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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巧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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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那掌力之下,你欧阳畏纵有十条命也活不了!”

    欧阳畏道:“那么你还问个怎的!”

    岑非双眉一扬,嘿嘿诡笑:“我自然要问,欧阳畏,鬼魂会施展凌云步么?”

    欧阳畏失神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寒芒,冷冷大笑:“人言血盟十友多智狡猾,尤其老八为最,今日一见,果然不差,不错,岑非,欧阳畏福命两大,是未死!”

    二凶勃然变色,心中却松了不少,岑非狡黠目光闪烁,嘿嘿笑道:“欧阳畏,我不信凭你自己能逃不死?”

    欧阳畏道:“欧阳畏福命两大,自有高人搭救!”

    岑非嘿嘿笑道:“我也不信放眼天下武林,有人能救得了你!”

    显然,他很有自信!

    欧阳畏冷笑说道:“别以为你那掌力中者无救,而事实上,欧阳畏如今站在你面前!大活人站在面前,这该假不了!”

    岑非脸色一变,道:“那是”

    “那是什么?”欧阳畏沉声截口说道:“十九年前,古驼子遭你兄弟剜目、斩腿,十九年后的今天,他能睁着眼,迈着腿上门寻仇,你能不信么?”

    提起铁面神驼,二凶就胆寒,岑非机怜一颤,默然不语。

    贾玉丰却又开了口,他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那天救你之人,也是十九年前教古驼子那人?”

    欧阳畏道:“是与不是,我不想说,你两个无权过问,你两个只须知道欧阳畏大难未死,如今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就行了!”

    贾玉丰阴阴一笑,还要再说。

    欧阳畏突然目射寒芒,厉声叱道:“贾玉丰,你有完没完,要知道,今夜该发问的,是我欧阳畏,而不是你两个,你两个报应当头,已没什么好说的!”

    贾玉丰脸色一变,目中闪起凶芒,随即阴笑说道:“说得好,那么,有什么话,你问吧?”

    欧阳畏须发俱张,道:“你先答我这头一问,欧阳畏与你兄弟何怨何仇?”

    贾玉丰答得好,道:“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任何怨仇!”

    欧阳畏咬牙说道:“那么,你二人为什么无端夜袭沉剑寨,杀我”

    “欧阳畏!”贾玉丰突然出声摆手,说道:“你把话给说清楚些,莫要血口喷人,是谁夜袭你沉剑寨”

    “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还图狡赖?”

    “何谓狡赖?”贾玉丰嘿嘿笑道:“欧阳畏,你看见了那行凶之人了么?”

    “欧阳畏眼不瞎,看得清楚!”

    “是谁?”

    欧阳畏道:“是你两个假扮那古驼子与慕容继承”

    “慢来!”贾玉丰阴笑摆手,道:“这么说来,你看见的,是古驼子与慕容继承?”

    “不错!”

    “那么,冤有头,债有主,你就该去找他主仆二人!”

    欧阳畏冷笑说道:“他主仆可是你二人以那精妙易容术假扮的!”

    贾玉丰狞笑说道:“欧阳畏,血盟十友声望身分两高,无证无据,我劝你莫要血口喷人!”

    这一着似乎很厉害!

    可是,欧阳畏他有对策,道:“恐怕你不知道,他主仆那时正远在南荒”

    “胡说!”贾玉丰大笑说道:“你骗得哪一个?他主仆那时正在金陵来此途中!”

    欧阳畏冷笑说道:“贾玉丰你怎么知道?”

    贾玉丰猛悟失言,要收回已是不及,但是他不愧狡猾多智,目光一转,旋又嘿嘿笑道:“看见他二人往这儿来,这该不犯哪条大罪,再说”

    顿了顿,接道:“就算他主仆远在南荒,附近武林人物多的是,怎见得是我兄弟二人假扮他主仆,而不是别人?”

    说得是,这任何人都有可能。

    无如,欧阳畏他又做此一问:“那么,今夜你二人到这儿来干什么?”

    贾玉丰委实狡猾得可以,他仍有话说:“你看见了,我兄弟是挖墓!”

    承认挖墓,不承认行凶,如今墓是好好的,该没人能拿他二人如何,只说不动手,也没关系!

    欧阳畏不急不躁地冷笑说道:“那么,你二人适才那两次奉命,及冤魂上门,人是你两个杀的等语,又做何解释?”

    贾玉丰脸色一变,哑口无言,岑非却狞笑说道:“欧阳畏,这你也听见了?”

    “自然!”欧阳畏冷然点头:“你二人由始至终,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楚!”

    岑非笑道:“你既然都听见了,我兄弟也不愿落个敢做不敢当,弱了十多年声名,不错,人是我二人杀的,你怎么样?”

    欧阳畏身形忽颤,神色却仍力持平静,道:“欧阳畏要弄清楚,欧阳畏跟你血盟十友井水不犯河水,-无远怨,二无近仇,你二人何故假扮驼子主仆乘夜行凶。”

    岑非嘿嘿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我二人是奉命行事!”

    欧阳畏紧逼一句:“奉谁之命?”

    岑非阴笑说道:“你以为我会说么?说了你也未必知道,其实,我二人也无从说起!”

    这倒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欧阳畏冷冷一笑,道:“那么,你二人又为何要假扮古驼子主仆?”

    岑非一摊双手,道:“我仍是那句话,奉命行事,除此,无可奉告!”

    欧阳畏道:“恐怕是嫁祸江东,借刀杀人之阴谋毒计吧?”

    岑非心中一惊,脸上变色,但随又笑道:“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还多此一问?”

    欧阳畏再也镇定不住,突然逼进一步,厉声说道:“岑非,这些你都承认了?”

    岑非笑道:“不错,我都承认了,只是,就你一个人知道,这些事,你永远也没有公诸武林的机会,为之奈何?”

    欧阳畏目中寒芒一闪,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杀欧阳畏灭口?”

    “那当然!”岑非狞笑说道:“我兄弟会傻得任你把真情说出去?这儿不是有你一座坟墓么?如今可真的派上用场了,是么?”

    欧阳畏轩眉冷笑,道:“欧阳畏今非昔比,只怕凭你两个,还杀不了我!”

    岑非笑道:“那要试试看才能知道!”

    举步就要逼进。

    “且慢,八弟!”贾玉丰突然伸手一拦,目注欧阳畏,目光阴晴不定,尽射狐疑,道:“欧阳畏,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了,你伸出双手让我看看!”

    欧阳畏神情一震,道:“贾一丰,你要干什么!”

    贾玉串嘿嘿阴笑,道:“我要看看,你这位八指剑客有多少指头!”

    岑非脸色一变,叫道:“三哥,你是说这匹夫不是”

    贾玉丰冷笑说道:“那要看过他双手后才能知道!”

    欧阳畏突然仰天长笑,笑声裂石穿云,戚势惊人,小山为之震颤,林木为之簌簌,霍地伸出双手:“毕竟还是贾玉丰狡猾多智,火候老到,看清楚了!”

    十指修长白皙,一个不少,一个不缺。

    二凶勃然色变,贾玉丰目闪凶茫,激声喝道:“匹夫何人,竟敢假扮欧阳畏,在此”

    “假扮?”欧阳畏冷笑说道:“以牙还牙,以诈对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至于我是谁,再瞪大眼看清楚了!”

    伸手扯去一头假发,赫然竟是那铁嘴君平呼延灼!

    二凶脸色再变,贾玉丰厉笑说道:“呼延灼,原来是你!我说那掌力下怎会有人逃生!”

    呼延灼面布寒霜,眉挑杀机,冷然点头:“不错,是我,如今你等那嫁祸借刀阴谋毒计施不成了!”

    岑非突然阴阴说道:“未必,我兄弟仍要让你在这儿跟欧阳畏做个伴儿!”

    呼延灼道:“只怕报应当头,今夜躺在这儿的是你们两个!”

    岑非狂笑说道:“呼延灼,就凭你?”

    呼延灼冷笑说道:“我或不逮,但今夜这儿另有能让你两个躺下之人!”

    二凶猛有所悟,身形一震,笑道:“呼延灼,我兄弟不信!”

    笑得好勉强,话声也有点变腔,显然他:人是信了!

    呼延灼冷然拍手,指向他二人背后“不信你二人何妨回头看看!”

    二凶心胆欲裂,没回头,却突然身形拔起,直上夜空,想由半空里逃逸,无奈,太慢了!

    蓦地里,夜空里响起一声震天慑人的闷雷般沉喝:“匹夫,古寒月在此,你二人还想走么?”

    一条高大黑影不知起自何处,却由上而下,凌空飞泻,直扑当头,二凶魂飞魄散,哪敢攫其锐锋!

    闪身欲躲,高大黑影已挟带千钩威力当头扑至,二凶血脉倒流,一声未出,便人事不省。

    适时,高大黑影铁掌双探,一手一个,飞射落地,巨目圆睁,长髯飘拂,威凛若神,两手一松,二凶砰然坠地。

    紧接着,树林中转出闵三姑、慕容继承、美姑娘与褚一飞、颜世超等五人,古寒月目注二奇,如释重负,淡然而笑:“铁嘴、妙手,你两个是赚我驼子命太长了?只要肚子里明白,今后别骂我,别找我拼命,我驼子就值得安慰了!”

    呼延灼、褚一飞二人拜之不下,俱皆满面羞愧,抬不起头。

    适时,闵三姑指着地上二凶,望着慕容继承笑道:“承哥儿,你如今也该明白了吧?”

    慕容继承早就眉挑凶煞,目射威棱,闻言冷哼一声,扬掌便要劈下,美姑娘却突然娇声轻喝:“承哥,又来了!”

    慕容继承一震收手,苦笑说道:“琼妹,这两个东西还留他做甚?”

    美姑娘明白个郎心情,柔声说道:“承哥,他两个说不定还有大用,纵没用处,也该交由呼延大侠、褚大侠与颜少侠处置!”

    到底美姑娘心思细密,思虑周到,慕容继承当即默然不语。

    闵三姑转望呼延灼三人,道:“三位,老婆子的师妹说的对,这两个该交由三位处置,在此,我老婆子有件事,要麻烦三位,稍时-别之后,三位行走江湖,如果碰见柳化子或八剑其他几位,尚希能代慕容少侠叔侄解释一二,我老婆子在此先谢了!”

    呼延灼忙道:“闵前辈放心,呼延灼等不明白便罢,既已明白真相,自当尽力向朋友们详加说明,彻底澄清!”

    闵三姑微笑不语,古寒月道:“铁嘴,我主仆也谢了,顺便告诉朋友们一声,他日事了,驼子一定登门一一拜望!”

    接着,闵三姑表示要先行离去,她跟那位小师妹,艺出佛门,胸怀慈悲,已无半点杀心,是不想眼见这血腥场面。

    呼延灼却道:“闵前辈不打算问问他二人?”

    闵三姑笑道:“他两个就知道那么多,除了奉命行事之外,别的也一无所知,就连那老主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问,那是白费唇舌!”

    拱手道别之际,褚一飞又问了这么一句:“闵前辈,有件事,褚一飞想弄个清楚,要不然,如坠五里雾中,会闷死我,闵前辈怎知他两个必来挖墓,而一改四出找寻的计划,来此等候?”

    闵三姑笑得神秘,答了这么一句:“这,事关天机,恕我老婆子难以奉告,你褚老儿可别闷死,要不然,我老婆子罪孽大了!”

    于是,叔侄师姐妹男女老少四人下了那座小山。

    当他们一行绕过太湖东岸时,闵三姑仰望天色,突然说道:“古大侠,现在约摸是什么时辰了?”

    古寒月一怔,暗道,这位闵前辈成名多年,是出了名的老江湖,怎么连这也问起我来心中这么想,口中却忙应道:“总快四更了!”

    “那还来得及!”闵三姑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一句,然后又抬眼望向古寒月,眨眨老眼,笑道:“古大使,我老婆子有件事,想麻烦你跑一趟!”

    古寒月忙道:“闵前辈只请吩咐!”

    闵三姑道:“好说,宜兴城中,有座王氏废园,我老婆子跟一位朋友约好的,五更前后在那儿碰面,如今我老婆子不能分身,想请古大侠跑一趟,代为招呼一声!”

    古寒月巨目异采一闪,不知怎的,身躯一阵轻颤,铁面上随之涌现一丝难言的喜色,忙道:“古寒月乐于效劳,敬遵闵前辈令谕!”

    “我老婆子谢了,我三个在客栈中等候了!”

    她话犹未完,古寒月已然急不可待地腾身飞射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由太湖至宜兴,不算近,可也不算太远了。

    在古寒月尽展高绝身法之下,两个时辰不到,他已驰抵了宜兴城东门外,适时,宜兴城中梆柝刚敲五更。

    五更,曙色已透,天已黎明,远近鸡鸣犬吠声中,宜兴县城门隆隆而开。

    起早的人,有得是,这时候,城里有等着出城的,城外,也有等着进城的,大部分是赶早市,做生意的。

    古寒月跟着那些挑篮背篓的乡下人进了城。

    进了城,就近拉住一个卖莱的,问明王氏废园所在后,立即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循路奔去。

    只要是宜兴人,提起王氏废园,便没有不知道的。

    王氏废园,坐落在宜兴城南,原是一位告老归隐的朝廷重臣,兵部侍郎王翰林的府邸。

    后来有-年王翰林举家他迁,因而废置至今。

    自废置那一年起,宜兴城知县,便在那几个门上贴上了封条,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视同盗窃论罪,所以王氏废园多少年来,一直完好无损。

    封条,那是对宜兴城里的百姓,对古寒月这等武林奇豪、江湖高手,自然起不了阻吓作用。

    古寒月视若无睹地越墙而入,直落王氏废园的后院。

    曙色中,王氏废园画栋雕梁,美轮美奂,亭、台、楼、榭一应俱全,不亚王侯之家。

    朝雾朦脯,烟火迷离,亭、台、楼、榭隐约其中,那景色美得宁静,美得清奇,不带人间一点烟火气。

    古寒月他脚方沾地,突然,那紧靠水榭的一座暖阁中,传出个无限甜美,而带着颤抖的话声:“是古大哥来了么?”

    古寒月身形暴颤,巨目涌泪,哑声颤呼一句:“禀主母,是老奴请安来迟!”高大身形闪电腾起,直扑暖阁。

    适时,暖阁中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轻滑而出,两条人影相会在水榭之上,再看时,水榭上,除了古寒月外,多了一个黑衣美妇,风华绝代、清丽若仙。

    她面前,古寒月双膝落地,身形颤抖,抬不起头。

    刹时间,王氏废园中,又是一片寂静,寂静之中,两个身形都在颤动,四行心酸热泪在默默交流。

    半晌,黑衣美妇突然只手相扶:“古大哥,你这是要折煞上官兰,快快请起!”

    她是这时候才想起,古寒月在那只手掺扶下,颤抖着魁伟身躯,站了起来.举袖揩泪,哑声说道:“十九年前,老奴护卫不周,十九年后、老奴请安来迟,两罪并一罪,尚望主母宽恕!”

    慕容夫人上官兰轻举柔荑,揩去满面泪渍:“古大哥这话,不该说,当年古大哥为我夫妇浴血奋战,身受挖目断腿之苦,今日又协助承儿挣脱奸人阴谋,这大恩大德,我夫妇结草衔环也难报,古大哥怎”

    古寒月忙躬身截口,道:“主母且莫作是语,老奴当年身受恩主大恩,虽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当然份内事,当年追随恩主,今日辅佐幼主,老奴只愧能力绵薄,险使恩主不测,幼主坠入奸谋,所幸幼主明智,如今已恍然醒悟,不然”

    上官兰突然一笑摆手,道:“古大哥,别谈这些了,咱们见面机会难得,老谈这些事,何时方休,古大哥请坐,咱们再好好谈谈!”

    说着,她自己先坐到身后一只石凳上。

    古寒月却垂手侍立.站着没动。

    上官兰柔声叫道:“古大哥”

    古寒月恭敬说道:“主母面前,哪有老奴的座位!”

    一别多年,仍是礼敬有加,上官兰难掩激动,道:“这样怎好谈话?不如我也陪古大哥站着好了!”

    说着,就要站起。

    古寒月忙道:“老奴不敢劳累主母,老奴坐下就是!”这才告罪坐下。

    坐定,上官兰美目深注,忽地又现泪光:“十多年为我慕容一门劳心劳力,古大哥是老多了!”

    古寒月正襟危坐,恭敬答话:“岁月不饶人,在所难免,老奴”

    上官兰没让他再说下去,淡笑说道:“古大哥看我可仍是当年?”

    古寒月道:“老奴不敢欺主,主母两鬓微斑,也老多了!”

    上官兰淡然一笑道:“谁说不是,岁月从不饶人,一晃便是十多年,好快!”

    禁不住一声满含感慨的轻喟冲口而出。

    她沉默了一下,笑问:“古大哥,大和尚可好?”

    她指的是神僧圣心,古寒月忙答道:“前些日子,在埋剑堡,老奴跟大和尚曾有一度晤面,自那次晤面之后,至今未再见过大和尚佛驾!”

    上官兰点头说道:“以后见了大和尚,我该好好谢谢他”

    又闲谈了几句,话扯上了正题,古寒月问:“主母不在白山黑水间静养,为何”

    上官兰嫣然笑道:“承儿身负这么一桩师命出来,古大哥请想,我能放心么?我是跟在他那位义父之后出来的。”

    古寒月神情一震,道:“怎么,那一缺老人也来了十原?”

    上官兰微微点了点螓首,道:“他是跟在承儿之后出来的!”

    古寒月沉吟说道:“老奴这多日来,几乎跑遍中原,怎未见”

    上官兰截口说道:“我是跟在他后面出来的,便是连我都不知他如今侠踪何处,何况古大哥至今才知他来了中原!”

    古寒月诧声说道:“他出来是为了什么?”

    上官兰道:“他交付了承儿这么一桩无中生有的令谕,自然要暗中跟着看看承儿到底对他信服如何,做到多少!”

    古寒月抬眼凝注,微挑长眉:“这么说,主母也知道他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了?”

    上官兰点头说道:“当时我也在座!”

    古寒月道:“老奴听幼主说,当时主母不置一词,未加阻拦”

    他是非弄清楚不可,虽然闵三姑为他解释过,但那是别人说的,他如今还要听听这位主母怎么说!

    上官兰美目深注,淡然一笑,道:“古大哥是怪我不置一词,未加阻拦?”

    古寒月身形一震,立刻欠身:“老奴不敢,不过,幼主曾为主母之未加阻拦,而始终执信着师命无误,一再置老奴之进谏”

    上官兰淡笑截口说道:“古大哥,你想我当时能加说破么?我怀疑那一缺老人的来历,古大哥该知道,似他那么一身功力高绝,几乎无所不精之奇士,不该藉藉无名,不为人知,我更怀疑自当年承儿他爸应约前往唐努乌粱海至今,那一连串的故事,都是出之于同一人之手,所以我只有暂加隐忍,以企能于暗中多方查明真相,假如我当时一加说破,事情便不好办了”

    古寒月点头说道:“老奴如今明白了,主母高智,老奴难及!”

    上官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事成过去.我要问问古大哥,古大哥当时是怎么想的?”

    古寒月老脸一红,垂首说道:“老奴愚昧,当时只以为主母是为药物蒙蔽了灵智,或是有人假扮主母,蒙骗幼主!”

    上官兰淡笑截口:“除此未作他想么!古大哥?”

    古寒月身形猛震,羞愧俯首:“老奴死罪,不敢欺瞒主母,因为老奴对当年一些事知之甚详,所以老奴曾有一度大罪不敬,怀疑主母变节”

    上官兰花容微变,眉宇间掠过一片幽怨神色,但刹那间便又恢复她那固有平静,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古大哥会这么想,我不怪古大哥这么想,因为当时我结识百里在先,慕容在后!”

    古寒月默然不语,羞愧地不敢仰首。

    上官兰略一沉默,话锋忽转:“这么说来,古大哥也怀疑一缺是那九妙化身了?”

    古寒月仍没敢抬头,只恭敬答话:“只因大和尚告诉老奴,幼主所擅独门掌力恨天掌便是九妙天绝掌,再加老奴从未听说过一缺之名,而以一缺功力、胸罗,也不该藉藉无名,所以老奴作如是怀疑!”

    上官兰悚然动容,道:“古大哥不愧智慧高绝,眼光超人。”

    古寒月身形一震,猛然抬头:“主母,莫非那一缺真是九妙?”

    上官兰摇头淡笑:“我也有这种怀疑,我只能说应该是,却不敢断言,古大哥知道,九妙在武林中的身份声望极高,仅次于十绝,况且百里大侠与岚哥又是至交好友,我不该轻易有这种怀疑,无凭无据,我也不敢随便指人!”

    古寒月长眉微挑,道:“主母,话虽这么说,但总不能任他”

    上官兰淡然而笑,截口说道:“我不会让事情就这么下去的,否则我就不出来了!”

    古寒月犹豫了一下,道:“主母重入武林,这多日来,难道”

    上官兰道:“我现在已经知道,十九年前贺兰惨事,是有人幕后操纵,我也明白,十九年前支使血盟十友之人,便即今日嫁祸慕容一门之人,更有迹象显示,当年唐努乌梁海事,以及黄山邀斗八剑之事,也都出于同一人,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那尚有待查证,如今无法肯定!”

    古寒月点头不语,但旋又说道:“主母可知太湖沉剑寨惨事?”

    上官兰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他改变计划,不假承儿之手,而以血盟十友为嫁祸之工具,用心虽很毒,对他却是一桩不智的失策,而对承儿来说,更是一件可喜之事,因为这样已使承儿明白这是一桩阴谋,是有人意图嫁祸,他没有杀人,而是另一擅使他独门掌力之人暗中下的手!”

    古寒月挑眉说道:“主母恐怕还不知道,他阴狠毒辣,灭绝人性,又支使贾玉丰、岑非二人,夜赴太湖挖坟,企图”

    上官兰笑道:“这我怎会不知道,是我叫他二人去的!”

    古寒月闻言大讶,诧声说道:“怎么?是主母”

    上官兰淡笑截口,道:“不错,是我,那是我有机可乘,贾、岑二人在沉剑寨行凶之后,赶赶天王寺复命,半途被我碰见,我暗中尾随他们到了天王寺,适巧他那老主人有事他去,于是我就冒充他那老主人手下,假传令谕.命令他二人返回太湖挖坟,然后又通知了闵婆婆”

    至此,古寒月始恍然大悟,为什么闵三姑突然临时改变计划,不四外找寻二凶,反先至太湖等候,为什么她能断定二凶往来挖坟,面上闪耀一片钦敬之色,道:“原来是主母如今二凶已然成擒,交由八指剑客欧阳畏那大徒弟处置了!恐怕此刻已经”

    住口不言。

    上官兰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为恶者的报应,以神尼跟我之意,除那元凶及皇甫嵩外,其他只须略示薄惩,不必探究,只要他几个能洗面革心,毅然回头,就此摆脱那幕后人,未尝不可饶以余生,如今”

    又满含感慨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古寒月自也暗暗感叹不已,略作沉吟,抬眼说道:“主母.老奴有所请求”

    上官兰忙笑道:“古大哥有话只管说!”

    “主母现在是否可让幼主前来拜见,对幼主明言当日主母所以未置一词,不加阻拦的原因?”

    上官兰道:“古大哥,有此必要么?”

    “无此必要老奴不敢有此请求!”古寒月道:“因为幼主但等主母一言,然后决定八剑之杀留!”

    上官兰陡挑黛眉,目闪精芒,道:“承儿他怎么这样”

    娇靥布霜,似乎怒极,古寒月一震,忙道:“主母息怒,幼主天性淳厚耿直,身受十九年师恩,若无主母明言,幼主他不敢违抗师命!”

    上官兰威态倏敛,叹道:“古大哥说的不错,这也是他的可取之处,不过”略一沉吟,毅然说道:“我暂时仍不能跟他见面,也不能明言此事,使他对他那位思师有所怀疑以至于”

    古寒月截口说道:“老奴愚昧,愿闻其详!”

    上官兰看了他一眼,道:“古大哥请想,我既怀疑那一缺老人来历,怀疑他便是九妙之化身,为求证据,自然要在他不知不觉中加以查察,倘若我对承儿明言此事,承儿自必信我而不信师,也必对他有所问疑,就算无所问疑,承儿若就此不奉师命,也难免引他动疑,一经动疑,他便会立即提高警觉,另做布置,这样再想查证,可就难了!”

    古寒月长眉双轩,刚要说话。

    上官兰已然接着说道:“再说,我这趟重入武林,离开白山黑水,没有人知道,就连他也不知道我已经跟在他后面出来了,这样,在他全神对付承儿之际,自不会留意背后有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倘若承儿获悉真相,有所泄漏,或不行师命,他心智高绝,必然立刻想到是我,所以,我暂时仍不能跟承儿见面,对烛明言此事,不如让他继续去奉行师命”

    古寒月静静聆完,又轩长眉,道:“老奴斗胆,有句不该说的话,要冒死直陈!”

    上官兰淡然笑道:“古大哥有话只管说!”

    古寒月毅然说道“主母之见,老奴不敢苟同,老奴不以为主母会为咱们自家福祸,而置他人性命于刀口之上!”

    仗义执言,血性感人,不愧铁铮奇豪!

    上官兰悚然动容,目闪奇光,道:“古大哥令我敬佩,但古大哥是错怪我了,我并非为自家福祸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古大哥跟我夫妇共处多年,以为我会是那种人么?我只是要承儿不主动停止杀人,而要古大哥及琼姑娘从旁多方加以阻拦,这样,不但八剑安危无碍,便是他也不会起疑,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古寒月老脸通红,羞愧俯首:“是老奴死罪失言,主母谅宥!”

    “古大哥!”上官兰正色说道:“血性豪情,义薄云天,对古大哥,我只有敬服,而没有丝毫怪责之意,我不是那种不明大义的妇道人家!”

    古寒月赧然强笑,道:“多谢主母不罪之恩,无如,老奴尚有下情禀告”

    上官兰淡然一笑,道:“古大哥是怕阻拦不了承儿?”

    古寒月毅然点头。

    上官兰美目冷芒一闪,道:“承儿他敢.那跟不听父命没什么分别,这种儿子”

    古寒月大惊,忙道:“主母明鉴,这万万不能怪幼主,对师恩,幼主是亲身体受十九年,对老奴,却只不过是单凭主母之口述”

    上官兰威态稍敛,道:“那该还有琼姑娘!”

    古寒月犹豫再三,终于苦笑:“琼姑娘的话幼主他也未必会听,

    琼姑娘日前对老奴说过,幼主私下曾对她表示,只要师命不错,他能忍痛牺牲一切!”

    上官兰勃然变色,古寒月却急忙颤呼:“主母开恩,老奴仍是那句话,这不能怪幼主,要怪只能怪那一缺老人手段太以高绝!”

    上官兰威态复敛,默然不语,须臾,突然说道:“为大局,仍不能见他,古大哥必要时,可出示岚哥贴身玉佩,见佩如见父,我料他不敢违抗!”

    言毕,探怀取出一方上镌飞龙的玉佩,递向古寒月。

    古寒月恭恭敬敬,出双手接过。

    玉佩刚入手,上官兰忽地沉声又道:“他要是再敢不听,古大哥就把玉佩交给他,不必再管他了!”

    古寒月心神俱颤,默然不敢再说。

    上官兰改颜淡笑站起:“天已大亮,莫让闵婆婆她们久等,古大哥该回去了!”

    古寒月跟着站起,应声说道:“老奴请示主母今后行止!”

    上官兰淡淡笑道:“古大哥不必问我,也不必找我,有事我自会找闵婆婆!”

    古寒月心知她是怕露了行迹,不便多问,躬身说道:“老奴临行再请示,主母有什么交待?”

    上官兰道:“不敢,但请古大哥多多照顾琼姑娘,她跟承儿没有什么两样!”

    这位准婆婆,竟是这么关心那位未过门的媳妇!

    古寒月躬身说道:“主母放心,老奴省得,对未来的幼主母,老奴怎敢不竭尽心力,全力卫护?主母保重,老奴告辞了!”

    话落,立时腾身而去。

    眼望那苍老魁伟身形消失不见,上官兰身形一阵抖动,两行热泪突然挂下:“古大哥,为慕容家你付出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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