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就是为了这块玉镯而来的,因为它是玉女司徒凤身上之物。”
上清道人心中大震,白玉骐在战胜之后才出示证物,显然不是谎言了,上清道人此刻简直不敢与白玉骐的目光相接,双目爆射骇人的寒芒,突然转身,目光盯在“武当三清”脸上。
只见“武当三清”脸上毫无惧色。
天痴子辩道:“玉女确实被困在武当山啊!只不过在白施主来前不久而已。”
上清道人大喝道:“你们目中还有尊长吗?”
天痴子道:“师板,这是出于不得已,如果不用点计白玉骐也不会上武当山来,那么门下弟子的账日后还能清算么?”
上清道人见三个师侄如此恬不知耻,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尚有事未办,此刻要动身了。”说罢转身欲去。
天尘子笑道:“白施主不是找‘玉女’司徒凤姑娘吗?贫道还没有把人交给你呢?”
“在山下早已会过她了”
“白施主何妨向山下看看。”
白玉骐闻言不由自主的向峰下望去,不望还好,这一望之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玉女在一片远插青竹的空地上左冲右突的走不出来,很显然是陷在武当山的阵图中了,而更可怕的是这阵的周围下正十多个手持火炬的人围着。阵边堆了许多干柴,其用意可想而知。
白玉骐见状不由怒道:“武当三清,你们打算怎的?”
天悟子笑道:“当然要有条件。”
上清道人道:“把她放出来。”
天悟子探手人怀取出一块玉牌,高举过顶,武当弟子一见玉牌,齐宣一声佛号,跪在地上,连上清道人也不例外。
天悟子沉声道:“武当派自开创迄今,未有任何人敢蓄意杀害本派弟子,不想如今白玉骐竟公然杀害我派弟子多人,今他有人质陷于我派,如想救出此人,需立地接我派第十五代弟子上清三掌,本派体念上天的好生之德,既往不究,此令。”话说得是够堂皇,但他那阴毒的心肠想之却令人发指。
白玉骐闻言大怒,不白觉的手按“玄玉剑”柄。
天痴子冷笑道:“白玉骐你休想妄动,贫道早已吩咐过门下弟子,如果上清坪一旦发生事故立刻点火,除非你想以一命换三命,不过我看也是划得来。”言来十分镇静,当然他知道白玉骐是不敢这样做的。
白玉骐俊脸上抽搐不停,当然,他心中明白,上清道人全力的三掌,如不将他打死在当场,亦必会负严重内伤而亡,一时间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委决不下。
“武当三子”见白玉骐久久没有反应,深怕他反悔又道:“白玉骐,请你立刻作个决断,否则,贫道只需将手一举”
白玉骐黯然望了苍天一眼,突然平淡的道:“无论在下死与活,你‘武当三子’能遵守刚才的诺言吗?”
天悟子迫不及待的道:“这个当然。”
白玉骐不再开腔,北月对三子盘膝坐下。
周围群雄个个虽然都是杀人如作家常便饭的江湖人物,但他们几曾见过这种至情至性的表现,人终究是人,现在他们开始怀疑传言中的白玉骐是个善恶不分,专与江湖为难的人物了。
然而,尽管他们认为这种要胁太不公平,但谁又敢与整个武当派为敌呢?所以尽管他们的心中不满,却无人敢出头说话,因此,有许多人开始默默的离去。
天悟子高举玉牌命令道:“上清赶快出手,如不用出全力,当知武当的门规。”
上清道人闻言须发狷张,但是却不敢抗命,缓步走到白玉骐身前一丈处,沉声道:“白玉骐,贫道就是拚了这条老命也要确保‘玉女’司徒凤姑娘脱离武当山。”
“白玉骐相信道长。”声音十分平静。
上清道人黯然良久,才道:“小心了。”双掌平推而出。
“砰!”白玉骐被震出三尺,口角鲜血泉涌而出,身体却未扑倒。
这一掌上清道人是用了八成真力。
“再受贫道这一掌。”掌力较之刚才更猛。
这一次白玉骐被震得扑倒地上,哇的一声连吐三口鲜血,缓缓坐起身来。
上清道人脸上汗如雨下,一件道袍已然湿透,双掌高举,却再也推不出去。
“上清,还有最后一掌。”
上清道人倏的转过身来,双目透出杀机,盯在武当三清脸上,武当三清齐齐心头一震!
天悟子道:“上清,你要违背祖师之命吗?”
上清道人看到那块玉牌,眼中杀机渐渐消失,缓缓转过身来。
上清道人此时虽然看不到白玉骐的面部,但他可以想像得到白玉骐的玉面一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散乱,再配上口角流出的鲜血,必然异常的凄凉可怖,他觉得自己正在做着一件违背人伦的逆事,但却无法摆脱。
上清道人再度举起战抖的手掌,蓦地把心一狠,大喝道:“这是最后一掌了。”
声随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飙,挟得雷霆万钧之势向白玉骐背上推去,厉风过处,但闻轰然一声大震,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群雄不自觉的均跨进一步,数以百计的目光盯在被扫出二丈以外的白玉骐身上,只见白玉骐静卧地上不动了。
上清道人双目盯在白己那只颤抖的手上,喃喃自语道:“你,你一生的缺憾就在这三掌上,你毁了一个无力抵抗的少年英雄!”
武当三子脸上却毫无表情,似乎这件事根本与他们无关。
场上依旧是一片静默,好像谁也没有勇气去打破这沉重的场面。
突然
静卧地上的白玉骐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身子移动了一下。
群雄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啊!他没有死!”
白玉骐内腑虽已破碎,但神志却还十分清醒,闻言不由激起他的傲气,心说:“我死也不要死在你们面前。”说着吃力的用双手撑在地上,用尽全身之力,将身体撑了起来,连幌了两幌,几乎跌倒在地,但他终于站住了。
只见他一张俊脸已经白得发青,眼神散乱,由其嘴上溢出鲜红的血迹,特别显得刺目。
他那视如生命的玉剑还遗落在地上,竟然毫无所觉。
白玉骐看了上清道人及武当三清一眼,冷漠的道:“该遵守你们的诺言了吧!”
“武当三清”见白玉骐没死,心中大大的恐慌起来冷冷道:“师叔,是未用全力吧!”
上清道人冷笑道:“有没有用全力是贫道自己的事,不过三掌却已打过了,放人吧!”
“不过”
上清道人见掌门人有反悔之意,登时心中大怒、冷笑一声道:“你们若敢不遵守此约,贫道拚着受武当最刻毒的门规制裁,也要把你三人立毙就地。”坚决的心意溢于言表。
群雄此刻也散发出一阵不平之声。
“武当三子”何等阴险,见状心知难称心愿,立刻改变言词故作庄严的道:“贫道既已有约在先,岂有不遵守之理,只是师叔末遵祖师玉牌之命,此罪不能不追究罢了。”
上清道人坦然道:“贫道愿受门规处制。”老脸上显出一种英雄迟暮的凄凉。
天悟子挥手道:“放人。”
白玉骐闻说放人,心中不由一阵坦然,举步向峰的背面走去。
群雄大感惊奇,白玉骐明明是为了“玉女”而来,为什么“玉女”被释,他却不见她呢?尤其他此时内伤之重已濒临死亡边缘,更需要有一个武功像“玉女”这般高的人来保护他才对,而他
上清道人沉声道:“白施主不是要见‘玉女’姑娘吗?”
白玉骐祗冷然道:“白玉骐不愿见任何人。”话落遂向峰后走去,经过群雄的身边,群雄不自觉的均退步相让,他们只觉得白玉骐脸上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不大工夫白玉骐就已没入林中了。
蓦地——
黄影一闪,坪上多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裙,袖上绣有九条白龙的少女,只见她美目带煞,指着武当三子啜道:“你们三个贼道想怎么死,快说。”
天尘子冷笑道:“你知道你私闯本派禁地之罪是什么?如非有人代你受难,只怕你此刻早已化为灰烬了。”
“玉女”司徒凤一向目高过顶,闻言更怒,娇叱道:“那个敢代我受难。”美目环扫群雄,只见一个个脸上都显得十分愤怒,无疑问的“玉女”的高傲已引起他们的不满——
蓦地——
她那双透煞的美目落在地上的一只玉镯上,这正是她失落在鸡公山上的那只玉镯,只见她目中的煞气突然消失,跃落玉镯之旁,急急俯身拾起那只玉镯,两只纤纤玉手,抚弄不已。一派孺慕的光彩掠过她的美目,份外逗人喜爱,她这一派天真的表情,真把群雄看呆了,刚才对他那种愤怒也就消失于无形了。
突然,上清道人叹道:“就因为这条小小的玉镯,而把一个盖世奇才的少年英雄毁于武当山上,唉,人世间竟会有这种至情至性的人。”
这几句话说得那么苍凉,不由使“玉女”司徒凤听得一震,但心中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会为这句话所动,心中考虑,美目不自主的缓缓由手中玉镯上移了开去。
蓦地——
“玉女”司徒凤轻“啊!”一声,连退了三步,美目惊骇的盯在身前一丈处的一柄“玉剑”上,剑身前后血迹斑斑,她认出这正是白玉骐珍如性命的“玄玉剑”立刻,上清道人说的话她全部想通了。
个中详情她虽然尚不能全知,但武当三清所说的代她受难的人无疑就是白玉骐了,一时悔恨交集,万念俱灰,她突然忘记了仇,也忘记了恨,踉跄上前抓起那柄玉剑,揣入怀里,痴痴的问道:“骐哥哥的尸体在那里,我要看看他,我要永远陪伴着他告诉我,告诉我啊!”两行清泪,幽幽的从苍白的粉颊上滚了下来,哀怨欲绝。
上清道人叹息一声,缓留道:“他还没有死,唉!只怕天下已无人能救他了。”
“你骗我!”
“唉!我的罪已经够大了,我不会再造孽了。”
“那那,他在那里呢?”
“向那边走了。”说着一指指向后峰。
“玉女”突然如同疯狂的向身后奔去,一闪没入林中。
坪上只传来几声,凄婉欲绝的呼唤!
“骐哥哥,你在那里,等等我,等等你的凤妹啊!”声如孤鸿哀呜,孀妇夜泣,令人心酸。
上清道人沉叹一声,道:“掌门人,我们走吧!”
天悟子冷冷的道:“走吧!”转脸对群雄道:“请诸位到观中少息一刻,让贫道稍表一番谢意如何!”
但群雄却皆没有回答,一个个转身迳自离坪而去。
武当三清只得带着上清道人下坪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玉女”穿入林中,东奔西走,几乎找遍了整个坪下的山林,但却没见到白玉骐半个影子,她知道,白玉骐重伤之下,决难走出多远的。
除非,白玉骐已经气绝身死,不然,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想到死“玉女”登时万念俱灰,凄凉的自语道:“骐哥哥,你在那里呢?你就是已经去了,也该答应我一声啊!叫我一个人孤单单的找到什么时候呢?”
“玉女”走过一片乱草,向前寻去。
此时天色已暗,玉兔束升,在一棵大树旁,白玉骐像幽灵般的走出来,寒风使他觉得冷酷难忍,他望望皎洁的明月,黯然自语道:“也许这片古林就是我白玉骐的葬身之地了。”
想到亲仇,想到师恨,使目中不自觉的滚落两颗泪珠。
英雄的心是凄凉万分。
白玉骐一步一幌毫无目标向山下走去,他不想走出山林回到人间,也不是要找一个永远的葬身之地,只是心中下意识的告诉他,要走,要走。
夜风过耳,不时传来“玉女”凄凉嘶哑的呼唤声,他没有答应,只喃喃的道:“凤妹,只要你想着我就好了,何苦再见我呢?唉!人事沧桑。”
蓦地,脚下一绊,白玉骐噗的跌倒地上,这一摔非同小可,白玉骐只觉内腑一阵巨痛,再也爬不起来,当下只把身子动了一下,心说.“也许这就是我的葬身处所了。”
这时深草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白玉骐听得出那不是人的脚步声,暗忖道:“难道我死了还要葬身在野兽口中吗?”思忖才了,突听忽的一声,深草中跃出一个大如小牛的东西来,一双明亮的绿眼睛死盯在白玉骐身上。
白玉骐内功已失,看不清楚是什么野兽,以他的猜想这该是一只狼,白玉骐自嘲的暗忖道:“我竟连一只狼都挡不住了!”只得闭目待死。
那只绿眼兽围着白玉骐连转了四五圈,但却未敢骤然扑上去,有这畜牲见白玉骐不动,心中在怀疑白玉骐是在捣鬼。
那野兽转了几圈,才开始发出低吼声,后腿连蹬,作状欲扑,但还是不敢扑上去。
这样僵持了足有一个更次,想是它饿得忍不住了,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向白玉骐扑去,森森白牙迳宜取白玉骐咽喉。、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孽畜胆敢伤人。”
蓬的一声,紧接着一声狼嗥“叭哒”一声,就没动静了,显然那只狼已死于来人之手了。
来人将那狼击毙,转身来到白玉骐身边,问道:“咦!你是白玉骐。”
白玉骐睁开眼睛,惜着由林中透来的月光,他看出来人是个和尚,细一端详,立刻也认出了来人是谁,立刻淡然笑道:“大师是少林的知客僧悟性了。”
那知客僧被白玉骐击伤,一见白玉愿不由勾起心头之恨,沉声道:“难得施主还认得贫僧,想来少林寺的血债施主也不会忘记了吧!”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没忘记,不过在下只能说如海死有应得。”
“死有应得?那贫僧令日杀你,你也是死有应得了。”
白玉骐长笑道:“就是大师不杀在下,在下也难活出三天,死又有何惧,但在下要告诉你,在下一死只有便宜了更多的万恶元凶。”
“哈!那施主自认是在除恶扬善了?”
白玉骐冷冷的道:“讲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请你快下手吧!”
和尚道:“贫僧没权杀你,因为掌门人要活的小施主。”
白玉骐笑道:“只怕你赶不到少林寺”
“你怕?”
“哈哈何怕之有,我只是认为大师白花精神,太冤枉了。”
悟性道:“贫僧这就带你起程。”
“老贼秃找死?”一缕疾风直袭悟性玉枕穴。
悟性大吃一惊,本能的撤身自保,斜退五尺。
黄影一闪,白玉骐已被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女抱入怀中,只听那少女幽幽的泣道:“骐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两臂紧抱着白玉骐,早把一切都忘了。
悟性此时如果出手偷袭,那简直易如反掌,但他终究是佛门弟子,不屑做出这等事,于是沉声问道:“女施主是何人?”
“玉女”冷冷抬头道:“你管我是何人?”
“贫僧想知道你与这位白施主是何关系?以便决定你我是敌是友?因为白施主与我少林寺有一段血债。”他这是明知故问,但并不是真痴,而是想使“玉女”知道他是一定要把白玉骐带上少林寺的。
“玉女”冷冷笑道:“少废话,姑娘这就要走了。”话落举步欲去。
悟性大喝一声道:“留下人再走。”运掌直逼而上。
这一着早在“玉女”司徒凤意料之中了,急把白玉骐全身的重量交附于左臂,腾出右掌,一招“落叶归根”直扫悟性前胸,足下金莲连环踢出,直取悟性胸前几处大穴,变化之快出招之狠,确实令人叫绝,刹时间把悟性逼出丈余,落身之时已没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