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季豪反应固然够快,可是他这一掌仍然落空。
仅见一只苍鹰,随着他的掌势,在一阵啾啾急鸣中,隐入云端去了,眨眼之间,便飞得无影无踪!
“真是时恶鬼欺人,一个扁毛畜牲,也想来趁火打劫,欺侮到少爷头上来了!”
这话真是不错,假若不是季豪不备,不要说是一只雕,就算是个江湖高手,也不易扑得到身上。
季豪向空中看了一阵,见雕已隐去,虽心中有气,也感到有气无处出之叹。
于是,又振作了不精神,心说:“走吧!走一步算一步,总不能就在这里等死呀!”
再看看远处那座城廓,已经逐渐隐去,看起来有点模糊不清了,太阳也快近了地平线。
去!
季豪思念中,又踽踽向前而去。
谁知还没走上几步,忽觉身后有破风之声,顿时又吃了一惊!
只是这次他已有备,不像先前那般惊慌了。
直到那风声切近,陡然一个转身,举掌猛劈而出!果是一只大雕!
大概它想不到季豪会有这一着。所以季豪这一掌劈个正着,那大雕连叫一声都没有,便被劈死了!
但一只方死,天空忽一阵啾啾大鸣!
季豪抬头望去,几乎就吓晕了头。
天空中飞来的雕群,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少说也有千只以上,映着白坠的落日,差不多遮去半边天。
那些雕大概也是志在必得,准备在临宿林之前,再享受一顿丰盛的美餐。
所以当第一只方死,紧接着二只三只啊!竟四面八方齐攻了下来。
其中大的,张开双翅有七八尺,小的也有五六尺。
可恶!
这可又激起了季豪的怒火!
只见他忽然拔羽在手,奋身迎着雕群疾挥乱舞,一阵工夫,遍地尽成了残翅断羽,翎毛乱飞。
可是据季豪估计,应该已经死了不少,怎么地上一只完整的雕尸都没有呢?
哦!好残忍的东西,远处沙地上,不是已栖有不少大雕在那里啄食东西吗?
它们在吃什么?
一定是的,是在啄食它同伴的尸体。
如此残忍的雕类,还留它干什么?
宰了它,杀完这些恶鸟!
正在季豪决定要杀的时候,又一批大雕忽然展翅急袭猛扑而至。
而且这次来的特别多,季豪不敢怠慢,宝羽挥处,最少有十只已被杀死,可是它们好像也有不怕死的精神,并未被其同伴之死稍挫其锋,后扑而至的,为数更多。
“该死的畜牲!我就不信你有多狠!”
季豪气恼的说着,手下可不敢停,假若真被扑中,虽不至立刻丧命,啄去一块肉,或是抓破一层皮,味道到底不好受!
杀!绝不能留情!
哎呀!
季豪一下子跳起丈余高,气的眼睛都发了红。
原来适才只顾上面,不小心下腿肚上被抓了一下。
这被抓的一爪,除衣服被抓破外,连皮都被抓破了。
尽管季豪在气,可是那些鹰鸶更得意,飞扑之中,又发出阵阵怪鸣。
季豪先前除迎击之外,尚饮扑杀,此刻却不敢冒险了,他不敢急着贪功,先求自保要紧。
他把宝羽舞成一团,使任何方向攻来的,都无法越此羽幕之内。
果然这一来,立刻收到效果。
那些疾扑而至的鹰鹭,在将近羽幕之时,便临空一转,即飞鸣而过。
这样虽可自保,但要想杀,却不大容易,只能说
是与鹰鹭对耗着,谁也无法伤到了谁。
咦!那些是什么?
原来季豪在一边舞羽不停,一边也在想着心事。
他是要想出办法,摆脱这些畜牲的纠缠。
就在他观察中,发现有数十只身形较小的鹰,虽也时而穿插其间,却始终没有扑近,仅在空中飞旋。
不要看这些鹰小,但那些较大的野鹰,好像对它们很顾忌,每逢那些小鹰飞过之际,大雕总是要避开它们,不愿与小鹰混杂。
是鹰王?
也不十分像,因为那些大鹰并不听其指挥。
那是干什么?
既不落,也不去,尽盘旋个什么劲?
太阳落了!
那些凶恶的野鹰,大多已逐渐离去。
它们所进去方向是西方。
究竟是不是真正西方,季豪也不敢十分断定,不过大致是不会错的。
因为它们飞去的方向,正是日落的一边。
于是心下一动,也顺着它们飞去的方向奔去。
这不是季豪想把自己送去喂鹰,而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道理。
不过这个想法,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通与不通,连他自己也没十分把握,只是碰碰之意。
他在想:这些鹰,依照一种习惯,都是栖止于深山大泽中,至于说鹰栖于沙漠之地,还没有听说过。
反正自己也迷失了方向,只有随在它们后面,去碰碰运气了。
假若是在平常,估计自己的轻功,虽不敢一蹴就有鹰飞的快,但相去也不会差出好多。
目前,却无法比拟,口中又渴又粘,假若此时能得上一两滴水,也真比玉液琼浆还要珍贵。
只可惜没有!
快去吧!不要再耽误时刻了。
假使等这些恶鹰走完,连这一点线索也抓不住了。
思索中,已将轻挥舞的势子,慢慢向西而去。
“唰!”
季豪羽势方收,又一只野鹰即突袭而至,好像在旁边等着似的。
这一只鹰特别大,可能是没有吃饱,故迟迟仍未离去,待季豪发觉,已经晚了一步,肩头被杀一块。
但季豪也顾不得疼痛,急挥一羽,将这只大鹰挥出四五丈远。
只是它并未死,仅在沙地上滚了几滚,便又在啾啾怨鸣声中朝南飞去。
皆因季豪在仓促中,挥出的一羽,用的并不是羽锋,而是平着插出的,故虽摔出数丈远,仍然未死。
侥是如此,这一抡究非小可,仍然受伤不轻,你没看它已经飞不快了。
就在这一阵时间,不但那些恶鹰已去,连适才在空中盘旋的小鹰,也都不见了踪影,大概天已快黑之故吧!
季豪见这只受伤的鹰飞得不快,遂暗道:“这敢情好,我正愁没有领路的,你就作我的向导好了!”
这只鹰虽然飞的不快,且不断的停止,但在筋疲力尽的季豪来说,也真够他追赶的。
从日暮直追了差不多有两个更次,那只受伤的鹰,一直是向南飞。
正追之间,忽见远处出现一点灯光!
这真是一盏希望之灯,季豪从心底泛起笑意。
既有灯光,必然就有人家,有了人家,找一口水喝,当不致会有问题。
这种联想,依情况推,应该是对的。
谁知也有出人意料之事!
近了!近了!
五里,三里,一里,终于走到了灯光之处。
哦!却是一只孤灯!
此地不但无人家,连一棵树也没有。
四下一打量,虽看不很远,却仍然是白茫茫一片。
真使季豪失望极了!
在失望中,腿下一软,便截于地,成了个半死状态,连那受伤的鹰飞往何处,也无力过问了。
照理说,季豪连孤灯跟前都走不到,他的所以勉强到达,完全是潜意识中,那点求生的力量在支持着他。
现在那点求生的希望已绝,精神便跟着消失,单一个疲乏的躯壳,那还能再支持得下去。
至于那只受了伤的鹰,在灯光出现后不久,便已转了方向,无奈他的希望已全移注在灯光上,便忽略了鹰的去向。
不然,他若一直随鹰下去,虽有一场恶斗,但吃的喝的是毫不成问题,因为那正在大宴各路英雄。
且说季豪在晕倒后,仅不过盏茶工夫,便走来主仆二人。
这两人全是女客,前面走的,是个非常妖冶的少妇,年约三十七八岁,后面跟着一个年方及笄的丫环。
主仆二人各骑三匹骆驼,从西面忽忽而来。
女的身穿一身大红衣裤,红得简直像团火,短统小蛮靴,云鬓高髻,额覆刘海,看起来十分俏丽。
尤其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更是令人不敢仰视,假若你瞧上一眼,眼珠子便会像钉针一般,保险你再也舍不得离开。
至于那丫坏,人也十分精灵,只是穿着较为朴素。
她是柳绿色上衣,下面配以浅蓝色裤子,只是头上却梳着一个长发辫,拖在背后差不多有二尺长。
这主仆二人,正走之中,忽听那丫环道:“七少奶,我们今天连夜赶来,不知齐总带见了该如何高兴哩!”
“死丫头,有什么高兴,他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哩!”
“忙固然是一回事,可是见了七少奶呀,哼!”“见了我怎么样,别吞吞吐吐的!”
“说了可不准你恼?”
“狗嘴内长不出象牙,你说吧!”
“两人往房内一钻,天大的事,也得搁下来!”
“小心我给你撕嘴,没事就嚼舌根!”
“这不是坏话,也值得七少奶生气?”
“嗯!这是好话,坏的可坏到什么程度?”
“在轮台时,我听总带大爷,向你叫的多好听哟!”
“他叫我什么,怎会被你听到了?”
“我见总带大爷一进门,就抱你叫”
“叫什么呀?”
“叫小娘!”
“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那少妇面红耳赤的说着,右手一扬马鞭,就准备向那丫头身上撩去。
可是那丫头也刁的很,大概预料到少妇会发怒,
所以在话未出口之时,便将缰绳一带,朝一边岔了开去。
少妇一鞭走空,便狠狠的道:“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论什么话,都顺嘴乱说,惹我恼了,小心”
“哎呀!”
少妇的话未说完,便被丫环的一哎呀予以打断,少妇正想骂她大惊小怪时,便见那丫头指着前面地上晕倒的季豪,张嘴结舌的道:“七少奶,你你看那”
少妇往她指的地方一瞧,随讥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把你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拿着个活人去怕死人,假若被别人看到,不笑掉大牙才怪!”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继道:“这人也真笨,已经快到宿头了,几步路都熬不下来,真是可惜!”
“咦!死人要复活了,不要是猫鹰尸吧?”
原来正在那少妇说话之际,季豪的腿微动了一下,
所以那丫环便惊惧的说着。
少妇闻言,更是笑不可抑的薄责道:“活见你的鬼,快下去看看,假若未死的话,喂他几口水,便不至于死了!”
“假若已死呢,是不是把他埋掉?”
“你的心肠倒满好,将来一定像个好丈夫!”
“七少奶也真是的,这什么时候,还要取笑人!”
“好啦好啦,不取笑你,快点吧!”
少妇说着,骑的骆驼已前进有十余丈远,看样子,她是不愿为救人的闲事,而耽误她的行程。
丫环在少妇吩咐时,已跳下骆驼,这时见少妇要走,更加有些忐忑不安,忙高声叫道:“七少奶,要等我一阵呀!”
“前边等你,处理完快赶来!”
少妇答着,坐下骆驼又走有十来丈,及话说完,
听声音,少说也在三十丈外了。
丫环见少妇去远,即暗骂道:“狐猩精,一晚上没有男人就睡不着,为了自己方便,却偏生想尽方法,也要把别人支使开!”
她一面说,一面就往季豪跟前走去。
及到了跟前一看,即惊讶的道:“啊!还是个少年,长得满漂亮嘛,幸亏七少奶没有注意,假若被她看到,不生吞了你才怪?”
话虽如此说,总还是个少女,望着季豪,内心里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嫩白的纤手,虽慢慢向季豪鼻息上探,但是却似发疟疾一般,颤抖个不停。
三尺!两尺!
五寸!一寸!
终于摸到了季豪的鼻子,但刚触到一点,诧惊说:
“好烫哟!”
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但这仅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微定了下神,便急忙朝停在旁边的骆驼跟前跑去。
这次动作相当快,仅转眼的工夫,便见她提了两个大革袋又忽忽转来。
跑到季豪跟前,也不管地上是否脏,即往地上一坐,随手打开革袋,先倾出一点水,将季豪的头顶湿了一遍,然后将革袋口就近季豪的嘴,慢慢将水灌了下去。
季豪本无什么病,只是又渴又急,兼疲劳过度,灰心丧志之下晕倒的。
现在经过一段休息之后,加上这位好心丫环,用水内服外洗,所以不大工夫,便见季豪翻动了一下身子,如梦初醒坐了起来道:“渴死我了!”
“咯咯!死了还会说话?”
季豪闻言,忙回头一看,吃惊的道:“你是什么人!”
“看你这人好没道理,好心救了你一命,连个谢字都没有,就吹胡子瞪眼睛的发横,定不是个好人!”
丫环说着,便气愤的站起来,就准备朝骆驼前走去。
季豪怔了一下神,大概已回忆到是怎么回事,忙叫:“慢着!”
那丫环忽然停下身来,微愠的道:“怎么救人救错啦!还要留下我不成?”
“小弟一时昏迷不明,致出言冒犯了姐姐,小弟这边有礼了!”
季豪说着,就忙站起身来,深深施了一礼。
真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那丫环见状,忙还了一礼,笑道:“我们作下人的,实在当不起公子的大礼,还是快点赶路吧!”
“不知姐姐要往何处?”
“玉门!”
“玉门?”
“是呀!你没在此走过?”
那丫环见季豪茫然的样子,所以才有如此一问。
季豪尴尬的一笑,始道:“实不相瞒,小弟确是第一次在此经过。”
“那你胆子未免太大了,这条路虽也是大道,但一般人都视为畏途,而你一个人,连一些水也不带,便冒冒失失的朝这里闯。”
“是的,小弟确是大意了些!”
“什么大意,你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不说别的,就是遇上恶鹰,或蜃气,不论哪一项,就足以送掉性命!”
“恶鹰倒是遇上了,蜃气是什么?”
那丫环闻言,对着季豪打量了半晌,方恍然道:
“我倒是看错了人,原来你的武功很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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