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热的天也是要赶,否则就得摸上一段黑路。
突然间,隆隆雷声起自身后,黑牡丹回头望,高峰颠上正有一团乌云席卷而来,遥望着远方,五里外正有二个庄子,高树翠竹环绕,红墙屋瓦陷现,看来这场雨不小,得赶过去先躲躲再行定止。
黑牡丹一挟驴腹,口中“得得”一连催,小驴四蹄连环前冲,却不料黑云在一阵劲风吹送中,黑牡丹未冲出两里地,劈头一声雷电,刹时间豆大雨点撒天盖地洒下来,草帽挡不住大雨,早把黑牡丹淋了个全身湿透!
急急的冲进村庄,一座高大庄门楼下面,正有一位年轻人双手背扶,神情逸然的观赏这午后雨景呢!远远的他就看到一头黑驴上坐着一位黑衣人往他这边驰来,正感惊奇呢,不料黑驴在他站的门楼下停住,一位秀丽绝色的黑衣姑娘早一个箭步落在他身边:
“途中遇雨,望能行个方便!”
年轻人当即高声往门内叫道:
“刘福,刘福!”
早见一个灰发老者从里面走出来,边应道:
“二少爷找我,这么大的雨可是”语出一半,发现一身湿透的黑衣女子,不由楞然问道:
“这位姑娘”
年轻人早吩咐道:
“刘福,快把这位姑娘坐骑牵到马厩去好生上料。”这才领着黑牡丹走入门楼,一路绕过回廊,走入堂屋,年轻人早高声叫道:
“嫂子,嫂子!”只见一个三十左右妇人急步自屏风后面出来,那妇人不等年轻人开口,早惊叫道:
“哟!你这位姑娘可是遇上大雨了,快跟我进来,先换换衣裳,要不然会生病的呀!”
黑牡丹把一身湿衣裳换下来,却不料大雨久久不停,直到晚上,而晚上,黑牡丹饭也未吃,因为她在刘员外家的客厢中发起高烧来了!
就在晚饭过后,年轻人在他嫂子陪同下走入客厢中,同时由一个丫头捧了一大碗姜汤,黑牡丹一口喝光,只见大热天密密的盖着一张棉被,仍然冷嗦嗦的!
刘庄在重阳店东北方,越过三十里的大横山再走上二十几里,就是吕仙镇了,刘庄住的人并不多,散落在一里方圆内住了二十几户,其中黑牡丹歇脚的这家是最大户,老主人刘天宗夫妇膝下只生两子,大儿子刘玉宏孔武有力学过拳术,为了绥靖地方,人常在重阳店伙同地方上一帮年轻人舞枪弄棒,二儿子刘玉图虽也学了两套拳术,却个性喜文,读了不少诗书,也写得一手好字,年已二十出头,却尚未娶亲,而刘玉图更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言谈儒雅而风度翩翩,这日午后,一场大雨,他却一反平日的走在大门口观看雨景,却遇上黑牡丹赶着来避雨!
就在这夜二更过后,外面的雨也停了,客室中的黑牡丹在一阵昏睡中悠悠醒转,身上似乎有了汗水,这才掀起棉被一角,正要翻转个身子呢,突然
风静雨停的黑更半夜里,院子里“嚓嚓嚓”一连十几声,隔着窗户,黑牡丹仰身外看,只见院角短墙上正有一人往院内跳,而院子里已落入十多个手持钢刀黑头巾包装汉子,显然是一群土匪摸进来了!
贝齿格格响,黑牡丹掀被而起,丝带扎紧衣衫,抓起宝剑一冲而出,早同正面两个土匪相遇,抖手之间,黑牡丹长剑已闪耀着寒芒暴斩而上,她知道自己重病在身不宜久战,所以一上来即下杀手,只见她剑如流虹泻江,疾然飞闪,碎芒丝丝,无孔不入,一抡闪劈中,又见血雨溅洒,啊唷之声不断!
突然间,土匪中冲上两个须发如戟,豹头环眼大汉,一人手持砍刀,另一人双手握斧,呲牙咧嘴,破口骂道:
“他奶奶的,刘家庄也有扎手货!”
另一个也厉喝道:
“老孙,使把劲先放倒这泼辣货,姓刘的那小子应当不足为虑了!”
黑牡丹一声冷笑,也不说话,一心只想放倒面前这两人,因为看情形这二人是来的这帮土匪带头的!
这时早有几个土匪拉开大门把受伤倒地的四五个土匪,急急的背抬出去,所幸大门打开后,并末再见到有土匪冲进来,黑牡丹冷笑连连中,弹身而起,只见她身形似幽灵般飘忽闪腾在刀砍斧劈的夹缝中,于是“当”声连响,火星四溅,三条原本看似凝聚一起的人影,突然各自反弹而退
黑牡丹后翻三个空心筋斗,落在院中假山石后,宝剑身前一横,眼看又要扑击而下
那持双斧大汉,右臂下垂,左手握斧把右臂托住,倒退着往大门边上移,双目怒睁,死死的盯着假山石上的黑牡丹,就怕她追击而来!
持砍刀汉子却早已退出大门外,口中沉声低叫:
“扯呼!扯呼!”不旋踵间,十几个土匪扶伤携残走的无影无踪!
第一个开门冲出来的正是刘玉图,在他的后面,刘天宗老夫妇也跟着走出来,刘福在下面叫道:
“姑娘真是好功夫,下来吧!”
黑牡丹宝剑入鞘,攀着假山,紧皱双眉,痛苦不堪地爬下来!
刘玉图的嫂子早上前扶,却发现黑牡丹的换穿衫衣上一大片血迹,不由惊叫道:
“姑娘你受伤了!快进屋里去!”
一听黑牡丹受伤,刘玉图第一个大急,一众人扶着黑牡丹走入客屋,黑牡丹这次伤的可不轻,左臂一刀,右胯一斧,伤口不深,流血不少,而她又在高烧,于是黑牡丹一躺在床上,一连三天,睡不安稳而尽说梦话。
刘家老夫妇早命人套车远去西平镇上请来大夫为黑牡丹诊治,刘玉图更是常守在黑牡丹病榻前,送药拿水,不辞辛劳,目不交睫,却是甘之如饴的侍候着
对于刘玉图这种称药量水之举,雪中送炭之德,黑牡丹十分感激,她也看得出这刘玉图是个君子,而刘老夫人更是每日来客屋探望病情
不几日,刘玉图兄长玉宏回来了,他听说黑牡丹一人杀退十多个土匪,大是佩服,早走过来向黑牡丹道:“姑娘可真了不起,我刘玉宏这些天往县城去,为的就是把地方上的武力结合起来,准备对付山里几处土匪,想不到他们竟然乘我刘某人不在摸进庄里,不是姑娘伸援手,刘庄真不堪设想!听说姑娘还是在病中,更叫人佩服,大恩不言谢,姑娘只管静心养病,需要啥子,尽管吩咐一声。”
黑牡丹躺在床上,只见这刘玉宏身材魁伟,狮鼻大口,绕腮短发铜铃眼,样子十分孔武有力,只不知他的功夫如何,论长相,刘玉图是个文质彬彬书生,两个兄弟截然不同型。
黑牡丹一病近月,所幸刘家老夫妇请来名医,总算把黑牡丹的病治好,这日是个风和日丽日子,刘玉图早来到黑牡丹房里,正准备陪同黑牡丹登后山赏风景呢,却不料黑牡丹正收拾行装,背了宝剑,光景是要离去呢!
刘玉图一惊,急急拦阻道:
“黑姑娘病尚未好,怎么就要离去吗?”
黑牡丹一笑,道:
“都快一个月了,承蒙你们照顾,心下很是感激,不过我还有要事待做,只得与你们分手,指望着以后再来致谢了。”说着,手拾小包裹,又笑对楞然不知所以的刘玉图笑道:
“烦请陪我到后面拜辞两位老人家!”
怔怔的跟在黑牡丹身后,刘玉图急得直搓手,却又一句话也不好启齿,却是刘玉图的大嫂,极力拦住道:
“黑姑娘病未全好,怎可就此上路,再说他兄长也还未回来,他要是知道我们不加拦住,必然派我们不是。”
老夫也道:
“黑姑娘,何妨再住三天,三天以后我们一准和姑娘上路。”
一看刘家全都这么热诚,黑牡丹只得又住下来!
刘玉图立刻陪着黑牡丹又回到客屋,腼腆一笑,刘玉图低声道:
“那夜土匪来劫,我隔窗外望,发现姑娘真是神勇,一柄宝剑,势如雷极电闪,把那些土匪杀的落花流水,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出屋相助,真是愧煞男儿身!”
微微一笑,黑牡丹道:
“那夜有两个土匪,武功身手不错,可惜我在病中,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要知一个武功高的恶人,才是最危险人物,也是最可恶的,因为他们挟本事以凌弱,危害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人必是附近那个山寨的头目,那晚你们没有出来是对的,否则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呢!”
刘玉图一声长叹,道:
“中原大旱三年,不料我们这山区却突然出现许多土匪强盗,如今连我们这儿远近百里内,也得不到安宁,有些地方真的成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这断人肠的地步!”
黑牡丹面色凝重道:
“只有身受灾难的人,才知道灾难带给人们的痛苦,所以我对于制造灾难的上苍,只能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但对制造灾难于人的土匪,却绝不放过!”
刘玉图道:
“这么说来,姑娘也是身受荼毒的人了!”
“不错,我已在山区三月,追杀八个大仇家,我如今就是听说李大鼻子盘踞在吕仙镇北面的棋盘山,这就要去搏杀那獠呢!”
刘玉图一惊,急摇手道:
“姑娘千万不要只身涉险,听人说那李大鼻子手下人上百,李大鼻子本人更是凶残无比,何不等我兄长回来,伙同他们再一齐杀上棋盘山去!”
黑牡丹一笑,道:
“别人怕他李大鼻子,我黑牡丹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这场大病,也许这李大鼻子早已被我搏杀,天不从人愿,叫他多活一个月。”
刘玉图一听,不由捶胸顿足道:
“可恨我这男儿身,堂堂六尺须眉,偏就没有姑娘的这身武艺胆小如鼠,见不得血腥场面,而无法跟随姑娘一同入山杀上棋盘山,能不愧煞!”
黑牡丹道:
“男儿有金弋铁马之雄心,犁庭扫穴之壮志,却也得痛下一番苦功,除了习得武技之外,更须磨练心志,以为大用,二公子只要肯下功夫,不难有大公子那般身手!”
刘玉图一听,连连摇手道:
“姑娘可别提我大哥,他那一手我最清楚,一人对付三二个普通强盗也许可以应付,像那夜一来就是十几二十个,他就无法了了。”说着摇摇头又道:
“姑娘如果不见笑,我就把我兄长传授的一套拳法当场表演,以博姑娘一笑如何!”
黑牡丹双瞳剪水,嫣然一笑,道:
“好哇!”
刘玉图当即挽起长衫.走到庭院里,先是双手抱拳冲着黑牡丹一礼,这才拉开架式打了一趟拳脚
黑牡丹心中早看出来,只能强身,难以御敌,花拳绣腿,不合实用。
心念间,自己缓步也走入院中,笑道:
“二公子也有拳术模样,容我教你几招如何?”
刘玉图当即大喜,道:
“师父在上,先受徒儿一拜!”
黑牡丹笑道:
“二公子不必如此,切磋几招拳术,怎可就称师父!”说着先打了一趟八卦拳,后踢一越罗汉腿,腿掌皆出如风,挟着“嗖嗖”之声,羰的令人眼花撩乱,不敢轻视!
于是,黑牡丹细心指导刘玉图巧出拳,录早晨腿,倒纵横移,闪展妙招,直到刘玉图满身是汗为止!
黑牡丹最后三天在刘庄,生活上重又享受到小时候自己父母那般的关爱,刘家老夫妇二人总是亲自嘘寒问暖,每日也都是大摆酒筵,然后就在院子里指导刘玉图练拳术。
看看又是几天过去,刘府自知留不住黑牡丹,而大公子又不在家,只好摆了一桌酒,为黑牡丹送行,席间,老夫人更拉着黑牡丹不忍放手,双目泪水滚动的道:
“孩子,我知道你不姓黑,只是你不说我们就不好多问,因为你一定有不说的理由,我虽年老,眼并不花,看得出你是一位坚毅不拔的女中豪杰,身处乱世,正需要像你这种英雄,你去吧!老身早晚替你上柱香,愿苍天有眼保你一路平安,呶!这些留在身边零花”说着当众把一个小缎包塞在黑牡丹的手中!
黑牡丹无法拒绝,噙着泪水,承受这难得的温馨,腼腆的收下来那个小缎包。
这一餐每个人都吃得十分辛苦,刘玉图更是食不知其味的黯然神伤不已!刘老夫人当然知道儿子心事,如果这时候黑牡丹答应不走,甚至有意下嫁自己这个眼高过顶的儿子,包不准他会情不自禁的跳到桌面上狂舞一番,只可惜黑衣姑娘去意已坚,自己更是无法启齿。
终于黑牡丹在刘府全家与十几个刘庄人的相送下,出庄而去,前面不过六七里山路,都是入山小道,那是往吕仙镇去的必经道路。
蹄声敲打在山石小道上,黑牡丹胯下黑驴,心思难安,觉得刘家一家人对人十分厚道,如果再住下去,自己说不定真的走不成了,因为刘家二公子显然对自己已生出爱意,人非草木,自己岂有不知之理!
一路行来,天未黑她已到了吕仙镇,这时候吕仙镇附近的老关河,由于上游一连下了半月大雨,如今正在发大水,山洪挟着树木一般,而引得吕仙镇的人全站在山岗上看这恐怖奇景!
黑牡丹找了一家客店住下,看样子一时间她是走不了的了,因为老关河的水怕要三五天也退不了,水不退她就无法过河上道。
不料黑牡丹在这家客店住到第三天中午,正发愁老关河的河水退得这般慢的时候,突然马蹄声响动,一骑马自店门驰过。
黑牡丹在店中正吃饭呢,举首外望,不由一楞,那不是刘庄刘玉图家的刘福吗?”
当即丢下碗筷急步走到店门口,却已不见骑马人的影子,不由一阵纳闷,就在檐下怔了一会儿,不旋踵间,远处蹄声又响,骑马的人又回程驰来,只见马上可不正是刘庄那个老管家刘福,那种一脸惊慌而又行色匆匆,显然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刘福!”黑牡丹高声呼叫!
刘福一阵惊喜,早自马上翻身下来,拉马来到黑牡丹面前,颤声道:
“老天有眼,原来黑姑娘没有离开吕仙镇啊!”黑牡丹双眉一皱,问道:
“有事吗?”
不及走入客店,刘福就在门口急切的道:
“大事不好了,我家二公子被土匪绑去了,听说就是那晚抢劫不成的那帮土匪干的。”
黑牡丹惊怒交加,急问道:
“我才不过离开三四天,他们就下手了,真是可恶!”
刘福又道:
“就在姑娘走后二天,他们就把二公子架走,前晚大公子回来,立刻领着十几个庄上的人找去,却又被土匪杀得大败而回,还伤了四五人,我这是替大公子送信,相邀此地一位前辈相助,不想人已往江南去了,所以我只得急着赶回去,不意在此遇上姑娘,可真是天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辞,加以救援!”
望望天色,黑牡丹道:
“好!你等着,我把房饭钱结算一下,咱们立刻上道。”
就在这天日碰山头的时候,黑牡丹与刘福二人又回到刘庄,而使得刘老夫人泪眼相迎!
拄着拐杖,吊着手臂,刘玉宏一瘸一瘸的迎向黑牡丹,道:
“想不到那帮土匪人不多,个个精得如同花果山上的孙猴,他们早派了眼线在这附近,只等姑娘离去,他们取得行动,把我家老二抓去,临了撂下话来,限期十天,准备十万两银子,不然他们会把老二一块一块的送回来!”他气唬唬的又道:
“我前晚回来,急急的约了十多人找去,想不到其中有两个大汉,武功十分了得,要不是他们为了十万银子,恐怕前晚我也回不来了!”
就在刘家正屋,黑牡丹安慰垂泪的刘家老夫妇,道:
“二位老人家放心,我总会设法把二公子救回来的!”一面对刘玉宏道:
“这帮土匪盘踞在啥地方?你把路程详细说出来。”
刘玉宏道:
“昨日我曾派人入山打探,人却只走到葫芦山口就被他们发觉,不过我知道葫芦山里面有个火星庙,庙虽不大,但可足以住下二三十人,八成他们住在那儿。”
天色已晚,黑牡丹就在刘府又吃了饭,这才略事端整,背上宝剑就要出庄,刘老夫人早一把拉住,道:
“你一人怎么能去,那不成,我不会放心的!”
黑牡丹笑道:
“老夫人不用担心,此去也只是探探路子,不一定就会撕杀,因为玉图二公子还在他们手上,投鼠忌器,不会同他们明里搏斗!”
刘玉宏当即点头道:
“姑娘说的对,万一他们杀不过拿刀放在老二脖子上,那时候就难办了!”
老太爷刘天宗愁肠百结的道:
“眼看着就要三天了,一时间又到哪里去弄十万银子,真担心他们会对老二下手啊!”众人望着黑牡丹消失在夜色苍茫中,刘老夫人却早在神前上香,长跪祷告
葫芦口在庄以西,过重阳店往深山进去,沿着一条山溪,走上十几里就到了,只是这葫芦口地势凶险,附近峻岭峭壁,悬岩千仞,入葫芦口中十八里摩天岭,中途有一个不小的火星庙,原来每年深秋时节,这葫芦口到十八里摩天高岭上,总会发生一次大火,为了镇这火势,不致危害到人们安全,所以才在这深谷中建了一座火星真君庙,如今火星庙全由土匪在盘踞,已经没有香火了。
这晚三更天的时候,黑牡丹攀藤纵崖,悄没声息的摸进葫芦口,抬头上望,摩天岭好像要压下来一般,绕过三处山坳,早见前面靠陡崖下面,有一座庙宇,小小围墙把大庙围在中央,一侧有两间厢房,黑呼呼的未见灯火。
黑牡丹绕到悬崖边,正要往围墙上纵去,就听墙内有个粗浓语音道:
“三个人-班,好生看守,这小子的身价可是十万两,再过六七天,银子就会拿到手了,可别叫煮熟的鸭子飞跑,看我不活劈了你们!”
立刻就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应道:
“首领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不要说我三个人看守,单就这么一条粗铁练死死的拴着,谅他也逃不出去!”
紧接着,隐隐听得哗啦啦铁链响动声,那声音来自庙侧小厢房,大约就在这边墙内不远。
黑牡丹拧身攀过院墙,纵身一跃已落在丈外的厢房上面,这才发觉厢房屋顶年久失修,上面有几个破洞,从洞中下望,黑牡丹不由呼声“苦也!”
只见一盏豆油灯放在张破桌上,好长好粗的一条铁练,把刘玉图死死的链在柱子上,三个土匪各持钢刀,其中两个还依靠在刘玉图的身边坐着,另一个似乎年纪大的,正坐在一张木凳上猛抽旱烟,而刘玉图似是受伤不轻!
黑牡丹思之再三,自己可以一举搏杀此三人,但无法马上斩断粗铁练,稍有差异,必引起群匪惊觉,而让土匪知道自己摸进来,刘玉图的性命就难保全。
于是,黑牡丹又悄悄退出庙外面,这时她早又发觉庙门口坐了两个土匪在闲聊天呢!
一路转回刘庄,黑牡丹早想出一个妙招,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刘玉图性命。
五更不到,黑牡丹已回刘庄,刘天宗一家人还苦候在堂屋,一见黑牡丹只身回来,刘老夫人早拭泪问道:
“黑姑娘,你可看到老二吗?”
黑牡月点着头道:
“看到了,他正被土匪用一根粗铁锁链在火星庙的厢房,三个土匪贴身守着,我没敢轻举妄动,怕的是他们对二公子有所不利!”
刘天宗早点头道:
“姑娘说的不错,没有把握千万不能随便出手,弄得救人不成反害了老二。”
刘玉宏早跺脚怒道:
“爹,我去把人手约齐,同那帮土匪拼了!”
黑牡丹摆手阻止,道:
“虽未救得二公子回来,不过我在返回途中思得一妙计,也许能平安的把二公子救回来。”
刘天宗大喜,急问道:
“那就请姑娘快说出来,也好大家琢磨琢磨!”
刘玉宏也精神一振,道:
“啥样妙策,姑娘请快说!”
黑牡丹当即把她筹思的计谋说出来
刘天宗道:
“计谋虽好,只是太委屈姑娘了!”
黑牡丹一笑,道:
“也只有这样,才可平安把二公子救出匪穴,就请大公子快去安排,今日咱们先歇着,明日行动!”
黑牡丹一夜未睡,这时天正剥白,立即回房睡下!
于是,刘庄派了一个年轻胆大长工,就在正午时候来到了葫芦口,早有一个手持钢刀土匪迎上前来,喝道:
“吠!干什么的?”
那年青长工连忙笑脸相向,道:
“好汉爷,我是从刘庄来的,是替我们老爷送信的!”
“信呢?”
长工从怀中把信抽出来,道:
“在这儿!”
那土匪把信左看右瞧,最后拿颠倒,原来他不识字,摇摇头,道:
“跟我来吧!”
二人进入葫芦口,长工在一块大山石后面又发现四五个土匪,正在胡天说地闲嗑牙呢!跟在土匪后面,那长工问道:
“你们首领在啥地方?”
“火星庙里喝酒呢,只等你们把十万两银子弄来,不但你们家二公子平安无事,连这个地方也安宁了。”
长工一听,笑道:
“难道你们得了十万两银子以后就离开这儿?”
“不错,棋盘山李大鼻子早有信传来,要我们头儿去入伙呢,十万两银子只不过是入伙的见面礼罢了!”
一听这帮土匪要加入李大鼻子一伙,这可不是地方之福,要知小股土匪祸害小,大股土匪祸害大,说不定有一天李大鼻子拉杆卷到这儿,那可真的会来个鸡犬不留!二人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火星庙前的小小广场,早从里面走出四个土匪,黑巾包头灰短衣,手持钢刀明晃晃,一到面前,早有一人以刀点着那吃惊长工问道:
“这小王八蛋是干什么的?”
领长工来的那个土匪早说道:
“刘庄来送信的,要见头儿。”
“那就交给我们,你还是快回葫芦口守着吧。”
于是,长工被领进火星庙里,一进院门,早见迎面庙中的火星真君,三只眼睛红胡须,狮鼻翻唇呲着牙,胸膛挺的老高,却长出六支手臂来,样子还真够威猛,只可惜在火星真君座下的,并不是跪着一群善男信女,是席地歪躺着二十不到总有个十七八抱刀毛脸大汉。
抬帘见一人双手抓着两把短把板,一冲上前,喝问道:
“干啥子的?”
“头儿,这家伙是来送信的!”
“信?”
那喽-把信双手递上,长工却说道:
“我家老爷给首领的信,你请过目!”
一手接过信,那首领回身吆喝道:
“他奶奶的,你们那个认识字?”
半天没有人回应,那首领不由大骂,道:
“我他娘的原来领了你们这批睁眼瞎子,还想闯个什么江山,这不成,我得设法找个刘伯温或诸葛亮什么的,要不连个交涉也办不成!”
把信往长工面前一递,那首领沉声道:
“你念吧!”
长工摇摇头,道:
“我也不识字!”
一众土匪一楞,那首领双斧插在腰上,双手托着信,不由哈哈大笑,道:
“奶奶个熊,原来不光是咱们不识字,哈”于是所有的土匪全大笑起来
长工一看,早对首领道:
“我虽不识字,可是我们家二公子识字,何不由他念?”
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那首领晃着高大身子,一冲而来到破厢房里,一众土匪全围在厢房外。
“小子,你的差事来了,念!这信上都是说的啥古景?”
缓缓的睁开眼睛,满面痛苦之色,那种鸠形鹄面,狼狈不堪,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使得年青长工早扑上前去,高声对刘玉图道:
“二公子,你忍着点,老爷已把田地押出,连房产也押出去,拼凑一切,就这一天半日的把你赎回的,你要忍着点呀!”
“小癞子,是你来了,我好害怕呀!”
突听那匪首呵笑道:
“这么说来,刘员外用不到十日期限了,那可好,哈”刘玉图叫小癞子帮着拆开信,缓缓念道:
“明日午时,双主葫芦口交银放人。”
这是一封掐头去尾留中间的信,不过匪首依然十分满意,突然间,他那毛森森大手一把拎住小癞子,冷然道:
“回去告诉姓刘的,要是想玩什么花样,看老子不烧了他的庄院,杀了他个鸡犬不留。”
小癞子也够大胆,当即反辩道:
“田地房屋全变卖了,还会有啥子名堂旋奸玩诈,大首领就等着拿银子吧,只是希望你看在银子的份上,别再对我家二公子折腾就好了!”
那首领一笑,道:
“你走吧,明日大家葫芦口碰面。”
小癞子又对刘玉图道:
“二公子就再委屈一夜,明日过午就可以回家了。”说着,自己缓步走出庙门,早又听那匪首高声道:
“打从现在起,我们吃啥他吃啥,可不要亏待财神爷!”
大轮回般的又是一天过去,鸡不叫太阳高的时候,两辆手推车,每个车前面还有个帮拉的“吱吱咛咛”的走出刘庄,刘玉宏身背砍刀走在最前面,两个车子后面,也跟着两个背刀的,一路朝着重阳店西面的葫芦口走去。
十万两银子两车装,厚大的木厢子全都装得满满而使得拉车推车的人,连吃奶力气全旋出来了!大热的天何止是汗流背,就算落汤鸡也不为过!
山径路不平,好不容易两辆车子推到距离葫芦口那个小山口边半里地,刘玉宏早伸手把两部车子停住!望向葫芦口山崖上,没有动静而使得刘玉宏心中犯嘀咕
约摸着又是一盏热茶时光,突见一个土匪自刘玉宏的来路跑过来,他跑过两辆车的时候,还露出一口黄板牙咧嘴向刘玉宏一笑,半句话没有说就冲上了葫芦口。
刘玉宏低声骂道:
“这些狗土匪真精,怕咱们领人马埋伏在后面,却早派人盯着咱们!”
就在此时,早见从葫芦口那面又走出五个人来,不旋踵间已到了车前面,只见那个手持砍刀头目:
“银子全带来了吗?”
刘玉宏冷然道:
“一分不少,全在此地!”
哈哈一笑,那头目又道:
“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毛,不怕爷们食言?”
冷笑连连,刘玉宏道:
“这全是我爹的意思,才凑给你们十万两银子,如果依我的,你们一分也拿不到,就算拚个同归于尽又当如何?所以刘某人不怕你们食言!”
“好,你小子算是有种,打开来看看!”
钢刀一挑,箱盖应声而开,一锭锭银光暴闪如银河泛滥,而使得烈日失色不少
那土匪正欲往下层掀呢,刘玉宏及时一按,道:
“人呢?”
见了银子迷了心,那头目早回头叫道:
“放人啦!”
又见两个土匪押着一人缓缓走来
“哥!”刘玉图人来到,已含泪叫起来!
刘玉宏早冲上去双手托住刘玉图,痛心疾首道:
“兄弟,苦了你了,快过来吧!”
于是,车把式把车子交给几个土匪手里,大家拥着二公子急急的往回走去,只听身后土匪狂喜尖叫,拥着两车推向葫芦口
就在葫芦口,突闻山崖上一个毛大个子,双手持着板斧高声叫道:
“郭大炮,你看有没有十万两银子?”
“娘的只多不少,光看他们推车架式就不会少!”
“这可是大数目,你小子可得看清楚!”
一听头儿话,叫郭大炮的早急急叫道:
“停停停,咱们还未看仔细底下呢,可别上当啊!”于是郭大炮掀起第一个大木厢,上层全是银锭,掀起第二层,下面全是老关河边的鹅卵石,不由气急败坏的高声骂道:
“我操他先人,上当了!”一面又冲到第二辆车上,掀开木箱盖,也是一层白银,急又拉开一层,突见银芒打闪,那个叫郭大炮的还未反应过来,伸着脖子往箱中看呢,人头却在血雨中滚落在车上木箱盖上面!
“膨”的一声,先是银锭洒落一地,就见黑牡丹一声清叱,,有如苍鹰离巢一般,一飞两丈,空中一个倒翻,长虹暴闪中,早又劈死两个土匪。
另外两个一看大势不妙,抹头丢车往葫芦口上面跑,还未跑出十丈,早被黑牡丹刺死!
山崖上的匪首一见,气得哇哇大叫,舞动双斧,领着十多人吼叫着杀过来!
不旋踵间,已把黑牡丹围在中央。
板斧一指,匪首狂怒已极的叫道:
“哪里冒出你这么个野辣椒,专门同你九大爷作对,那晚你踢了九爷的盘,挡了九爷的买卖,老子还未同你算账呢,你却不知死活的又到九爷大门口撒野,不给你些厉害,你以为九爷真的怕你了!”
黑牡丹冷笑连连,道:
“别吹胡子瞪眼穷吒唬,遇见本姑娘,算你倒楣,包括你的这些喽-在内!”
匪首怒叫连连,道:
“老子同你何仇何恨,你为何尽找老子麻烦,有种何不去棋盘山找李大鼻子较量,吃我们这些小股的算是什么英雄!”
“那是早晚的事,今天先打发你们上路,再去找那李大鼻子!”
匪首狂吼一声,高声道:
“孩子们,听见了吧,不拚命可就没有命,上!”
“杀!”十几把砍刀就在暴喊中扑杀而上
一声冷厉清叱,黑牡丹拧身腾空跃起两丈高,半空中碎芒如滴雨般洒下,就在她洒脱的飘立于三丈以外时候,早见几个土匪抛刀跌坐在地上,鲜血自他们的头上肩头向外冒,哀号声是那般的粗俗!
就在那低俗而原始的喝骂声中,又见长啸清叱,黑牡丹不等那叫九爷的双斧劈到,怒剑天雷般跃身反扑再上,却是匪首身高体壮,武功不俗,就在一阵金铁交鸣中,错步直欺而上,完全一付悍不畏死,豁上命干的架式!
突然间,远处有了狂叫声,早见刘玉宏率领六名手下人举刀杀来,原来正是四个推拉车的与后面押车两人,刘玉宏选的六人,自然是他精挑细选的几个刘庄兄弟!
一看来了帮手,叫九爷的早高声吩咐手下迎上去撕杀,黑牡丹见匪首凶残顽强,不由大怒,就在一众匪徒惊慌骤起,进退维谷之际,那有如极光一般冷电便猝现炫耀,光华展现中,挟带着金铁暴响,丝丝刃芒下,有着艳丽的色彩崩现!
两条人影分向左右掠开,匪首九爷一个踉跄,有似喝醉酒一般,冲出十几步才站定,只是缠在他腰上的长布带子早被挑断,腰上一条血槽,正往外冒血呢!
黑牡丹头发散乱,一撮头发被斧刃扫落!
黑牡丹伸手一把抓,把散乱头发衔在口中,早又见土匪头子九爷圆睁两眼,猛一狂吼又直冲而上,他那对板斧早一分为二拦腰兜头,双管齐下劈砍而来,光景恨不得把黑牡丹一砍三截!
冷凛的一声清叱,身形已向一侧,在双斧合击落空的同时,黑牡丹一招战八方,平身斜飞而起,银芒成束中早扫过对方左腕“当”的一声,一只板斧已落在地上,于是又见血雨洒落一地!
不料对方却半声不吭,依然挥着一柄板斧旋身狂劈而上,似乎受伤的不是他,流的血与他毫无干系似的,须发根根直竖,双目似已喷火!
黑牡丹突然陀螺似的就地旋身,剑随身转,宛如发光的耀眼球体流动,碎芒骤然汇集成束,细腻均匀的闪掣成那么完美的刃墙,把扑近的九爷阻挡于外,而难越雷池!
就在匪首九爷一冲而又稍沾被阻同时,黑牡丹滚动剑刃球芒,把握契机,风雷的一剑扫过匪首九爷的腰眼!
可真是巧,正扫在原来的伤口上,只是这一剑更深更狠,把个硕大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的砸得地上碎石纷飞,黑牡丹似是恨极这人,早一剑砍落九爷那颗血汗淋漓的大毛头!
刘玉宏一见,高声叫道:
“一个也不要放走,大伙杀呀!”
于是又见一阵狂怒搏杀,刀声中是不带人性的,又是一连的狂骂哀号,声音原始得充满兽性!
有几个腿快的抹头往葫芦口山中逃去,不料刘玉宏与黑牡丹一样想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毒瘤不拔除,早晚要老命!
于是,一众追到火星庙,把逃进去的四五人全堵杀在庙里,刘玉宏着人点了一把火,准备把火星庙也烧掉,却被黑牡丹拦住,庙不是土匪的,火星真君也怕火!
又见后山雷声,只是这一次只闻打雷声不见雨下来,因为一团乌七八黑的流云顺着山顶往另一个方向飘去
两部吱吱扭扭的推拉车,除了银两外并没有装上老关河岸边的碎石头,但却更重了,因为刘玉宏带来的人中,有三个受的伤还真不轻,单就他们随着车声不停的哎唷叫,就不难明白
二天正午,刘庄可热闹了,刘天宗老夫妇遍请客户,大家聚在刘府的大屋里,为这次的胜利而狂欢,席间把手伸向黑牡丹夸称为女天神下凡!
刘老夫人更是把黑牡丹喜爱得合不拢嘴的拉着不放手,说什么也要让黑牡丹再住上个三两月,等过了伏天再走!刘玉图更是不肯放人,双眼尽是祈求目芒
只是黑牡丹却连半天也未多待,不过她却撂下话来:
“灾年一过,土匪绝迹的时候,她一定会来刘庄住上一阵子的!”
只不过那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