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清楚小桂的能耐,也知道小桂夜前功力又有大增,但是,刚才自竹棒彼端所传来那股强大的劲流,比她所预期的强上数倍,这不是说,小桂功力的提升较之以往,高出数倍!?
这小鬼的功力,如今到底已达何等境界?
客途显然明白月癸所受到的震撼和心中的迷惑,于是以同情的眼神望着她,安慰道:
“我了解你的感受,这小鬼的确不是人,而是道道地地的修罗鬼。所以,他才能在短时间里,一次又一次超越自己,让功力跳级式的倍增。你如果早点认清事实,接受他就是这样子的怪胎,自然就不容易老是被他吓到。”
月癸唉声叹道:“客途师兄,你认识这个怪胎一辈子了,你老实说,有这种师弟,是不是带给你极大的压力?你是如何受得了他的?”
客途狎谑道:“还好啦!反正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开始,就可以麻木不仁了。我大概已经是‘压力疲乏症’的严重患者,很早以前就对这小鬼所造成的压力毫无感觉。”
小千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小鬼现在的功力很厉害吗?”
“还好啦!”客途依然不痛不痒道:“大概跟我一样厉害而已。我还罩得住,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会造反。”
小桂眯眼笑道:“请问师兄,大概还可以罩多久?我快等不及了!”
言下之意,这小鬼颇有点等不及想造师兄的反。
这话让天星他们听得暗暗吃惊,师弟想造反,那岂不是欺师灭祖之行?做师兄的怎么可以无动于‘哀’!?
“慢慢来。”客途拍拍这小鬼的脑袋:“师父交待过,做师兄的必须永远保持让师弟追不上才行。我有很用力的给它遵守师父的吩咐,所以你继续努力等就是了!”
这番话听得小千和月癸大快人心,鼓掌叫好。但是却让天星他们苦笑之余,险些大翻白眼厥在桌上。
这两位老大人实在搞不清楚,这世界到底是那里出了岔,怎地现在的少年仔说话如此真假不分、虚实难辨,真是怪得有购离谱。
客途话锋一转,含笑道:“白前辈,如今既知你我之间因缘匪浅”
“有四代的交情哦!”小鬼插口道:“你爹的名字,听说还是我师父取得耶!”
客途继续未尽之言:“可否赐告真名?据我推测,‘遥光’二字应该是应兆所演而取的‘数’吧?”
天星有些意外道:“小施主也懂星卜飞易?”
“师兄是一流的!”小桂毫不客谦的直言道:“师父教的底子,我义父‘魔算子’亲自调教而成的超高品质,武林之中很难找得出对手。”
他微微一顿,才又加上一句:“小老千勉强跟得上程度,连我都没得比咧!”
小千猛点头,能让这个师出茅山的‘小天师’如此甘心认同,的确不是件简的事。
“罢了!”天星豁达一笑:“本以为自己真能掌握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看来,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古人诚不欺我也。大兄,我们就实话实说了吧!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很好,我们又有故事听了!”
‘遥光’深沉一笑,坦然道:“我正是‘藏星剑’第三代传人,白天行。因为听说水老有嫡传弟子出世,所以特地来找天星商量,目的就是要试你们一试。”
“试一试?”
“试什么?”
白天行笑道:“试看看你们是否有本事,应付自入江湖以来所招惹的偌大麻烦。你们若是有本事便罢,否则,我们会代水老好好修理你们。然后,再想想该如何帮你们收拾麻烦。只是,没想到,被修理的反而是我们自己。哈哈”月癸好奇探问:“天星道长,你真的是道长吗?是不是也姓白?”
天星有趣一笑:“其实,我不是道长。”
“你也不是道长?怎么可能,这里的迹象在在显示,绝非临时伪装的”
“贫道的确不认为自己是个道长。”天星澄清道:“贫道或者可曰‘道士’,或曰是个出家修道之人而已。”
四小对望一眼:“我们被耍了!”
“整个晚上只发生这么一次”小桂看开道:“勉强还可以接受啦!”
白天行爽落道:“天星和我是亲手足,只是他因为自小体质孱弱,一直与习武无缘。后来他别有遇合,得拜邋遢道人为师,很早便出家了。他确实是在一年多前,才住到这座玉清宫来的,我若有暇,偶而也会来此小住一阵,图个清静。”
“哦───!”
畅谈终宵,天光渐亮。
原本深黝如星的天空,已渐呈靛青。
天星正好坐在小千对面,在依稀的天光下,小千不禁意的抬眼看去
“噫!?”小千突然道:“道长,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哦!”天星不解道:“道兄何出此言?”
小千眨眨眼道:“敢问,道长你这个‘家’,出在那一府?官至几品呀?”
“道长是做官的出家人?”
“不会吧!”
“有可能。我对小老千的相术有信心。”
小桂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歪着头打量天星,想找出小千断相的依据握症兆。
天星却是佩服道:“道兄好眼力,果然不愧是茅山新秀。”
“秀了好几年,不新啦!”小桂推推小千,问道:“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教两招吧!”
“想学看相?这简单。”小千侃侃而谈:“你瞧,天星道长两眼神光如曙星,印堂明润,更有红气直冲中正,此乃有诏书加官进职之喜。症兆如此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嘛!”
其他三小全都目光灼灼的猛朝天星左觑右瞄,饶是天星定力深厚,也被他们瞧得有些尴尬。
半响───
小桂搔着后脑勺道:“小老千,你说道长两眼神光如曙星,这个我可以了解。但是印堂明润、红气直冲正中,这该这么分辨?”
月癸满头雾水问道:“请问中正是什么东东?”
客途纠正道:“中正是位置,可不是东西。所以你应该问,中正在那里?”
“我放弃。”月癸干脆投降:“反正,算命、看相或占卜的事,有你们三个研究就够了,我永远搞不懂那玩意。”
小千却是嘿嘿直笑,拍着小桂肩头道:“兄弟,欲观神气枯荣喜滞,是要功力的。你以为光是背背口诀、吟吟诗歌,就都能当相士?真是差多!差多!”
客途转而问道:“道长,不知你官司何职?”
天星谦怀一笑:“贫道忝为鄂西府‘司天监’之职,负责天象,也兼相地。”
小千补充说明道:“自从洪武十七年,太祖正式敕令朝廷设置阴阳学官以来,各府、州、县均设一人负责教学与管理事宜。这些擅长风水,并管理风水事宜的人,都要排在司天监里供职。”
小桂皱着眉头思索道:“据我所知,阴阳家与相地卫原本没有直接的渊源。只是,风水理论却颇受阴阳家思想的影响罢了。”
天星微笑道:“正是如此。其实,阴阳学与阴阳家还是有区别的。先秦诸子之中已有阴阳家,创始人是邹衍、邹奭等人;主要思想包括天文星历的天论,大九洲的地理论,阴阳五行终始论等三方面。至于阴阳学,则包括天文、占候、星卜、相宅、造日等学问。这些风水术,如今全被归类于经史子集中的子部术数。”
月癸喀喀娇笑道:“听道长的谈话,果然像个负责教学和管理这些术数学问的专家。不过,出家人也能当官吗?”
“有何不可?”小千嘻嘻笑谑:“你难道忘了,我们进山之前才在聊的太祖从军的故事,以及当今成祖皇帝大攀真武大帝关系的诸般因由?你要知道,在这种时代背景中,我们出家当道士的人凭此特殊身份,走到那儿都吃香。名列朝班、出任官职,又有什么大不了!?”
“是极、是极。”小桂拼命点头,附合道:“看来,我们该请天星道长帮你活动一番,好替你弄个一官半职来混混。以免万一我们在江湖玩不下去时,至少可以藉‘官遁’,来个大隐于朝!”
白天行哑然失笑道:“你连这种退路都能想到,我竟还担心你们置身江湖的安危。看来,却实是多虑了!”
“胡思乱想是这小鬼的专长之一。”客途故做中肯道:“想多了之后,偶而也会给他想出些像样的主意。”
小千附注说明:“客途的意思是说,平时这小鬼尽想些不切实际的馊主意就是。”
“喂!”客途温吞吞的抗辩道:“请不要颠覆我们师兄弟的感情。”
“颠覆?这牛鼻子根本就是迂回挑拨、直接破坏。”
月癸不平则鸣:“客途师兄,小老千既然如此用力挑拨、‘打拼’破坏,你干嘛还把话说得这么客气?你对他这么好做啥?”
客途呵呵一笑:“想到未来的旅途中,咱们还有很多的机会必须利用小老千,我个人片面决定,暂时还是对他好一点。等到他没利用价值时,再和他算总帐。”
小桂吃吃直笑道:“师兄果然有远见。”
“够实际!”月癸不得不佩服客途的‘高瞻远瞻’。
“够现实。”从小千咯咯直笑的样子看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被客途现实利用的结局。
白天行与天星二人旁观四小互逞口舌之能,不禁为之莞尔。
这时,远方某处隐约传来阵阵鸡啼。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的曙光。
天星建议小桂四人回房休息,稍晚再继续上路。
然而,畅谈经宵的四小,此刻情绪依然亢奋,精神正旺。于是四人婉拒天星的提议,干脆踏着尚未消散的晨露,在凛冽的微风送行下出发,迎向阳光灿烂的一天!
沿着迂回的山路,绕过山坳,‘玉清宫’已被抛在山的那一边。
月癸终于忍不住探问:“客途师兄,昨天晚上那座‘五星八宿’阵,真的很厉害吗?”
小千奇道:“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我,反倒问起客途来着?”
“这修罗鬼昨儿个不是说了嘛,客途师兄的星卜飞易‘差不多’天下第一,你也只是勉强跟上程度,他更不行、没得比。我要问秘法,当然直接找那个程度最好的人问,还问你们这两个‘肉脚’做啥!?”
“真不愧是在江湖之中浪荡成精的现实派!”
小千摇着头,自叹弗如。
“少装得那么纯情!”小桂糗他道:“你还不是向来强调人性实际论,常说:‘有人可利用直需利用,莫待无人可利用空遗憾!’。”
小千斜眼啧弄道:“她只是现实派,我可是‘超’现实主义,她哪能跟我比!?”
他抬头挺胸、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于自己向来拥护‘人性是超级现实’的立场,永远自得而且不受任何动摇。
月癸柳眉一竖,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家伙要屁请滚到一边去屁,我可是有大事要问客途师兄。”
“耶───!?有人很‘恰’哦!”客途满头雾水道:“你有什么大事要问我?”
“就是那个五星八宿阵图嘛!”
“哦───,它是真的很厉害呀!不过”
客途依然不解道:“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清楚”月癸耐着性子解释:“它到底有多厉害?厉害在何处?你们三个都对这些图呀、阵呀的玩意儿有概念,只有我老是搞不清楚状况。万一,我们走了狗屎运陷身其中,第一个倒霉的可是我耶!这可不是小事咧,我当然要仔细研究研究,免得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啦!”
“呵呵!有人终于开始有危机意识了。”
“你终于觉悟了!?”客途笑道:“好现象。我就仔细说给你听吧!”
他微微一顿,整理思绪道:“你想知道昨晚那座五星八宿阵图有多厉害?我打个比方,‘天罗地网’这句话,你明白其意吧?”
月癸拼命点头:“头顶上罩着罗,脚底下踩着网,插翅也难逃嘛!”
“就是这样!”客途严肃道:“五星八宿阵,又名‘天罗地网煞’。欲出此阵,必须配合天上星宿移转的方位,推算时辰才能奏效。在‘天’既是方位,指的便是空间。但是天体的运行,对‘地’而言,却是造成‘时间’的因素,所以要启阵,必须配合天时。这个部份,你听懂没有?”
“天上的空间,对应地上的时间”这ㄚ头寻思道:“是不是一旦符合天时发动阵式,会使得天空中,星宿所在位置的空间发生变化,将人困入阵式里面?”
“哇!好厉害,她懂了耶!”
“真难得。看样子,我们要对这颗辣子儿刮目相看了哦!”“我这个人是最明白‘道理’的啦!只要和数字无关,我是很容易把它搞定的。”
其他三人听得哈哈大笑,这颗辣子儿说的,也算是实话。
客途接着又道:“五星八宿的基本原理,听起来相当简单,但若真要排布此阵,却不是那么容易。想布这个阵式,首先就必须对观星望斗的天象学有相当火候的造诣,才能掌握在天星宿的位置,以及它移转运行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知天机。”
“再者”他继续道:“布阵之人,对于易经八卦也必须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才能够依照天象演以八卦,布设地面‘八宿’。至于,此阵的天象怎么观?八宿如何推衍生成?这些事我就不说了,省得让你头痛。”
月癸拼命点头,显然无恁同意。
客途微微一笑,接道:“至于‘五星八宿’启阵时所造成的现象,据说,在‘五星’所属方位涵盖的范围内,会被强烈而刺目的白色极光所笼罩,波状的劲流震动大气造成风啸漩涡,随之而生的冲击波足以瞬间粉碎存在此空间的所有物体。”
“这么厉害!?”月癸听得瞪大了双眼:“那如果陷身阵中,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白前辈和天星道长他们不是说,只想试试我们而已吗?万一我们本事不足,经此一试,不就挂定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小千嘿然笑道:“客途刚才所形容的现象,只是‘八宿’之中,踏入‘死门’才看得到的结果。如果陷阵之人也懂得此阵的秘诀,自然可循‘五星’所指,于阵中寻得安全方位,不随阵式而转。然后,只要再按照八卦原理,仰观天星推得时辰,计算出‘生门’所在,就可以顺利出阵。”
月癸恍然道:“这么说,‘五星八宿’里的什么惊门、伤门、景门这些其他门路,在阵式发动时,也会有不同光景的异象,对困陷阵中的人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或打击吗!?”
“耶───,答对了!”小桂实褒似贬的黠谑道:“你果然越来越了解,什么叫做阵图之学。”
月癸不禁更加好奇:“那么,五星八宿的异象,除了客途师兄刚才说的之外,还有些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
小千不以为然的睨眼啧弄道:“你是真的对阵学有兴趣?还是闲着也是闲,要人‘讲古’给你听?”
“无所谓啦!”月癸并未因为被看破企图而脸红,反而振振有词道:“学习是不论方式的,只要能达到效果,何必计较手段,对不!?”
“这种谄媚的狡词你都能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真是败给你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辣子儿,你果然是十足的现实派。小老千真是太了解你了!”
“兹此可证,这个牛鼻子阴暗深沉的内心世界里,绝对也有和我一样、比我更强的奸商品质!否则,他哪能如此明了现实之道。不过,这个不重要”
这ㄚ头继续缠着客途,要他讲述有关‘五星八宿’阵的其他异象奇闻。
客途耐心道:“据我所知,休门生成的异象,是静寂如鬼域,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浓雾区。若入此门,时空顿停,没有方向也没有出路,陷阵之人只能等着被困死。还有,若是触动惊门位置,阵式之中,先是会积起广大厚重,而且阴暗的彤云,然后爆雨瞬息而至,除非已将阵式填为大泽,否则暴雨不止。”
“至少我还会游水”月癸微见恍惚的喃喃自语。
“此外”客途悠然吟述道:“景门南离出天火,火炬如龙,烈焰成海;杜巽东南狂风生,风似镰鼬,索命无形;伤震于东天雷醒,闪电掷戈,霹雳如轰。”
月癸听得咋舌不已:“好精彩的形容。如果不曾亲自进出过此阵,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传神的描述?”
“你又答对了!”小桂弹指而笑:“能够描述出五星八宿阵式里面光景的人,的确曾经亲身入阵观摩研究过此阵的厉害。”
“难道那个人是你?”月癸不客气的发出质疑:“不会吧!你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本事吧?”
“当然不是我。”这小鬼坦白的挺干脆。
“难道是客途师兄?”月癸还是觉得怀疑。
“也不是我。”客途笑着摇头道:“我也还没有这种程度,是以安然进出此阵而无损伤。”
小千豁然击掌道:“呀哈!我知道了。具备足够专业知识,并且有能力在阵式之中来去自如的人,除了四师伯还有谁!?”
小桂和客途对望一眼,同声嘿笑道:“说得好,只可惜还是没猜对。”
月癸机伶道:“那就不用猜了,在你们俩身边,唯一有这种功力的人,只有‘不老神仙’水千月前辈。”
“总算说出点人话了!”
月癸嗤笑一声,懒得理会小桂,迳自道:“客途师兄,你刚才所提的每一门,每一种异象,其实都与八卦法则有关。如此说来,‘干’为天,乃万物之始,应该就是‘开’所在,而‘坤’为地,滋养万物,所以就是生门喽?那艮卦为山,为什么是死门?”
﹝341﹞
客途和煦一笑:“你只说对了一道门。‘坤’固然代表着孕育万物的大地,但它是至阴,又与万物之‘始’互应,所以蕴义为‘终’,故为‘死门’所在。至于‘艮’在八卦方位上,正好与坤相对,因此是为‘生门’之路。这个生死事大,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走错路,否则就麻烦大喽!”
“了解。”
难得这ㄚ头终于搞懂了这座五星八宿阵式的‘大道理’,虽然只知原理并不代表她就真懂得阵学奥妙,不过,较之以往满头雾水的表现,她可是大大的有所长进。
因此,不光是‘好学’的月癸自己开心,就连客途都觉得这一次,他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小桂和小千更是对‘受教’的月癸刮目相看,纷纷报以热烈掌声,做为鼓励。
月癸乐得咧开小嘴笑不拢口,拱起双手猛做罗圈揖。
忽然───
“小心!”
“回去。”
一支无羽短弩电光火石的射向月癸后背心!
小桂眼尖,健臂一揽,护着月癸俯扑地面。
小千却是竖眉睁目,怒然一挥袍袖,那支短弩便听话的调头倒射回去客途曲指一弹,‘穿云指’无形的箭矢劲道恰到好处的击在短弩尾端,将这支短弩加速送回来处。
“哇!”地一声惨嚎,惊起无数林间飞鸟。
月癸自地面跃起,手腕翻处,‘火龙梭’赫然在握,她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回赏身后异变来源之处的杂木林里一顿火辣辣的超级大飧!
她是懊火对方阴险卑鄙,背后偷袭,因此反击得毫不留情。
“轰隆!”巨响,呼腾的火舌挟带着草木沙石冲向半空,爆炸声形成的震波扯落数丈之内其他林木的枝叶,以惊人之势迸裂的焰火“劈啪!”有声的扩大它们肆虐的地盘,吞噬所经之处一切可燃的物质。
人声惨号,人影奔突!
不在预料之中的一把大火,烧出躲在林中施放冷箭的一方。
小桂等人却是远退十丈开外,袖手旁观火灾现场的仓皇与狼狈。
“啧啧啧”小千风凉道:“你瞧这些人,平常一定是没做过消防逃生的演习,这会儿遇到大火才会这么冲动无门,慌不择路。”
小桂哎然叹道:“小辣子,不是我要说你,你真是一点环保概念都没有耶!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把无情火,会烧掉多少不容易才长大的树木?”
“人家是一时冲动嘛!”这ㄚ头笑得一点也不觉得惭愧。
小千环着双臂,好整以暇道:“我倒是比较好奇,这一次对头的来历与背景究竟为何?”
客途呵呵一笑:“你马上就可以知道。”
这时,山道彼端,有三条人影完全不受火场烈焰与浓烟的影响,电掠而至。
来人在距离四人约丈寻之外停身,冷冷的打量着小桂他们。
月癸和小千看清对头之后,不约而同,齐齐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哇塞,猎人族万两级的高手,邪魔三妖耶!”
“怎么,他们很厉害吗?”
月癸咋舌道:“不止是厉害,而且非常邪门。”
小千啧声道:“这三个老妖怪是出了名的大毒虫,浑身上下,包括头发、指甲、口水、汗水都含有剧毒,就连呼吸也带毒!你们说麻不麻烦?”
“在我面前说麻烦?”小桂睇眼哼道:“他们能跟我比吗?”
小千蓦然想起,这小鬼不畏剧毒的体质,展颜嘻笑道:“没错,他们还真是不能跟你比。”
丈寻外,‘邪魔三妖’不可能没听到小桂他们的对话,但却喜怒不形于色的缓缓朝四人接近。
客途谨慎的打量着逐步接近中的‘三妖’。
‘邪魔三妖’两男一女,两个男人的长相,相当符合他们‘邪魔’的封号。一个是瘦高腊黄脸,嘴尖如蜂,两眼青碧如鬼火,唇色黝黑赛墨,不论横看、竖看,全然没有一丝人味。
另一个家伙却是肥胖丑陋,满脸满身,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不布满疙瘩,邪恶的脸搁在粗肥层叠的脖子上;样子长得比一只蟾蜍还像蟾蜍。
但是那个唯一的女人,却与两个丑男完全不同。非仅没有一丝‘邪魔’的味道,反而生得极为艳丽美貌,白晢光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嫩,朱唇贝齿,婀娜多姿,是那种叫男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的芙蓉天仙。
如果要说这个美艳的女人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她那双微挑含笑的凤眼里,眸光如流,晃漾不定,并且时时变幻着诡谲的异采。
客途若有所思道:“小老千,依我看对面这位大姐,顶多只有双十年华,你怎么口没遮拦的称呼人家为老妖怪?”
小千呵呵笑道:“客途老大,你懂个屁呀!你口中这位‘大姐’,人家成名已有三、四十年了,年纪足以做大姐的外婆啦!她就是道上有名的‘黑寡妇’白小倩,最爱吃像你这种功力深厚的童子鸡,而且极擅采阳补阴之道。凡是被她上了的男人,一定精竭血枯变成干尸,比被僵尸咬了还惨不忍睹呐!”
“黑寡妇白小倩?”小桂好笑道:“真是黑白不分的娘们。她身边那两个没有人味的大帅哥呢?他们又是何许人也?”
“一个叫‘翠魔蟾蜍’田大鸣,一个是‘吸血魔蜂’马技。”月癸口气嫌恶道:“不用我说明,你应该也看得出谁是谁。”
“翠魔蟾蜍?”客途不禁想起绝命谷那些看门的正牌翠魔蟾蜍,老实道:“我个人认为,真正的翠魔蟾蜍长得可比眼前这位欧吉桑可爱多了!”
小桂忽然大袖一挥,吃吃笑道:“停───!你们若再接近一步,大家可就没话好说了。”
他挥动的劲流卷起漫天沙尘,吹向‘邪魔三妖’。
客途在这小鬼出手的同时,拉着月癸和小千倏然朝后倒掠丈寻。
‘邪魔三妖’非但没有依言停步,反而脚下一点,加速穿过漫天黄沙逼向四人。
“玩硬的?”小桂哈哈朗笑:“你们真是太想不开了!”
他双掌如转太极,左胸前一拨一划,‘拨云掌’毫不省力猛然推出!
呼啸的掌风如狂飙乍起,直冲突进的三妖。
凶猛如涛的劲道逼得‘邪魔三妖’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三人厉叱一声,个自晃身以避正锋,并从三个不同的角度,飞扑而下,目标正是被三人圈住的小桂。
此一出手,立刻显示出‘邪魔三妖’联手进击的默契已达炉火纯青!
小桂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再经昨夜的过关增功,正想找机会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提升到何等程度,当下竟不避不闪,就地猛旋,一记‘千莲流纵’翻飞而出!
莲瓣绽放,劲矢如箭。
‘邪魔三妖’身在空中,见小桂所施展的招式锐不可挡,三人急忙移形换位,撤出个人的成名武器,以退为进,重组攻击阵式!
“吸血魔蜂”马技双掌挥扬,剧毒无比,细若牛毛的成名暗器‘黄蜂针’,宛似冬夜骤雨一般,刷刷射向莲瓣中心。
毒针几乎被小桂幻现的莲瓣弹开,但是少数‘漏网之针’侥幸穿透掌劲,叮中小桂掌臂,火辣辣犹如蜂蛰般的刺痛令小桂脱口臭骂:“他妈的!”
中针之处立刻肿得老高,强烈的毒素不禁使他猛地晕眩,打了个踉跄。
“小鬼!?”
客途等人为之一惊,立即抢扑救援!
‘黑寡妇’白小倩艳极一笑,抖手一条似丝非丝,似绢非绢的血红长绫如蛇出洞,呼地缠向三小。
“小心!这是‘血灵蜘蛛丝’,有剧毒,碰不得。”
月癸江湖跑老,当然知道白小倩擅用的奇形兵器有何特殊之处,小千这声警告纯粹是冲着客途而发。
客途原已探掌准备去扯那条红绫,听到警告,化掌为指,倏然扣弹。
已然卷至的红绫被他这手‘穿云指’弹得荡向一旁,客途正待越过,那知红绫在白小倩高名的操控下“啪!”地脆响,如鞭抽至!
客途冷哼一声,长吸气,身如浮云,随着抽来的红绫轻飘飘荡了开去。他虽然轻易避开攻击,但是距离小桂也就更远,想要救援更加困难。
另一边,小千和月癸同时绕过红绫,正要冲前,‘翠魔蟾蜍’田大鸣手持‘毒龙锥’,已咭咭怪笑着拦下二人,杀招迭出。
小千和月癸联手,虽不至于败北,但是因为忌惮田大鸣的‘毒龙锥’可以射出毒液,应付之间特别小心谨慎,同样无暇再去救援小桂。
一招得手的马技看到小桂脚下不稳,不禁得意狂笑。在他想像,‘黄蜂针’中者无救,他只要等着小桂毒发收尸即可。
那知───
踉跄的小桂消化了毒素的效应之后,猝然甩头,摆脱晕眩感。
这小鬼听到对方竟敢发出那么张狂的笑声,不悦已极,重重一鸣:“现在笑,还嫌太早!”
他伸手往腰间一探,电光如龙,冲霄飞起,‘吸血魔蜂’马技骤觉白光眩目,两眼昏花,忙不迭骇然倒掠。
然而,他退走的身子,却来不及带走吃饭的家伙,一颗斗大的脑袋弹入半空,上面依然留着大张的嘴巴和震骇的表情!
变化发生的太快,原本正在为成功阻止客途等人前往解救小桂而狞笑的白小倩和田大鸣,脸色猛地僵住。二人虚晃一招,抽身而退,掠向马技无头的尸体旁。
客途等人也懒得理会他们,急忙赶到小桂身边。
“小鬼,你觉得怎么样?”
小桂剑已回鞘,这时正忙着将手臂上的毒针拔出,挤出污血。
“还好。”他拿出药膏让客途替他上药,一面回答道:“晕过就没事了。”
小千摇头叹笑道:“你这小鬼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
小桂正露出微笑的脸上,神色倏变,顾不得尚未绑妥的伤处,这小鬼双手急扯,跨步横身,将客途等人挡在自己身后!
令人毛骨悚然的奇异蜂鸣嗡然响起,数个黑点一闪而至,全部叮在小桂身上。
小桂痛极的扯开嗓门“哇───!”地狂喊!
客途自他身后闪出,愤怒长啸;啸声震落不少枝头嫩叶。
他的身影在长啸中猝然逼近白小倩和田大鸣,单手挥处,一道艳丽赤霞宛如孔雀开屏,暴涨成径逾三尺的扇面红光,横扫骇然惊退的二人!
红绫与毒龙锥交织成严密的防守网,为暴退中的主人仓促升起一道薄弱的防护罩。
霞光更炽,在一阵细碎的金铁撞击声中,冲破脆弱的防护!
暗藏毒龙锥中的毒液,随着被捣碎的残片溅洒开来,触物即蚀,滋滋有声。粉碎的红绫化做翩翩赤蝶,飘落地面时,灼烧出缕缕毒烟。
尽管如此,依然挡不住客途愤怒的追击。
他身若流光,人随剑进,穿过漫天飘溅的毒物,直逼伤害小桂的元凶!
田大鸣与白小倩不愧职业级行家,即使在退逃之际,仍然镇定如常。
只见他们二人极有默契的向左右分闪,同时四手齐扬,一大片带着甜腻香气的淡江烟雾和一篷篷腥膻的白色粉末对准客途拢罩过去。逃脱的二人,脚下非但不缓,更加用劲朝后蹬掠,似乎连他们自己也颇为忌惮这些毒雾和毒粉。
然而───
客途却似吃了秤铊铁了心,毫无闪避之意。
他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宏亮梵唱,周身倏地闪现出若有若无的金光,手中‘地火神剑’猝挥,悍然无惧的掠过毒雾与毒粉!
蓦地───
一轮二尺方圆,如初升旭日般的奇异光轮出现在红白靠夹的烟雾中!
烟雾遇日溃散,闷吭、惨号和血雨不分先后,继之而起。
当光轮敛逝,‘翠魔蟾蜍’田大鸣满脸狰狞,突肚朝天,状若死蛙般的仰天倒毙。距离他挺尸处七步左右,一只干瘪发皱的人手搁在地上,四下已不见‘黑寡妇’白小倩的人影。
客途脸色发白,气息微促的走向小桂。
小千欲言又止的问道:“你放走了那个老妖婆?”
客途疲惫的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废了她的功力,想不想活下去,就看她自己了。”
“什么意思?”
客途指了指地上断臂,嘘口气道:“那个老妖怪一旦破功,人就变得像干尸一样又皱又瘪,早知如此,我一剑杀了她还比较仁慈。”
“这也难说。”小千别有看法:“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若活不下去,又何必拖着断臂逃命?”
蹲在地上看着小桂运功排毒的月癸,生气道:“你们俩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先过来关心一下修罗鬼的情况?他是为了我们才遭殃的耶!”
小桂盘膝端坐地面,脸色白中泛黑,方才令他放声大叫的原因,此刻依然叮在他的前胸和两臂。
那是七只足足有儿拳大小的异种毒蜂!
小千满脸迷惑的压低嗓门,问道:“这颗辣子儿怎么自动启爆?我们几时得罪了她?”
客途对小千咬着耳朵道:“傻瓜,有关心才会愤怒嘛!”
“哦───,了解。”
这个牛鼻子小道恍然大悟,忽又顿道:“不对呀!这样子说,好像我不发脾气,就变成不关心小鬼了?”
客途私下拧了他一把,闷声低道:“笨───呀!男女有别,你都不懂!?”
“哇,哦───!解。”
“怎么解?”月癸会错意,忧心忡忡道:“这是马技用自己的血所养出来的吸血毒蜂,叮住活体,吸血啃肉,直到自己撑爆了为止。如果硬把它们从活体上抓下来,毒针也会留在活体体内蚀骨麋肉,无药可解呀!”
“这么厉害?”
客途终于当做回事的蹲下身,仔细观察小桂的状况。
有顷───
客途呵呵失笑道:“没事的。你们瞧这些毒蜂的样子,它们翅膀拍得多急呀!小辣子,你认为它们是因为吸血吸得开心才猛拍翅膀,还是因为痛苦挣扎才会这么拼命鼓翅?”
月癸怔了怔,勉强定下心神观察。
这时,小桂的脸色已由惨白泛黑转为满面通红,同时,他正汗出如浆,而且汗渍乌浊并隐带腐臭味。
那七只叮在他身上的毒蜂,薄翅鼓动得更急,拼命拍打不停,有几只甚至连翅膀都已经拍烂了,显出一副振乏力的凄惨模样。
“怎么会这样?”
安心之余,月癸忍不住吱喳问道:“这个修罗鬼是怎么对付它们的?”
“让你猜!”客途捉狎道:“顺便考验考验你的观察力。”
担心既除,这ㄚ头再度恢复旺盛的好奇心,在客途不着痕迹的怂恿下,将正在大战吸血毒蜂的小桂当做活体实验对象,就地研究起来。
连小千也好玩的轧上一角,蹲下身与月癸一同进行‘观察’,两人不时吱吱喳喳的交换意见。
客途不忘在旁提醒道:“记得‘请勿动手’,否则出了事大家倒霉。”
终于,小千和月癸研究出结论───
“这小鬼是靠着深厚的内力,运劲将肌肉绷得坚逾精钢,一则让这些毒蜂的毒针无法继续钻骨入肌,二者可以夹住它们,令毒蜂无法吸他的血、啃他的肉。”
“不错、不错。还有没有?”
“当小鬼制住毒蜂,消化毒性之后,他再引动气机,导发丹田真火,将这些毒蜂半蒸半烤,整死它们!”
果然,这时小桂出汗已止,头顶正冒出腾腾白雾,他身上那些吸血毒蜂更加没命的挣扎,不一会儿,小桂周身也开始腾出雾气,宛似窜茧般将他裹在其中。
小千他们不禁发出啧啧有声的赞叹,客途顺便解释道:“这是第二重的‘浴佛神功’功行至极时,特有的奇观。”
小千忍不住好奇问道:“浴佛神功一共有几重?”
“理论上,浴佛神功是无上心法,简言之就是没有止境,可随修习之人根器不同,到达不同的层次。但是若以实际修练的过程简单区分,有形的层次大约可分五重;突破第五重之后,便进入无形无相的境界,修练之人的程度到哪里,只有实修的人和师父知道,外人根本无法窥知,更难推测或估量。”
小千觉得不可思议,瞠目直道:“简直跟神话一样,太难想像。”
月癸却是以手扇风道:“这种神功的威力果然惊人,我站得距离小鬼足有三尺远,居然也会觉得越来越热。真是太夸张了!”
“嗯───?”
客途和小千互觑一眼,突然发现热源来自他们背后,而且尚有劈劈啪啪的烈焰争腾声,他们三人顿感不妙,猛然回头
“妈呀!火烧山了。”
那把因月癸‘一时冲动’而放的野火,在没有人留心注意下,竟已漫延成灾!
由于风助火势之故,大火正迅速朝四人所在之处袭卷过来。
客途他们因为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小桂身上,故而完全忽略浓烟与焦味的警讯。
“怎么会这样?”
月癸瞪着呼呼有声的森林大火,傻眼道:“我不是故意的。”
热风炙得三人发须酥卷,满脸通红,呛咳不已。
如今,唯一不受大火影响的人,反是功行甚深的小桂。
客途横臂遮挡烈焰的威力,一边大叫道:“小老千,快想办法呀!找雨神或是海龙王来灭火。”
其实,不用他催促,小千早已手比剑诀,脚踏禹步,就地施法求雨。
“玉帝有敕,驱雷震沛,玉帝五龙,辅助雷公。天雨速降,滂雾如倾,神符催驾,百川听命,敢有违者,雷斧无情。急急如律令!”
他并指一划,一道纸符化做黄光射向天空,须臾之间,云起空中,但见迅雷奔霆,蛇电耀耀,刹那之际,雨瀑倒悬,天空果然降下哗啦暴雨,雨势之大,触肌生痛,远山近岭尽成一片迷蒙。
山林大火在骤雨攻击之下,滋滋有声,水气蒸腾,威势逐渐减弱。
雨降一时三刻即止,大火也完全熄灭。经过暴雨的冲刷,地面上污秽尽去,只剩下在山沟中奔腾有声的洪流,以及四只从外湿到里,又从里湿到外的狼狈落水狗。
小桂早被这场惊涛豪雨请出定,此时盘坐如故,他身上的毒蜂也被大雨冲掉,身下淹着深有三寸的黄浊泥水,他带着极端忍耐的表情,望着站在一旁傻笑的三人。
“请问”这小鬼百般无奈道:“你们之中,是谁得罪了龙王爷,害得我也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