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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挟技救佳人魔酋失逞能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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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募司的总坛主东干之接口道:“话虽是这样说,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必过份气馁,听说天师教的人,还有两天才能够来到,我们趁这几天的工夫,把一切埋伏重新布置一番,甚至于把索桥收起,难道他们能够插翼飞渡不成?”

    武邦忙道:“东坛主收起索桥这方法,太过于示怯,岂不被天下英雄当作笑话?我们总坛的脸,可不能丢哩!”

    东干之笑道:“为了一战成功,暂时示怯,是我们一贯的主张,也不见得就是丢脸。而且收起索桥,迫敌人走上后天梯的绝路,更加有取胜的把握,如果两日内天师教不能到达,或到达而总坛未破,我们也可以调动附近分堂的高手到来夹击,如果我推测不差,相信大凉山分堂葛堂主在这两天也该来到了!”一条好汉,但你怎知道他要来?”

    祁一鸣愁眉又一展道:“葛老儿一双铁笔,在江湖上确是一条好汉,但你怎知道他要到来?”

    东干之哈哈一笑道:“我们招募司终日做什么事,祁兄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问?本司下三级分坛主金宣祥举报江家堡一事与他大有关连,再则他已知道葛雄和邹素云的凶讯,大凉山分堂人手不够,必定到这里请派人协力,昨天越隽方面的飞鸽传书,说他们一行九人,已经到了越隽,依照里程计算,明天不到,后天也谈到了!”

    各人听说铁笔双飞葛泉来在途中,不啻吃下一颗定心丸,精神为之一振,立即联袂分途往各处搜查一阵,却在后山飞云岗和前山吊桥发现几名同党被人点了穴道,经那寒风一吹,已是僵个半死。

    再说于志敏存心要在魔党里面,造成他们互相猜忌,所以先脱身出来,找到瑾姑,教她一套应付群魔的话,再转回来,点了魔女穴道,救走秀姑,把她挟往一间空屋,才道:“经过这一回挫折,你总该知道无法在魔教里存身了,好在你熟悉这里的路径,赶快走罢!”

    秀姑心知再见秋姑,决无相容之理,只好长叹一声,凄然道:“我命薄如纸,举目无亲,叫我往那里去?”

    于志敏见她莹莹欲涕,倒也替她难过,但自己又不便携带多人,只得说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现在处处和魔教作对,浪迹江湖,并无定址,你只要离去此山,改颜远走,海阔天空,还怕没有容身的地方么?”

    秀姑被他数语点醒,一双星目透出感激的眼光,裣衽一拜道:“敬受指教,仍请相送一程!”

    于志敏说一声:“好!”把向瑾姑讨来那两枝宝剑交给她,然后把那枝神龙杖一阵转动,不多时刻,那长有七八尺的杖柄,竟全收进龙头里面。

    秀姑讶道:“王相公!你这是什么法术?”

    于志敏听她叫起“王相公”不禁一怔,旋而记起在叙府望江楼上,自己以王阎见的叔祖身份和群魔周旋,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这那是法术?盛华这枝拐杖原有机括可以伸缩,别人不易知道罢!”接着又问一声:“你身边带有钱没有?”

    秀姑摇一摇头。

    于志敏说声:“你暂候一会!”走往外面,过了一会,又提了两个包裹回来,笑道:

    “秋姑那一伙人,这回要蚀大本了,这一包衣服和金珠,你拿在路上使用,现在我们就走罢!”把一个包裹推给秀姑,自己却把另一个包裹往肩上一搭。

    秀姑见他搭在肩上那包裹,竟是秋姑那条葱绿色裙子,忙唤一声:“使不得!那是女人的裙子,小心猥亵了你!”还想把它夺下来。

    于志敏笑道:“女人就不是人么?”若无其事地徜徉出门,又回头说一句:“走哇!跟我出去!”

    秀姑没奈何背上于志敏给她的包袱,出得门来,见他又走吊桥那方向,忙赶步上前,低声道:“吊桥上有人把守,到底惹厌,要是他把吊桥收起,就无路可通;我再带你抄一条小路,虽是险-,也还可走!”

    于志敏正要多探查几条道路,以便攻山时给天师派的人走,闻言大喜道:“我们快去!”侧身让秀姑走在前面。

    秀姑带他绕过后香堂,转过峰后,便是一片松林,进了松林,秀姑停步笑道:“这树林里的路,处处设有埋伏,依照六爻象排列,不懂走法的人,进了树林就休想走得出去,因为险处太多,一步也不能走错,你紧跟在我后面好了!”略一审视方位,轻步一纵,去了一丈多远。

    于志敏笑说一句:“且慢!”早赶了上去。

    秀姑身形一落,巧站在一个小土堆上,于志敏已笑道:“待我先走,看我走得通,走不通?”

    秀姑着急道:“这不是闹玩的,危险得很哩!”忽想起他的轻功已是登峰造极,几乎是脚不沾地,这种埋伏那会被他引发?不禁莞尔一笑道:“你先走也好!可是还得当心哩!”

    于志敏知道她的心意,笑说一声:“不要紧!”一纵步,落往三丈外一堆乱石,再一折腰,又飘开两丈,落往另一堆枯叶,忽左忽右地像穿林松鼠在跳跃着,而每一步无不暗合六爻之数。

    秀姑紧跟在于志敏身后,见他居然如熟谙一般,并不是仗着轻功而不理会埋伏,不由得暗暗称奇。

    不消多时,两人已穿过这约有二里广袤的松林,当前又是一片平地,平地那边,有一个蜿蜒无尽的小岗横挡着,就像一块天然的屏障,于志敏笑道:“这一块地方敢情也有埋伏吧?”

    秀姑道:“那会没有?”这块平地名叫太平坡,其实是一片陷人的烂泥淖,泥淖的下面,他们置有“上”字形的木垫,因为底下是一块木板,所以不会沉下去,但顶端琅与泥淖相平,现在被雪遮盖,看不出来,只好施展轻功飞越了!”

    于志敏奇道:“难道他们个个都能踏雪无痕?”

    秀姑道:“他们走熟了的,自然不会走错!”

    于志敏又问道:“那么,木垫放置,又有什么诀窍?”

    秀姑道:“那是按照牙牌的点数来安装的,每个木垫相距五尺,红点则死,白点则生,天门就在这没边”

    于志敏笑道:“这也不难!”起步一跨,已踏上第一个木垫的桩顶,连跃两步,立即往左侧面一跨,连走三步,恰是走尽天牌的白点,略一停,却一纵身形,冲前十尺,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又再度飘起,迳落往鹅牌的白点上。

    秀姑本来还要告诉他应该如何走“地”“人”两牌的方法,那知话未出口,他已走到天牌的顶端,又跃起身形,逢双落步,居然安全通过,一时反而呆住,待于志敏走尽了梅花,才举步追去,因为她施展的草上飞的轻功,不踏那些木垫,所以和于志敏同时到达对面树下。

    两人身形甫停下来,岗上喝一声:“是谁?”已有几条黑影同时出现,秀姑笑说一声:

    “是我!”身形一起,纵跃而登,还未走上几丈,于志敏已经抢过她的前面,双手频挥,那几名守岗的汉子已糊里糊涂被点了穴道,到达树上一看,那边竟是一条窄小的栈道,沿着千丈削壁,像长梯般直达山下,于志敏不禁皱眉问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第二条路?”因为他知道这条栈道万一被毁,天师派的人决无法上来。

    秀姑摇一摇头,却又眉头紧锁,望着那栈道出神,敢情她已想到,一走尽这条栈道,就要独自投入茫茫的人海,而心中起了无限的怅惘了。

    但于志敏却不知道她的意思,反而笑道:“没有路也好,这样可以瓮中捉鳖,半个也跑不了!”

    秀姑虽在愁苦中,听他一言半语,也觉得有点暖意,深情地回眸望他一眼,恰遇上于志敏的目光,不由得又是一羞,低声道:“我们下山去罢!”移步缓缓而下。

    于志敏先看到她那脉脉含情的眼光,继闻她那微微颤抖的低语,心里不禁一惊,暗说一声:“不好!我再不好用这种眼光看她!”默默无言地跟在秀姑身后,一步一步走过了栈道,通过一段平林,上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山径,硬起心肠,说一声:“我要回去了!”

    秀姑猛一抬头,已是凄泪满腮,只见她嘴唇紧了一紧,哑声吐出一句:“我也走了”顺着山径奔去。

    于志敏茫然凝立片刻,轻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心里也自觉有点凄惶,戛然中止,长叹一声,相准了方向,展起绝顶轻功,奔回九龙场。

    王紫霜救出红姑,刚一走过吊桥,立见那几名守桥的汉子横刀拦截,王紫霜这时人已救出并无顾忌,纤手一挥,那几名汉子已被点中穴道,躺在桥头。两女拔步飞奔不消多时,回到客栈里面,剪烛高卧,絮语不休,经过将有半月的生离,彼此都有很多话要说。

    两人唧唧哝哝,说了顿饭时光,于志敏尚未见回来,红姑眼光触处,于志敏的衣裳赫然映目,忙问道:“妹妹!你们两人合体了?”这一问可把王紫霜问得满脸惭羞,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悄悄道:“他最坏!每个夜晚都要缠死人了!”

    红姑又羞又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今夜他又在那里睡?”

    王紫霜把她搂得紧紧地,慨然道:“红姐!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自从杨柳树遇上闵丫头回来之后,我早已暗定下一个念头,想想促成你和他也在一起,那么我们永远也不离开了,我多么喜欢有你这样一位姊姊!”

    红姑被她说得芳心卜卜地微跳,连呼吸也短促起来,颤声呼了几个:“妹妹”热泪盈腮,说不下去。

    两人互相慰藉,也不知经过了多久,窗外忽传“卜卜”两声,王紫霜悄悄道:“阿敏回来了!”

    红姑听说于志敏回来,更羞得直往被窝里攒。王紫霜走下床来,一开窗门,于志敏已越窗而入,见她只穿着一件红鲛鲔蝉翼的内衣,紧裹得身躯曲线毕露,禁不住把她拥入怀中,亲了一阵。

    王紫霜俏骂一声:“涎脸!还不赶快关窗子!”

    于志敏嘻嘻一笑,急忙关窗,脱衣,忽地记起红姑,又忙问道:“你把红姑藏往那里去了,为什么不见?”

    王紫霜笑道:“上床后再和你说!”

    于志敏嘻嘻一笑,爬上床去,那知脚往被窝里一伸,立即触到一团又软又滑的东西,吓得他掀开棉被一看,红姑已被他羞得双手掩脸“噢!”一声,滚进里面,于志敏也惊得跳了起来,拉过王紫霜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王紫霜格格笑道:“是喜事呀!”接着把自己的意思对他说了。

    于志敏连连摇头,连说几句:“使不得!”

    红姑在被窝里把他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羞得嘤嘤啜泣。王紫霜见他推三阻四,也有点恼起来了,一沉脸道:“你究竟愿不愿意?休得再来缠我!”揭开被窝,独自攒了进去。

    于志敏呆了半晌,终于伏在床沿,把王紫霜轻扳过来,把嘴巴凑在她耳边道:“我没说不愿意呀!但这样一来,你却置身何处?”

    王紫霜道:“我问问你,娥皇女英置身何处?”

    于志敏被问得语塞,只得跨上床去,王紫霜却把他推进中间,这一夜春满牙床,被翻红浪,不必细说。

    次日早晨,于志敏又搬弄生花妙笔,把红姑的脸型重新描画一番,并向她施用瑜迦妙术,到了第三天,红姑的艺业比原来不知增进了多少倍,喜得她心花怒放,终日喜孜孜地看着快婿,乐不可支,王紫霜也着实替她高兴。

    这一天,时近中午,于志敏替红姑引真气,度幽关,施术完毕,王紫霜看红姑精神焕发,迥异寻常,乐得笑起来道:“我们躲在房里两天,可闷死人了,今天红姐大功告成,已用不着顾忌那些魔头,干脆出去散散也好!”这个提议,当然为于甄两人接受,当下红姑也换了一套男装,一同外出,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买了不少吃的东西,直往郊外走去。

    这时大雪初晴,远近一片银白色,空气清新,心情爽快,王紫霜喜道:“红姐,这些地方你曾经到过,可知那里有好的去处?”

    于志敏笑道:“这也未必尽然,人可分为夷苗回汉,山水风物可不管这些,尤其是夷苗的地方,鸿蒙未凿,处处时天然的景物,足以涤尘去俗,不像山下面所谓八景十景之类是人工雕琢而成,反而俗不可耐哩!”

    王紫霜不耐烦地骂道:“就是你一人懂得道理不成?既然说得那么嘴响,现在就带我们去!”

    于志敏苦笑道:“我人生地不熟,带往那里去?”

    王紫霜道:“那你就别开口!光说有什么用?”

    红姑见他两人又要拌嘴,忙笑道:“我记得这里东北角不远,有个地名叫传音洞,敢情是个好去处,但我却未尝去过!”

    王紫霜喜道:“管它哩!既有地名,敢情不差,我们打直走去,那怕找它不着?”

    于、甄、两人拗她不过,只得一同展起轻功,飞奔东北,几里之后,果然山形愈险,岩石愈奇,远处一座千仞悬崖挂着一道匹练般的瀑布,相隔数里,已闻泉声淙淙,如金鼓齐鸣震人心魄,近前一看,更是冰飞玉溅,彩虹万道。这道瀑布竟然宽有半里,下面是一个深潭,潭水环迥,漩涡无数,向一处缺口急流而出,敢情因为这道瀑布穷年累月从高崖下泻,把下面的击成了深潭。

    三人武功虽高,但看到这种自然奇景,也不禁错愕相视,于志敏环顾四周,微微点头道:“这地方如果叫做传音瀑,倒是恰当不过,要叫做传音洞,却未免无稽,我到现时仍看不出洞在那里?”

    红姑朝瀑布一指道:“敢情又是座水帘洞?”

    于志敏笑道:“是啊!我倒忘了,这是搜远不搜近之过!等我去看来!”说毕,迳朝瀑布扑去,那知他的身躯刚进入瀑布,立被那万钧水力冲得他一个-斗,红姑见此险状,骇得尖叫一声,再看时,他的身形已隐入飞瀑中。

    过了半晌,于志敏又破瀑冲出,红姑见他衣衫尽湿,怜惜道:“看你湿成这样子,快生起火来烤罢!”

    于志敏笑道:“湿了倒不要紧,瀑布后面确是有一个大石洞,以前曾经有人住过,洞上刻有绝音洞三个大字,我在里面啸了两声,你们听到了没有?”

    王紫霜和甄红姑都同时摇头。

    于志敏想了一想,哑然失道道:“我怎么恁地糊涂,洞名绝音,那还有声音传出来,但地名却叫传音洞,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忽地引吭一声长啸,直啸得山鸣谷应,历久不绝,啸毕,立刻倾耳静听。

    王紫霜不由得笑道:“姐姐!你看他丧魄落魄似的,好端端地怪叫起来,敢情是疯啦,你赶快扯他耳朵!”

    红姑笑了笑,就在这时候,已闻远处一声长啸传来,居然和于志敏所啸的一模一样,于志敏笑起来道:“传音的道理原来如此!”

    王紫霜笑道:“空谷传音有啥子希奇?”

    于志敏道:“这里的传音,和空谷传音有点不同,因为空谷传音是接着这边发出的声音而回响,这里的传音却是待声音停了一会,然后再传回来,你们再听听!”接着又一声长啸,果然他这声啸后,约莫停了一下,才听到瀑布这面一声长啸,再轮到远处的长啸。

    王紫霜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我自从得到那枝青玉萧,因为路上没有时间来练习,再则练得好不好,自己也无法知道,这里既能把声音再传回来,我倒要吹演一番了!”

    于志敏笑道:“是啊!你们两人在这里吹萧,待我跑往瀑布上面听听这钧天神乐,到底有什么妙处!”

    王紫霜笑道:“那你就快去!”

    于志敏笑答一声,奔往瀑布底下,一个“壁虎贴墙”竟贴身在那瀑布上面,就如同一匹垂着的白布,上面爬着一只大壁虎。红姑不禁讶道:“妹妹!你说他这是什么功夫?”

    王紫霜见于志敏一走,已摘下玉萧和取出乐谱,此时被问,只望了一眼就笑道:“他玩的是银谷天梯的轻功,并没有什么困难,只是他不脱衣服,恐怕真气未充,还要倒泻下来哩!”

    果然于志敏由瀑布表面逆游不及十尺,身躯又猛然随着瀑布下泻,他站在潭面上怔了半晌,忽又一拔身躯,力往上爬,这会爬得更高,结果仍被水冲下来,经过了十次八次,继见他越爬越高,渐渐,衣色与水色化成一片,分不出是人还是水。

    红姑又耽心道:“他爬上这么高,万一后劲不足,被水冲落下来,可不粉身碎骨啦?”

    王紫霜笑道:“他这叫做暴虎冯河,死而无悔,但也不必替他耽心,他的法宝还多着哩!”说毕迳自低头读着由石窟得来那本乐谱。

    红姑仍然放心不下,睁大眼睛凝视瀑布那边,过了顿饭时光,才听到如雷的飞瀑声中,夹有一声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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