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似火,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神勇镖局”的镖车人马,仍迤逦行在山道上。
前边看不见村,后面也没有店。
镖师们都坐在马上,尚不觉得太累;镖伙们推着几十斤的石头,还要一步一步的走。
汪丽玲坐在宽敞的绿呢大轿里,深垂着轿帘,就是在里面盘膝运功也没有人晓得,甚至还要小睡片刻。
铁婆婆轻功精湛,功力深厚,在她来说,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在乎。
八个轿夫,虽然个个雄壮,人人都有一身功夫,但抬着那么大的一顶轿,额头上也见了油。
天渐渐黑了!
亮亮的小星星,一个一个的眨着眼睛在夜空里现出来。
前面虽然没有村镇,但大家还是默默的向前走。
保镖最忌讳走夜路。好在镖车里都是石头,除了镖师和少数的趟子手,没有。人知道这趟镖究竟保的是什么珍宝古物。
镖师们的心里也轻松。反正“胭脂宝盒”在他们女护卫的身上背着,丢了由她们自己负责。
但是,马玉龙可不这么想,因为“胭脂宝盒”是他们马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过,他并不为宝盒担心,倒是如何应付自襁褓中就许配给他,直到现在才见面的未婚妻子。他一开始就看出来,汪丽玲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但她还带了一个难惹人物铁婆婆为她帮凶。
多亏“铁掌银钩”梁兴仁,风闻飞龙岭九峰十八寨的总堂主,是个以金烟袋做兵器的老妇人,否则,昨天傍晚还不知道如何应付?
如今将计就计,总算将情势先稳了下来,虽然中途闹一次不愉快,尚无大碍,只是今后,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花招施展出来。
须知,汪丽玲拥有九峰十八塞的绿林英雄好汉,要力有人力,要钱财有钱财。
想想午前挑举的八个雄壮大汉,只怕里面就有十八寨中的寨主人物。
所幸镖局有个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甘兴霸冒充他,如换了李健雄巴德彪或赵士杰等人中任何一个,那人偷袭的一钩都会当场殒命。
更可庆幸的是那个手使鬼头刀的绿衣壮汉没有先下场,否则,根本不会用剑的甘兴霸,必然当场出丑,笑话也闹大了。
马玉龙在马上正在想着心事,蓦闻前头的镖师或趟子手发出了一阵欢呼。他急定心神一看,只见数里外黑暗天际,竟现出数点闪啄灯光,很可能是个村镇。
扮演他马玉龙的甘兴霸,立即侧身望着他,命令道:
“余镖师,快到前面看看什么事?”
马玉龙先恭声应了个是,一面纵马向前,一面揣测道:
“可能到了大德镇了”
甘兴霸立即沉声道:
“胡扯,由此地到大行镇,至少还有十五里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脑海里立时掠过一个念头八成又是汪丽玲飞龙岭的人等在那里。
心念间,业已纵马向前,经过“铁掌银钩”和李健雄两人马侧时,立即低声道:
“可能又是飞龙岭的人”
“铁掌银钩”立即叮嘱道:
“先不要主观肯定,说不定是结伴赶路的商旅在那儿露营”
马玉龙虽然不想那么想,心里多少宽畅了些。
是以,一面纵马前进,一面阻止镖伙们欢呼喝。
看看半到先头前进的巴德彪和赵士杰,远处的数点灯炮突然全熄了!
巴德彪闻声回头,立即望着马玉龙,低声道:
“前面是乱石平谷,很容易设伏”
马玉龙一面暗察形势,一面赞同的点点头。
只见前面荒草及膝,有的地方草高几与肩齐。
由于平谷宽广,十数丈外一片昏黑,即使有人埋伏,也看不出什么异状。
山道上布满了大小卵后,谷中散布的卵的大如西瓜,已不适宜再乘马前进。
就在这时,前面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趟子手的喊镖借道呼声!
巴德彪呼了声“不好”立即望着马玉龙,急声道:
“说话之间,前面可能有了动静。我的刀!”
说话之间,飞身下马,并向着马玉龙伸出了手。
马玉龙不由为难的说:“刀现在还不能还给你,你暂时先用棍子好了!”了字方自出口,后面二三里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直向天空射去。
紧接着,叭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碎小火花!
镖师们一见,纷纷下马,镖伙们也停车撤出了家伙。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甘兴霸催促着后面的镖车向前赶,巴德彪则指挥着前面的镖车向后移。
这完全是正常出镖遇险的紧急措施和处置,以免人力分散,为对方个个击破。
马玉龙自接掌“神勇镖局”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也愈加肯定这是汪丽玲和铁婆婆事先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虽然二三里外有炮升空,四野依然一片死寂,没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
但是,终年保镖在外的镖师镖伙们,根据座马的机警竖耳和不安低嘶,断定四周荒草中,一定伏着有人。
镖师镖伙们全部撒出了兵器,个个摒住了呼吸,俱都目光炯炯的伏低了身躯,希望先一刻发现来人的踪迹。
但是,好一会过去了,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每个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昏黑的四野,每个人紧紧的握着兵器准备厮杀骤然扑出的敌人,每人个人静悄悄的摒住了呼息,希望能听到一丝敌踪声音。
对方愈不发动愈感到紧张,这样紧棚着神经,时一久,不但令人感到空气稀薄,将要窒息,每个人的精神也将因而崩溃。
就在这时“铁掌银钩”已悄悄的躬身移过来。
他一见甘兴霸和马玉龙忧急的悄声道:
“咱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彼暗我明,愈久咱们愈吃亏!”
甘兴霸肚子太大,不能久躬着身,因而直一直腰悄声问:
“副总镖头的意思是?”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
“我认为对方在等候信号或命令”
马玉龙淡然问:
“等候谁的命令?”
“铁掌银钩”正色道:
“当然是汪姑娘或铁婆婆的信号喽!”
马玉龙轻哼一声,没有接腔。
“铁掌银钩”继续道:
“我认为咱们应该派个人到她们那边瞧瞧”
马玉龙谈然道:“谁去?”
“铁掌银钩”立即道:
“当然是你去”
马玉龙断然道:“我不去!”
甘兴霸去劝慰道:“冲突能免则免,一旦打起来,伤残在所难免”
马玉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望着甘兴霸,催促道:
“兴霸,还是你去”
话刚开口“铁掌银钩”已正色道:
“他去办不了,看神色,听语气,汪姑娘好象已对整个事情起了怀疑,你只要在口气上”
马玉龙一听,立即愤然道:
“别想让我向她低头,错是由她引起的。”
“铁掌银钩”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我去!”
说罢转身,刚刚举步,就在东边二十丈上“嘭”的一声响起一个大爆竹!
所有的镖师镖伙一惊,座马也跟着惊得发出怒嘶。
随着声向火光一亮,大家本能的横刀看向东方。
但是,一声震天呐喊起自身后,无数黑影纷纷由草丛中窜起来。
大家骤然一惊,颇感意外!
回头一看,神情一呆,俱都吓傻了。
因为,黑压压的一片人,形成了一个弧形业已将大家包围起来,乍然看来,不下两百人。
马玉龙一看,怒声大喝道:“弟兄们,冲过去!”
大喝声中,手中刀寒芒暴射,当先冲子过去。
镖师镖伙们一看人如潮水一般卷来,自然个个心战胆寒,但不少镖头已经当先冲了上去,哪个敢怠慢?
想一想,反正镖车里都是石头,一声呐喊,挥动兵器,飞身冲了上去。
大家冲至近前,立即乒乓叮当的打起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对方一式黑衣,共分三排,每个人手中都挺着一根八九尺长的白腊杆,杆头上全用棉花包了个圆球,看到镖局的镖师镖伙就猛戮。
马玉龙看得又急又怒,空有宝刀绝艺,他虽然可以挥刀将那些长杆斩断,但斩断的长杆没有了棉球反而变得更锋利了。
甘兴霸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奋不顾身,有如虎入羊群,对方拿长杆的人一见,惊喝嗥叫,顿时大乱。
但对方人多势众,其他地方的人见了镖局的人就打,因而不少镖师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被戮得栽了几个跟头。
正在劈啪乱打,嗥叫惊天之际。山道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嘭嘭喀嚓声!
飞身冲进对方人群中,正抡着刀背砸人的马玉龙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二三十个抡动长柄大铁锤黑衣大汉,正在那里将一辆一辆的镖车砸碎。马玉龙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汪丽玲和铁婆婆真正来意和目的,旨在砸垮了他“神勇镖局”的金字招牌,要他马玉龙无颜再在汀泗桥经营下去。
一想通了这一点,挥刀逼退了附近的十数人,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后面的汪丽玲等,人处飞身驰去。
脱出重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汪丽玲和、铁婆婆等人的踪影?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更加怒不可抑,断定汪丽玲一见目的已达,趁机转回了飞龙岭。
心念及此,愈想愈气,飞身向南追去。
但是,刚刚起步,蓦闻东北数里外隐约传来数声女子怒叱!
马玉龙听得一愣,急忙刹住了身势!凝神一听,昏黑的东北方,不但有男女怒喝娇叱声,还有铁婆婆的怒骂声。
马玉龙一听有铁婆婆的声音,虽然闹不清她们为什么没有转回飞龙岭,但仍踅身又向东北驰去。飞驰中转首一看,只见现场的镖师镖伙们仍和对方劈劈啪啪听的打成一团。
但在怒叱暴喝和惊呼嗥叫声中,却听到“铁掌银钩”不停的大声吼叫道:
“别打了!别打了!”
双方似乎都打出了火气,声势有增无减,较之方才更激烈了。
马玉龙无心再管镖师镖伙这一边,因为铁婆婆那边,不但有女子惨呼,也有男子惨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断定汪丽玲等人当直遇上了强盗。
一想到强盗,马玉龙立时联想到祖传至定“胭脂宝盒”
是以,再不迟疑,猛提一口真气,加速向前驰去。
虽然娇叱怒喝之身已近,同时附近已有了四窜的马匹,却看不到汪丽玲等人打斗的位置。
又循声绕过一坐林角,马玉龙的目光倏的一亮,虽然放心了不少,却也格外懊恼,只是“胭脂宝盒”没有被抢之虞了。
因为,两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正在夹攻汪丽玲,另一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却独斗铁婆婆。
马玉龙一看那三柄软剑,立时知道了三个少女的身分,虽然她们都蒙住了脸,换了劲装衣,仍知她们是“飞蝶三姐妹”
他根据身段察看,独斗铁婆婆的是在姐刘美珍,夹攻汪丽玲的是二姐刘艳珍和三妹刘丽珍。
铁婆婆仗着轻身功夫好,辅助了她的金烟袋招式上的不足,但刘美珍的软剑犀利,一直像灵蛇般噬身铁婆婆的要害。
汪丽玲吃亏在手中没有兵器,全仗着奇幻的身法抢攻或闪避,不时挥出绫神奇袭。
刘艳珍和刘丽珍,刁钻泼辣,招式狠毒,一个专挑汪丽玲的娇美面庞,一个专攻汪丽玲的小腹。
十几个男女护卫着立在四周,已有七八人身上渗出了血渍。
八名轿夫,每人手中举着一根短轿棍,俱都在那里虎视耽耽,咬牙切齿,却只有在那时干登眼的份,根本插不进手去。
蓦见一个男护卫,脱口急声道:“小姐接剑!”
急喝声中,手中剑挟着一道寒光,直向场中的汪丽玲掷去。
两个蒙面少女中的一人,一声娇叱,斜飞而起,手中软剑拌,咻的一声向剑卷去。
汪丽玲一个旋身飞纵,一面闪过另一少女攻来的一剑,一面伸出纤纤玉手去握剑柄。
但是,就在看看握住剑柄的同时“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无数飞射小星,掷来的宝剑,应声被抖的软剑弹上了半空。
马玉龙一看,便知飞身弹剑的蒙面少女是二姐刘艳珍,但是,他对汪丽玲没有先用左袖逼退刘艳珍感到非常不安。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汪丽玲的左手,正紧握着她击在丝鸾带上的两块紫血玉佩。
由于想到玉佩,他也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英雄衫的前襟。
这时他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住手”提着寒光四射的大砍刀,飞身扑向了场内。
但是“飞蝶三姐妹”虽然惊得转首看了一眼马玉龙,却没有闻声住手,反而加快了攻势。
马玉龙心中当然生气,觉得“飞蝶三姐妹”太胡闹,太任性。
是以,一到汪丽玲近前,宝刀耍了一个刀花,分向左右一拨,刘艳珍和刘丽珍立时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叮叮两声中,她们两人手中的软剑,挟着两道寒光,同时飞上了半空。
二姐三妹虽然惊呼一呆,但娇躯却接着扭腰腾空,玉臂一探已将软剑接住。
两人身形落地,同时瞪着马玉龙娇哼一声。
飞身疾退的大姐刘美珍立即怒叱道:
“姓余的!这笔帐给你记上了!”
娇叱完毕,喝了声“走”即和二姐三妹,直向正东驰去。
汪丽玲焉肯放她们三人逃走,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就待追去。
但是,马玉龙宝刀一伸,已将她的宝剑压住!
羞愤满面的汪丽玲,不由剔眉怒目斥声道:“你敢拦阻我?”
马玉龙毫不客气的淡然道:
“只要你坚持过去!”
汪丽玲一听,顿时大怒,一声娇叱,撤剑划了个弧形。
但是,她的剑身还没有划向马玉龙的咽喉,一片耀眼寒光,挟着“霍霍”慑人的风已将她罩住。
汪丽玲一声娇呼,疾退五步,睁大了一双秋水明眸,瞪着马玉龙,急声问:
“你也会‘闪电十三刀’?”
马玉龙收式横刀,淡然道:
“这有何难,只要看两遍就会了。”
说罢转身,看也不看望着他发愣的汪丽玲,大步向场外走去。
当他经过一脸懊丧神色的铁婆婆面前时,身形没停,便却警告道:
“再遇到强人劫镖时,最好不要先偷偷溜掉!”
掉字出口,飞身疾驰,直向正西驰去。
也就在他飞身驰出十数丈的同时,蓦然听到一个少女惊呼道:
“啊呀小姐不好了,‘红梅’不见了”
接着是铁婆婆的惊急声音问:
“‘胭脂宝盒’是不是在她身上?”
另一个少女却焦急的说:
“是呀!小婢天黑的时候才交给了好!”马玉龙听得脑际“轰”的一声,骤然有如霹雳轰顶,猛的一个折身飞回了场内。
只见汪丽玲和铁婆婆正紧张的,双双向一群女护卫身前奔去。
他尚未到达近前,已被数十名男护卫和娇夫发现,同时急声道:
“余镖师回来了!”
汪丽玲忧急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铁婆婆却焦急的说:
“红梅突然不见了,‘胭脂宝盒’正轮到她背着。”
马玉龙虽然知道丢的是他家的传家至宝,但仍强捺着焦急,沉声问:
“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她怎的会不见了?”
说着,并威凌的看了其他几个女护卫一眼。
几个女护卫同进忧急的说:“方才在树林里还看到她跟大伙在一起”
一个轿夫愤声道:
“一定是被方才的三个女强盗劫走了”
一个红衣女警卫立即道:
“不会是她们,‘红梅’还在时,那三个女强盗已经和小姐老奶奶动上手上了!”
另一个肩头负伤渗血的男护卫,沉声道:
“那一定是她们的同伙暗中下的手。”
马玉龙立即懊恼的说:
“你们不要胡猜,就她们姐妹三个,哪里有什么同伙?”
汪丽玲不由望着,马玉龙,冷冷的问:“你认识她们?”马玉龙只得道:
“她们就是曾和我们少镖主发生过冲突的“飞蝶三姐妹”!”
汪丽玲虽然对“飞蝶三姐妹”认识马玉龙非常在意,但因丢了“胭脂宝盒”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轿夫失声道:
“快看,那边地上倒着一个人!”
马玉龙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就在不远处一丛小树下,果然伏卧着一个人。
根据那人的纤细体形,显然是个女子。
两个红衣背刀女警卫已经脱口惊呼道:
“就是她,‘红梅’!”
惊呼声中,大家同进奔了过去。
铁婆婆的身法较快,业以俯向将地上的红衣少女娇躯扳正过来。
马玉龙低头一看,正是今天早晨前去向他询问事情的俏丽少女。
一看“红梅”倒在地上的睡态,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但是,蹲身下去的铁婆婆却。急忙伸手摸向了“红梅”的镳囊内。
方才发话的红衣背刀。少女立即道:“方才小婢看到她时,她是将绸包挂在肩上的”一个男护卫则懊恼的说:
“不用搜了,准是丢了!”
果然,只见铁婆婆伸手一摸,面色大变,望着神情焦急的汪丽玲,急声道:
“没在里面!”
马玉龙见“胭脂宝盒”果真丢了,心中又急又懊恼,由望着汪丽玲,沉声埋怨道:
“这等贵重东西,为什么你自己不保管?”
汪丽玲虽然也在极端懊恼惶急中,但仍被马玉龙斥得一愣。她觉得马玉龙实在太大胆了,竟敢以呵斥吻责备她,不由怒声道:
“放肆!我的事要你来管!”
马玉龙本来就气她和铁婆婆,这时一听,更加光火,立即怒声问:
“我问你,现在把宝盒弄丢了,应该由谁来负责?”
汪丽玲毫不迟疑的怒声道:
“我自己的东西,当然由我来负责。”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只怕东西未必是你一个人的。”说罢转身,飞身纵进了树林内。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是见马玉龙纵进了树林内,依然忍不住惊异急声问: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马玉龙理也不理,继续向深处驰去。
他认为“红梅”被人点倒不久,那人可能还未走远,追一程也许能将那人截住。
但是,前进不足十丈,前面林隙间已透进夜光,这座树林显然并不宽广。
于是足尖一点,腾身飞上树巅,游目一看,发现正西山道上已燃高了数盏村车上的红灯,不但没有了呼喝暴叱声,也看不到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断定那些歹徒已经退走了,同时也断定劫走宝盒的人不可能往西逃走。
是以,就在树巅上折身向东追去。
脚下树林是东西向成长,而且向东低斜,直达一片绿谷,这对他的视野极为有利。
马玉龙功力深厚,不但尽得异人老和尚的全部绝学,同时也获得近一甲子的功力,是以,他藉着晴空星光,极目察看,如果有人在百丈之内飞驰,仍逃不过他的眼去。
但是,看看将至谷崖,依然未有任何发现,显然追错了方向。
正自懊恼,决心回头,蓦然一声“叮咚”弦韵,就在不远处响起。
马玉龙心中一惊,本能的戛然刹住了身势,双脚正踏在崖边的一方岩石上。
循声一看,星目倏的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一方青石上,赫然坐着一个怀抱碧玉琵琶的霓裳少女,正以脉脉含情的目光望着他,鲜红的唇角上挂着微笑,纤细如春葱似的五指,仍放在琵琶的丝弦上。
显然,方才的那声“叮咚”弦韵,正是由她那看来柔弱无骨的玉手上拨出。
霓裳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琼算樱唇,桃形面庞,肤如凝脂,由于她身着彩色云裳坐在那里,直疑她是天上仙子。
马玉龙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有仙子,却怀疑世上可能有修练千年的成形狐精。
一想到千年成形的狐狸精,马玉龙也不禁心头微震,警惕立生。
想想,一个绝色少女,夜已起更,仍孤伶伶的一个人,坐在深山荒谷的青石上弹琵琶,怎不令人骤起疑心?
就在他想到弹琵琶的同时,霓裳少女已含笑望着他,轻移纤指,叮叮咚咚的弹起来。
马玉龙一听单韵,便立时肯定了霓裳少女不但不是狐精,而且是个身具不俗武功的人。
因为,她在拨弦的指尖上,业已渗时了精湛的内力,所以才听来格外悦耳,令人荡气回肠。
但是,他因宝盒被盗,此时又追错了方向,心中十分懊恼,根本无心站在那里听。
正待转身离去,霓裳少女已含笑亲切的问:
“你是‘神勇镖局’的人?”
马玉龙神色一惊问:
“你怎的知道?”
霓裳少女一笑道:
“我看到你镖囊上绣有‘神勇镖局’”
马玉龙一听,只得颔首道:
“不错,在下正是来自‘神勇镖局’”
霓裳少女竟然:
“大名可否见告?”
马玉龙剑眉微蹙,虽然汪丽玲和铁婆婆俱都没有跟来,但他依旧淡淡道:“在下余伟铭!”
霓裳少女立即赞声道:“神勇镖局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局里的一个护镖武师,竟有如此骇的轻身功夫,难怪天下绿林,无不礼让三分”
马玉龙一听,心知不妙,少女的话表面是恭维,暗中却心存不服。
是以,赶紧谦声道:
“全仗敝局老镖头生前的余荫庇佑,以及四海英雄的顾念旧情,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岂知,霓裳少女哂然一笑道:
“不是惧于贵局少镖头马玉龙身为异人的高足,剑术无敌?”
马玉龙听得不禁心中有气,立即沉声道:
“我家少镖主,为人谦和,尊长爱幼,对天下绿林好汉,更是心存尊敬”
霓裳少女未待马玉龙话完,已绽唇含笑道:
“你把他说得这么好,我倒很希望能见到他”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
“非常不巧,他这次没有随镖前来!”
霓裳少女却含笑道:
“凭良心说,方才看到你踏枝掠树而来,我还以为你就是你们少镖主呢?!”
马玉龙立即哼声道:
“有点儿失望是不是?”
霓裳少女毫不避讳的说:
“不错!当我看清你手里提着刀而不是剑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你失望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说罢转身,起步就待离去。
但是,霓裳少女娇靥一沉,五指猛的一拨丝弦“荒”的一声大震,同时沉声道:
“慢着!”
马玉龙感到气血一阵浮动,不由急忙杀住了身势,立即怒声问:
“你还有什么事?”霓裳少女虽然娇靥一沉,但旋即挂上一丝笑意,道:
“名侠士,大剑客,在女孩子面前,随时都要注意风度,顾到礼貌”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告诉你,我是在刀尖上混饭吃的镖师,不是名侠士,大剑客”
霓裳少女立即道:
“我可以叫你马上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侠士。”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
“非常抱歉,我不是那块材料!”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起步。
但是一回头,发现前面一丈五尺之久,竟俏生生的站着五个手横宝剑的彩衣少女。
马玉龙看得一愣,这才警觉到霓裳少女的纤纤五指一直拨动着碧玉琵琶上的四根丝弦“叮叮咚咚”好似雨打芭蕉,又好似万马奔腾,原来她在暗中排斥她的五个侍女,悄悄掩向他的身后。
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有气,不由望着霓裳少女,冷冷一笑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霓裳少女依然绽唇微笑道: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走,就得先通过她们的‘五凤阵’”
马玉龙哂然一笑道:
“我再向你说一遍,我不是名侠士大剑客,我也不懂什么叫礼貌风度,虽然她们长得如花似玉,个个美如仙子,惹恼。了我照样将她们一刀一个杀了!”
霓裳少女毫不为动,依然微笑道:
“不错,你是有一点儿冷酷无情的个性,不过,我仍不信你真的下得了毒手!”
马玉龙一听,只得恨声喝了声“好”故意咬牙切齿地说:
“我马上就要你知道!”
道字出口,骤然大喝一声,身形猛的一旋,挟着一道寒光和刀啸,竟快如疾雷闪电般扑向了霓裳少女。
霓裳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香肩一晃,闪身离开了坐石。
但是,闪电扑至的马玉龙却足尖一点她的坐石,疾演“大挪移法”身形划了一个大弧形,绕过五个持剑少女,直飞树林之内。
紧接着,身形一闪,顿时失去了踪迹。
急定心神的霓裳少女,脱口怒叱道:
“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说话之间,五指猛弹,立时喊杀震天,号角战鼓齐鸣,似有千军万马,齐向他马玉龙追来。
马玉龙虽然早已有了准备,这时听了依然暗自心惊,闹不清这个怀抱琵琶的霓裳少女是何来历?
最初他以为霓裳少女只一个人,原来还带了五个彩衣持剑少女。
回想刚刚弧形绕过五个彩衣持剑少女时,发现南边的大石后,似乎还拴着一匹银鬃银尾的红毛龙驹,那显然是霓裳少女的座骑。
心念间业已看到那片空地上的铁婆婆等人。
一看到铁婆婆等人,立时联想到霓裳少女的警告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心中一动,不由失声惊呼道:
“劫走‘胭脂宝盒’的人莫非是她不成!”
虽然想到了,但也飞身抵达了现场。
只见铁婆婆神情颓废的站在轿门口,五个红衣背刀少女则围立在大轿旁,八个男护卫和八个轿夫也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远处不言不语,气氛显得十分低沉。由于不见了汪丽玲,很可能已进入了大轿里。
铁婆婆一见马玉龙回来了,立即不客气的怒声问:“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
马玉龙只得道:
“我去追截盗走宝盒的人”
铁婆婆急忙问:
“追到了没有?”
马玉龙正待说什么,目光一亮,顿时忘了回答。
因为汪丽玲已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劲衣,肩披碧绿银丝短剑氅,佩同一丝色镳囊,足登绿缎小蛮靴,并在高挽的发髻上系了一个翠绿朝天蒺藜结,正由大轿内走出来。
马玉龙的确看呆了,他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汪丽玲竟是如此的清丽艳美,雍容华贵,宛如空谷幽兰般,另具一种高雅风韵。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这是他自艺满下山来,所看到的最美的少女,而这个最美的少女,却正是他的未婚妻子。
只见娇靥深沉的汪丽玲,仅淡淡的看了他马玉龙一眼,颧手在一个红衣背刀少女的手里将一柄绿鞘金丝剑接过去。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急声问:
“你要去哪里?”
这口气似乎不该由一个镖局里的镖师这么问。
铁婆婆却愤声道:
“来人盗走了宝盒不算,还下毒手点了‘红梅’的死穴!”
马玉龙大吃一惊,不由惊呼道:
“怎么会呢?方才不是还有呼吸吗?”
说话之间,急忙转首看向那丛小树下。
只见两个背刀少女正守在那里暗自流泪,红梅果然仍蜷卧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立即飞身纵了过去。
两个红衣少女一见,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马玉龙首先将宝刀交于左手,准备右掌拍向红梅的命门。
但是,就在他将刀交给左手的同时,发现红梅颈后的衣领上,有一丝毫光一闪而逝。
马玉龙心中一动,立即蹲下身去,凝目一看,就在红梅的后颈肌筋上,赫然嵌着一颗较龙眼稍小的血红珊瑚弹珠。
由于红梅穿着红衣,血珊珠又嵌在衣领上,汪丽玲和铁婆婆在心情乱懊恼的情形下,加之又在夜晚,自然不易发现它。
实在说,如果不是巴德彪的虎头凤尾宝刀寒光闪射,他也不会发现的这么快。
是以,他急忙将右掌平贴在红梅的后颈上,暗劲一吐,掌心猛躬,伏卧在地上的红梅娇躯一颤,立时呻吟了一声!
两个守护的红衣背刀少女一见,脱口欢呼道:
“红梅醒了!”
欢呼声中,急忙蹲下身去为红梅推拿。
其余男女护卫和轿夫等人一听说红梅醒了,俱都兴奋的奔过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几乎是同时飞身纵到马玉龙身边,不由惊喜的急声问:
“你是怎样解开的?”
这口气倒有些像询问自己的亲密友人。
汪丽玲已然警觉到,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但是,铁婆婆却瞪着两只小眼,直向马玉龙的右掌心中瞧。
马玉龙缓缓站起,同时凝目细看那粒血珊珠。
细看之下,脱口轻啊道:
“会是她?”
汪丽玲虽已看到了马玉龙的掌心中有一颗血红珊珠,却不知是谁发的暗器,她当然希望由这颗珊珠上将失去的“胭脂宝盒”追回来。
这时一听马玉龙惊呼“是她”心知有异,不由急上两步,凝目一看,发现那粒毫光闪闪,十分圆润的血红珊珠上,竟然刻着两个金丝小字丽珠。
一看到“丽珠”两字,她立时想起了昨夜偷看镖车装石头的“飞鞭玉女”郝丽珠,不由愤声道:
“原来她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话未说完,马玉龙突然起起了那匹银尾鬃红马,脱口惊啊道:
“原来她是一伙的”
的字出口,腾身而起,飞身纵上树巅,展开身法直向正东驰去!
铁婆婆等人看得大吃一惊,俱都惊呆了!
汪丽玲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她心知有异,呼了一声“你?”也跟着腾身纵上树巅,直向正东追去。
但是,马玉龙的身法太快了,只见他挟着一道宝刀寒光,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树林尽头的绿谷前驰去。
汪丽玲断定马玉龙一定在刚才追上了“飞鞭玉女”听口气似乎还不止一人,只是没想到盗走宝盒的人就是她,所叫放走了她们。
心念间已驰至树林尽头谷崖处,她的落脚地方,也正是马玉龙刚才站过的那方岩石。
只见手提宝刀的马玉龙,身形飘忽,快如电掣,一分儿飞至南边的大石长望,一会儿又纵至那排小树后察看。
汪丽玲愣愣的望着他,看了他这等惊人的身法,的确有些怀疑他在“神勇镖局”中的地位只是一个靠护镖讨生活的镖师?但是,就在她随着马玉龙的快速身法看向远处时,蓦然听一阵风吹纸张声就在附近响起。
汪丽玲急忙收回视线一看,发现就在两丈以外的青石上,以小石压着一张素白纸条,正在那里随着夜风飘动。
凝目一看,发现上面似有字迹,心中一动,飞身纵了过去。
伸手将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竟写两行娟秀草字:“书致余伟铭,转告马玉龙,如想取回失物,务请亲来一会。”
下面是一片空白,既未具名,也未绘上暗记。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只见亮影一闪,马玉龙已戛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同时沉声问:
“什么东西?”
汪丽玲见他说话毫不客气,顺手将纸条去了出去。
夜风正强,纸条立即随风吹去。
马玉龙出手如电,向着纸条一招,应手将纸条招了回来。
汪丽玲看得花容微变,对自己将纸条丢出去多少有些后悔,如果他不能将纸条招回来,岂不飞走了?
马玉龙似乎并未介意,展开纸条一看,立即愤然沉哼道:
“马玉龙,马玉龙,马玉龙都快被你们逼疯了!”
了字出口,顺手将纸条丢出,接着反掌一扇,只见随风飞去的纸条“卜”的一声震得粉碎。
也就在纸条震碎的同时,马玉龙已飞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看得一呆的汪丽玲,急定心神,脱口娇呼道:
“站住!”
马玉龙急忙刹住身势,回身问:“什么事?”
汪丽玲只得沉声道:“那张纸条你应该拿给你们少镖主看,不应该擅自把它毁了!”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那上面本来就写的要我转告,我告诉我们少镖主也是一样。”
汪丽玲见马玉龙强词夺理,不禁心中有气,因而微剔柳眉道:
“话虽然这么说,总是不礼貌!”
马玉龙一听,顿时感到词穷,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她才好,因而窘住了。
汪丽玲却继续道:
“我还有句话要问你”马玉龙只得道:“说!”
汪丽玲问:
“你方才讥我宝盒未必是我一个人的,是什么意思?”
马玉龙在这句话出口时就感到失言,这时见问,只得“哦!”了一声道:
“我是说,你把宝盒丢了,即使你的父母能原谅你,你的兄弟姐妹也示必肯依!”
汪丽玲一听“你的父母”顿时想起了二老临终时的一再叮嘱。如今,她非但没有按照遗言说明来意,为了争一口气,反而将“胭脂宝盒”丢了,所幸已知道是谁盗去了,万一找不回来,她实在是个不孝的女儿。
心念及此,格外焦急,定神一看,马玉龙已飞身向前驰去。
她看得出,前面的马玉龙并没有施展“大挪移法”显然有意在等她,是以,立即飞身追去。
但是,她不能跟的太近,因为,她已经是个有了未婚夫婿的少女。
就在她和马玉龙回到现场的同时“铁掌银钩”梁兴仁和甘兴霸,以及李健雄和巴德彪四人,也正巧飞马寻至。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见马玉龙和汪丽玲由远处驰回来,不由惊异关切的问:
“怎么?你们这边也发生事情了吗?”
说话间,马玉龙和汪丽玲已驰至近前,而他们四人也同时由座马上跃下来。
马玉龙没有回答,先问道:
“你们那边怎样?”
甘兴霸立即懊恼的说:
“没有一个弟兄没有负伤,十辆镖车全砸毁了。连一盏完整的灯笼都没剩下!”
说此一顿,特地肃手一指李健雄巴德彪两人,继续道:
“喏,请看,连他们两位一等一的高手,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已经走过来的铁婆婆和汪丽玲两人一看,发现李巴两人的脸上果然一块青,一块红,但她们的心中已升不起报复后的得意感。
只得甘兴霸懊恼的继续说:
“只有梁世叔一个人,没有人向他下手。”
“铁掌银钩”立即叹了口气道:
“所幸他们刻发现镖车里都是石头,否则,时间一久,难免不向我老头下手!”
说此一顿,特地望着汪丽玲,关切的问:
“汪姑娘怎的换上了劲衣疾服?”
马玉龙立即没好气的说:
“她们把玉盒丢了”
“铁掌银钩”四人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齐声惊异的问:
“真的丢了吗?”
马玉龙知道“铁掌银钩”四人仍以为汪丽玲和铁婆婆故弄的玄虚,只得道:
“确实丢了,是郝丽珠和一个怀抱琵琶的姑娘下的手!”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问:
“可是‘玉琵琶’萧七姑”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萧七姑比我老婆子还老,还能再称姑娘吗?”
“铁掌银钩”急忙问:
“有多大年纪?”
马玉龙淡然道:
“十八九岁!”
李健雄立即道:
“那一定是她的徒弟!”
“铁掌银钩”继续问:
“你们怎知玉盒是郝丽珠劫走了?”
马玉龙将手向前一伸道:
“这儿有一粒刻着她名字的血珊珠!”
“铁掌银钩”急忙伸手拿过去,凝目一看,立即问:
“这粒血珊珠是哪里来的?”
马玉龙道:
“在她们一个女护卫的身上发现的”
汪丽玲立即望着铁婆婆,问:
“红梅醒了怎么说?”
马玉龙哼声道:
“她只觉得一阵晕眩,立时失去了知觉,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甘兴霸却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
“你有没有看见那丫头。”
马玉龙道:
“我追去时仅碰到那个怀抱琵琶的姑娘,回来时才看到她那匹银鬃马”
巴德彪却迷惑不解的说:
“奇怪呀!你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会让她得手呢?”
铁婆婆立即恨声道:
“都是那三个死丫头啦”
巴德彪惊异的问:
“哪三个死丫头?”
马玉龙道:
“就是‘飞蝶三姐妹’刘美珍她们”
甘兴霸立即失声道:
“怎么?那三个疯婆也一直盯着咱们来啦?”
马玉龙愤声道:
“哼,她们还重新换了衣服蒙住了脸呢?”
铁婆婆为了遮丑,也气呼呼的说:
“要不是她们三个捣乱,郝丽珠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甘兴霸则懊恼的说:
“上次为了救她们三人,我失手杀了‘琅琊岛’的二岛主,她们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前来胡闹”
铁婆婆立即冷冷一笑道:
“这就是你英雄救美人的结果”
甘兴霸急忙分辨道:
“咱们身为武林侠义道的人,怎能见死不救呢?”
铁婆婆立即讥声问:
“这么说,上次为了郝丽珠,你和“武当三剑客”大打出手,了不是争风吃醋喽?”
甘兴霸被讥得顿时胖脸通红,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详情,不由急得沉声道:
“你?”
铁婆婆得理不让人,立即沉声问:
“我?我怎么样啊?”
甘兴霸本想为马玉龙炫耀一下这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没想到弄巧成拙,立即不安的看一眼俊面铁青的少镖主马玉龙。
汪丽玲当然知道铁婆婆是为她,但也太露骨了些,不由羞红着娇靥。低声阻止道:
“铁婆婆!”
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的说:
“本来嘛!如果他不到处热情救美,哪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三个蒙面来杀人,一个暗下毒手盗走了宝盒!”
“铁掌银钩”赶紧拉回正题道:
“是呀!现在宝盒被劫走了,咱们得赶快设法要回来呀!”
甘兴霸却懊恼的说:
“宝盒被郝丽珠劫走了,谁敢去龙泉岛要?”
汪丽玲立即微红着娇靥,道:
“我可以陪你去要!”
甘兴霸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慌的忽声道:
“不行不行,我才不能去”
铁婆婆一看,气得瞪着小眼怒斥道:
“你怕什么,我家小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铁掌银钩”党得事态愈来愈严重了,他当然知道甘兴霸并不是真的怕去龙泉岛,而是不便和马玉龙一块前去要宝盒。
是以,心中一动,只得解释道:
“汪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少镖主自小就怕水,不会水功”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原来是只旱鸭子!”
甘兴霸却正色分辨道:
“你们的身体轻,到了水里当然能漂起来,看看俺,一个人顶你们两个重”
铁婆婆听得一愣,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儒侠”马腾云的儿子,不由气得大声道:
“运粮船那么大,它也没有沉下去。”
汪丽玲早已伤心的低下了头。
“铁掌银钩”只得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我们少镖主怕水,这是天性,正如你们妇女见了蛇就发抖一样!”
铁婆婆一听“蛇”不由浑身一哆嗦,因为她就起小怕蛇,如今虽然练了一身惊人的功夫,看见了蛇依然直竖汗毛。
由于自己也有一般人听了觉得好笑的缺点,只得沉声道:
“既然你们少镖主怕水,那只好由我老婆子陪我家小姐前去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望着马玉龙,淡然问:
“你把方才纸条上的留言告诉你们少镖主?”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我们少镖主怕水,告诉了他还不是不能去!”
甘兴霸却兴奋的一指马玉龙,恍然道:
“俺想起来了,余镖师,你的水功好,你代表我去算了”
汪丽玲一听,娇靥倏沉,断然反对道:
“不可以,他不能代表你去!”
如此一说“铁掌银钩”等人俱都愣了。
铁婆婆当然了解汪丽玲为什么要断然拒绝;余镖师那么英俊挺拔,武功又比她高出多多,两个人一起前去龙泉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必然也多,万一日久生情,或有了什么,焉能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但是,她铁婆婆自己却正希望如此,为了汪丽玲的幸福,她不能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嫁给一个性情急躁,头脑单纯,挺着大肚子的人。
她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公然表示出来,故意沉声道:
“我家小姐反对余镖师跟着她去,我看梁老头你”“铁掌银钩”急忙道:
“老朽已是半身入土的人了”
铁婆婆立即转首瞪着李健雄巴德彪两人,沉声问:
“那么你们两个”
巴德彪神色一惊,抢先道:
“俺也是旱鸭子!”
李健雄则蹙眉道:
“方才被他们乱棍打了一顿,浑身没头痛!”
“铁掌银钩”只得望着汪丽玲,解释道:
“汪姑娘,我们余镖师恭陪您前去最恰当,他武功高,心地好,水中功夫更是一绝”
汪丽玲听说“水中功夫精绝”不由瞟了一眼马玉龙。
一看之下,发现他神情冷傲,正转首看见别处,芳心一气,立即望着“铁掌银钩”愤声道:
“梁世伯,不是晚辈身为江湖儿女,仍不能抛却世俗,实在不便和他一同前去”
岂知甘兴霸竟正色道:
“这有什么不便的?高兴谈话就谈两句,不高兴谁也别理谁,谈得来两人并骑赶路,谈不拢各走各的,为节省大家一桌吃饭,觉得憋扭,分开来吃,晚上宿店,你有铁婆婆护着,他也不敢吃了你”汪丽玲见他发现意见,立时将两道柔和目光注视在他黑红光亮的胖脸上,岂知,听到最后两句,不由气得娇靥通红,沉声道:
“你?你胡些什么你”铁婆婆赶紧宽慰道:
“好了好了,我倒觉得马少镖主说的有些道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怒斥道:
“闭上你的嘴。”
铁婆婆见汪丽玲真的发了脾气,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铁掌银钩”见状婉转的说:
“汪姑娘,不是老朽危耸听,有意泼冷水,‘龙泉叟’脾气古怪,对他这个小孙女,十分溺爱,她母亲‘湘江女侠’年愈五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
汪丽玲正在气头上,不由觉声道:
“他们的辈份高,声誉隆,难道就应该纵容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吗?”
“铁掌银钩”蹙了蹙眉头,不禁为难的说:“当然不应该”
话刚开口,汪丽玲已娇哼一声,倔强的继续说:
“如果他们只知袒护,不讲道理,晚辈也只好以武力硬索了”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说:
“那又何必呢,为了一个玉盒,得罪一位上两代的老前辈和一位受人尊敬的女侠”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
“梁老头,照你这么,他们偷走了我们小姐的宝盒,难道就罢了不成?”
“铁掌银钩”急忙道:
“当然不成,如果明着投帖拜山谈不拢,咱们就改为暗了,不但宝盒可以顺利拿回来,还要叫他们输的口服心服!”
铁婆婆立即问:“臬才能让他们口服心服?”
“铁掌银钩”肃手一指马玉龙,正色道:
“我们余镖师,不但熟谙各种奇门阵势,而且擅破各种惊险机关,只要让他深夜站在高处一看,很快便可发现宝盒藏匿的位置”
铁婆婆哼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再把宝盒偷回来?”
“铁掌银钩”正色道:
“这有何不可?这叫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们不承认于先,怎好再说有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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