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人没有倒下,仍站着动也未动,目光里却充满了惊异之色。
姬娇娘的手像似已断了,用另一只手扶着。
她的眼睛也瞪大了,吃惊地看着一个东西。
她的眼前此刻已多了一个酒葫芦,挡在老人的面前。
她觉得奇怪,她不知道这个葫芦怎会如此结实,如此坚硬,简直与铁做的差不多。
她也不知这葫芦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她竟一拳打在了这个葫芦上。
卧洞虎也瞪大了眼睛,他也同样看到了葫芦。
姬娇娘顺着抓着葫芦的手慢慢转过头来,于是,她看到了一张长满胡须的脸。
这是一张醉汉的脸。
她不认得这张脸,也从未见过。
但卧洞虎却认得这张脸,而且知道这正是罗常醉的脸。
此刻,罗常醉正站在他们的身边,看着姬娇娘的脸。
他醉意的目光已变成愤刀的目光了。
他不认得这个女人,他也觉得她的脸上美丽的,但他却想像不出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恶毒。
本来罗常醉已离开此镇了。
但他在别处一直没发现紫丁香的下落,同样他也没找到其他要找的那些人。
今日,他又来到了此镇。
他总是离不开酒。
刚才,他正在一家酒店里喝酒,看着街上许多人把路堵起来了,猜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出了酒店,向人群走来。
远远地,他就听到了这女人的骂声。
他知道要出人命了,便急忙赶了过来。
而正当这时,姬娇娘的拳已击向老人。
他飞身从人头上跃了进来,同时酒葫芦已挡在了老人的面前。
姬娇娘哪里有他的招式快,所以拳砂打在他的酒葫芦上。
此刻,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不吃惊,也没有一个人不是瞪着惊奇的眼睛看着罗常醉的。
因为,他们没人知道这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半晌,人群中才发出一阵哗然声。
而在此同时,罗常醉也看到了站在姬娇娘身边的卧洞虎。
这人不正是他要找的人吗?
罗常醉伸手欲抓卧洞虎。
姬娇娘被他用葫芦挡住拳后,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此刻她出招击向罗常醉的肋下。
罗常醉见她击来,即刻缩回刚伸出的手,架住了她的拳,同时,握在右手中的葫芦已击在姬娇娘的心窝上。
姬娇娘被打飞出了人群。
而卧洞虎却拔腿跑了。
罗常醉见他跑了,刚想用酒柱打他,一想要抓活的,又急忙收住葫芦向前追去。
姬娇娘跌在地上,已是七窍出,死了。
围观的人群见她死了,有的人竟拍起手来连声道好。
挑担的老人还没来及谢罗常醉,就见他已去追卧洞虎了。
此刻,他仍楞楞地站着,看着向前跑去的罗常醉。
街上人多,罗常醉不能施展轻功,一时还没追上卧洞虎。
而卧洞虎对此地却是很熟悉的,不是朝人多的地方跑就是朝小巷里钻,一心想甩掉罗常醉。
他知道,若是被他追上,定要没命了。
卧洞虎一直向前跑着,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会被罗常醉一把抓住。
他跑了多少条巷子自己也记不清了。
现在,他正跑到一个小巷的拐弯处,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向段府走去。
他不停地喘息着,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
终于,又捡回了一命,他想着。
他又有些得意起来,心想,你们就是抓不到我。
他知道,罗常醉绝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在段府。
所以,他敢回段府。
此刻,他还不知道姬娇娘怎样了,他根本没想到她已死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姬娇娘那迷人的笑脸,她正坐在屋里等着他呢,等着他与她亲热。
这么多日子,他俩天天缠在一块,他觉得很幸福。
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只要她愿意与他亲热,他就满足了。
他的生活已经少不了她了。
他看到自己衣服上的破洞,又想起了挑担的老人。
这个老东西,今天倒让他捡了便宜,他想着。
他又想到了今天只怪姬娇娘硬拖他出来散心,若是不出去,该有多好,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
他又抬起头向身后看看。
巷子里依然没有人。
走过一条巷子,他的心跳已慢了许多。
他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姬娇娘,那是她与他正在床上的事,想到这里,他又不怨姬娇娘拖他出来了。
生活中多些刺激不是更有趣味?他想着。
再走过两条巷子就可到段府了。
此刻,他已走进了前一条巷子里
今日,罗常醉终于又见到了卧洞虎。
他一面追一面想着,一定要追到他,绝不能让他溜掉。
他看见卧洞虎朝一条小巷跑去,便加快了脚步。
俄顷,他已追到巷口。
抬眼望去,巷中已空无一人。
他又向前跑了一段,却再也没见到卧洞虎的人影了。
他觉得很扫兴。
于是,他又转回身,几巷口走去。
卧洞虎如何会在这镇上的?他想着。
片刻,他又来到了大街上。
街上行人依然很多。
他抬起头,注意地看着每一个人的面孔。
说不定卧洞虎会混在人群里,他想着。
但,街上的人群中却没有一张他熟悉的脸。
对了,卧洞虎不是与那女人在一块的吗?他与那女人有何关系呢?为何与她在一块呢?
他抬头向刚才出事的地方看去。
围观的人群仍站在远处的街上,议论着什么。
他想,应该去看看才是,说不定还能问出卧洞虎的下落来。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向人群走去。
片刻,他就又回到了这里。
姬娇娘仍然躺在地上,没有人去管她。
血,从此鼻等处流出来,已经凝固了,像几条紫黑的虫爬在她脸上似的。
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布着血迹的脸,再也没有人能想像出这曾是一张美丽迷人的脸。
挑担老人还没有走,正在拾着打翻在地上的菜。
老人见一只腿走到自己的身前,停了下来,忙抬头向上看去。
罗常醉正亲切地看着老人,眼中已全无醉意。
老人又起向恩人作揖道:
“谢谢你救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罗常醉急忙扶住老人的手臂,轻声道:
“老人家,快别这样。”
老人看着面前的恩人,眼里已噙满了泪花。
刚才围观的人,见罗常醉又回来了,便有几人走了过来。
罗常醉对老人道:“老人家,你可认得他们吗?”
老人道:“不认得,不然我也不会从他们身边走了。”
罗常醉又道:“那你可知道他们是这镇上的人吗?”
老人摇头不语。
提到他们,老人不免心有余悸,又哆嗦起来。
罗常醉轻声道:“老人家,你别怕了,没事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到罗常醉的身前停下。
罗常醉抬头一看,见是个读书人正看着自己。
罗常醉对那人道:“你有事吗?”
读书人道:“你与我来可好?”
罗常醉见他一脸为难之色,不知他有何事,想来与他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点点头。
那读书人带着罗常醉来到一条小巷里,又转头左右看看,见小巷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时,才道:
“你可是要打听那两人吗?”
罗常醉见他如此胆小,差点笑出来,但听他这一说,便忍住笑问道:
“你知道他两人吗?”
读书人点点头,又转脸向巷口看看。
罗常醉道:“你很怕他们吗?”
读书人道:“他们太坏了,我能不怕吗?”
“那你知道他俩可是住在此镇?”
“正是住在此镇。”
“住在镇里何处?”
“他俩是段府里的人。”
罗常醉不解道:“哪个段府?”
那读书人又转头看看巷口,用手一指,道:
“就是那边,出了巷子一拐弯就到了,主人段得宝,前些日子刚刚死。”
“那卧洞虎是段府的什么人?”
读书人不解道:“什么卧洞虎?”
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那里知道卧洞虎这名字。
罗常醉见他一问,又道:
“刚才与那女人在一起的汉子是段府的什么人?”
“哦,原来是段府的家丁,好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今日为何与这恶婆子一块出来了。”
“那卧洞虎是住在段府了是吗?”
“是的。”
“好,多谢你了。”说完,罗常醉就走了。
“哎,你等等!”读书人又叫住罗常醉。
罗常醉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你还有事吗?”
“你可是要去找他?”
罗常醉点点头道:“正是。”
读书人道:“那你可不能告诉他是我说的,可好?”
罗常醉一笑,道:“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读书人嘿嘿一笑道:“这就是了。”说完转身向街上走去。
罗常醉顺着读书人指的路,向段府走去。
此处的巷里无人,他脚步走得飞快。
片刻工夫,他就走出了巷子。
巷外是一条宽些的街道,街旁有很多宅院。
他站在巷口,抬眼向路旁的宅院看当看到第三家时,他眼睛亮了。
他看到了一个大院,也看到了院门上的“段府”二字。
他起步向段府走去,走得兴冲冲的。
这个卧洞虎,我看你还能往何处跑,他想着。
段府的门是关着的,红色的大门,高大的院墙,是这条街上很气派的一户人家。他来到门前,用手扣响了门环。
没有人来开门。
他又用力敲了几下,敲得很响。
片刻,门开了,只开了条缝。
一个汉子探出头来,道:“你找何人?”
罗常醉醉道:“卧洞虎可是住这里?”
汉子道:“是的,你有何事?”
罗常醉瞪了汉子一眼,道:“当然有事。”
汉子道:“他外去了,还没回来。”
罗常醉道:“那我进去等他。”说着伸手推门。
汉子见状,急道:“等等,你是他何人?”说着已用力低住门。
罗常醉怒道:“少废话,快些让我进去。”
汉子见罗常醉这般无礼,便知这人此来必无好事,就不想让他进来。
于是,汉子暴喝道:“滚!小心我砸断你的腿!”说着就猛力关门。
罗常醉哪能忍受他的谩骂,此刻脸已涨得通红。
只见他用力一推“砰!”的一声,门已撞在那汉子脑门上。
汉子一下被撞得向后飞去,跌到一丈开外,一动也不动了,他已被撞得晕死过去。
段家里的人见状,都吓得躲进了屋子,一个也不敢出来。
罗常醉却像没事似的,走进了院门,接着,他又转身把门关上,并拴了起来。
院子里有一幢很大的宅子,宅前是一块大大的空地。
罗常醉将倒在地上的汉子拎了起来,放到了院墙边,而后,坐在了门边的一块石头上喝起酒来。
这下,只要卧洞虎回来,定是逃不了了。
此刻,他变得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又敲了起来。
罗常醉站起身,走到门前,从门缝里向外看去。
卧洞虎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前。
罗常醉侧过身子拉开了门闩,又用门挡住自己将门拉开了。
卧洞虎见门开了,举步走人院中。
他并不知道罗常醉已在段府里等他了,所以,他都没有转头看一眼是谁开的门。
他一心想到即刻就要见到姬娇娘了。
他快步向屋里走去。
“砰!”的一声,很响,是关门的声音。
“他娘的,不能轻”卧洞虎转头骂道。
但他话并没有说完,他不敢再骂了。
罗常醉已站在他的眼前,怒目瞪视着他。
卧洞虎脸上有肌肉已颤抖起来,怔怔地看着罗常醉,
他太吃惊了,他不知道罗常醉怎么会在段府中等他的,他太怕这个酒鬼了,看到他,他自己就会想起那日笑面虎的死。
笑面虎的武功要比他卧洞虎强得多多,而笑面虎那么轻易地被他打死了。
此刻,卧洞虎那里还敢与他动手?
卧洞虎斜眼向院里看看,他又想跑了。
但在此处,若想跑掉已是不可能了,只要他一起步,还不给酒柱打死才怪呢,他想着。
他并不知道罗常醉此刻是不会杀死他的。
但他也确实跑不了,罗常醉此刻与他站得如此近,只要罗常醉不想让他动,那么他就动也不敢动。
罗常醉冷冷道:
“你可是又想跑了?”
卧洞虎慢慢转过身来,道:
“不不敢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已颤抖起来,他的双腿抖得更厉害,似乎已撑不住他那肥壮的身子。
忽地,卧洞虎“噗通!”一声跪在了罗常醉的身前,连声道:“罗爷爷,饶命”
罗常醉看着他如此无赖,更是气愤,又瞪圆了眼。
卧洞虎见罗常醉瞪眼,又连忙磕起头来,头撞在地上“咚咚”直响,口中仍不停地求饶着。
罗常醉叱道:“住口!”
卧洞虎又是一抖,而后停了下来,抬头恐惧地看着罗常醉,如见了阎王爷。
罗常醉道:“我问你话,你要老实说来,我就饶你一命,你可听见了没有?”
卧洞虎见有机会活命了,连忙点头道:
“是是,罗爷爷只管问好了,我保证一定说。”
“那你可听好了。”
“是我听着呢。”
“我且问你,柳剑青是如何死的?”
“是是巫山疯婆杀的。”
“巫山疯婆?巫山疯婆怎会来杀柳剑青?”
“小,小人绝没有骗你。”
“那柳剑青的剑又怎会在我竹叶飞兄弟手里?”
卧洞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害怕说出五虎欲杀柳剑青。
罗常醉又要杀他。
卧洞虎道:“这”没说下去。
罗常醉又是一瞪眼,喝道:“快说!”
卧洞虎见不说不行了,只好将那日欲杀柳剑青又遇巫山疯婆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罗常醉气愤地暗道:
“好个巫山疯婆,我罗常醉绝不会放过你!”
卧洞虎颤声道:“小,小人可以走了吗?”
罗常醉喝道:“走?你想往何处走?”
“你,你不是说饶了小人吗?”
罗常醉一字字道:“命可以饶你,但我绝不会让你再去在人。”
卧洞虎听了这话,心想说了还是要倒楣,倒不如当初不说了。
他又拌眼向旁边看看,忽地拔腿就跑,心想还是趁早溜掉才是,反正这事情你已知道了,也不会追着我不放了。
罗常醉见他跑了,真地不再追他了。
但他绝对不会这样就放了卧洞虎的。
此刻,他手里的酒葫芦口已对准了跑向屋去的卧洞虎。
瞬地,已有两道酒柱射向了卧洞虎。
卧洞虎以为真地能溜掉了,他已跑到了屋子门口,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正当这时,他忽觉双肩一麻,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卧洞虎的双臂无力地挂了下来。
卧洞虎已不顾一切地钻进了屋里。
看着卧洞虎进了屋去,罗常醉转过身来,打开门出去段府。
他终于弄清了杀害柳剑青的凶手。
柳剑青是他的救命恩人,此刻,他要去为他报仇了。
黄昏。
镇郊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一个步书履坚定的人。
他的腰际佩有一把剑,剑鞘上雕有一条青龙,青龙闪着青碧色的寒光。
路边是一片桃园和一座小山。
桃园里的桃树上已没有桃子,但枝叶却很浓密。
他正抬头看着前方,但已看到了不远处密集的人家。
他正是竹叶飞,他又向锦瑞镇走来。
竹叶飞自从出了断魂谷后,就向此镇赶来。
剑和剑谱,他都已找回来了。
此刻,他要来找一个人,他要找卧洞虎。
他本不打算再来此镇的,但他想起了那晚卧洞虎的圈套,他认为卧洞虎既能在此镇里设圈套,那卧洞虎就必认得此镇里的人,还可能住在这里,所以,他又来了。
他左肩的伤已好了许多,也不痛了,他采了草药敷上,已有两日了。
见天快黑了,他又加快了脚步
镇里的街上,灯火通明。
竹叶飞走在街上,不时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但他走了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此刻,他正走过一家酒店,顿觉肚子饿了。
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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