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中元的口气,像他自己对龙姥姥的开场白一样,有着无比的暗示与诱惑力。
汪-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现出惊讶的神色道:“令主,你”李中元哈哈一笑道:“不用客气了,令主之称不敢当,在下是李中元。”
李中元目前虽无惊天动地的伟业,由于长安城的豪举,在武林之中已传遍了他就是“翠
谷之秘”的得主,这时他的名声,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一般利欲熏心的人,对他
的名字似有着魔力般的反应。
汪-这时便是这样,只见他双目睁得比铜铃还大,兴奋地叫了一声,道:“你你
就是李大侠!”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大侠之称不敢,在下也像你汪某一样,在武林之中打过滚,替
人跑过腿,所以,我不愿对你苛贵,希望你不要逼我做出不愿做的事来。”
汪-听他说出这种话来,便心里有数,这位“翠谷得主”有着于人改过的仁心,但也有
着壮士断腕的霹雳手段,不是虚张声势的雏儿。
汪-不免心中大为惊凛,道:“大侠有何吩咐,老朽但能尽力之处、绝不推诿搪塞以报
大侠宽恕之德。”
李中元道:“我想龙老前辈的身份你该已经知道了。”
汪-点头道:“是,老朽完全知道。”
李中元道:“龙老前辈不愿他的爱孙将来成为你们‘黑龙会’的杀手走狗,有玷刀君清
誉,你给我出个主意,如何摆脱这身麻烦?”
汪-暗中一皱眉道:“李大侠,你这不是叫老朽背叛黑龙会么?”
李中元道:“我想告诉你一事实。”
汪-道:“什么事实?”
李中元道:“你早就背叛黑龙会了。”
汪-一怔道:“李大侠”
李中元一笑截口道:“你想想,你私自载运在下,一路上有目共睹,铁案如山,百口莫
辩,就算在下现在饶过你。但我们抖手一去之后,你自问逃得过叛帮之罪么?”
汪-脸色大变道:“你威胁老夫?”
李中元道:“就你刚才所行所为来说,在下即使一掌将你立毙当场,你也死有应得,无
饬天和,你为恶一生,难道就从来不想一想,几十年的岁月,除了每天计算别人,和防人计
算之外,你过过一天无愧无怍心安理得的生活没有?但是,你现在已是年过半百,一生辛勤,
与鬼为邻,时至今日,你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愈陷愈深,坐待天谴而已。”
李中元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完全是亲身经历的心里感受,使汪-听了,激起
了内心的共鸣,而没有刺耳逆心的感觉。
他低下头,默然了。
李中元轻叹一声,道:“人心向上,水向低,在下曾经有家师给过一个向上的机会,改
变了我的一生,在下也愿意同样不勉强你,你考虑着看吧!”
汪-心神交战,沉思久久,望着李中元长叹一声道:“老朽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
上各位的忙哩!”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你对附近的情形相当熟悉吧!”
汪-道:”老朽在方圆五百里之内,一连来来往往转了二年之久,不论那一方面,都是
相当熟悉。”
李中元道:“你有没有办法,将龙姥姥祖孙,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之下,暗送到苦
泉。”
汪-道:“老朽只能不计成败的一试,不过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李中元道:“这就行了,在下已经替你们有了相当准备。”
说着,忽然转身向一棵大树之后奔去,回身带来一个小包。放在地上道:“在下已替你
们三人带来了化装易容之物,请即更易容装。”
接着,又替汪-接回了腕骨。
改容易装之后,龙姥姥变成了老公公,成了祖孙三代,父子孙。
李中元却化装取代了汪-的身份,他要以汪-的身份,驾原车循原路回去,争取一部份
宝贵时光。
三人经过一番商量计划后,立时分头出发,汪-带着龙姥姥与龙乘风走山林小路,避过
“黑龙会”耳目,向苦泉奔去。
汪-是否可靠,李中元并没有绝对把握,不过一路上,李中元不但给龙乘风服用了“潜
龙丸”而且,也帮龙姥姥恢复了一身功力,汪-纵然不可信赖,但也绝不是龙姥姥祖孙敌
手,何况李中元准备连夜把空车送回站头之后。再回头来暗中护送龙姥姥一程。
话说李中元驾着汪-的快车,扬鞭疾驰,不到天亮,就回到了汪-换车换马的站头。
这时,执事人等,都在睡梦之中,被李中元摇醒,安排李中元食住之后,都有着再寻好
梦的心理,所以也没谁过份打扰李中元。
李中元关上房门,用枕头堆了一个蒙头大睡的假人,便越窗而去,循着龙姥姥所留暗号,
一路追了下去。
约在第二天中午时分,李中元便暗中追上了他们。
汪-是真的害怕“黑龙会”找他算帐,同时也更想把握这次机会,脱离走险担心,梦魂
不安的非人生活,倒是全心全意的为龙姥姥尽力。
由于他在这一带地方,人地皆熟,每每能够借路与趋吉避凶,逃过“黑龙会”的眼线而
人不知,鬼不觉地把龙姥姥送到了苦泉。
他依照李中元的嘱托,把龙姥姥祖孙,送到李中元一位朋友之处,告辞出来,只觉肩头
一轻,暗暗吁了一口长气。走进一家小饭店,一面打尖用饭,一面考虑自己的去从。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封书信,从斜里飞射而到,正打在他左手之上。
汪-霍地一惊,敛神拾起那封书信,张目望去,不由得一跳而起,叫了一声:“李大
侠”急速的举目四搜。可是,哪还找得到李中元的影子。
这时,李中元已远去百数十丈开外,朝着吕梁山方向疾追而去。
不到中时,李中元已跨步走进了超越吕粱山的金家庄。
金家庄是一个大村镇,走进镇头,便见到约定的暗号,当下循着暗号指向,穿街而过,
找到一座大庄子,通名进去,只见在少林相识的武当高手徐一峰含笑出来,请他进入庄内。
大厅之上,这时坐有七八个人,其中年在五十以上的占有六个之多,另外二个人,虽然
年龄不足五十,也在四十左右,人人都是眼神充足,太阳穴坚实高隆,均是修为深厚之士。
大家穿的都是俗装便服,一眼之下,也看不出他们真正身份。
上首坐的两个人,一位白髯白发,面如满月,一位紫膛面孔,项下短须如戟,又粗又硬。
徐一峰领进李中元时,大家已是起座相迎,徐一峰领着李中元直趋那二位老者之前,先
替李中元引见那位白髯白发的老者道:“李大侠,这位是敝师叔,上字‘玄’下字‘灵’。”
李中元抱拳为礼道:“原来是玄灵前辈,久仰!久仰!”
玄灵道士稽首还礼道:“大侠请勿多礼,贫道愧不敢当。”
徐一峰再替李中元引见那位短须老者道:“这位就是此间东主,铁戟太岁胡震东胡老前
辈。”
李中元再——抱拳行礼,道;“胡老前辈。”
铁戟太岁胡震东哈哈一笑道:“老夫是粗人,不惯打拱作揖。你老弟就不要客气了吧!
请坐。”
李中元入座之后,铁戟太岁胡震东又替李中元介绍认识了厅中所有的其他六人,那是武
当玄化道长、玄通道长、玄默道长以及铁戟太岁胡震东的三个好朋友七步剑候甫光,左手刀
高天进,擒龙手秦百符。
其中玄默道长与七步剑候甫光年纪较轻,都只有四十左右。
李中元每当铁戟太岁胡震东引向一人,便欠身抱拳,道声“久仰”又周到又有礼。
七步剑侯甫光点头一笑道:“兄弟久闻李老弟财雄势大,想不到乃是如此谦和有礼之人,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于闻名了。”
此人年纪不算大,但说话的口气,客气之中,自然流露着一分自负,想必定有过人之能,
是一位站惯上风的人。
李中元谦逊地一笑道:“在下不学无术,以后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左手刀高天进满面诚恳地道:“这次黄河水灾,得李大侠败慷慨解囊,相助两岸灾黎重
振家园,兄弟无数亲友故旧,皆深体大恩,兄弟感同身受,今日有幸得识金面,欣喜何似。”
李中元愧不敢当的摇头笑道:“高老你这样一说,在下却要汗颜不安了。”
铁戟太岁胡震东朗朗一笑道:“好,好,好,大家都不要婆婆妈妈地忘了武林人物的本
色,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吧!”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笑问道:“李大侠,你与武当道长千里迢迢来到敝庄,不知有何贵
干?请明白见示,老夫虽与大侠素未谋面。但大侠仁侠之风,再加老夫与武当玄灵道长,原
是至交,情谊深厚,大侠但凡用得上老夫及老夫这几位朋友之处,老夫与敝友绝不稍皱眉头,
定当全力以赴,为大侠奔走效力。”
李中元抱拳相谢道:“老前辈高义,在下先此致谢”
话锋一转,继向武当玄灵道长道:“请问老前辈,贵掌门人没有向老前辈详细说明么?”
玄灵道长道:“敝掌门人只吩咐贫道,玄领一干弟子,前来此地,有候大侠差调,其他
之事,均未提及。”
李中元晓得这是武当掌门人的谨慎之处,但是现在铁戟太岁直率地问出口来,他却没有
后退招架的余地。但兹事重大,偶-不慎,后果堪虞,因此李中元不免作难起来。
李中元剑眉微蹙,目光一转,暗自忖道:“武当掌门人既然借重铁朗太岁胡震东,对胡
震东自是相信得过,但座中另外那三位,是不是都很可靠呢?不可不虑”
一阵沉吟之下,他心生一计,只好暂时敷衍他们一下再说,当下笑了一笑,道:“本来
这是一件极秘密的事,所以武当掌门人经在下之请求,连玄灵道长亦未说明,既经老前辈问
起,而今后借重老前辈与在座各位前辈之处甚多,在下自当一一陈明,不过在未陈之前。在
下有一个请求,有请老前辈与各位前辈见谅俯允。”
铁戟太岁胡震东哈哈一笑道:“咱们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大侠有什么要老夫
等答应的,老夫可以代表敝友先行答应你了。”
此老倒真是直肠子血性之人,事情没有弄清楚,就豪迈的答应了。
瞥月之间,但见七步剑候甫光徽微皱了一下眉头,微露不以为然之色。
李中元故作惊人之举,双目凝光含笑道:“各位除了知道‘翠谷藏珍’之外,还知不知
道另有一处地方的藏珍,其收藏之富,更在翠谷之上?”
李中元原本是情急智生,无中生有,大家闻言之下,不由得都是一愕,你望着我,我望
着你,尽是茫然激动之色。
大家错愕了一阵,铁戟太岁胡震东若有所悟的大叫一声,说道:“李大侠你可是说,在
这吕梁山一带,另有一处秘密藏珍?”
李中元含笑点头道:“在下在‘翠谷藏珍’之内,另外得到一份资料,记明附近某一处
秘谷之中,另有一处宝藏,其藏珍之富,远在‘翠谷藏珍’之上。”
这种话要是出在别人口中,大家不笑掉大牙才怪哩!可是李中元是“翠谷之秘”的得主,
他的话不但没有人怀疑,而且立时引起下-片惊叹之声。
李中元接着又缓缓地道:“据那本秘册之记载,那宝库门户有着非凡的禁制,必需玄道
两门之中的慧定神功与太清罡气合力施为不能开启,在下自是无此能力,所以约请了贵门之
外,又约请了少林鼎力相助。”
话声微微-顿。忽然转头笑问徐-峰道:“徐兄可有少林来人消息。”
徐一峰当然是明白人,他对李中元这份急智,大为佩服,答话道:“少林来人尚无消息,
大约也快来了吧。”
李中元接着又道:“这次寻宝之事,除了两位掌门人之外,在下迄未向第三人道出片语
只字,如今坦然直陈,也只限于在座各位,除了请各位慎为守密之外,并请暂毋离庄外出是
幸。”
铁戟太岁胡震东笑道:“多谢大侠信任,直言相告,大侠放心,我们不会外泄片语。”
擒龙手秦百符眉头一皱,面现为难之色,讪讪地道:“兄弟只怕不能在此久留。”
铁戟太岁胡震东截口道:“秦老弟,这件事只有请你勉为其难了,李大侠千里迢迢而来,
下榻此地,那是看得起我们兄弟,我们再有天大的事,也非搁下不可。否则,万一外面有所
风闻,引起了骚动,你我兄弟可就难辞其咎了。”
擒龙手秦百符脸上仍有难色,方待有所分说之际,只见一位庄丁远隔着厅门,在厅外大
声报道:“庄外有-位来客,有请徐大爷答话。”
徐-峰应声走出厅去,不久引进一位俗装打扮的少林和尚,李中元认得他正是少林一代
弟子之中的了尘和尚。
李中元相见之下,欣然问道:“师父,贵派的人,都已来了么?”
了尘和尚道:“敝派来人,多已到来,但却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敝派昭云长老,有请
大侠,前往一谈。”
李中元闻言之下,暗暗吃了一惊,匆匆别了铁戟太岁胡震东等人,随同了尘和尚而去。
少林佛门弟子,一路上虽是化装改捞而来,来到附近之后,却是分别散布于附近一带佛
门禅寺之内。
李中元随着了尘和尚奔到一座“开元”古刹,两人从后院越墙而人,原来整个的后院,
住的都是少林弟子,自成天地,戒备得非常严密。
昭云长老是少林弟子的总领军,同时也就是李中元带着丝带到少林寺去找人的那位长老,
后来彼此把话说开之后,李中元才知道这位昭云长老幼年时不但是郭将军的总角之交,而且
与郭将军的一位妹妹尤其有着非常的情谊,只为郭小姐年未及笄,便被病魔夺去了生命,这
位昭云长老也就顿悟人生出了家。
出家之人虽看破世情,俗念全消,但人总是人,昭云长老对李中元总有着那么一份特别
的感情,这次少林掌门人请这位师兄出来领军,自然也给了李中元更大的方便。
昭云长老的临时禅房之内,围坐着十八罗汉中的昶云,希云,高云,旬云四位长老,同
时床上还躺了一位方云长老。
少林寺十八位一流高手,出来了三分之一,由此可见少林掌门人对此行的重视,和对李
中元的支持了。
李中元见过多位长老,略作寒喧,昭云长老一指床上方云长老,道:“李檀樾,请你看
看老衲这位师弟伤势。”
李中元走向方云长老床前,揭开方云长老身上被子,只见方云长老上身衣服已被褪下,
背后精促穴附近,现出-只淡淡掌印。
落掌之处,下面是一团瘀血,但皮肤上面却微带金黄之色。
李中元触目一惊道:“这不是武当派的‘断金掌’么?”
昭云长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轻叹一声道:“李檀樾所见甚是。这正是武当‘断金
掌’所伤,敝师弟功力不弱,而伤在背后,显见是被人偷袭所致。”
李中元伸手替方云长老拉回被子。默默地坐回座位上,掠目一望大家,道:“各位老前
辈是否对武当派有所怀疑?”
昭云长老道:“照说武当派应无可疑之处,不过此‘断金掌’非武当弟子莫属,因此贫
僧等认为可能有不肖武当弟子,已经被人控制利用,从中制造事端,由此而推测,只怕我们
这次的计划,有人走漏子消息。”
李中元沉吟了一阵,道:“我们理应有此惊惕之念,不过就晚辈个人看法,我们可能仅
是行动上引起了‘黑龙会’的疑心,至于真正的目的,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所以制造事端,
以观动静。”
希云长老首先同意李中元的看法,点头道:“李檀樾的话非常有理,他们要真知道了我
们的真正来意。尽可暗中准备,布下天罗他网,张网以待就行了,何必制造这等事端,引起
我们的注意。”
李中元道:“晚辈刚才在胡家庄,见到胡家庄多了三位不应在场之人,心中已是有了警
念,因此放出了-个空气,但愿这个空气,能发生相当的掩护作用。”
高云长老道:“但不知檀樾放出上的是什么空气?”
中中元-笑道:“说来晚辈自己都觉荒唐得可笑。”接着,便把刚才捏造的那些话重又
说了-遍。
那五位高僧,闻言之下,不由齐皆笑起来,口中连宣佛号“阿弥陀佛”不止。
希云长老更是有感而叹道:“佛门弟子不打诳语,要是碰上这种场合,岂不大大的为难,
幸好李檀樾机智过人,不但回答的天衣无缝,而且兼顾四方,由此看来,虽打诳语,亦不可
一概而论了。”
昭云长老长眉轻轻一扬,除了-声”阿弥陀佛”应声道:“是,师弟失言了。”
照悦希云长老的话并没说错,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昭云长老也应该一笑置之,可是昭
云长者却不假稍贷,由此可见少林派戒律之严谨。
施之者,受之者,都足为武林楷模。
李中元尤其敬服不已。心神一肃,转过话题道:“今天既已发现有人从中制造事端,明
天这种事情,也可能同样发生于武当弟子身上,老前辈是不是觉得该请武当玄灵...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