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芷青口里啊得一声。玉手一撑地,便就自地上站起身来,拢拢云鬟,口角孕着一丝浅笑,莲步轻移,迳向展宁走了过去
巫山婆婆狞笑连连,在旁出声催促道:
“交换条件只剩下你的一半了!快说,咱们谷主被谁掳走了?去了那里?”
展宁笑道:
“你等去问贺天龙要人,保管没错!”
“贺天龙?他到石楼山来过了?你说话可不能信口雌黄的?”
“当然!我负责任!”
巫山婆婆转身就待离去,霍然,她又生一念,迅疾转回身来道:
“只有贺天龙一个人吗?”
展这摇摇头道:
“不然,同行的还有黄山菊花仙姑,和一个什么华山姓陈的”
“华山姓陈的?敢情是华山樵子陈亮?”
“我也说不清。”
巫山婆婆口里说声走,就待串众进入连天密林
青影一闪,展宁一步挡在巫山婆婆面前,微微笑道;
“怎能说走就走,交换条件虽是交割清楚了,展宁再在门缝里看人,立意还要见识见识‘红云掌’与‘霹雳弹’呢?”
人群中走出一个红衣番僧,接口狂笑道:
“娃娃,非是酒家秘技自珍,不愿出手为超度你,一则因为此地地窄人多,唯恐徒伤无辜,再者也是我等此刻心神不宁,我与你早晚必能再见,另约时间,我等不分高低不罢手?”
又是一句另约时间,展宁报以一声冷笑道:
“另约什么时间呢?赶紧报出一个黄道吉日来,让你等死得舒舒坦坦便是!”巫山婆婆手指几屈,略略盘算有顷道:
“在九月初六,地狱谷等候你展宁大驾光临如何?
“一准么?”
“一准!”
展宁用手一指四个番僧道:
“你等可不能偷偷跑回昆仑山去的,我可没兴趣长途跋涉业找你们呢”
四个番僧出道以来,几会受人如此奚落过,一个个脸色胀成了猪肝,眉飞目语,似已忍,彼此在交换意见
巫山婆婆却是见地不同,冲着展宁狞笑道:
“娃娃,没想到在这石楼山又给你打了个胜仗,你若是能活过九月初六,地狱谷在武林中除名,你就是这莽莽武林中的主宰了,耐心等着,娃娃!”
说话到此,拄拐转回身去,叫了声走,鹤举云飞,便就纵身进入密林之中
衣袂飘风之声大炽,地狱谷的数百之众,撇下了满地狼藉“咻”一个个争先恐后入林,亟像唯恐展宁自后追杀,追魂夺鬼似地
不一时也就退的干干净净了!
眼看地狱谷一行去得远了,展宁这才含笑拉着贺芷青一只手,轻轻摇撼道:
“青妹妹,连累你受了苦了!我们赶到小集,把盏给你压压惊可好?”
得这一句话温存,贺芷青远比获得至宝还好,她情深款款地,甜笑晕生,杏眼在展宁脸上溜上一瞥,有心要想说上几句什么,当她一眼见到参差站在一边的门个武当道人,面上两朵红霞,木呐呐地,反倒无法出声。
玄定道长见景知机,一步走上前来,含笑稽首道:
“多谢少侠援手相助,我等这厢别过。”
展宁神情愉快之极,一手挽住玄定道长道:
“道长切莫忘了九月初六,展某在地狱谷还有个生死约会呢?展某若能侥幸不死,也正是那地狱鬼谷覆亡之时,道长有意来看看热闹么?”
玄定道长呵呵笑道:
“不须少侠关照得,贫道不但要亲身参与,要眼看那地狱谷难逃天理。而且还有心作个小个安排,来助你展少侠一臂之力!”怎样的安排呢?玄定道人既没说明,展宁自也不便启口动问。
眼看六个道人转头就要提身,展宁摆臂一拦,手指森林笑道:
“我谅那地狱鬼谷,再也不敢在这片密林中玩个什么花样,我等结伴同行!”本是有六个道人含笑止步的同时,霍然,贺芷青莲勾一跺地,大声惊叫道:
“展哥哥,不好了!”
“什么事?”展宁大吃一惊。
贺芷青陡然花容一变,语含哭声道:
“完了,完了!你一句话出口不打紧,贺家堡将要毁之一旦了,贺天龙死了活该,可是我娘”
一言点醒梦中人,展宁一拍额角道:
“真是糟了!我怎地事先没有想到呢?”楞神中,猛然又与一念道:“不过,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只要我等能够赶在地狱谷大队人马之前,我保证你贺家堡安然无恙,不损伤一草一木也就行了!走走走!”
说走就走,八个人身形电射,一头钻进了黑黝黝的连天密林之中!
尽管贺芷青一心深爱着展宁,为了展宁,已将贺天龙恨之入骨,但,母女情深,那能不使她焦虑如焚,一路急奔紧走之中,六神无主的道:
“展哥哥,怎么走法?抄一条捷径,要赶在地狱谷人马前面才好呀!”
展宁似已早就打好了主意,微微一笑道:
“放心!我担保你错不了,除了顺路要去一趟安庆”
“去安庆?去安庆干什么?”
展宁这才将四个阎王剿丐帮,在龙门山乍闻恶耗,以及他在石佛背后堕崖,与地狱谷主枝头大战,巧遇贺天龙与菊花仙姑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到后来,却向玄定道长笑道:
“这一来,我等可以一路旅程,到了河南,贵道长回武当山,也就不远了!”
路上,但见八道淡影起处,日以继夜,赶奔在晋豫道上。
这是一个日影略略西斜的响午时分——
安庆东门外的临江寺前,急忽忽的,走过来一男一女,这二人俱是满脸风麝,而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直在临江寺的白塔前后徘徊不已,似有严重的心事一般!
尽管他俩风尘仆仆,却掩不住男的如玉岽体神,女的色光绝代,似这般犹豫彷徨的行止,倒是吸引了不少游人的眼光。
这正是展宁与贺这青!
贺芷青隐忧在怀,神情最是不耐,柳眉深蹙在一起,咕咕叽叽一知在说些什么——
展宁双手负在背后,踱不停中,不时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又是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
这二人不顾路人好奇的眼光,绕着有“塔王之王”的一座七层白塔,走动不停
好奇的人越来越多,看疯子似地,紧紧瞪住这一男一女,论足品头。
霍然地,打人群中排众走出来一个中年叫化子,他,来至展宁身前咧嘴笑道:
“您贵姓是”
一见穷叫化,展宁如同见着了亲人,一把抓住他,脱口欢叫道:
“酒怪长老在那里?酒怪长老在那里?”
只须一看这股劲,那叫化便知这是展宁无疑了,来不及开口说话,打狗棒向右一指,引带这一双男女,拔腿便向前面奔去
一口气奔出东门,跑了将近十多里地,那叫化方始在一条荒径上停下足来!
这是一片极其荒凉的野生地!
摆在展宁眼前的,似是经过大火烧过了的一片火场,火场中,新起了一间宽广只有丈许的茅芦,茅芦左边,一排三座新坟,孤冢黄土犹新,似是新成不久。
展宁被他引带来在这样一个地方,不禁奇然问道:
“怎么?你是说,我酒怪老哥哥现在这里?”
那中年叫人闻言点头中,眩然欲泣道:
“是的,他老人家在守墓,茶饭不进已经好几天了!”
“守墓?守谁的墓?这三杯黄土埋的是谁?”
似是发问,又无心等那中年叫化回答什么,似有预感般地,口里叫了声:“不好”一拉贺芷青,便向墓地里冲了过去
一见碑志,展宁哀叫一声,便就地拜下身去
三座新坟中埋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