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冲向左边道外,两个冲入石边的麦田,如飞疾驰而过,再急速越上道路,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司马玉峰一怔,立即转马急追,大喝道:
“朋友们别走,咱们亲近亲近呀!”
那三个老者理都不理,埋头奔驰,快若怒矢,倏忽间已舞出数十丈外。
司马玉峰紧追了一段路,无奈坐下之马不是良驹,愈追愈落后,只得勒停下来,回对追到身后的古兰苦笑道:
“唉,想不到他们会来这一手!”
古兰笑骂道:
“是呀,就像要去报丧似的!”
司马玉峰道:
“你身上还有没有柳叶镖?”
古兰一怔道:
“有,你要干什么?”
司马玉峰耸肩道:
“借我四支,明天再碰上他们时,我要把他们的马打死!”
古兰立刻由身上抽出四支柳叶镖递给他,笑问道:
“你认为明天又会多出一个来?”
司马玉峰收下柳叶镖,点头道:
“当然,下一个城池是那里?”
古兰道:
“隆德,大约过午就可到,再下去是化平,咱们今晚大概要在化平过夜。”
司马玉峰道:
“好,明天我若不能把他们留下来,我请你到最好的菜馆去大吃一顿!”
古兰扬眉一笑道:
“一言为定?”
司马玉峰毅然道:
“绝不食言!”
双马拖着他们爽朗的笑声,驰向隆德县城
果如古兰所说,两人过午方抵隆德县城,在城中吃了午饭,略事歇息,便又启程赶路,一直赶了八十多里路,当夜翼笼罩大地时,抵达预计停留地——化平。
第六天早上,他们又纵马骋驰于前往陕西太华山的官道上。
估计又是那些人出现的时候了,古兰频频回头张望,却看不见一个可疑人物,不由大感困惑,说道:
“怪了,怎地还不见人?”
司马玉峰也觉得奇怪,轻“唔”一声道:
“再等一会看看,也许他们还没追上来。”
但是,驰过四五里路后,仍不见那些人现身,司马玉峰焦躁起来,道;
“好家伙,他们在跟我们捉迷藏么?”
古兰愁道:
“这不是好现象,我有一种感觉”
司马玉峰问道:
“什么感觉?”
古兰摆头四下乱望,道:
“这一段路静得可怕,我觉得好象有人躲在暗地里偷看我们!”
司马玉峰不禁发笑道:
“疑心生暗鬼,他们躲在暗地里偷看我们干么?”
古兰尤郁地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咦,那是什么东西?”
她所说的“东西”是指插在前面道旁的一支竹梢,它上面结着黄色纸条,迎风飘扬,邪门得紧!
司马玉峰驰近看了看,回头对古兰笑道:
“这是招魂幡!”
古兰花容失色,惶惑地道:
“谁把招魂幡插在这里的?”
司马玉峰举目四望,发现右方五丈外的野地上也插着一支招魂幡,当即拍马驰去,说道:
“那边也有一支,我们过去看看!”
驰近一看,式样与第一支完全相同。
古兰随后赶到,急问道:
“大哥,这是不是那些人干的?”
司马玉峰再举目插望,一面答道:
“不知道,也许——啊,那边又有一支!”
不错,距离第二支招魂幡约莫七丈远的一片树林外,又插着一支招魂幡!
两人驰至树林前,司马玉峰跳下马,仔细把招魂幡端详一遍,再回头对古兰道:
“你在此等着,我入林去看看!”
古兰跟着下马道:
“不,我跟你进去!”
司马玉峰笑道:
“你不怕危险么?”
古兰一抿嘴,道:
“不怕,因为有一位了不起的人在我身边!”
司马玉峰笑了笑,心知她胆子虽小,武功并不弱,便嘱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然后领先举步入林。
这是一片杂树,林中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座坟墓,司马玉峰带着古兰走入百来步,已发觉林中有人,于是在一座垓墓前停住脚步,含笑开口道:
“朋友们可以出来吧?”
一语甫毕,四面阴笑声起,倏然闪出五个老人来!
年纪均在五旬左右,分穿青、黄、白、灰、黑五色劲衣,每人手握一柄利剑,其中只有两张陌生的面孔,其余三人都是连日出现的老朋友!
他们面呈狞笑,仗剑缓步欺近,在司马玉峰两人身旁七八尺处止住,凝神蓄式,准备发动攻击。
司马玉峰虽然自信应付得了,但首次面临这种“大”场面,心中不无惴惴,当下轻挽衣袖,力持镇静地笑道:
“诸位真是用心良苦,我们可以先通个姓名么?”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青衣老者——也即是最先现身跟踪的那个虬须老人——咧嘴“嘿嘿”冷笑道:
“河西五鬼——穿黄的叫‘冷无常汪平’;穿黑的叫‘矮脚鬼项谷风’;穿白的叫‘白面鬼叶一飞’;穿灰的叫‘大头鬼区云川’;老夫叫‘夜游鬼卜甫’!”
司马玉峰随着他的介绍一一打量那四鬼,看一个笑“哦”一声,然后转对古兰问道:
“古姑娘,你听过这‘河西五鬼’的大名没有?”
古兰摇首道:
“没有,那矮脚鬼的脚并不矮,大头鬼的头也不大,我看他是完全在胡说八道!”
司马玉峰点点头,回望夜游神卜甫笑道:
“这位古姑娘足迹遍天下,她说没听过你们‘河西五鬼’的名号,大概不会有错,你在胡说八道吧?”
夜游神卜甫冷冷一笑道:
“老夫并不强迫你相信我们的名号是真的!”
司马玉峰笑道:
“如此说来,你们连日的跟踪以及今天以‘招魂幡’相召,也不愿说个清楚了?”
夜游神卜甫道:
“我们要你一样东西!”
司马玉峰注目问道:
“什么东西?”
夜游神卜甫道:
“过关刀!”
司马玉峰混身一震,双目精芒陡盛,体内的血液也在刹那间沸腾了起来。
是的,此时此地,突然有人向他提出“过关刀”三个字,委实够他惊骇和兴奋的了。
因为毫无疑问,这对十五年前自己生身父母所遭遇的那场毫无线索可寻的变故,是一线令人兴奋的曙光!
他以锐利的目光眈眈凝视对方好一阵,然后以极度压抑的“平静”声调问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
夜游神卜甫冷笑道:
“当然知道,你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司马玉峰!”
司马玉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接下急问道:
“你们从何知道的?”
他觉得这是最奇怪而值得追究的事,因为迄今为止,知道他身世的只有醉和尚,飘萍奇侠沈凤庭,师父蓑衣鬼农,柳树堡的谢家父子及眼下跟自己同行的古兰等六人,而这六人都不至于在自己未着手寻找父母之前就将消息宣扬出去,职是之故,眼前这五个所谓“河西五鬼”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夜游神卜甫似乎无意回答,他仰脸淡淡一笑道:
“打听来的!”
司马玉峰又问道:
“向谁打听来的?”
夜游神卜甫笑道:
“要向你索取‘过关刀’的是我们五人,你怎么独对那透露消息的人感兴趣?”
司马玉峰俊脸一沉,眉峰杀气陡呈,冷冷道:
“我想知道的是十五年前发生在我家的那场变故,你有勇气告诉我么?”
夜游神卜甫脸上现出冷酷的诙谐,摇头笑道:
“你该知道十五年前的我们只有三十多岁,那时我们惹不起你父亲!”
司马玉峰仍冷冷道:
“也许,但你们一定知道那是谁干的!”
夜游神卜甫又摇头道:
“抱歉,老夫不知道!”
司马玉峰杀心大起,嘴角升起一抹冷笑道:
“你们要过关刀,可知道过关刀在何处?”
夜游神卜甫道:
“知道,据说在你义祖母手里,假如你肯告诉我们你义祖母的住处,也许我们可以网开一面!”
司马玉峰伸手入怀解开扣在腰上的软剑,同时一指身后的古兰道:
“这位姑娘与我认识仅三、四天,她可否置身事外?”
夜游神卜甫颔首笑道:
“可以,你叫她走开吧!”
司马玉峰立刻转对古兰道:
“古姑娘,你站到外面去欣赏我的‘雷雨剑法’!”
古兰也自知帮不忙,于是举步走出圈外,登上一座坟墓,准备坐山观虎斗。
司马玉峰去掉心中一个负荷,顿觉轻松不少,当下向夜游神卜甫一招下巴道:
“告诉我,你们河西五鬼的武功品级,也好让我出手有个分寸!”
夜游神卜甫笑道:
“我们兄弟没有去龙华园过关,不知道自己有几品武士的资格,你尽量施为就是了!”
司马玉峰手握缠在腰上的软剑,缓缓道:
“好,你们动手吧!”
谢谢游神卜甫向其余四鬼一打眼色,又道:
“我们最大的目的并非取你性命,如你觉得支持不住,可以开口说一声!”
司马玉峰微微一笑道:
“好的,你们请!”
于是,河西五鬼以包围之势,移步慢慢向司马玉峰追过去。
司马玉峰镇静如恒,双目平视,身身挺立不动!
没有人看得出他心中充满了杀气,就连河西五鬼也以为他是在故作镇静,因此其中的“白面鬼叶一飞”在迫至他身左五尺之距离时,很轻率的点出一剑,向他腰上攻去。
司马玉峰略一移身,非常轻巧的避开他的一剑,依然挺立不动,连软剑也不想撤出来。
白面鬼叶一飞一剑落空,发觉自己竟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避开的,不禁面色一红,怒火随之而起,一声厉啸,长剑一缩一伸,变招横扫而出!
这一剑仍是攻取司马玉峰的身腰,所不同的是,刚才的一剑是“刺”字诀,对方容易闪避,现在横里扫出,对方已无法移身闪避,要就纵身跳起,否则就得出剑招架,白面鬼叶一飞的意思,正是要逼司马玉峰还手。
那知情形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在他一剑扫出之际,但见司马玉峰身形蓦转,接着他的由左至右的剑势,身躯也跟着由左至右转去,快如飞轮,一旋转而到白面鬼叶一飞的身边,相距不过半尺,几乎可以面贴面!
白面鬼叶一飞骇了一大跳,好像真的见了鬼,仓皇撤剑后退。
站在白面鬼身右的矮脚鬼项谷风,也因司马玉峰的忽然迫近和他“按兵不动”的古怪气势所震慑,连忙退出三四步。
但这时,司马玉峰仍未将腰上的软剑抽出,手按剑两静立不动。
夜游神卜甫见他始终按剑不动,身躯转动自如,简直不把自己兄弟的五把利剑放在心上,不由心头大怒,厉喝道:
“小子,你这是那一招。”
站在战圈外的古兰接口吃吃笑道:
“他的剑法以‘雷雨’为名,这叫做‘雷雨欲来风满林’呀!”
夜游神卜甫长剑朝上一挥,抢步扑上,大喝道:
“兄弟们一起上!”
剑出如虹,以一式“鱼跳龙门”猛向司马玉峰喉下“天突门”点去!
其余四鬼应声同时发动,各取部位吐剑攻出,五剑齐下,交映成一片耀眼的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只见司马玉峰仰天一声长啸,右手扬处,腰间软剑飞窜疾出,接着蹲身、伸腿,就地一个急转,尖锐刺耳的剑啸就在他身形急转间斗然响起——
“啊唷!”
“哼”有惨嚎,也有闷哼,站在战圈外的古兰所看到的情形是:
司马玉峰张开双腿蹲卧于五鬼中间。
一柄软剑伸得笔直,似因贯注于剑身的真力尚未消失,仍在微微抖动,而五鬼中的四鬼——冷无常汪平、矮脚鬼项谷风、白面鬼叶一飞、大头鬼区云川——两个脸上鲜血如注,两个手按腹部,血由指缝流出,个个面呈垂死表情,挣扎着瞪望向司马玉峰片刻之后,一个接一个慢慢倒了下去
夜游神卜甫做梦也想不到司马玉峰的武功厉害到这种程度,他两眼充满无比惊恐之色,大大的抽了一口冷气之后,飘身疾退。
司马玉峰慢慢挺身起立,面含冷笑道:
“别跑,假如我要杀死你,你也已经躺下了!”
夜游神卜甫退到一株树下,倚树而立,冷汗一粒一粒滚了下来。
司马玉峰正欲举步走过去,身右的林中蓦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别赶尽杀绝,留一个给我们使唤!”
司马玉峰心头一震,转头望去,赫然发现寻丈外的林中巍立着两个一紫一黑的蒙面人!
身材雄伟,头上套着黑布袋,只在对着眼睛的地方剪了两个眼孔,长衫飘飘,看上去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司马玉峰心中暗惊,他自忖武功已不逊于龙华园的一品武士,但现在被人暗中欺到一丈近处而毫无所觉,这是个可怕警号,说明眼下来的这两个蒙面人身手已有“一品”资格,以恩师“蓑衣鬼农”之能,他都无法同时打败两个“一品武士”自己还行么?
他面上不露一丝惧色,紧了紧手中软剑,向他们点了点头含笑问道:
“两位是‘河西五鬼’的主人?”
站在右边的黑衣蒙面人开口冷冷答道:
“不错!”
司马玉峰向地上四鬼的尸体瞥了一眼,轻笑道:
“可惜你们来得太迟了!”
那黑衣蒙面人微一颔首道:
“是的,这该怪我们估计错误,我们没想到你的‘雷雨剑法’已练到如此火候。”
司马玉峰笑道:
“两位蒙着脸孔,大概有见不得人的苦衷,我也不想问两位的名号,但两位敢不敢把欲得‘过关刀’的目的赐告?”
那黑衣蒙面人以毫无感情的声调道:
“过关刀代表龙华团创始人‘武圣周梦公’本人,有着无上的权威,任何人得之,均可持之入龙华园为所欲为,这个好处难道你还不懂?”
司马玉峰紧接着问道:
“十五年前,我家发生的那一场变故,是你们两位干的?”
那黑衣蒙面人道:
“我们若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对么?”
司马玉峰道:
“对,只因你们不怕蒙上嫌疑,这是别人所不敢做的事,你可否告诉我,此刻我父母是生拉死?”
那黑衣蒙面人道:
“可以,只要你把你义祖母的住处说出!”
司马玉峰心中大怒,知道多说无益,嗔目厉声道:
“过来,咱们在剑下见个真章!”
那黑衣蒙面人态度十分沉着,徐徐转以对夜游神卜甫道:
“卜甫,去把那丫头擒下来l”
夜游神卜甫恭应一声,立即仗剑向古兰走去。
这对司马玉峰不啻是个精神威胁,他知道古兰绝非夜游神卜甫之敌,以目前的关系,一旦古兰落入对方之手,自己将无法继续与对方放手捕斗,因之一见夜游神卜甫向古兰走去,怒喝一声,幌身横飘拦截。
那黑衣蒙面人比他更快,一闪而至他面前,抬脚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顺手刺出沉笑道:
“小子,你小心应付了!”
闪身,勾剑,出击,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动作奇快无比!
司马玉峰悚然一惊,手中软剑疾扬,佯作欲架来剑,猛可身形左掠,剑招突变,一式“水推舟”往对方腰上削去。
黑衣蒙面人如响斯应,跨步转身,长剑“水中捞月”追踪劈下——
“锵。”
双剑交击,火花迸射!
司马玉峰只觉对方剑身劲道奇强,右臂被震得一阵酸麻,软剑差点脱手飞出,不禁大吃一惊!
黑衣蒙面人毫不放松,一声沉嘿,剑招再发,劈向司马玉峰右腿,喝道:
“接招!”
剑风飒然,又快又强!
司马玉峰心知自己功力不及对方雄厚,如再与他接实,软剑必将脱手,当下不敢接招,身形一挫,使出“鬼影附身”的绝妙身法,一幌转到他身后,吐剑点向他背心灵台穴!
黑衣蒙面人并非寻常人物,司马玉峰这一剑自难轻易得手,但他的“鬼影附身”一轻施展,正好可以避重就轻,弥补功力上的不足,是以双方再度合手,顿成胶着状况,杀得难分难解了。
于此同时,古兰也跟夜游神卜甫动上了手,她没有带着兵器,但她见机得快,也在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娇叱着跟夜游神卜甫厮杀起来。
开始数十招,由于夜游神卜甫摸不清她的底细,心下不免有些顾虑,未敢放胆进攻,是故古兰还能跟他斗个平手,及至数十招一过,夜游神卜甫发觉她身手不过尔尔,于是放手猛攻,节节进逼,因而不到十招,古兰立现险象,左支右拙,险象不生!
原来,古兰和古蓉姐妹均以容貌美丽又面貌相同,闻名江湖,说到武功,只不过师承于一个三品武士的“圆觉师太”而已,而夜游神卜甫则有“三品武士”的实力,以他一个“三品武士”对付一个“三品武士”的徒弟,打来自能游刃有余了。
这场斯斗,大概也是古兰的生平第一遭,她一发觉自己敌不过人家,登时急得哭了起来,流泪大叫道:
“大哥,我不成了,你快来救我!”
司马玉峰全力应付,才堪堪与黑衣蒙面人斗成平手,自愿已然不暇,那有余力救人?这时一听她哭叫起来,顿感六神无主,惶然道:
“不成,这老家伙厉害得紧,我救不了你,你快逃命去吧!”
古兰一面挥剑乱砍,一面哭叫道:
“我这对头也是厉害得紧,所以我逃不掉呀!”
夜游神卜甫哈哈大笑,从容挥剑格开她的剑招,蓦地飞起一脚扫出去,暴喝道:
“躺下来!”
大凡用剑之人,很少兼施腿法,古兰猝不及避,右脚被扫个正着,整个娇躯登时腾空飞起三四尺,砰然摔倒地上!
夜游神卜甫一脚奏功,怪笑声中,左手骈指疾出,猛往她肩井穴点落!
古兰情急之下,突然瞪目娇叱道:
“不要脸!”
夜游神卜甫神色一怔,即将点到她肩井穴的手指不觉为之顿住,愕然道:
“你说什么?”
古兰趁机飞起右腿,依样葫芦纵扫而出,夜游神卜甫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着,一时闪避不及,一声“啊呀!”出口,庞大身躯也飞了起来,摔了下去!
正在苦斗中的司马玉峰刚好瞧见这幕“滑稽”的情景,不禁喜得大叫道:
“好啊!赶快补他一剑!”
古兰突然勇气百倍,娇躯就地一翻,手中长剑顺势往倒在身边的夜游神卜甫当腰剁落!
夜游神卜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横剑架住,接着“懒驴打滚”滚开数尺,怒吼道:
“岂有此理,这鬼丫头居然会使诈!”
腾身跳起,疾然吐出一剑!
古兰与他同时跳起来,长剑往下一挥,奋力打开他的剑身,剑招原式不变,猛可朝躺他左腿,尖叫道:
“宰掉你!”
夜游神卜甫竟如惊弓之鸟,飘身急退。
那个一直静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旁观至此,似乎动了气,鼻孔轻轻一哼,开口冷冷道:
“卜甫,你打得很精彩啊!”夜游神卜甫听得面色一白,赶紧纵身扑出,长剑连翻,疯狂般攻了上去。
正劈横砍,剑剑凌厉,势如狂风暴雨。
这一来,古兰顿时又落下风,她一连后退数十步,握剑的右手几次和对方碰击,已被震得酸麻无力,自感生剑危在眉际,不禁又哭了起来,大叫道:
“大哥,我真的不成了,你快来救我呀!”
“呛琅!”
又是一次双剑交击,一声金铁交鸣之下,她的长剑被砸飞出手了!
夜游神卜甫乘势欺上,左手骈伸两指,再指她肩井穴,古兰欲避无力,一声嘤咛,娇躯摇颠了两下,萎然倒下。
司马玉峰大惊失色,急问道:
“兰儿,你怎么啦?”
一时情急,不觉把深藏在心坎里的“兰儿”两字脱口喊了出来。
古兰穴道受制,浑身力道尽失,哭道:
“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司马玉峰心如刀割,突然厉叱一声,一连向黑衣蒙面人劈出五剑,最后一剑劈出时,上身右斜,急速向古兰纵掠过去。
但倔的心意已被那静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看出,但见他身形一晃,倏然闪到司马玉峰对面,一掌横切而出,以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调道:
“回去!”
掌出无声,然而司马玉峰却像撞着一道富有弹性的网墙,扑势顿止,踉跄倒退。
高手对敌,任何一方都出不得一丝差错,司马玉峰剧遇狙击,就在脚步踉跄之间,背部“命门穴”已然一麻,立感头脑发昏,四肢无力,颓然仆倒!
原来,那黑衣蒙面人乘他踉跄倒退时点了他一指,黑衣蒙面人见司马玉峰中指倒下,随将手中长剑抛掉,抬头向那紫衣蒙面人笑道:
“真想不到这小子竟是‘蓑衣鬼农南宫林’的徒弟!”
紫衣蒙面人颔首答道:
“南宫林能够教出这么一个徒弟,确实出我意外。”
一句话说完,立刻转对夜游神卜甫冷笑道:
“笨蛋,你还站着发甚么呆?”
夜游神卜甫惶声一哦,急忙拔步奔入林中,不消片刻,由林中拉出一辆马拖柩车,只见那柩车上放两口棺材,夜游神卜甫将棺材拖下地,揭开棺盖,抬头望着紫衣蒙面人问道:
“这就把他们装进去?”
紫衣蒙面人冷声道:
“先将他们麻哑二穴闭住!”
夜游神卜甫于是连指点了司马玉峰和古兰的麻哑二穴,然后将他们分别抱入棺中,盖上棺盖,再由怀中取出八支丧门钉,检来一颗石头,把丧门钉按上棺盖四边,举石打下
“当!当!当!当!当!”
蓦地里,五响悠扬悦耳的钟声,由附近的林中飘来!
噫,野外荒林,何来钟声?
两个蒙面人混身一震,眼睛精光迸射,一齐吐出充满惊骇的声音道:
“是他?”
犹如听到催命丧钟,两人骇然对望一霎之后,不约而同纵身疾起,以“夺路而逃”之势,急奔林外。
其中那紫衣蒙面人身形纵起之际,右掌顺势劈出,切中夜游神卜甫的天灵盖,可怜夜游神卜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顿时脑壳破裂,扑跌于棺材下,猝然气绝!
“当!当!当!当!”
雄浑嘹亮的钟声,一声一声传到,也一声比一声近,最后一声响起时,敲钟的人似已距离棺材不及三丈!
“当!当!”
又是两声钟响之后,怪事出现了!
那两口棺材的棺盖应声飞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它揭起似的,慢慢翻落地上。
“当!当!当!当!”
钟声又响了四下,余音尚在空中缭绕时,司马玉峰和古兰同时由棺中翻坐起!
两人都是满脸错愕之色,仿佛由梦中惊醒,不住摆头四望。
因为没看见什么,古兰不禁大为惊惑,失声道:
“大哥,我好像听到钟声!”
司马玉峰眨着充满惊奇的眼睛道:
“是呀,两下钟声揭开了我们的棺盖,又四下钟声撞开了我们的穴道!”
古兰惊叫道:
“那两个蒙面老贼怎么不见了?”
司马玉峰跃出棺材,嚷道:
“一定是被钟声吓跑了——好厉害的钟声!”
古兰跟着跳出,手指夜游神卜甫的尸体又惊叫道:
“你看,这家伙被钟声打死了!”
司马玉峰瞪眼吐舌道:
“正是,我的天哪!”
古兰抽了一口冷气,惶声道:
“谁会敲钟伤人?会不会是鬼敲的?”
司马玉峰曾听师父说过武术中有一门“以音克敌”的奇学,故知钟声绝不是鬼敲的,当下赶忙抱拳向四下环拱道:
“何方高人敲钟相救,请现身受小可拜谢!”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回答!
古兰打了个寒噤,面露恐惧之色道:
“我说怎样,这一定是鬼敲的!”
司马玉峰忙道:
“别胡说,鬼无好鬼,他才不会敲钟救人!”
古兰颦眉道:
“只怕他对我们特别感兴趣呢!”
司马玉峰未待她说完,纵身飞上树梢,施展“草上飞”的绝顶轻功在附近飞了几圈,看不见一个人影,只得跳回林下,摇头叹道:
“那位高人已经走了!”
古兰眨眨眼道:
“假如他不是鬼,你认为他是谁?”
司马玉峰沉思半晌,抬目望她微笑道:
“你听说过‘金钟铜锣好为客,铁钯蓑衣鬼见愁’这句话没有?”
古兰眼睛一睁,脱口叫道
“金钟老人彭维亭?”
司马玉峰点头道:
“八九不离十!”
古兰顿足道:
“可惜!”
司马玉峰一呆道:
“可惜什么?”
古兰装出要哭的表情,嘟嘴道:
“我师父说过‘金钟彭维亭’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奇人,曾嘱我遇到他老人家时,千万不要放过,缠他教我两手!”
司马玉峰失声一笑道:
“哈,你刚才骂他是鬼,他气都气坏了,那还肯教你武功?”
古兰连连跺脚,自艾自怨道:
“正是,真倒霉,唉唉,你刚才也不赶快告诉我一声!”
司马玉峰皱眉笑讶道:
“我一时也没想到是他,怎么告诉你呀?”
古兰似乎愈想愈觉可惜,也愈想愈气自己糊涂,一时气无处发,猛可一脚向棺材踢去。
“砰!”的一声,棺材翻了一转,而她也痛呼寸声,蹲身抱脚痛呼不已。
司马玉峰哈哈笑道:
“怎么搞的,踢痛了么?”
古兰哭丧着脸喊道:
“是呀,这死棺材好重,竟伤了我的脚指头!”
司马玉峰走到她面前蹲下,笑道:
“来,把鞋子脱下来我看看!”
古兰突然玉颊飞起两朵红霞,含嗔娇啐道:
“才不,我的脚也是你看得的么?”
司马玉峰也不由涨红了脸,起立讪讪道:
“不要拉倒,你别以为我喜欢看你的脚!”
说着,转到一座坟墓上坐下,低头苦思起来。
他的“苦思”甚么呢?
原来,他现在有几个疑问解不开他想,由于刚才那些人欲逼他说出义祖母的“住址”以便夺取“过关刀”已使他明白“河西五鬼”的连日出现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自己甫自深山下来,除了去过一趟柳树堡和认识古兰之外,并未与第三个“武林人”接触过,对方从何得知自己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
其次,对方今天准备了两口棺材,显然早就计划好要把自己和古兰偷偷的带到甘一地方去,他们要知“过关刀”的下落,就地拷问即可,何必如此煞费周章,还有,那两个蒙面老人武功高得出奇,说他们有“一品武士”的技艺绝不过份,为何刚才听了金钟老人彭维亭的钟声时,竟吓得落荒而逃?自忖武功不敌?抑或怕被揭穿卢山真面目?
这些都是解不开的死结,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处境已极危险,未完的一段路程中,事故必将接二连三的发生!
古兰的脚痛好了一些,她一拐一拐的走到司马玉峰跟前,低头仔细察看他的脸色,轻声问道:
“大哥,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司马玉峰抬头一笑道:
“我要是有闲情逸致生你的气,那是我的福气!”
古兰娇笑道:
“那么,我们该走了!”
司马玉峰点点头,举目环视那“河西五鬼”的尸体,忽然灵机一动,回望古兰笑问道:
“你瞧我的剑术高不高?”
古兰点首笑道:
“一招剑法杀死四个鬼,我看只有‘一品武士’才能办得到!”
司马玉峰神采飞扬地道:
“但我还有一手比剑术更高强的技能尚不为人所知哩!”
古兰吃惊道:
“哦,你说的是什么?”
司马玉峰笑道:
“绘画!”
古兰一怔,惑然道:
“绘画是画房里的玩艺,你跟我讲这个干么?”
司马玉峰道:
“要你帮个忙!”
古兰摇头道:
“抱歉,小妹对绘画一窍不通!”
司马玉峰忙道: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绘画,是要你替我去买纸和画笔来!”
古兰诧异道:
“你要画什么东西?”
司马玉峰一指河西五鬼的尸体道:
“替这五鬼画像!”
古兰白他一眼道:
“穷开心!”
司马玉峰笑道:
“就算穷开心,也只花半天的功夫。此地距化平县城只有六七里路,而且那边已不会有危险,你快去吧l”
古兰迟疑的望着他,嘟嘟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司马玉峰故作神秘地微笑道:
“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不久就可以猜想出来!”
古兰戟指轻轻在他头额上戮了一下,转身飞奔出林,跨上自己的坐骑,飞也似的往化平县城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