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和娟妹妹的事,最好不要插嘴。
玉箫仙子何等聪明,早已察觉这几个小儿女的情感不凡,立即咯咯一笑,爽快地笑着说:
“自己姊姊,还分什么你的她的,以后谁有事下山谁骑!”
话音甫落,李沛然、费庭法两人首先抚髯称好,大家随之愉快地哈哈笑了。
这时已绕过两座独院,甬道尽头是座屏门,屏门两边立着四名灰衣佩刀的劲装大汉,门内是灯火通明的大厅前院。
众人前进中,已听到阵阵谈论欢笑声由大厅上传来,尚距屏门三丈,四个劲装大汉,已开始持刀肃立。
四个警卫大汉肃然一立,大厅上随之静了下来,静得鸦雀无声,想是厅阶上有人等候观望。
进入屏门,众人俱都双目一亮,气势雄伟,建筑巍峨的九阶大厅上,宫灯棋布,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
天麟举目一看,厅上酒宴早已齐备,座上已坐满了身穿各坛服装的劲装大汉,一看即知是各坛大头目以上首领人物。
蓝天丽凤引导众人登上厅阶,全厅人众轰然立起,个个面含欢笑,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全厅数百道湛湛目光,俱都集中在蓝天丽凤和走在珊珠女侠身后的天麟身上,掌声更烈了。
蓝天丽凤,面绽娇笑,容颜映辉,引导着腾龙剑客和女侠等人,直向正中一座半圆弧形桌前走去。
前进中天麟游目一看,全厅竟有二十几桌之多,每桌席上,酒菜已齐,满厅酒香,浓醇扑鼻。
正中弧形圆桌上,宾位全部空着,主位四张空椅之后,是粉面微显苍白,以红绫束发的双剑追魂蒲翠萍。
其次是黄旗坛主冯桂泰、蓝旗坛主贺熊,再其次是白旗坛主郑少臣和黑旗坛主宋芙苓。
宋大憨身材矮小,坐在宋姑娘之后,看来比桌子高不了多少,如果不是一颗大头,加之两只小手高举拍掌,天麟还真不容易看到。
只见宋大憨,摇头晃脑,咧嘴眨眼,猛力拍着两掌,神色愉快中隐含着焦急,举目望着帮主姊姊和公子老弟,又不时望向桌面丰盛的菜肴,任何人看得出,憨哥已有些馋涎欲滴,饥肠难耐了。
天麟前进中,不停向前两侧鼓掌的香主和大头目们含笑点首,女侠和玉箫仙子及娟姑娘四人仅报以自然礼貌的微笑。
走至弧形桌前,天麟又向五位坛主一一拱手,他发现宋芙苓姑娘,较前又高了一些,身材更窈窕了。
在热烈掌声中,蓝天丽凤将腾龙剑客和女侠以及玉箫仙子等人引入宾座。
这次与以前不同,由于有腾龙剑客和飘风女侠在席,心爱的麟弟弟,也只有敬陪末座了,好在桌是弧形,双方看得都极清楚。
蓝天丽凤明亮秀目一扫全厅,隐在凌威的娇靥上,绽着微笑,缓缓举起纤纤右手,全厅顿时静下来。
这时,全厅两百人众,个个神色欢愉,俱都望着金衣亮装大病初愈而光颜照人的蓝天丽凤。
蓝天丽凤缓缓放下玉手,立即娇脆朗声说:“此次本帮得能脱过这场浩劫大难,幸蒙玉箫仙子前辈”
说着,恭身肃手指向含笑而立的玉箫仙子,全厅人众立即报以热烈掌声,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这位清丽脱俗的道姑身上。
玉箫仙子,单掌立在胸前,微躬上身,稽首致谢。
单掌落后,蓝天丽凤继续朗声说:“玉箫仙子前辈,跋涉千里,远赴武当派三清观,向该派上代长老玄行仙长面陈五派进犯本山的预谋,因此阻止了武当、邛崃和峨嵋三派的联合偷袭,是以昨夜仅点苍、崆峒两派进犯。”
蓝天丽凤说此一顿,转首望了天麟一眼,威凌的粉面上,娇艳生辉,继续朗声说:“卫小侠”
卫小侠三字一出口,全厅倏然暴起一阵如雷掌声和欢呼,声震厅瓦,历久不歇,其中尤以宋大憨的破锣嗓子,吼声最烈。
这是群情自然的流露,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们对心目中最崇敬的总督察的热诚欢迎。
腾龙剑客和玉箫仙子以及两位女侠,见天麟如此受到五坛各级首领的欢迎,内心都有说不出的欣慰高兴。
兰娟在天麟身边,娇靥生辉,樱唇绽笑,芳心有着无比的骄傲,一双澄清凤目,不时瞟向天麟。
天麟抱拳当胸,连连拱手,朱唇含笑,启合不停,把“谢谢”两字透过欢呼和掌声,送达全厅每个人的耳鼓里。
蓝天丽凤再度将手举起,才将疯狂的欢呼和掌声平下来,于是继续说:“卫小侠和娟姑娘,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远由衡山飞驰赶回,昨夜惊走崆峒群道,击毙点苍老贼,使总坛转危于安,今日午后,接到各地信鸽报告,邛崃、峨嵋皆已南返,崆峒、点苍秘密远离,总坛威胁已除,是以今夜急设盛宴为玉箫仙子前辈暨卫小侠、娟姑娘洗尘”
话未说完,全厅再度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蓝天丽凤俟全厅掌声一落,继续朗声说:“现在盛筵开始,请大家多向嘉宾敬酒。”
说罢,转身肃客落坐,全厅顿时掀起一片欢笑满酒声。
天麟和宋大憨,遥遥相对,俱是坐在弧形圆桌的两端,憨哥坐在椅上,要比立在地上高多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天麟也看得见。
憨哥虽然早已等待不耐,但仍没忘了向公子老弟敬酒,刚刚举起杯来,视线便被纷纷涌来敬酒的人闪遮住了。
这时,全厅一片猜拳行令,痛饮干杯声,热闹异常。
由于帮主职位高,腾龙剑客声名大,加之左有三位堂主,右有两位女侠,因此天麟和兰娟这边最热闹。
大头目和各坛香主们敬酒后纷纷归座,五旗坛主和宋大憨又与天麟掌杯齐饮。
酒过三巡之后,皓首银髯的李堂主,向宾席请过便后,接着立起身来,干咳一声,全厅可闻,举手作了一个肃静手势,全厅顿时静了下来。
从来不知醉,也可说滴酒必醉的宋大憨,坐在桌端,酒到必干,虽然有些醉意,但神情极为愉快,尚不时向公子老弟遥杯呼干。
这时见全厅目光都望了过来,也看了李堂主一眼,无可奈何地停下杯来。
子母梭李沛然,在蓝凤帮中除了帮主之外,是最具权威的一人,也是年事最高,阅历最丰的一人。
一俟全厅静下来,李沛然立即穆容肃声说:“今夜设筵的主要意义,是为玉箫前辈暨卫小侠洗尘,其次是为总坛三堂五坛的庆功聚会。”
说此一顿,虎目威凌地扫了全厅一眼,继续沉声说:“本帮自帮主建帮以来,规律森严,赏罚严明,有功者嘉奖晋级,有过者禁闭申斥,失职者重责不贷。”
宋大憨一听,鹅卵眼一瞪,张着大嘴傻了,脸上笑意尽逝。
游目一看全厅,个个神情严肃,有不少人的面色已变。
李沛然略微一顿,继续说:“现在各坛,依序报告迎敌经过,有功绩特殊者或过失重大者,可当面提出,听候帮主裁决,报告时要简要确切,以节时间。”
说罢,看了红旗坛主蒲翠萍一眼,随即坐下。
双剑追魂蒲翠萍缓缓立起身来,向着宾席及帮主施礼,立即报告昨夜迎敌经过。
这时宋大憨神色焦急,满头大汗,直向天麟挤牛眼,大嘴咧来撇去,似乎念念有词,没人注意他的急态,也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
天麟遥坐憨哥对面,看得清楚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上午太过疲惫,忘了在丽凤姊姊面前为憨哥美言几句。
蒲翠萍报告之后,黄、蓝、白三坛也简略说过,黑旗坛由宋姑娘负主责,因为没有遇敌、也就不必再说。
宋大憨看了天麟神色,知道公子老弟把他的事给忘了,因此心中愈加慌乱,只急得满脸是汗。
这时,见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知道该起来了,于是,挺胸立起,向着蓝天丽凤拱手一揖,接着响起破锣似的声音:“号外坛主宋大憨报告”
话一出口,全厅一声低笑,严肃气氛被他破坏了不少。
只见憨哥摇头晃脑,牛眼上看,大嘴滔滔不绝:“昨夜三更不到,库房突然起火了,卑职闻警赶到,已有三仓被烧,卑职勃然大怒,迎战奋不顾身,点苍三英俱是一流高手,尚率优秀弟子二十余人,卑职心急救火,又要勇拒敌人,双掌难敌四手,既没堂主支援,也没头目押阵,孤军浴血奋斗,衣裤破了数洞,肚脐一脚卑职险丧生,头上一刀双目冒金星,女侠适时赶到,救了卑职一命,敌人溃败逃走,全体上下庆幸,人人得到半日休息,只有卑职缝补窟窿”
报告未完,全厅哄然大笑,即使一向严肃的李沛然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蓝天丽凤立即起身,向着憨哥含笑说:“大憨弟请坐请坐!”
说着,伸出玉手作了一个安慰手势,继续慰声说:“后山十座库房,为本帮粮草重地,及全山五坛弟兄和眷属们的日用补给,不可一日或缺,关系至大至巨,姊姊派你独守仓地,曾思之再三,非你莫属,如今十失其三,万幸中之大幸,舍非憨弟镇守,如今十仓恐已全部被毁,这次本帮得保元气,憨弟你的功高第一。”
话声甫落,全厅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李沛然、费庭法两人,一向年高持重,这时见腾龙剑客、女侠、天麟等人俱都含笑拍掌,两人也随之拍掌赞许。
宋大憨受宠若惊,心情激动无比,本怕受罚丢职,如今功高一等,赶紧举起双手,向着全厅作揖。
最前面几桌上的人,清楚地看到憨哥摇头眨眼咧大嘴,中间几桌上的人,尚能看到两只大手高举不停拱手作揖,最远几桌上的大头目们,只能看到憨哥露在桌面上摇来晃去的一点头皮。
掌声一落,蓝天丽凤含笑继续说:“憨弟,你今后衣服破了,送到姊姊这里来,姊姊自会派人为你补”
话来说完,浑猛憨直的蓝旗坛主贺熊倏然起身,恭声接口说:“帮主,请恕卑职多嘴,憨哥既没有老婆就请帮主为憨哥选一个”
宋大憨一听,顿时慌了,瞪着牛眼高声说;“不可,不可,我爹说过,他老人家没有抱孙子的福,我憨哥也没有讨老婆的命”
话未说完,厅上再度掀起一阵哈哈笑声。
蓝天丽凤见全厅洋溢着欢笑,心中也极高兴,立即示意贺熊、憨哥两人落座,接着面向厅朗声说:“欢筵继续,请大家尽兴一醉!”
说罢落座,举杯再向腾龙剑客和女侠诸人敬酒。
这时,全厅再度响起一片猜拳干酒声,较之方才更为热闹,不少大头目的敬酒目标又转到憨哥身上了。
由于各派远离,大家戒心已除,加之又是庆功盛筵,这席酒直吃到三更将近,宾主都酒醉尽欢,蓝天丽凤才在一片欢呼声中,与腾龙剑客、玉箫仙子、女侠、天麟、兰娟等人步出议事大厅。
虽然腾龙剑客和女侠几人,一再请蓝天丽凤和三位堂主止步、免送,但蓝天丽凤仍要坚持送至花园。
一行十人之后,尚跟了一位醉态酩酊,步履轻飘,勉强支持不倒的宋大憨,紧跟在天麟身后,口中尚不停低呼公子老弟。
蓝天丽凤和三位堂主前进中分别向腾龙剑客和女侠几人解说憨哥心地憨厚,深得五坛弟兄尊敬,尤受眷区儿童欢迎。
行进谈话间,刚至花园,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促奔跑声。
几人心头一震,同时停步转身,只旦前面甬道中,一个灰衣劲装大头目,神色慌张,手举一盏小红灯,飞步跑来。
三位堂主一见,面色同时微变,转首对蓝天丽凤,说:“帮主,分舵又有紧急报告!”
话声甫落,持灯灰衣大汉已经跑到,向着蓝天丽凤躬身施礼,恭谨地低声说:“李家集连发三只信鸽,俱是火急报告,恭请帮主过目。”
说罢,即将小灯捅在腰间,掌心上托着三个小小红色铅筒,恭谨地送至蓝天丽凤面前。
蓝天丽凤看了三个小圆筒一眼,转向对李沛然说:“李堂主看。”
李沛然恭声应是,伸手将三个小红铅筒取过,立即示意灰衣大汉即速离去。
由于这是蓝凤帮的火急报告,腾龙剑客和女侠几人,虽然站得很近,也不便探首一看。
李沛然极快地打开三个小红筒,抽出三张绵纸小条来,略微一看,面色立变,抬头看了天麟一眼,继续细看下面。
蓝天丽凤知道是有关天麟的事,不觉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天麟一眼。
腾龙剑客和女侠几人,也将目光注视着天麟。
天麟觉得奇怪,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但父母尚未过目,自己又不便先看。
李沛然看完三篇报告,立即向蓝天丽凤说:“今夜初更过后,李家集来了一群可疑人物,男人多是锦衣高马,女人俱乘绣帷大车,形如官宦眷属,气派富丽豪华,只是”
说着,霜眉一蹙,看了一眼天麟,继续说:“只是这些锦衣大汉们,宿店之后,纷纷四出探听卫小侠的行踪”
兰娟未待李堂主说完,立即插言将那天宁乡城外遇到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腾龙剑客和女侠几人,以及蓝天丽凤,俱都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天麟,希望他能说出这些人的来历。
天麟紧蹙剑眉,竭力去想他所认识的女人,这时见父母阿姨和蓝天丽凤,俱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愈加想不起来。
飘风女侠心疼爱儿,立即在旁慈祥地提示说:“麟儿,你想想看,你在何处见过几个身穿霓裳的美丽少女?”
天麟实在想不起,听到“霓裳”两字,心中一动,毫未思索地说:“小翠她们!”
珊珠女侠和兰娟一听,不觉掩口笑了。
飘风女侠粉面一沉,立即嗔声说:“小翠等是你娟妹的贴身侍女,岂有见面不认识的道理?”
天麟俊面一红,立即茫然摇摇头说:“麟儿实在想不起来了。”
腾龙剑客等人看了天麟神色,知道他确实不知,因此也不好再问。
蓝天丽凤转首对黄堂主说:“黄堂主,火速发一通报,转命各地分舵,任何人不得泄露卫小侠行踪,违者处死,该舵舵主应受连带处分。”
黄堂主恭声应是,转身纵至甬道之间,继而身形一晃,顿时不见。
这时宋大憨瞪着一双卵眼,静静地立在一边,已毫无一丝醉态了。
天麟星目一亮,似有所悟地望着蓝天丽凤说:“姊姊,这样仍不是善策,她们探不到小弟行踪,定在大荆山周围留连不去,时间一久,终必找上山来。”
蓝天丽凤黛眉一蹙,不解地问:“弟弟的意思是”
天麟立即接口说:“小弟明日即行下山,她们探得小弟行踪,必然尾随追去,自然远离总坛地区。”
蓝天丽凤何等聪明,天麟一说下山,发现女侠、兰娟几人,神色毫不惊异,即知天麟早被允许离去,于是强展笑容说:“既是这样,必须派人即刻通知马厩人员,洗刷骅骝,上足草料,准备途中应用东西,因为现在已经三更了。”
话刚说完,宋大憨牛眼珠子一转,立即自动说:“帮主姊姊,小弟愿往。”
蓝天丽凤立即颔首说:“大憨弟愿去最好。”
宋大憨恭声应是,转身向花园背面驰去,直奔马厩。
腾龙剑客、玉箫仙子和两位女侠,望着憨哥背影消失后,齐声向蓝天丽凤致谢,并请即早安歇,以利大病初愈身体。
蓝天丽凤强展笑颜,佯装愉快,恭谨说声“晚安”幽怨地瞟了天麟一眼,与李、费两位堂主转身走去。
腾龙剑客和女侠等人俱都含笑目送,直至蓝天丽凤三人转过甬道尽头,才看了天麟一眼,齐向院门走去。
进入院门,腾龙剑客说:“现在三更已过,大家尽速安歇吧!”
飘风女侠指着厅侧厢房,转首对天麟说:“麟儿,今夜你就睡在厢房内吧,有话明天再说。”
天麟停身止步,立即向父母等人恭请晚安,直待父母和娟妹等人走进过厅,才-转身向厅房走去。
走进厢房,已无心再看室内陈设,扬腕震熄桌上烛火,立即倒身床上。
他竭力想静下心来,但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齐向他涌来。
孙叔叔究竟怎样了?为何没去嵩山大会?
冰妹妹为何不来大荆山?蓉姊姊为何要去长安?
那些锦衣高马大汉和绣帷华车少女,为何要探听他的行踪,紧追不舍?
还有,必须尽快找到那四种稀世药材,将那位长发蔽体前辈火速救出神秘庄院。
想到长发怪人,即联想到怀中的两本皮书,根据上面记载的绝学,再想到悟因神尼,和三柄小剑的来历。
问题愈想愈多,愈不能入睡了。
于是,翻身坐起,闭目盘膝,索性练习皮书上记载的无上心法。
心诀一动,灵台空明,杂念尽除,渐渐进入忘我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
灵台间感应到数丈以外,有人以极轻灵的身法飘行。
天麟心中一惊,立即睁开星目,凝神一听,再听不到一丝声息。
于是,飘身下床,直落后窗跟前,悄悄拉开窗门,立有一阵凉风吹进室来,令人感到一丝凉意。
天麟顿时想起已是九月深秋季节了,塞外这时,也许已是漫天艳雪飘飞了。
举目一看,窗外即是那座花园,翠竹和花枝上,已降满了点点露珠。
仰观夜空,繁星千万,深邃高远,横亘银河直泻天边。
再向前看,心头猛地一震,不由浑身一战,惊得险些呼出声来。
只见花园远处的假山前,坐着一个隐发暗光的人影,那个人影一入天麟双目,即知是大病初愈的蓝天丽凤。
天麟毫不迟疑,飘身掠出窗外,直落一排翠竹之前,急步向前走去。
突然,一声极轻微而充满焦急的低喝,响自身侧高石之前。
“过来!”
天麟这一惊非同小可,疾停脚步,倏然转首,凝目一看,竟是母亲飘风女侠。
于是一定神,轻呼一声“妈”飘身掠了过去。
飘风女侠俟天麟立稳身形,立即低声阻止说:“麟儿,你不要过去!”
天麟本待分辩,但看了母亲傲显苍白的面色,听了颤抖焦急的声音,话到口边又不说了。
飘风女侠望着园中坐在假山石凳上的蓝天丽凤,微摇螓首,黯然说:“她已在那里坐了很久了,你父亲早已看到,现在要我劝她回去!”
天麟心里一阵难过,只觉视线有些模糊,立即焦急地催促说:“妈,您快去吧!”
飘风女侠连点蜂首,同时警告天麟说:“你不要跟来。”
说着,缓步向前走去。
天麟举袖拭去流至面颊的泪水,挺目注定痴呆坐在石上,仰面望着夜空银河的蓝天丽凤。
他看到母亲走至距假山尚有一丈处,已将蓝天丽凤由极度沉思中惊醒,蓝天丽凤似乎颇感惊讶地立起来,上身微躬,想是在招呼飘风女侠。
只见飘风女侠,走至近前,伸手一摸蓝天丽凤,立即飘来一声惶急低呼:“啊,露珠已把衣服打湿了!”
天麟一听,心中大惊,他想飞身扑过去,但又不敢违背母命,他断定父亲一定也隐身在暗中。
这时,他看到母亲已将蓝天丽凤揽在怀里,他仅听到母亲低声说:“傻孩子要紧
回去吧!”
他看到母亲轻轻推开蓝天丽凤,但蓝天丽凤双手抚面,缓缓摇了摇头。
他又听到母亲慈祥宽慰的声音,但他听不清说些什么。
他看到蓝天丽凤双手抚面,香肩颤抖,他知道痴情的丽凤姊姊哭了,因此,他的星目中,再度流下两行晶莹泪水。
当他拭干泪水再看时,飘风女侠揽着蓝天丽凤已向园外走去,渐渐,消失在一簇翠竹之后。
天麟静静地立在石前,仰首望着繁星,在他的脑海里,同时现出几个绝美少女的倩影。
第一个进入他生命的少女是娟妹,如今已是他的娇妻了,他们之间的爱,似乎是上苍造成的,天注定的。
第二个是外柔内刚的林丽蓉,他们是由一同进入神秘庄院而相识,之后,并骑寻母,远涉救父,情感自然形成,双方没言嫁娶,但两人灵犀相通。
第三个是痴心的蓝天丽凤,这位大姊姊处处体贴入微,凡事关怀备至,柔情万千,情深义重,两人似乎都不敢摘食爱的禁果,但偏偏坠入爱的深渊,越陷越探,以至无法自拔。
第四个是活泼任性的杜冰,彼此世交,情谊深厚,安化墓地夜战,冰妹不幸中毒,为疗毒伤,误触玉乳,情感升华相吻,也就一误再误。
如今情丝绕身,越缠越紧,纵有锋利慧剑,谁有铁腕挥断,自古儿女为情苦,作蚕自缚。
天麟想到此处,不觉深深一叹,事到这般地步,既不能尤人,也不要怨天。
风声响处,飘风女侠已由他的对面飞回。
天麟一见,立即迎了过去,关切地急声问:“妈,丽凤姊姊”
飘风女侠未待天麟问完,立即低声说:“她已回去了,明天走时想法去看她,去时神情愉快些,不要谈方才的事,把一切看得久远、乐观,前途自然光明!”
天麟连连点首,唯唯应是。
飘风女侠亲切地抚摸着天麟左臂,慈祥地说:“麟儿,回房去吧!天快亮了!”
天麟知道他不回房,母亲决不会离去,于是低声应是,转身飞越一片花圃,直进窗内。
转身再看,母亲已向院门方向走去。
天麟倒身床上,思潮起伏,愈难入睡,只得闭目假寐,默诵剑谱。
不觉间,阵阵隐约鸡啼,由谷中眷区内传来。
不久,院中廊前,响起侍女们的“簌簌”洒扫声,天已经大亮了。
早饭间,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及玉箫仙子分别告诫一些天麟今后应行注意的事。
兰娟自觉快做母亲了,不时以愉快的微笑望着天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