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昆道:“一句话,张远亭此人我曾得而后失,这还不够么?”
李存孝道:“怎见得阁下托‘白骨双煞’寻获那人就是张远亭?”
侯玉昆笑道:“我既然找张远亭,又怎会认不出张远亭这个人来?”
李存孝道:“据我所知,张远亭父女俩相依为命,又”
侯玉昆道:“存孝兄问这么多干什么?”
李存孝道:“我刚说过,我跟张远亭是旧识,我当然不愿意他当个遭人杀害亡故,所以在我没有确定那位贾前辈就是张远亭之前,我宁可落在那温少卿手里也不会把他的去向告诉任何人。”
侯玉昆眉峰一皱,道:“存孝兄果然是位聪明人物,这一着既高明又厉害”
倏然一笑道:“说真的,要让存孝兄落进温少卿手里,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好吧,让我告诉存孝兄,凭张远亭这个人我曾得而后失,我确认他还活在世上,凭那姓贾的曾经跟我条件交换,我把温二姑娘的真名实姓告诉你,他便告诉我张远亭在何处,再加上张远亭曾有‘干面空空’的美号,我断定那姓贾的就是张远亭,这够了么?”
李存孝道:“那么他那女儿”
“跑了,”侯玉昆道:“当日‘白骨三煞’找着他的时候,他独斗‘自骨三煞’,让他那女儿跑了。”
李存孝道:“这就怪了,那我亲眼所见又是怎么回事?”
侯玉昆沉吟了一下道:“存孝兄确认那父女俩是张远亭父女么?”
李存孝道:“人躺在张远亭的家里,怎会不是?”
侯玉昆目光一凝,道:“存孝兄只是根据这一点认为那父女俩就是张远亭父女?”
李存孝道:“难道这还不够么?”
侯王昆摇头说道:“要是单单根据这一点,那当然不够,要知道那有可能是别个父女俩,也有可能是别人故布疑阵”
两眼忽地一睁,道:“据存孝兄所知,那张远亭身材如何,长像如何?”
李存孝迟疑了一下道:“不瞒阁下说,张远亭只是我的父挚,我本人并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年轻时长得相当俊逸,可是岁月不饶人,事隔十八年,他如今也应该是个胡子一把的老头儿了。”
侯玉昆道:“想必存孝兄在‘开封’‘大相园寺’后所见,是个须发俱苍,两鬓斑白的老头儿了。”
李存孝微一点头,道:“不错。”
侯玉昆笑了,道:“存孝兄,事隔十多年后的今天,那位‘千面空空’张百巧,仍跟当年一样的俊逸,连一根胡子都没有。”
李存孝呆了一呆,道:“怎么说,那张远亭仍跟当年一样?”
侯玉昆道:“十余寒暑间,世间事变化极大,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唯独那张远亭脸上不过添了几条皱纹而已,这大概是因为他长于易容,擅于驻颜的关系。”
李存孝脑际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顿时心头一阵猛跳,当下点头说道:“听阁下这么一说,我也确信那张远亭未遭毒手,还在人世了”
侯玉昆笑笑说道:“李存孝也应该相信那姓贾的就是张远亭了。”
李存孝心念转动,口中说道;“不会吧,那位姓贾前辈若是张远亭,他岂有不认识我的道理?”
侯玉昆笑道:“存孝兄不也不认识他么,再说我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跟存孝兄这位故人之子畅叙当年?”
此人真是个狡猾多疑,一句话把幸存孝刚才说的全抹煞了。
李存孝本来想辩的,但转念一想,却这么说道:“随阁下怎么想了。”
侯玉昆笑道:“我怎么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存孝兄该告诉我那姓张的去向了。”
李存孝道:“我说个去向,阁下相信么?”
侯玉昆道:“这不要紧,我不怕存孝兄施诈,无论哪个方向,我却预备存孝兄同行,如果不对,到时候咱们再说话不迟。”
李存孝淡然说道:“阁下自信带得走我么?”
侯玉昆道:“怎么不,这信心还是存孝兄刚才你给我的呢,假如存孝兄有把握对付我三个,刚才就不会软化了,是不?”
李存孝心头一震,道:“阁下好心智。”
“岂敢,岂敢,”侯玉昆吃吃笑道:“小弟我一向嗜此好此,所以在当世四块玉之中,论心智,小弟有为最之称。”
李存孝轻轻一叹道:“一着受制,全盘俱墨,好吧,我告诉你,那位贾前辈去了江南了。”
侯玉昆目光一转,道:“江南?真的么?”
李存孝道:“阁下预备带我一起去,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是,我忘了,”侯玉昆一点头道:“他是真的去了江南么?”
李存孝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分手的时候,他是往东去的。”
“往东去的?”
侯玉昆沉吟着道:“他是步行,是乘车,还是骑马?”
李存孝道:“分手的时候他雇了一辆马车,走一段路之后他是不是会步行,或者换乘马匹,这我就不敢说了。”
侯玉昆拇指一扬,道:“存孝兄答话之谨慎令人叹服”
转眼望向岑、苗二人道:“温少卿走了没有?”
岑东阳很恭谨,微一欠身道:“回公子,未见他出镇。”
侯玉昆眉锋一皱道:“敢情他还不死心,那咱们就等会儿再走。”
于是,三男一女四个人就在这矮树林里等了起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才见以温少卿为首的那五条人影掠出了小镇,来着迅雷,去如闪电,转眼间就没了影儿。
侯玉昆轻轻吁了口气,道:“真个有度时如年之感,咱们走吧。”
岑、苗二个当先掠出了矮树林,四下看了看之后,岑东阳回身哈了腰,叫了一声:“公子。”
侯玉昆望着李存孝笑着摆手说道:“四下里平静异常,存孝兄请吧。”
李存孝淡然一笑道“阁下这两位朋友倒是难得得很哪。”
侯玉昆笑笑说道;“小弟别无所长,唯独于心智一途,阅人之道颇有心得,再杰傲难驯,冥顽不化之人,只要跟小弟作一席长谈,包管他会贴耳摇尾,乖乖驯服。”
李存孝没多说什么,矮身钻出了矮树林。
侯玉昆紧跟身后出了树林,岑东阳冲着他一欠身道:“公子,咱们在那儿走,怎么个走法?”
侯玉昆道:“从这儿往西里许处,有一座残破古刹,我在那儿停着放着一辆马车,咱们先到那儿取车去。”
岑东阳答应一声,携同苗芳香当先腾掠而去。
侯玉昆跟李存孝随后起步,却始终保持个几十丈的距离,行走间,侯玉昆遥遥指着岑、苗二人的背影笑道:“存孝兄对这‘白骨三煞’知道多少?”
李存孝道:“一无所知。”
侯玉昆笑了笑道:“那也许是存孝兄出道过迟的缘故,‘白骨三煞’是‘白骨门’中的人物,说‘白骨门’其实‘白骨门’也只这三个人,如今更好,只剩下两个了”
顿了顿,接道:“‘白骨三煞’在这中原道上是出了名的杰做凶残的人物,生性冷酷毒辣,什么人别想近他们的边儿,而小弟却能把他们收服在身边,供差遣驱策。”
李存孝道:“阁下这一套手腕让人佩服。”
侯玉昆哈哈一笑,道:“说什么佩服,小弟不过是”
只见前面夜色中岑东阳如飞折了回来。
忙停身,又说道:“莫非前面又有什么动静”
一句话功夫,岑东阳已到了近前,一躬身道:“公子所说的那座古刹可是在一片树林前?”
侯玉昆道:“不错,你就为问这么?”
岑东阳说道:“不,我两个看见了那座古剥里有灯光。”
侯玉昆眉锋一皱,道:“有灯光?”
李存孝道:“那座古刹里可住有僧人?”
侯玉昆抬头说道:“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残破古刹,香火断绝已久”
顿了顿,接道:“那座古刹地处偏僻,荒废已久,根本役有人迹,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那辆马车放在那儿,如今怎么会有灯光”
李存孝道:“阁下知道找这么个地儿,别人也知道找这么个地儿。”
侯玉昆沉吟了一下,抬眼望向岑东阳,问道:“她呢?”
岑东阳道:“回公子,她在前头监视动静”
侯玉昆微一点头道:“好,别让一点灯火吓住了咱们,过去看看究竟去。”
岑东阳转身腾掠而去。
行走间,侯玉昆道:“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人。”
苗芳香跟岑东阳的停身处,就在五十丈外,到了岑东阳跟苗芳香停身处,便可清晰看出二十多丈外,一片稀疏疏的树林前座落着一座古刹,黑忽忽的一堆,在那黑忽忽的一堆之中,隐约透着一线灯光。
岑东阳往前一指道:“公子请看。”
侯玉昆道:“我看见了,可有什么动静?”
苗芳香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从李存孝脸上掠过,俏生生地道:“回公子,没见有什么动静,我在这儿听了半天,一点声息也没听见。”
侯玉昆凝神听了一阵,眉锋一皱道:“真的,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
转眼望向李存孝,问道:“存孝兄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李存孝摇了摇头道:“的确没有一点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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