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早已荒废,很久没有住人了。”
陶九城接道:“就是和尚据说也没有。”
雷凤娇笑道:“约我在那儿会面的既不是和尚,相信也下是住在那儿。”
她的娇笑声有如银铃,清脆悦耳。
陶九城、张半湖只听得怔在那里,除了秋菊,其他的人也没有例外。
他们很少听到雷凤这样笑,也很少看见雷凤笑得这样开心。
雷凤笑声不绝,笑容有如舂花开放,天地间的萧索,也彷佛因为她的笑声完全消散。
她笑着勒转马头,一声娇叱,策马向来路奔回。
当众人的视线都随着转了过去,大都是一面的诧异之色。
只有秋菊,却是一面无可奈何。
眼看着,雷凤一骑逐渐去远,迅速消失在道路转角之处。
秋菊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那无可奈何之色却更浓了。
陶九城听在耳内,如梦初觉,脱口问秋菊:“到底谁约凤姑娘?”
秋菊英笑,笑得很神秘,低声说道:“不说给你们知道,否则小姐发觉,有我受的。”
陶九城鉴貌辨色,再想想秋菊与雷凤的说话语气,恍然道:“莫非是凤姑娘喜欢的”
秋菊截道:“谁说!”
陶九城笑道:“你们女孩子的心事瞒不过我这个老江湖,好,很好,凤姑娘也是时候了。”
秋菊呼道:“说到哪里去了。”
陶九城道:“好,不说不说。”四顾一眼,便待指挥镖队继续前行,那个卖茶的老翁即时上前,欠身道:“爷们路上辛苦了,何不进内喝杯茶?”
陶九城目光一落,道:“好主意,我们索性就在这儿歇一歇,等等凤姑娘。”
老翁立刻一叠声的“请”将众人请进茶寮内。
茶寮中有三张小小的破烂木桌椅,大概是开始的时候便是用它们了。
这种生意本来就下是一种赚钱的生意,要置换过新的一批又谈何容易。
陶九城、张半湖倒不在乎。
做保-这种工作,餐风宿露,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更就算下了什么。
何况在他们的经验之中,这还不是最槽的一间茶寮。
桌上放着有茶壶茶杯,虽然很多都崩缺,但看来倒也非常干净。
老翁又是一叠的招呼道:“爷们自便。”
陶九城笑问道:“这个茶怎样算?”
老翁陪笑道:“多多少少,看爷们心意。”
陶九城打了一个哈哈,道:“到底姜是老的辣,你老儿这样一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少给。”
老翁只是笑。
陶九城目光一转,吩咐道:“大夥儿各自用茶,这位老人家的年纪已一大把,若是要他来招呼我们,可过意不去。”
众人笑应着,三三两两围上桌旁。
老翁这时候又道:“茶方才泡好,爷们来得也正是时候。”
陶九城闻言心头一动,奇怪的望着那个老翁,道:“平日这个时候好像并不很多人经过这里。”
老翁一怔道:“也不少。”
陶九城道:“即使不少,相信也都是赶路要紧,不会有几个还有闲心留下喝茶。”
老翁反问道:“这位爷何以如此说话?”
陶九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老翁,道:“只是觉得这有些奇怪。”
老翁只笑不语。
陶九城忽然觉得这个老翁的笑容与方才显著的不同。
方才老翁的笑容看来是那么的慈祥,现在却好像有些阴险。
那种慈祥的感觉已荡然无存,越看也就越觉得不舒服。
张半湖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忽然间亦生出了与陶九城一样的感觉,而且显然还比较尖锐。
因为他的手不知下觉已移向腰间那把大环刀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叫突然在茶寮中响起。
陶九城、张半湖猛吃一鹜,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趟子手双手握着自己的喉咙,缓缓正向桌旁倒下!
“叮当”的一声,一支茶杯连随从桌上滚落,碎裂在地上。
即时又一声,旁边又一支茶杯在地上碎裂,拈着这支茶杯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镖师。
茶杯脱手堕地,这个镖师的右手亦反握住了自己的咽喉,一双眼睁得老大,嘴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茶中有毒!”
语声甫落,人已倒下。
还未倒在地上,一张脸已变成紫黑色!
好厉害的毒药!
陶九城、张半湖怦然心震,霍地一齐回头,盯着那个卖茶的老翁。
那个老翁也正在望着他们,慈祥的笑容已变得阴森,眼神亦变得恶毒!
他们忽然发觉老翁的一双眼睛已变成惨绿,就像是两团鬼火!
人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陶九城张半湖不由自主的由心寒了出来。
老翁连随从喉咙中发出了“吱”的一下笑声。
那种笑声亦绝下像是人所有,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陶九城、张半湖两人都没有听过。
陶九城应声打了一个寒噤,突喝道:“儿郎们小心!”
语声未已,一双日月钩已然撒在手中。
“呛啷”的一声接响,张半湖那把大环刀亦已拔出来!
两人的身形同时展开,左右一分,将那个老翁夹在当中。
这片刻之间,又已有三人倒地。
每一个人的面庞都已变得紫黑。
喝茶的也就只得五个人,无一幸免。
陶九城看在眼内,心头又惊又怒,盯着那个老翁,厉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翁阴森森的笑应道:“要命的。”
陶九城道:“打我们这趟镖的主意?”
老翁只是笑。
陶九城接问道:“你可知我们这一趟保的是什么镖?”
老翁道:“什么镖也没关系。”
陶九城一怔,道:“哦?”老翁道:“因为我要的不是镖,是你们的命!”
张半湖脱口问道:“我们与你到底有何仇怨?”
老翁道:“什么仇怨也没有。”
陶九城心念一道:“莫非是为了我们小姐?”
老翁道:“看来你也是一个聪明人。”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
这句话说完,又发出了“吱”一怪笑。
陶九城忍不住再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半湖接口喝道:“有种的告上名来。”
老翁目光缓缓的从两人面上掠过,终于回答道:“我当然也有姓名,可惜就算说出来,你们也没有印象,因为我那个姓名,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他重重一顿,接道:“知道我的人,都叫我蝙蝠!”
张半湖一愕,道:“蝙蝠?”
“不错。”老翁沉声重复一句:“蝙蝠?”
陶九城那刹之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失声道:“你就是那蝙蝠?”
老翁沉声道:“我就是。”
陶九城面色一变,道:“但”
老翁截口道:“蝙蝠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看来似乎就像是已经死了,其实仍然活着的。”
陶九城瞠目结舌。
张半湖这时候也显然已想起了什么,变色道:“老陶,你是说那支蝙蝠?”
陶九城道:“武林中就只有那支蝙蝠!”
张半湖面色一变再变,道:“那么凤姑娘”
陶九城沉声道:“蝙蝠人在这里!”
张半湖道:“不错!”
陶九城日月钩连随一挥。
茶寮中一众镖师趟子手兵刃纷纷撤出“呛啷”之声不绝于耳。
陶九城接吩咐道:“莫教这厮走出这个茶寮!”
众人轰然回应。
免死狐悲,五个兄弟倒毙在毒酒之下,他们无不想向眼前这个自称蝙蝠的老翁讨一个公道。
他们一些也都不恐惧。
因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大都不知道有“蝙蝠”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都不知道“蝙蝠”的恐怖、可怕。
陶九城、张半湖也只是听说。
关于蝙蝠的传说无疑很多,但都只是传说而已,身历其境的人绝无仅有。
因为在蝙蝠的手下,从来都没有活口。
这一点也只是传说而已。
传说往往都会比较脱离事实,都比较夸大。
何况蝙蝠这个人已绝迹江湖多年,传说中甚至已死亡?
这一个传说,陶九城张半湖倒是很相信。
因为告诉他们蝙蝠已死亡的并下是别人,正就是镇远镖局的两个总缥头,雷迅与韩生!
雷迅火霹雳脾气,韩生亦快人快语。
这两个人的说话,真实性实在无庸置疑。
然而传说中已经死亡的“蝙蝠”现在竟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刹那之间,他们都不由生出了一个疑问。
眼前的“蝙蝠”到底是否真正“蝙蝠”?
他们动念未已,蝙蝠已应声道:“在你们死亡之前,我是绝不会离开这个茶寮!”
他的语声嘶哑而低沉,很奇怪,骤听来,完全不像是人的语声。
陶九城盯着他,忍不住又问道:“你真的是那蝙蝠?”
蝙蝠冷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是不是了。”
语声一落,他突然撮唇发出了一下尖啸。
一阵阵“噗噗”的奇怪声音,立时在茶寮中响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目光及处,面色不由都一变,一个个目定口呆。
在茶寮阴暗的梁上赫然倒挂着无数蝙蝠“噗噗”在振翼。
蝙蝠即时沉声道:“这些蝙蝠都是真真正正的蝙蝠至于我这个蝙蝠,虽然并不是它们真正的同类,却是人间独一无二的无翼蝙蝠!”
“无翼蝙蝠”张半湖一声呻吟,握着大环刀的支右手不觉间已起了颤抖。
陶九城也没有例外。
他们虽然并不清楚眼前这个无翼蝙蝠的厉害,但是一股无形的恐怖,难言的恐怖已经从他们的心底冒起来!
蝙蝠连随又一声尖啸。
尖啸未已,群蝠乱飞。
“噗噗”的振翼声此起彼落,响彻整个茶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