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尘绝忽然失去了踪影?”孤主令紧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三天前不是由凌云山庄往北去?”
“是没错!”安西重苦笑道:“问题是不但兄弟的九九大帮找不到他的行踪,连陈兄的天理会、一直在身旁的宋飞唐十六怀古堂也没半点他的消息。”
“集剑楼呢?”陈相送苦笑问道:“萧轮玉那边怎么说?”
“一无所获!”安西重一百个不甘心,咬牙道:“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多的耳目下消失?”
魏尘绝好像从凌云山庄出来后就消失在空气中似的,这么多的组织连人影也摸不到边。
还有那个武年年也一并消失无踪。
“会不会是红衣教的人下的手?”孤主令踱了两步,双眸在闪着,道:“还是有人在暗中”
他不好明言,秦老天和柳危仇插手这件事。
“秦兄和柳兄不会做这种事。”陈相送否定道:“终究这是大犯武林禁忌之事。”
你个人可以表示同情,但是却不能因为同情而做出破坏武林上有序的规律。
就算你是一代的大侠也不能。
孤主令沉吟了片刻,忽的站起来道:“他们最后的行踪是刁河下的厚坡城?”
他已往外走去,道:“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个清楚!”
厚坡城忽然间多了好多的人。
不,不止是厚坡城,这方圆百里内的人可多了。
你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内,随时都可以看见、听见服饰上有不同标记的人说着各种奇怪的见面话。
章儿铃也在这儿待了三天,是她心底的感觉告诉她魏尘绝并没有离开这座城镇内?
还是因为这里太异常了,正如宋飞唐所说的,全天下各帮各派都没有了魏尘绝的身影?
她可没料到,在第四天的正午她爹和孤主令、安西重、陈相送当面在街上相遇。
章儿铃是独自一个人逛着,而且上了留着两撇胡子,一身布衣的大叔样。
她硬着头皮正面交错而过。
没有发觉?或许是四个人正低声的交谈事情的缘故。
“这城镇下有一条暗流通向刁河,会不会他们从那里遁走了?”
“他们”的意思是指魏尘绝和武年年。
章大小姐想到了武年年,不知怎的就满身的不舒服。
“那里有一大片林子,很容易隐遁离去。”
“所以,我们必须亲自去那儿查个清楚。”
这些就是章儿铃所听到的谈话。
三句话里,章大员外一句也没说,只是皱眉叹气。
章儿铃错身后五六丈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街口处爹和另外三人相互抱拳道别,各分两路,孤主令三个是往东向出城的方位。
爹呢?便是往自己方才走出虎风楼的那条街转去。
章儿铃一叹。
爹爹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这回来是不是因为担心而带自己回青峰镇?
她的脑袋转想了顷刻,觉得还是要跟孤主令他们出城那片林子看看才是。
至于虎风楼方面,她相信宋飞唐会照顾得很好。
于是匆匆的要跟下去,冷不防背后有人嘿嘿笑道:“老弟,往那儿去?”
章儿铃一回头,便看见了邱挤天和见无在笑着。
“跟孤主令他们出去城外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邱挤天嘿嘿笑道:“那个魏小子的人还在城里,猛往外跑干啥?”
“道长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道。”邱挤天猛摇着头道:“知道就用不着找了。”
章儿铃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道:“那你怎么知道他的人还在城里?”
“嘿嘿!这有学问的”邱挤天哼哼一笑,道:“因为有一个人在三天内会到厚坡城来”
“谁?”
“一个和尚!”邱挤天大笑道:“一个大和尚。”
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怎么会来厚坡城?是谁请他来的?
目的呢?
“他奶奶的秦老大和柳危仇,和尚我这把年纪了还要折腾这身老骨头!”大悲和尚的叫声永远是那么洪亮,道:“要不是看在苏小魂和俞傲的屁面子上,谁理那小子?”
这条路是出南召城的官道。
正是距离他们的目的厚坡城三天的路程。
秦老天骑在一骑“踏雪乌驹”上大笑道:“我佛有渡人之心,在说大师镇日打坐论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让血气通畅一下。”
“呸!还真的是一举两得咧!”大悲和尚口里骂,眼珠子转,朝右侧的树林努努嘴道:
“你们两个谁去应付?”
柳危仇双眼一亮,扬笑道:“大师犹未忘武?”
“和尚可想活下去。”大悲和尚哼了两声,看着柳危仇窜身进入树林,这才说道:
“喂,你怎么知道那个姓魏的小子要找我?”
秦老天耳里听着树林内杀伐之声,边笑着回答道:“沈破残兄的枪里刀重创了魏公子,后来经由苏大侠以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相救时,发出了呓语中知晓。”
林内战杀之声更急了。
秦老天的脸色不禁有一份不自在,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一弹身便投入林中。
没窜走个五丈远,只落眼一片空旷处上近三十名的黑劲衣汉子正围杀着柳危仇。
这些人的身手都相当的不错,用的蛇形剑也颇能发挥这门兵器特异的功能。
北端一块巨岩上坐了一名老头子和一名很美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二十六七而已,但是,那张脸的神韵很特别。
秦老天看了几眼,也不禁怦然心动。
这个女人是很美,很美的女人秦老天更见过不少。
但是,从来没有那个女人的神韵有这么多的变化。
一眨边眼而已,她可以是冶艳,可以是清丽,可以充满了野性,也可以楚楚可怜得令人忍不住付出生命来保护她。
这些差别到底为什么可以融合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秦老天的心神差点恍惚了起来,连柳危仇的战事似乎都没有那个女人好看了。
“喂,你傻眼了是不是?”大悲和尚在耳畔的声音有够轻,却轰然的震醒秦老天一张老脸尴尬。
“大师,你也来了?”
“嗟!我再不来你那位兄弟就没命了。”大悲和尚哼哼一笑,道:“你去救兄弟,和尚我来对付那个老头子和美人。”
秦老天嘿的一笑,道:“大师禅定修为,我等大大不如了!”
他可以看出,柳危仇也是败在那个美人的一“眼”里。
当他这瞬间有这个想法时,立即明白了这位神秘的女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神韵特殊?
因为她的眼神。
秦老天长笑中以“狮子吼”震动柳危仇的灵台神智,旋即双掌翻飞拍掉了四个人。
他大步跨到柳危仇身旁笑道:“柳拜弟,女人的眼睛有诗也有刀啊!”柳危仇一震,手上的剑忽然活了起来。
明明跟方才相同的一记出手,现在却轻易的让两个人躺下。
秦老天大笑,随手又拍飞了几个,朗声道:“虽然我们的修为比大和尚差了一点,终究也苦练过底子的。”
可不是,他们一旦明白对方摄魂之术在于那双妙绝美眸中,自持自定的“灵动”便足以视之无物。
巨岩上的美人吃吃笑了起来,风情自有千万种的朝大悲和尚道:“大师果然经过了这里!”
大悲和尚哼哼嘿嘿一笑,道:“好像是冲着和尚来的?”
“不错!”那老头子顶上只剩下稀虚几根银发,冷沉沉道:“老夫孙师道,希望你回去洛阳。”
大悲和尚耸了耸肩,嘿道:“天下路谁都可以走嘛,干啥做只挡路狗?”
孙师道脸色又沉又冷,煞气十足道:“老夫再说一次,不希望你去厚坡城见一个人!”
原来也是为了魏尘绝!
大悲和尚懒得理他,转身朝秦老天和柳危仇招呼道:“还剩下十七八个让他们活着吧,咱们赶紧上路了!”
说完,大袖一摆,便往林外去。
巨岩上,那个孙师道才刚要弹身追杀,但猛不提防的全身一震“咚”的掉下石底。
“大悲指!”那绝色美女讶叫一声,旋即朝着大悲和尚离去的背影娇笑叫道:“‘蝴蝶’久闻大师的大悲指是天下指力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女人是“蝴蝶”?
“蝴蝶”的本姓姓黑,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蝶衣。
“黑蝶衣”这三个字很少人知道,更没有男人知道。
她发过誓,只对自己所爱的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而且只允许那个人来叫她的名字。
大悲和尚走了,秦老天和柳危仇也走了。
孙师道冷哼哼的由石岩下爬了起来,抬头一看。
这一看他的脸色大变。
“蝴蝶”的手上有一只蝴蝶。
一只又黑又亮,人称为“黑发”的那种珍品蝴蝶。
孙师道很清楚一件事,每当“蝴蝶”那双美得令人眩目的柔荑在把弄这只“黑发”的时候,就表示死亡。
“蝴蝶”的手指忽然停止了玩弄,而“黑发”却活了起来。
它翩翩舞着,在孙师道的顶上盘旋。
好像是块破碎的黑布,好像是一小层黑云,不,更像是死神的风袍一角。
“蝴蝶”的笑声忽然响起,响起在山林间特别清亮出尘。
“任何行动都不能失败!”这是“蝴蝶”对每一个想染指她的男人所说的相同话:“成功了,我的人在那一夜是属于你的。”
如果失败了呢?
孙师道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
黑蝶衣由岩石上又轻叹又含笑的站起,一身黑绸衫在风中舞着,真像是一只乘风而起的大黑蝶。
她的眼睛在亮,她的心在想一个人魏尘绝。
魏尘绝的人到底在那里?
为什么成千上百的人踏遍了厚坡城找不到他的人影?
“公子不愿欠人人情,敝派亦是。”这是一封信函上的字句:“是以,为感念公子替一飞、一影两位师弟报仇及稍早在本派时破乔装一波师弟的阴谋,本派特别延请大悲和尚往厚坡城相见于公子”
最后几个字是:“七日之内大师可由秦大侠、柳大侠护送到达。一古书于武当山。”
夜,第四日的夜。
魏尘绝绝对不会因为这信函上的理由而留下来。
他更不愿有事求见大悲和尚,而让这位连师父都很尊敬的大师来找他。
这是一种不敬。
但是他留下来了,并不是为了等大悲和尚,而是为了武年年身上的毒。
四天前凌云山庄那一战,红衣教全军覆灭。
“烈火十九转”和“红衣十翻天”皆破,只不过那二十九只鬼爪指有毒,而且是无色无息,利用舞动旋转时飞扬在空气中的那种。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并不是当场发作,往往算你发觉时已经相当的麻烦,也相当的危险。
魏尘绝能解得了这个毒。
而且他是绝对不能丢下武年年不管的人。
不论是因为他师父欠下的血债,或者是他自己杀了武断红,他非得将武年年救活不成。
“桃花六渡”这种毒前后需要六日才能完全清除。
魏尘绝的估计是,最少到了第七日他还能出城去迎接大悲和尚,表达他的尊敬。
“这里是那里?”第四日的夜里,武年年终于由昏迷中醒来,喃喃自问,也同时四下看看。
好重的霉气,冲鼻沉甸甸的令人不舒服极了,而且看到眼前的墙壁,剥落得甚至长了青苔。
阴暗沉沉只有一线火苗的灯焰,有股寒意的明暗大小的晃着。
座下地上的茅草稻儿,又湿又潮的好像牢里。
牢里?
武年年适应了黑暗,瞳孔找到了墙角下盘腿调息的魏尘绝,脱口问道:“我们是在大牢里?”
没有回答,魏尘绝练功调息显然到了要紧的关头。
这是不是一个杀他的好机会?
这个机会还会有吗?
武年年的眼睛在发光,那柄薄刃忽的落在掌中。
“魏尘绝,你太大意了!”她冷笑道:“应该把我的刀拿走。”
她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撑了起来。
很慢而很轻,没有半点的声响。
当她的腿往前轻轻一移的时候,碰到了东西。
那是几碟盘子,盘子上有几样小菜,碟子旁是一碗白饭和一双筷子。
饭菜、碟、碗、筷都俱全了,另外呢?
另外还有一张字条。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字条上写着:“放刀取筷、吃饭。”
这简直像是兄长对着妹子在半讲话半命令的口气。
武年年重重一哼,谁理你这个,杀了你再慢慢吃一回不可以?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薄刃嗤裂空气,刺向“仇人”的脖子,好用力。
这么用力是代表决心?魏尘绝已经浑然忘我?
刀尖刹那便顶到了人家肌上,渗出了一滴血珠,但是由心底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不刺下去?
她的眼眸子不断的在闪动着,有一点点薄层的水影?
里头有什么?
有诗?
有刀?
男人的眼眸呢?
魏尘绝看着她,笃定得令人生气。
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下这一刀?
她更生气的是,好像的确是如此。
“我身上的毒还有多久可以治好?”她问。
“两天。”
“每天治一次你是不是就得调息一回?”她好像是要确定往后的两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杀他。
魏尘绝只眨了一下眼皮,代表了点头。
她冷嘿一笑,真像笑给自己听,连说话的声音都像,道:“好,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她收回了薄刃,大步的回到方才躺卧的茅草堆上,拿起筷子吃饭。
“这里是那儿?”她边吃边问。
“厚坡城的天字房大牢。”
果然是在牢里,武年年皱起眉道:“为什么来这地方?”她自己解释了起来,道:“你怕他们追杀,所以不敢住在旅店里?”
四天前她突然昏厥了过去,之后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长长嘘一口气里,又强找了个理由来恨他,道:“你不觉得对不起我?为了怕自己被追杀,结果让我住这种地方?”
她越说越生气,丢下了碗筷,怒冲冲的骂道:“我爹是个大英雄,你怎么可以让我住在天字号大牢里?”
她生气着,忽然在怒火中看见魏尘绝的眼眸中有一种属于谅解和悲悯的感觉。
这里面没有嘲笑的意思,却令她更是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回答?”她问道,自己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对着一块木头说话不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魏尘绝忽然站了起来,轻轻推了一下石壁,一眨眼便没有了人影。
一刹那,这间囚牢里空荡荡的,让人觉得苍凉起来。
武年年更没胃口了,她一踢碗盘,大叫道:“姓魏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骂这么凶的口气,为什么要流泪?
“姑娘何须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名中年道士温暖暖的由黑暗中冒了出来,淡笑道:
“你可以追下去看看呀!”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她心道。
武年年一骨碌的爬起身来,冲向了石壁。
石壁后面是一条秘道。
秘道的底端又是石壁。
武年年按了几按,果然石壁翻开了来。
这层石壁外呢?
她发觉站在一座假山的里面,外头的顶空是夜色正沉,但是,在另一端有不少的火把通明彻亮。
武年年皱了皱眉,闪身往前几个起落窜到了一株树干上下望着。
可真是不少的人。
她结算一回,约莫有六七十之众,一个个赤膊着上身,正卖力的搬石运木,像是在建什么?
武年年这回才注意到好大的屋子,而且建的是一座道观的形样。
由方才那位中年道士来看,这儿可能是武当派的一座分观。
她想着边四下巡目,俄然发觉了魏尘绝也在那些苦力之中,这厢正奋力的扛着木干往另一端走去。
名动天下的魏尘绝在做苦力?
为了什么?
她就蹲在树上足足看了三个时辰,当第一声鸡啼的时候,才见得一名道士拿了小袋银子出来,呼叫道:“发各位今夜的工资了,请按顺序来。”
魏尘绝在卖劳力挣银子?
她忽然觉得好笑,好笑之后开始觉得感动。
武大小姐想起了那些碗筷、盘子,是不是都由魏尘绝这样子挣来给自己吃的?
她更想到这几天每回跟着魏尘绝几乎没有上过馆子。
原来这位令天下惊色的男人身上没半两银子。
她的眸子看着魏尘绝领了一点点的碎银,忽然间又热了起来。
好不争气,怎么又有想哭的感觉?
她跃身下来,好快好快的跑向假山进入秘道内。
秘道后的牢房依旧。
依旧是黑沉沉的、有霉味的、潮湿的。
但是,她忽然觉得这里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不但不令人讨厌,而且有些令人觉得温暖。
石壁轻轻滑动,魏尘绝还是同一个表情回来。
不笑不怒,就好像他压根儿没离开过似的。
武年年到了这时才注意到一件事。
一件令她又吃惊又感动的事。
刀,魏尘绝的刀一直在原处放着,没有带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
魏尘绝的眼眸子又在看刀鞘,武年年这个女人的眼眸在看什么呢?
眸子里有诗也有刀。
只不过这回不是看着自己的刀,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刀。
诗呢?又是谁的诗?
有人说,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看着郎君的神情绝对是大大不同的。
章儿铃看着她爹只有苦笑的份。
“我看你还是回家吧?”章单衣真的是在担心,道:“就算你想历练江湖的事也用不着找魏尘绝,大可自己另外结伴。”
“爹是听了孤主令他们三个的话?”章儿铃这厢已恢复了女儿身,一张粉脸有着不悦之色,道:“爹怎么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了?”
章单衣一张老脸可急了“呀呀”的搓着手,哼道:“真是把你惯坏了,你说,一直跟着那位魏公子干啥?”
“他救过女儿的命,爹爹没忘了吧?”章儿铃笑道:“而且,爹爹也曾经跟武大伯提过魏公子是我的‘朋友’。”
“那那只是权宜之计。”章单衣疾声道:“再说,那时武大先生未死,谁都可以同情魏公子是无辜的。”
青峰镇一战之前的情况果然是如此。
在那个时候,谁同情魏尘绝都不会犯忌。
章单衣的双目一凝,嘿笑道:“再说,当时的梅家‘风雪动天雷’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就算他们擒住了你,爹爹和左大总管有可轻易的救下你。”
章儿铃知道这是事实。
不过,女人的眸子是让别人看得见的外在的心。
章儿铃这双妙绝水瞳眸有闪耀着光辉,这个神采让章单衣大大吃惊,又担心了起来。
“不!女儿还是要找到魏公子才甘心。”她笑了,连眼睛都在笑,道:“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虽然不讲话,但是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人。”
当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有趣”的时候,多半是对这个男人颇有好感。
章单衣懂,却不愿这件事情发生。
偏偏门口有人还插嘴道:“章姑娘说得有道理极了!”见无晃着脑袋进来,嘻嘻道:
“晚辈拜见章大员外,那个魏公子真的是一个有趣极了的人。”
这个小道士一张嘴巴一口气可以同时问好又接话,真够他的伶俐。
章单衣“哼哼”两声,有点儿生气似的,道:“爹不管他是一个多么有趣没趣,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回去。”
章大姑娘当然不想,可是嘴里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爹也倏忽出手点了自己的穴道。
“爹”
“说什么也没用,乖乖的跟爹回去!”
这些是昨天章儿铃跟踪孤主令等三人回来以后发生的事。
那夜见无可不是没有想法子要救出章大小姐,只是章大员外特别交代了这楼院的主人宋飞唐好好派人看看。
而且,不时的三回两头前往女儿的房间查看。
现在已经是鸡鸣时分,眼见天就要大亮。
工程,在十二个时辰内不断进行着。
见无在百般无法中只有到这处武当的厚坡城分观来。
负责在这里兴建的,是属于一古掌门的旁支。
一古、一云等武当七子是由上一代掌门了天道长的直授徒弟。
了天的同门师弟还有了星、了江和道号了世的邱乐满三人,至于在厚坡城的这一支则是了江的徒弟。
四年来武当派日益茁壮,于是一古道长便分派旁支师弟到别处建立分观,以便天下间四处有联络之地。
见无和这里负责的三位师叔彼此间也相处过数年,弟子有事前来求援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这的确是很棘手的事。”一龙道长皱起了那对浓眉,叹气道:“我们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一虎道长亦点着头,道:“可不是?章大员外要带他女儿回家是天经地义之举,谁也没理由这么做。”
见无的一张脸快哭出来似的,好一付可怜样,道:“难道三位师叔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龙和一虎两位道长互望了一眼,叹气道:“一豹师弟,你有什么看法?”
“办法是有”一豹道长奇异的笑了笑,道:“不过,有点冒险就是了!”
他一直不说,是有所顾忌?或者是另外有原因?
一龙道长双目一闪,道:“师弟有办法让章大员外‘自动’让章姑娘留下?”
“自动”两个字,是表明了不可能劫人。
一豹道长笑了,眼眸在闪动着智慧,道:“师兄难道忘了掌门师兄的交代?”
一古道长交代了什么,见无当然不知道。
不过,他可以看出是一件有利的事。
一龙道长当然清楚一古师兄飞鸽传书中交代要好好照顾魏尘绝,尽可能在大悲大师到达厚坡城以前藏好魏尘绝不被人发现,好让他们见面。
“大师在这两三天之内就可以到达了。”一豹道长大笑道:“所以,只要我们交出一点点保证的话”
章大员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保证在三日内可以带你们找到魏公子。”章儿铃笑了,对着一厅里的人临出门上车前道:“你们相不相信?”
安西重第一个叫了起来,道:“他现在到底在那里?”
“无可奉告!”章儿铃笑道:“不过,我有把握在三天内让你们看到他。”
陈相送“嘿”的一声,看了孤主令、宋飞唐两人一眼后,方朝章单衣道:“章兄,我看把章小姐留下来该不会有危险吧!”
因为,谁都知道魏尘绝不会杀章儿铃。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是由陈相送等人劝章单衣把女儿带回去。
如今陈相送这么说了,章单衣还有什么话说呢?
他只有轻轻一哼,解了女儿的穴道:“你要记得,三天后别丢章家的脸!”
“爹,你放心吧!”章儿铃活动着筋骨,娇笑如铃,道:“三天内女儿一定把魏公子的行踪说出来。”
她笑着,大剌剌的晃了出去。
章单衣只有一劲儿摇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连爹都不管了。”他大大一叹,又咦道:“怪了,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孤主令淡笑问道:“章兄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不对呀!如果她知道了,昨天为什么还跟着你们去城外的林子?”章单衣皱眉道:
“可见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
问题是章儿铃一回来后便让章单衣点了穴道。
压根儿没有机会出去查看。
宋飞唐双目一闪,嘿道:“晚辈的人昨晚一夜都看见章姑娘在房内,所以”
所以,是有人进入房内告诉她这件事。
见无!
宋飞唐轻轻笑了起来,道:“见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从正在兴建武当别观的三位师叔那儿知道的?”
城里有不少十六怀古堂的手下,宋飞唐当然得到消息知道见无曾经去过武当别观。
孤主令他们的手下当然也有所回报。
安西重嘿嘿一笑,双眸闪动着,道:“我们是不是该拜访一下他们?”
他们,指的当然就是一龙、一虎、一豹三位道长。
“真奇怪,是谁漏我们的行踪?”柳危仇皱起了眉,在马背上自言自语道:“快骑前往洛阳邀请大悲大师的事,除了一古掌门人外就是我们知道此事。”
他是指昨天受到“蝴蝶”黑碟衣攻击的事。
秦老天对这件事也相当的疑惑,道:“是啊!难道是飞鸽传书的内容让别人偷瞧了?”
他转向大悲和尚,看了一眼,终究不好开口问。
大悲和尚嘿嘿一笑,说道:“传书是由武当在洛阳的弟子传过来的,至于其中有没有问题就不晓得了。”
秦老天点了点头,叹道:“看来对方是从那边知道消息的。”
因为不论是一古道长或是自己等三人决计不会说出去,唯一的可能,出在洛阳收信的人身上。
秦老天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咱们大悲和尚忽然打了个喷嚏,叹气道:“唉,和尚对女人就是特别敏感。”
女人?
难道又是“蝴蝶”?
“嘻嘻!大师不愧是得道高人。”声音由四周的及腰草丛内传来,飘飘荡荡的道:“可惜,今天想要再往前走可是比较困难呢!”
秦老天双目一凝,小缓马冷笑着,风吹动那些长草伏下又弹起,一波接一波的在落眼处自远方而来。
竟然观察寻找不出暗伏杀手们的行藏。
他寻思了一会,嘿声道:“难不成是龙虎山的茅山道或是来自伏桑的伊贺谷忍者?”
大悲和尚这厢儿半闭眼,像是呼吸着空气的夏意又似倾听风中的歌声。
“麝香?”大悲和尚笑道:“是来自扶桑‘风神的子女’。”
“风神的子女?”柳危仇双目一凝,沉沉道“难怪听不出呼吸声,大概叫做华达利家族吧?”
一串银铃脆耳的娇笑,充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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