,于是众人全都下马入了林子,找地方准备休息。
韩月也是东转西转,天一冷人不出汗就尿多,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正准备撒尿,本来依照军法便溺等事必须两个人以上同去,但是在场的大部分是乡兵。
而且这等军法早就没人当真了,故此韩月一人便离开了大队,绕到一处树丛后面便要方便。刚想把裤子解开,突然觉得前面有动静,他心中一惊刚想动作,却见面前悄无声息所站之人竟然是哥哥唐云,顿时让他又惊又喜。
“哥哥,你你没死啊”“嘘”唐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十分诡秘镇戌军,天圣寨以西山野。狂风呼啸,漫天大雪纷飞。在这风雪交加的野地里,那些被冻的犹如僵尸一般面容麻木的西夏士卒们,紧紧裹着身上已经被冰雪覆盖满的毛毡斗篷,牵着同样被雪覆盖的战马,好像一群群白色雪怪一样在没脚脖子的雪地里艰难跋涉着。
在他们的身后,沿途倒毙着被冻死被遗弃的无力行动的人,零零散散的尸体铺满雪地,然后再被大雪掩埋。冻死的牲畜尸体都已经被肢解充当粮食,剩下的只有人。仁多保忠穿着厚厚的棉衣,外罩貂皮大氅,有良好的防水保暖效果。
此时他却牵着马和部下们一起在雪地中跋涉,原因无他,多活动下还能产生热量。坐在马上不动,不一会就被大风雪吹得浑身冻僵和冰棍差不多,而且这样能节省马力,马力现在是他们能够坚持回去的关键,他的手指现在已经僵了。
脸已经被寒风吹的麻木,因为长时间握缰绳保持同样姿势,那真是刺骨入髓的冷。他现在只是觉得欲哭无泪。他自告奋勇来到镇戌军,自有自己的打算。
来之前,他自认为一切皆在算计之中,便是此行不顺利,也能凭借西夏骑兵传统的优势机动性顺利脱身。
没想到真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一场大雪便将他意外的逼入了绝境。大雪之中抄掠乡野收获不多,攻打宋军的堡寨更是自找苦吃,而且那场最初雨夹雪一夜之间便令千余人受寒得病,又过了一天互相传染之下,冻伤冻病的数字翻了好几倍。
而天气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只是风雪越来越大,变成了完全的大雪。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病患越来越多,病情越来越重,很多人咳嗽发烧拉肚子,手脚冻疮,病的没力走路。
而且在大雪严寒之中,士卒们需要更多的热量,这就意味着更多的粮食。五天粮食现在大概够吃三天。仁多保忠意识到事情不妙,在耐着性子等到该办的事情办完之后,当机立断下令撤兵,并且将那些病的严重的士卒无情的抛下,将他们的粮食马匹骆驼牲畜强行拿走,任他们在大雪中自生自灭。
剩余的不太严重的病患害怕被抛弃,只好拼命跟上大部队行进,在这种情况下掉队就意味着死亡,但是回家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因为大雪阻断道路,消息断绝。
仁多保忠不知道古壕门一带是否还有宋军驻扎,攻打东山的宋军是否回到了古壕门,若是自己从原路返回恰好碰见以逸待劳的宋军在等着自己,那可就大事去矣,而且熙宁寨一带宋军堡寨众多,自己来的时候兵强马壮他们不敢出来。
现在他们可未必不敢趁火打劫。所以即使只有三十里路的最短路途他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转向东北决定绕道天圣寨,这一来大概要冒着大雪多走五六十里山路,而且天圣寨的宋军也有可能成为拦路虎。
至此他只能请菩萨保佑一切顺利。这场该死的大雪,不断令他一无所获,还赔上这许多兵马。雪看样子还在越下越大,这一路跋涉回去就算不发生战斗,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冻死在半道,这些可都是仁多族的男子,是他仁多保忠实力的一部分。他心中恨的只想杀人。
心想若是那件事再搞不定,这趟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道任得敬那边安排的如何。他点手叫过一个心腹部将,问道:“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将军,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些病兵共三千余人,全都是附属小部落的人,全部安排看押抄掠来的货物大车,随车队前行,无人知道他们看押的究竟为何物,只以为是普通财货。
到时候便是死绝了不会损耗咱们的实力,只是咱们仁多族的病号也有好几千人”“凡是坚持不住的,任其自生自灭。一切粮食牲畜都分给能坚持下去的人。”仁多保忠的命令冰冷的如同地上的冰雪。“将军,这可都是咱们仁多族的男子”
部将犹豫了,先前处理病患都是偏向仁多族的,牺牲放弃的大多数是别的部落的人,仁多族的病兵能带上的都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