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寂心悄无声息地,滑入这黑寂的森林。
森林的尽处,有隐微的灯火,诡异的摇曳着。
忽然!一股危险的气息,飘入他的心。
这是一种没有事实根据的感觉!
不过,这种近乎真实的直觉,却是经过无数次的死亡试炼所粹炼产生的。
他很相信他的直觉。很信!
所以,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那是一种猎人狩猎的等待。
倒不能让这些人失望了。他想。
独孤寂心尽展身法,直奔森林尽头。
独自耸立的“黑盟”总部“问天楼”笑着。
那一栋楼,正笑着!
笑着,死与生。
“问天楼”内。
警报频传,内容是:“孤独”入袭。
收到消息的“黑手”司徒千秋大笑道:“终于来了。”
一旁,立着一个长相、气度、衣色,与司徒千秋截然不同,作文士打扮的女子。
她那深沉若海的眼眸中,荡过一丝战意,柔和的声音,夹杂着一股回咏的豪雄道:“这只是第一步。”
单纯的黑与单纯的白的两人。
齐声大笑。
独孤寂心定定瞧着,空寂的“问天楼”
他心中疑云大起。
是诱敌的陷阱吗?想要于漆黑的楼中,取他的性命吗?
相当难的一道题。独孤寂心不由苦笑。
进与不进之间,有一条名为生死的桥,横跨着。
以智计驰名中原的“黑盟”盟主“黑白手”在想些什么呢?
真有意思!
越是简单的表象,就有越不平凡的真相存在。这个道理,他非常清楚。
忽然间!
独孤寂心明白这是“黑白手”给他的一道试验。
他们想知道,独孤寂心够不够格成为他们的敌手。
他感觉得到,两道绝厉的目光存俯视着他。
哼!刹那间,他有了决定。
身在“问天楼”最顶处的两人:“黑手”司徒千秋与“白手”司徒蕾,对独孤寂心的反应大是惊异。
原来,独孤寂心作楼前伫立一会后,竟退了去。
这十足怯懦的动作,令两人立起轻视之心。
司徒千秋鄙道:“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无用。枉我还将他看作一个人物。哼!”司徒蕾那优美的唇,轻轻的撇了一撇:“大哥,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司徒千秋苦笑道:“小妹,你休得取笑大哥。那时,我见他一人独敌‘鬼舞教”教主,仍一无所惧,且一副淡然冷漠的模样。因此,以为他那知全不是那回事。”
司徒蕾眉黛陡然一蹙。她细细思量。
片刻后,她心中猛地一震,迟疑道:“不对!不对!”
司徒千秋看着这令他自傲的妹妹,问道:“什么不对?”
司徒蕾不知所云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
司徒千秋皱眉道:“小妹,怎么了?”
“如果他真敢独挑‘邪尊”以及整个‘鬼舞教”便没道理会这般容易退却。对吧?
大哥。”
“理论上来看,确然如此。但是,我们所看到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司徒蕾折扇轻摇。她那秀白如玉的脸庞,光辉生灿。她续道:“大哥,我们的计策,有一个极大的缺漏,你可有想到?”
司徒千秋长笑道:“你倒考起我来了。缺漏,怎么可能缺漏噫?莫非?”
那充满霸气的脸上,扬起绝不相符的惊愕。
一会儿后,司徒千秋喃喃道:“我们订的策略,主要是针对他入‘问天楼”和退出森林这两方面,做种种布署。只要他走进‘问天楼’,或是在檐帘间飞腾而上,哼!他就别想完整走回去。另外,我们为了防患万一,亦于森林外,布下由‘绝命阵’调来的一百五十人。
若真要说漏洞,除非他躲在林中,那我们就要被迫由暗转明。”
司徒蕾正容道:“正是如此。若此人真能勘破我们这个弱点,那他就绝不能留。”
司徒干秋,微微点头,眼中杀机更趋浓厚。
独孤寂心潜至森林最外围。
他看着林外“令羯河”的潺潺细流。
一片宁静。
危机,似乎不该存存。
这令人心神愉悦的“碧江”支流,真的会有危机?
危险的讯号,确实有。
它流窜于这静谧的河流旁。
微弱的灯火,像在空中嬉游的萤火虫似的,旋亮旋暗。
他很忽然的有了一种感觉:被天罗地网困住的感觉,这个天罗地网,布得十分巧妙。要不是有这一片森林的话,恐怕他就得吃大亏。
这一片素来布满暗哨、陷阱的森林,堪称“问天楼”退敌的最佳保垒。
然而,今日却将成为他独孤寂心能脱险的主要依凭。
因为,布局者欲引他入洞,而将它设成不置防的陷阱,但,这反倒成为他腹背受敌下的暂时屏障。实在很讽刺。相当的讽刺。他想。
有中原第一策士美誉的“白手”司徒蕾,她会用什么方法,引他现形?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异常地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
他,竟不自禁地期待着,深深的。
他,期待!
司徒千秋与司徒蕾。
他们正立于森林与“问天楼”间的空地上。
司徒千秋闷哼一声,道:“好家伙!他竟能洞悉我等的计谋。”
司徒蕾的秀眸里,漾溢着深刻的智慧灿光。
司徒千秋望了望静思中的司徒蕾。
他看见光。智光!
智光来自司徒蕾,她的眼。
司徒蕾眼中逐渐亮起一片辉芒。他知晓,她已有良策,但她还没下定决心。显然的,这个策略,需要一些牺牲,一些可能需要不少代价的牺牲。
司徒千秋很清楚他这个妹妹的习性与智慧,他相信她的智计,于是,他鼓励道:“放手一博!”
司徒蕾秀首一点。她当然也明白司徒千秋的信赖,于是她决断挥手道:“传令下去,焚林!”
她身旁黑影疾窜,自有人应命办去。
司徒蕾望着司徒千秋那坚毅刚强的侧脸。她歉然道:“大哥,我也许做错”
司徒千秋嘴角泛起笑意。“为这样的敌人,焚去这片森林,是很值得的。就算没有这片林作掩护,天下间又有几人敢犯‘问天楼’?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我可不想得罪中原武林第一策士。”
司徒蕾首次露出娇羞的女儿神态,娇嗔地瞪了司徒千秋一眼。
她那白玉般的脸颊上,蓦地飞起两片红晕,一如斜照大地的霞虹,令人迷醉、倾倒与狂乱。
独孤寂心立在一棵巨大绿树的最顶梢。
他随着摇摆的枝条,一伏一升。
独孤寂心极目远眺;眼中所见,竟是浓浓的焚烟,四处肆舞着。
一片白蒙里,隐隐有烈红的火舌,狂意伸吐。
好个“黑白手”!
这该是“白手”的略谋吧。只有她才能迅速作出这样的判断,果然不负智计过人的中原第一策士的称誉。
当舍就舍,提得起也放得下,堪称决战千里的将才。
这一对兄妹,真是令人心生佩服。
只可惜,他们竟会与“鬼船”、“合组”这样的组织沾上关系。真的可惜。太可惜。可惜。可惜。
灼热的气息,翻涌于树林的每一个角落。
令人气闷的烟雾,仿佛号天劈地的妖魔,正欲张开它那急欲噬人的撩牙,四处剥夺生命的呼吸及存在。
他,顺着一阵疾风,滑下,他落在渐趋焦黑的大地之上。
旋舞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掠取象征大地古老生命之一的树林。
独孤寂心体内充沛的真气,有如激腾排空的巨浪,迅捷不息的流转着。
他心念一转,运行于体内的真气,一鼓作气的,由脚掌破入地面。
脚下的泥地,仿如冰遇热-般,慢慢融化。
地面,渐渐扩散,直达地底。
凹开如洞。
一个土块全数崩开的洞。
独孤寂心整个人开始降入土内。
情景怪异莫名!甚至可怕得有些骇人!
如果,被人看到这等诡谲的景状,他肯定会被认为妖邪之类吧。
独孤寂心苦笑。“黑白手”要如何找出自埋于地底的他?
又是另外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逐渐地,黑暗围住了他。
眼前,尽是无限的漆墨。
无限的黑暗,缓缓围住他。
他身体的各大孔穴,张张合合,吸取着深蕴土中的空气。
对已达“宇息”境界的独孤寂心而言,这种融入天地的流息的吸息,更胜于口鼻的呼吸。
“劈啪”的焚烧声,渐渐隐去。
“黑白手”要如何,找出他?
在深沉的黑暗里,他想着。
深沉地,想。
他,一个人。
想着。
森林焚尽时,司徒千秋手一挥。
立在他背后的百余人,以及在树林外一百多名的“绝命阵”所属,将森林团团围起。
绿颜苍苍的林,只剩下焦黑枯木的林地。瞧来,心痛。
一片的黑与灰,取代温柔的常绿。
在这之中,也有死亡。
悲愤的死亡。
来不及脱逃的群集兽禽,葬生此处。
因为人的欲。
人的贪欲、人的执欲、人的胜欲。
人的欲念,雕镌于大地之上。
然而,没有他。
没有“孤独”
没有本该潜藏其中的独孤寂心的影子。
没有。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独孤寂心。
司徒蕾充满智慧的美眸里,掠过一道忧疑。
司徒千秋那锐意肆发的利眼,四下寻觅那未曾出林的独孤寂心。
令人迷惑的是,一目了然的废地,并未发现独孤寂心的踪影。
不可能!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这个念头。
接着,一阵莫名的恐慌,袭击这一群堪称冷漠无情的人。
有鬼!有鬼!一定有鬼!一定有!
这普遍人人极深的鬼神传说,顿时从记忆的回廊中解放出来。
惊骇的波流,来回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疯乱开始席卷。
人丛里满满的是一片迷惑的惶狂。
司徒千秋喝道:“慌什么!给我静下来。”
惊惶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司徒蕾,沉思半晌,不语。
慢慢的,她那秀致如玉的脸,飞起一道笑意。一道了然的笑意,宛若高挂入幕的星月般地炫言耀眼。她轻声喃语:“这明明是死地
要怎样才能脱身?飞天遁地?嗯!对了”
“仔细勘查地面。看有否挖掘过的痕迹!”司徒蕾下达命令。
司徒千秋立即把握住司徒蕾的想法,他低呼道:“好小子,竟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立于司徒兄妹后,有一个面容俊秀,但脸色过于苍白的道士。他那从眼帘飘出的阴寒邪光,给人一种十分冷煞的怪异感觉。
这人是“黑盟”所属,位于岛土的“朝畋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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