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闪电刀,用心化神,练神还虚,练虚还实,练实还真。”柳破天尖锐的声音冷冷淡淡响着:“真正只有俞傲在断臂之后,才达到练真还用,练用还圆的境界。”
兵王吞星静静听着眼前这位当今天下第一奇人的分析。
每一个字,他都刻到心坎里去。
不仅是生死,不仅是胜负的问题。而是,自己这一生数十年,终于寻找到人生中真正想出手的目标。
如果不是最顶尖高手,如果不是传奇,武兵何益?
“俞灵只达到练真还用!”柳破天晃着那颗大脑袋,哼哼响着沙哑刺耳的嗓音:“至于俞欢,嘿嘿──,依你们描述,不过在生死关头突然体悟运用到练虚还实而已──。”
皇甫追日看了吞星公子一眼,沉声缓缓道:“依天师之见,今夜柳生水月和俞欢一战。”
“柳生水月已尽得柳生天心真传──。”
柳破天抬了抬眼皮,嘴角略为两下牵动,才尖着嗓子道:“不过俞家刀法最惊人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封吞星轻呃了一声,接问道:“天师何指?”
“潜能!”
柳破天微微闭起了双目,说出了一句似明非明,很有禅机的话语:“刀出天地,流转生死;空中妙有,当下死了便是更生!”
既已死,又如何重生?
“无我为人!”
柳破天陡然接了一段经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电”在一切有为法中为最后悟证出脱。
俞家闪电刀法,似有若无的惊人魄力,不是来自于“快”而是来自于超解世间一切意识观念。
所以,当用刀的人以不可能的角度出手,你才会觉得这把刀来得好快!
“俞家刀法真正的精髓,”兵王吞星忽然完全明白了过来:“并不会是因为‘敌人’而出,而是因为‘救人’而出刀?!”
“杀人”充满肃煞霸气。
“救人”却是充满天地慈悲。
柳破天冷冷淡淡的笑了,眼角抹过一道嘲讽的光采。“要打败俞家刀法并不难──”
柳破天尖锐的嗓音响着:“只要俞欢愤怒,闪电刀就不是救人的刀!”
愤怒,只会杀人而不会救人。
“这个道理不仅我懂!”柳破天冷沉沉一笑:“柳生天心也懂!”
所以,柳生水月也绝对明白!
什么事会让俞欢愤怒?
柳生水月想得很简单──杀了他所爱的女人。
当然,这事前的情报她收集得十分完整。在决战之前,她要打嬴这一战,只有先杀了藏雅儿。
看来这位姑娘不是那么难对付。
藏门二小姐在江湖上有点小名气,但是在武学造诣上却远远不如她姊姊,人称“藏雪明珠”的藏雪儿。
要对付这个目标是不困难,问题是藏二小姐老是跟着俞欢、唐凝风混在一起,那才是大麻烦。
“唯一令她落单的方法,只有如厕之时!”
柳生水月简单下令给柳生一门的刀客:“送些银子给店小二,假托店老板景仰当今武状元奉上极品茗茶。”
茶,当然是一等一好茶,而且绝对不能下毒。
因为在那些高手身前,下毒只会坏事。
不下毒的茶,却一样可以要人命。
因为,喝茶会利尿,特别是极品半生茶,速度更快。
武夷山“猴采茶”就是其中妙品。
这种茶叶一斤,足足可以换上百斤上品普洱。
大理一域,不是王公贵胄,想闻个香味都没有。如果冲泡得宜,不仅茶香四溢入口甘甜,而且温润无比,亳无涩味。
“想不到这间星前岩小客栈还藏了这么个好茶?”
唐凝风公子用力吸了两口,简直不敢相信。
“瞧你唐状元──,”足利贝姬大美人露齿展笑,道着:“似乎对这茶有特别感情。”
这女人真是要小心!咱们唐大公子收了收心,回道:“恩师是大理人氏,小时他老人家常泡着这猴采茶边教着武功呢!”
那显然是十分令人缅怀的日子。足利大美人看着唐凝风忽然坠入回忆模样,忍不住轻问:“令师缘道大师一定是对你视如己出-──?!”
唐凝风微微一笑,将那茶分斟开来,朝俞欢一敬一饮,呵呵笑道:“出刀之前不饮酒,破敌之后来高歌。先以茶预祝你今晚一战惊天下。”
这话说得诚恳,咱们俞少爷有那么一丝感动、一丝豪情,也是端起茶盅,朗笑回话:
“好,破了柳生刀法后,再和你大饮看日出!”
豪情,特别容易相互感染。
虽然,窗牖外,月轮轻起;一屋内,却是侠情千万。
月,圆彻无瑕,光华大地。
柳生水月身上的素服,更白的和那一轮月合一。
衣袖,那随风摆动黑莲、黑月刺绣,不时拂过刀柄。这种雪停的月圆夜,屋顶上静默如同死神冷观的女子,总是让人不真确是否看花了眼──屋顶上真的有人?
她挑的位置很好,就在对面吞星别庄最顶层的屋檐上。
当然,柳生水月知道,下方可有不少人在盯着她。
但是又何妨?
如果大家有共同的目的,现在绝对不会有人出手。
如果下方兵王一脉那些家伙介意,这半个时辰早不知有多少人上来死在她的刀下!
她很放心的等着,终于瞧见藏雅儿和足利贝姬这两个女人出了房门,携伴一道上茅房。
就是这个机会!
距离决斗,还有一炷香。
“够了!”柳生水月冷冷笑着起身,边告诉自己:“水月,真正的兵法家,是在决斗之前已经开战!”
她算得十分精密。
如果在决斗时,把藏雅儿的头颅丢给俞欢。那一刹那,无论是震惊或愤怒,俞欢都只有死路一条!
柳生水月得意的笑声响起,因为,她生死一战的对手并不是中原闪电刀的传人,而是可怜的藏门二小姐。
俞欢和柳生水月一战,绝对是天下各大赌坊的好题材。别说那六大睹坊,就算各省各道稍有名号的场子,全也开出了盘口。
据说,一天之内,中原武林下注达到千万两银子。更有意思的是,两方下注几乎是平分秋色。
赌坊的老板可开心啦。因为,嬴的那方抽红一成,越是注码等量,那就越是稳赚不赔。
当然,因为这样起口角哄打架的人也不少。
“你为什么下注那个扶桑女人胜?”有人破口大骂:“中原人不支持中原人,简直是媚夷走狗!”
“我-!”
当然另一头的人会回嘴:“银子就是银子,不分天下人,难道输了你赔我?!”
种事传得快,当然也到了龚天下他们一行的耳里。
“柳生门刀法──。”
宗无畏皱了皱眉,瞧向兵王羽墨一眼,道:“羽墨先生不知有何见解?”
兵王羽墨淡淡一笑,回道:“本王曾见柳生大宗范出刀一次,其势之烈,难以言喻。”
藏雪儿在马背上轻轻侧首,看了龙征一眼,对方冷哼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不耐烦应话:“他们死了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口里说着,眼睛仍旧是盯着骑前龚天下的背影。
这世界,比一切名利权势更重要的,只有龚郎!
藏大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龚天下的背影,心念里一阵思量。
不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有没有自己?
或者是,这个男人的心中,有女人的倩影存在吗?!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咱们俞欢少爷一付不道答案就死不瞑目的样子,倾了半个身子朝唐大公子问道:“你那位不太说话的师兄弟,到底除了动物以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可是自己又补上了一句:“姑娘也是动物之一啊!”唐大公子没好气的回瞪了一眼,灌了一口茶这才哼道:“连这档子事也好奇着问,你倒底是不是大侠?”
“大侠也得过人的生活,不是吗?”俞欢义正严辞的回道:“多方收集武林资料,是江湖上生存的秘诀!”
给他这么一说,咱们唐大公子竟然难得的有些严肃起来,把双眼给眯成了一条线。
“我现在会说出来,并不是道人长短──。”
唐凝风轻叹了一口气,看看瞧瞧俞欢和庞不忘一眼,接道着:“而且因为江湖凶险,谁也料不准今夜明日会如何?”
江湖之中,本来就是生死一线;处处求生,时时可死。为名为利,争权争势,朋友敌人难分。
俞欢可有点小聪明,立刻接话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知道了,如果日后两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就要负起照顾的道义责任?”
唐大公子哼哼回了一句:“如果今晚你挂了,哥哥我也会负起‘道义责任’!”
俞快刀想翻脸,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骂人,只能气鼓鼓的嗤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啥?
说明白来──。”
“我只知道那位龚某某,在一年中的某个月,一定会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唐凝风喝完最后一口茶,嘿道:“七年来,哥哥我从来就追踪不到他溜那去了!”
如果连唐凝风都追查不出来,那龚天下真的是去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
每一年,有那么一个月,他去那里?为什么?
“他不是去见你们的师父?”
“绝对不是!”“所以,他一定是去见另外一个人?”
“有可能!”唐凝风公子的回答是:“不过无论这个人是谁,在龚天下的心目中,一定十分十分的重要!”
所以,在武林中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这个人不但有危险,更可能被抓起来当作胁迫龚天下的人质利器。
唐大状元最担心的是,如果被柳破天抓到这个人,而胁迫龚天下和自己一战。
生死事小,本门大自在无相解脱禅功的秘密才是大事!
这下俞欢和庞不忘终于明白了。
“世界上可能真有这个人存在──。”
庞不忘虽然人黑肚子大,倒也有那么点聪明:“而我们现在听到这个秘密,就是要负起掩饰这个人,这件事的责任?!”
“这样理解,哥哥我就觉得好多了──。”
唐大状元又恢复了笑容,十分愉快道着:“自己一个人负责,不如找一些好朋友来共同承担?!”
“这算那门子屁话?”俞快刀忍不住开骂了一句。可不是,好奇没答案,却又惹来莫名的重担。
“这叫独负责不如众承担──。”唐大公子起了身,哈道:“喂──,决斗时间快到了,那两个女人怎么还没回来?”
俞欢的心在不安的跳动着。
他不安,并不是面对一把惊鬼泣神的刀。
而是,那个不时会滑过脑海的藏二小姐,在这么重要时刻,竟然不见倩影。
不仅不见藏雅儿,甚至连足利贝姬这位扶桑公主也不见踪迹。
他可是打死也不相信,有人去了一趟茅房会需要一炷香这么久。更何况,今夜此战,说什么也会来凑热闹。
“无论发生什么事──。”
唐凝风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不能不先安慰这位眼下就面对生死一线的朋友:“过了眼前这把刀,才有机会找出答案!”
俞欢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人只要有挂碍,总是不时会飘浮过脑海。
“这种不安,会让自己的刀变钝。”俞快刀回答身边这位“朋友”的话,几乎就是咱们唐大公子要劝他的:“也许这就是柳生水月的计谋?!”
唐大公子可接不下去。
如果,你想要劝解的人,说出了长篇道理把你的话说尽,你还能说什么?
俞欢长吸一口气,迎着月圆窜上屋顶。窜身之前,他留下一句:“如果因为思念一个人而死,不也是很美?”
唐凝风心中可有那么一点赞叹。
因为,他感受到这个朋友、这个兄弟,是发自内心喜欢上那位姑娘。
只不过,在四下挤满了的人群中,藏雅儿和足利贝姬到底在那?
他抬头,屋顶上柳生水月早已冷冷盘坐一角,右手竖刀拄瓦,左掌扣着一个布袋。那股优闲中睥睨天下的气势,几乎和她师父相同般有着死神的肃杀霸气。
俞欢才窜身而上,话没来得及说半句;倏然间柳生水月以刀鞘顶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振袋飞出一物,同一刹那,右手抽刀横扫破空!
那速度真快,简直亳无武林决斗规章。
一照面,立刻分出生死!
俞欢沉喝一声,那传说中俞家闪电刀法立即破鞘而出。这瞬间,他瞧见在对方刀锋前飞来之物!
那是一颗人头,一颗女人的头!
藏雅儿!
俞欢登时心神俱裂,原本闪电般不见流光的刀影,大化而入太虚中的气机,忽然间浮现了形象。
不,是几乎停止在半空中,简直无处不是空门!
柳生水月亳不留情,冷冷冰冰的刀锋自后面剖劈开那颗“头”直直接接落向俞欢的头盖骨!
这一刀,气势万千,惊鬼泣神。
这一刀,速度力道,无人可挡。
刀锋已是如此之近,绝对没有人可以出手挡得了、救得了。
没有!
除非,是俞家的闪电刀!
“俞欢哥哥──,出刀呀!”
在轰轰惊叫的人群哗响中,有一道声音,从对街吞星别庄的屋顶上穿过苍穹传来。
那声音,像是鼓足了力道,满杂着焦急,恰恰好足以穿过众人喧哗的声音,传到咱们俞少爷耳中。
此际,俞欢只觉得自己顶上发髻已在人家刀之下翻飞散落。甚至,连头皮都觉得有一道血柱要喷出的痛楚。
这刹那,他什么都没想。
无念,无念之中手掌五指所扣的刀,竟然无所障碍的去除了头颅所承受的激烈迫杀之力!
声音,倏然间完全静止。
好深好深的寂静!
这种难以言喻的“静”却让俞欢恍如大梦初醒。
那种从失神状态中回复了神智,一切似乎不太真实,却又真真确确的摆在眼前。
柳生水月惨叫怒喝:“柳破天,你好毒的计!”
随这悲愤怒斥,柳生水月迅速带着一道血光隐没在黑夜中。这厢,俞快刀终于是清醒了回来,低首,屋檐上留下了柳生水月的刀,以及右臂!
“你看明白了吗?”
柳破天冷冷淡淡的一丝嘲讽:“现在,俞欢总算把他爷爷的闪电刀法发挥到了练实还真,也差不多触机了点练真还用的境界──。”
封吞星双眸精光一闪,颔首道:“真是惊人,方才俞欢那一刀几乎是无念中本能的反应。”
“武学达到最高境界就是本能!”
柳破天淡淡的语气中,隐隐然有股肃杀锐气:“大自在无相解脱禅功,似乎就建立在这点‘空中不空’上!”
话声转落间,眼瞳里看着藏雅儿和足利贝姬双双自屋顶上窜落,直奔到对街的星前岩酒馆去。他尖着嗓子冷冷一声哼笑,说了句:“夜深了,睡觉吧?!”
“是!”皇甫追日和封吞星十分恭敬的揖身,瞧着这位奇人用右掌仅能活动的双指转动木轮,施施然滑动而去。
“天师所设,真是绝计!”
皇甫追日不得不赞叹道:“藉由柳生水月,让阿星看透明白了俞家闪电刀法的精髓。”
吞星公子微微颔首,旋又轻叹:“我现在希望的是,天师能说服他的兄长齐赴塞外。”
柳破烟,似乎是兵王天师最难以处理的障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快刀这回说话跟出刀一样快:“你们两个不是去一会儿茅房嘛?怎么搞得老半天跑到对方的屋顶上去?”
这事可玄,说什么也要弄清楚。
特别是,那颗藏二小姐的“头”才真会吓死人!
“说复杂也挺简单──。”
回答的是那位扶桑公主足利大美人:“我们两人才如厕完毕,立刻遭到柳生水月的奇袭。”
照理,以她们俩的功力,应该可以挡得住那一招半式,甚至弄点吆喝声响之类的,引起唐大公子这三个男人的注意。
“除了柳生水月之外,吞星公子和皇甫追日也突然冒出来出手。”藏二小姐仍旧是一串娇笑,直不当自己经历过一场生死险关:“结果,冷不防的,我们两人着了兵王的道儿,让他们擒住!”
当下,足利贝姬和藏雅儿像唱双簧似的,又接口道:“柳生水月和他们不是一道,双方原本是拔弓张弩,一触即发。不过,又冒出了个兵王离魂来谈条件!”
兵王离魂?那个骇动武林“离魂索命问”的家伙也来了?!咱们唐凝风状元可是大大叹气,想到连阎灵也挡不住人家一招,未免太可怕了些?!
“是柳破天那位怪人提出来的合作条件。”
足利贝姬看了藏二小姐一眼,继续道:“他似乎算出柳生水月打算以雅儿姑娘的头颅来惑乱俞欢少侠的斗志。”
瞧来,这会儿天下皆知咱们俞快刀对人家藏二小姐有兴趣啦?!便是,这对金童玉女相互有意无意互望一眼,双双脸颊有那么点红绯。
“封吞星是制作陶土模型和人皮面具的高手!”藏雅儿补充说着,脸上神情不自主显露出一丝惊恐:“他依着我的颜面头型制造,简直是照镜子般一模一样!”
那颗制造出来的“头颅”绝妙到藏二小姐以为在照镜子。当时陡然一见的骇异,似乎深烙在她的内心。
“这么看来,那位兵王吞星是易容术高手?”
唐大公子双眉微皱,哼哼道:“不过兵王一脉向来标榜自己为天下无敌的王师,行事总算光明磊落──。”
否则,以足利贝姬和藏雅儿的形容封吞星那种神乎绝技,当今中原武林恐怕早被翻搞得天昏地暗。
“那你们又怎么逃出来的?”胖子庞不忘像是在听个神奇故事,忍不住要问结局。
藏二小姐有点担心的看了俞欢少侠一眼,这才轻叹道:“柳生水月一拿着假头离开,柳破天立刻表明会放我们走──。”
目的呢?这已经很明显,是要让俞欢发挥出俞家闪电刀法最高的精髓。
当然,如果俞欢在那时挡不住柳生水月的一刀,对柳破天而言,也不过是死了一个不值得研究的对手!
所以,在一炷香前的决战,柳生水月败走以前才会悲愤怨毒的留下一句:“柳破天,你好毒的计!”
这下,咱们俞快刀不知道脸上要出现什么表情啦!
往好方面想,柳破天这一着计让自己在本家的刀法上更进一层。另个角度来看,那个怪人似乎把俞欢家闪电刀看得更真确──不,是更有把握找出破解、毁灭的方法!
“哥哥我总算真能明白你的感受,”俞欢叹了一口气,看着唐凝风公子道:“真正可怕的敌人不是兵王五子,而是兵王天师!”
“愈强的俞欢,就愈接近死亡!”
老字世家四掌柜似乎将所有的过程了然于胸,终于出声道:“对柳破天而言,俞家闪电刀发挥到最高境界,才是值得他挑战的目标!”
欧阳梦香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方才那一战的前因后果也有了八九成体会,接道:
“这么说来,兵王天师柳破天,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这点,老实四掌柜完全没有否定的馀地。
“不知欧阳姑娘对这个局面有何看法?”老实那张白胖胖的脸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挺真诚的。
“眼前情势,是唐凝风公子他们一行和兵王一脉对峙争战──。”欧阳梦香垂眉轻声,十分沉稳而有力道着:“大漠地王一帮子人似乎和兵王结盟,但是又侧身做壁上观好取渔翁之利。”
不错,贺难这人心机极深,无论眼下灵石县如何个天翻地覆,他就是忍得住不露半张脸出面。这种功夫,几乎要让人误以为大漠地王一夥子土匪已经回去塞外呢!
“此外,就是赶往灵石县龚天下那一行奇特的组合──。”欧阳梦香柔眸轻抬,看向老四掌柜,道:“最后,就是我们这组人以及‘天下三人’那三个绝顶高手!”
当今灵石大县真可谓群雄聚会,风起云涌。
老实四掌柜听得有些惊心又有些开心。
惊心的是,欧阳梦香几乎都在自己的监控下,却能对眼前各路人马行动了如指掌?!单单以宣任运、布惊、司马武圣他们三人也在县城内,就是一件很难得的情报!
欧阳梦香是由谁?什么时候传给她这个信息?
而令他稍有那么一点开心的是,这位姑娘知无不言,完全把自己当作亲蜜而信任的人。
否则,大可不必倾囊相告,毫无介怀。
越是这般情况,就越让这位四掌柜烦心。
因为,老奶奶已经以相当严厉的口吻传书了一函:“三天内立杀欧阳梦香,嫁祸唐凝风!误则除门。”
“除门”在老字世家而言,就是处决!
“以现下看来,三天内龚天下一行会赶到灵石县境!”欧阳梦香依旧柔声分析,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老实心中的矛盾:“此刻此际,依梦香想法,最好是以静制动,但是又不能沦于先机尽失。”
这点可是真正大学问所在!
此际眼下,动则无益,很可能成为各方标靶?!
但是,如果静候成困,日后变局恐怕束手缚脚,届时难以应付掌控。
“在下愿听欧阳姑娘高见。”这回,老实是真的想知道,眼前这位不适合在凶险武林中过日子的大美人,有何惊人之见!
“找唐凝风状元决斗!”
欧阳梦香的语调,平和柔顺得令人以为是做梦幻音。
别说老四掌柜皱起了双眉,连一旁的东方流星和赵出行也寒冻了一张脸,双双重哼了好几声。
但是他们忍住没开口。
因为,四掌柜没出任何声音,也没做任何指令动作。
所以他们只能等,足等有一盏茶功夫,这才见四掌柜的那张白胖胖圆脸展绽出笑容,呵呵一笑:“好极!”
接着,他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到时是唐凝风死?还是本掌柜没命?”
欧阳梦香笑得更开朗了,简直是风华绝代,只见她吹气如兰,轻轻柔柔的接了一句:
“依梦香想法,这场决斗,只不过是死了个‘状元’而已!”
“不会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咱们唐大公子看着人家同住客栈传来的战书,好大一声叹气:“老实那小胖子疯啦?竟挑这节骨眼来个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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