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琳对这个回答并不惊奇,仍是笑着道:“文青,在你面前我可以承认劫持了寒月,但是对外,我可以否认的,你若是想用公事的手段要我交出寒月,那是不可能的。”
水文青仍是很冷静地道:“玉琳!对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太了解了,可惜的是你对我却缺乏了解,否则你该知道,我绝不可能接受威胁的。”
“我知道你的脾气很倔,但是你总该想想,寒月毕竟不同,她是你钟爱的人。”
“不错,她是我所爱的一个女人,但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在我眼中,她可不是什么公主。”
“我知道你不在乎富贵荣禄,所以寒月对你才重要,她是你所爱的人,举世之间,值得你关心的人并不太多。”
“那你就错了,我关心的人非常之多,每一个我的朋友,甚至于每一个老百姓,我都很关心。”
“算了!文青,你别跟我唱这种调子。”
水文青正色地道:“不是高调,我够资格说这种话,也确实是关心他们,所以我才出死力,卖命地干这份工作,否则我大可舒舒服服地享清福去,不必操这份心。”
常玉琳道:“我现在就是要你享福去,带了寒月去过你们的逍遥岁月,不要管朝中的事。”
水文青笑道:“我可以不管,但冷寒月却不行,她姓朱,是皇帝的女儿,她有责任帮她的老子操心国事。”
“她管个屁,什么事都不懂。”
“这一点她自己也明白,凑巧的是我比她多懂一点,所以她才请求我帮忙,替她多负点责任。”
“这么说你是为了她才管这些事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已不同了,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责任委托给我,她自己反而只处于协助的地位,因此,现在已变成了我的责任,有没有她我都不会放手的。”
常玉琳愤然地道:“你是铁定了心,不顾她死活了。”
“谁说的,我很关心她的安全,而且我也在努力地打听她的下落,要救她出来。”
常玉琳冷笑道:“你找得到吗?”
“玉琳!不要太小看了密探的力量,除了冷家庄之外,我自己还有一批人,何况我还可以向侍郎府的高人凤求助,动员这么多人的力量,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找到她。”
常玉琳的确有点担心,他是深知密探的本事的。所以听说水文青回来了,不敢到囚禁冷寒月的地方去,唯恐一个不小心,引鬼上门,因此他只有色厉内在地道:“水文青,你别逼我上极端,必要时我只有杀人灭尸灭迹。”
“我相信你作得出来,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超过十天,我如果找不到她,就认定己被你杀害了,我就开始对付你了,你明白这对付两字的意义吗?”
“笑话!你敢对付我?我手中有二十万禁军。”
“那只是你统辖的部队,并不是真正属于际,他们是属于朝廷的,如果你想用来图谋不轨,不妨试试看,你能使多少听命,禁军是用来悍卫皇室的,虽然由你组织召募训练,但是那些人的忠贞却是,由我考核的,靠不住的人,我已经悄悄地整肃掉了,我也曾知会过你,这些年来、我交付给你的名单不下千人”
常玉琳脸上汗下如雨,却说不出话来了。
水文青又无情地道:“你也别幻想你的权力真有多大,袁尚文畏罪自尽,他就是知道你保护不了他,别以为他没有遗书,他有一封亲笔血书在我手中,凭那封血书,我可以证实你的罪状。”
常玉琳不知道是真是假,厉声大叫道:“那你就把遗书公开出来治我的罪呀!”
水文青淡淡地道:“治一个天下都招讨大元师的罪,绝非朝廷之福,为了大局着想,我不忍心这么做,我也希望你自己能明白,在错误没造成太深前回头,赶快放回寒月,收拾起你的野心,我给你一天时间去考虑。”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虽然常玉琳一再叫吼,但是水文青却没有理他,扬长地出门而去。
常玉琳像战败的公鸡似的,倒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本来是要威胁水文青的,现在受威胁的是他自己,他也实在恨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比不上水文青,处处都差他一节,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朱若兰(冷寒月)就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却对水文青唯命是从!
幸亏常家累世治军,在用兵上别有心得,可是他也知道,水文青若是有意于此.这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还是轮不到自己的。
劫持冷寒月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也知道那很笨,但是总想以慎密的计划,给水文青一点打击。
谁知道以为十分慎密的行动;水文青一去就找出了毛病,袁尚文一死,他就知道完蛋了。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不是就此屈服,不过,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他决心不理,倒是要看看水文青是否有这个本事在三天内把人找出来。
至于说杀人消尸灭迹,他的确不敢,因为他知道逼急了水文青,那是很可怕的,水文青真会杀了他,而要提防水文青的狙杀,更是十分困难的。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的,冷寒月是他手中的一项有力凭持,控制住冷寒月,至少可以压制住水文青不敢乱来;其次,他还有第二个凭持,除去水文青。
这是他构思已久的一个计划,也作了多年的准备,现在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了。
他写了一封手今,由人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交给一个神秘的人,那个人接到手今后:
只有一个答复一一敬遵所谕,三日复命。
常玉琳看到那张回条后,狰狞地笑了。
他秘密地豢养着这一个秘密的团体,几乎无人知晓,这个秘密团体中有八个人,八名绝世无二的狙杀高手,养他们的价值很高,每月几乎要上万两银子,好在常大将军养得起,这八个人的唯一任务就是狙杀水文青。
他们接受这个任务已经两年了,平时的工作就是研究水文青这个人,以及研练各种杀死他的方法,然后在接到命令后,开始实施。
狙杀的命令已下,狙杀的行动就开始了。
研究水文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经常不在,而已很难把握他的行踪,但是两年的功夫毕竟没有白下,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住一些水文青的习惯,和经常出没的地方。
水文青只要在京师,广顺茶楼是他常去的地方,因为他要到这儿来跟几个朋友见面。
在这儿,他不是爵爷,也没人知道他是定国侯;人人都叫他水公子,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富家公而已。
这天他照例地来到广顺茶楼,伙计很热心的招呼他:“水公子您好久没来了。请上楼坐,您的包厢一直留着。”
“马二混子来了没有?”
“来了,他每天都会来转上一次。”
马二混子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地面上的一个混混,可是他偏偏跟水公子交上了朋友,水公子在广顺楼有一间包厢,里面可以安放两桌,马二混子在广顺楼可以放量吃喝,甚至于还可以带朋友来大吃大喝而不付-个子儿,帐由水公子付,不管多少,水公馆按月有个帐房来结帐,从没少过一文。
所以不仅水公于是广顺楼的思客,马二混子那伙人也是!”顺楼很受欢迎的人。
水公子进楼坐定,底下忙送上了茶水和点心,马二混子也跟着三个弟兄上了楼,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个卖花的老太婆挤了进来:“水公子,刚串好的香茉莉花,您买一串。”
这个老太婆也是常在街上走的,姓胡,叫胡婆子,水公子也常光顾她,每次都化了十个铜子儿买她一串花环。
马二混子却因为有重要的事要报告,被她打断了,心中很不高兴,伸手一推道:“去!
去!胡婆子,大爷们有要紧事,你少来打搅。”
他不过随手一推,胡婆却一直跌出去,撞在一旁的茶几上,把头也碰破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水公子一皱眉头道:“二混,你怎么对老人家发横。”
马二混子一怔道:“公子,小的不过轻轻推了一下,根本没用力,她怎么会摔倒的?”
水公子道:“你知道你那一推有多重,人家又上了年纪,怎么经得起。”
说着他站了起来,亲手把胡婆子扶了起来,掏出一块银子道:“老人家对不起,这是给你压压惊。没摔着吧!”
胡婆子哼哼卿卿地站起来,弯腰又去拾地上的花篮,从里面掏了一个花蓝,突地往水文青脸上丢去。
水文青本能地用手一接,才发现那是一条白色的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而胡婆子却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
马二混子的动作也够快的,捞起一张圆凳就摔了出去,胡婆子才冲楼梯一半的地方,圆凳已经追上了,一下子打在她的后腰上。把她连人带凳一起打得滚了下去。马二混子飞身下扑,像是一只巨鹰,一下子就飘落楼底,胡婆子刚想爬起来,马二混子的一脚已踩了下来,咔的一声,大概背骨踩断了,胡婆子哎的一声痛呼。马二混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胡婆子,你究竟是谁,竟敢暗算咱们公子!”
这两个都是大家平时常见的人,但也是不受注意的人,可是今天两个人的表现太突出了,胡婆子连路似乎都走不动了,但她从楼上掠下的身法却快逾疾电,而更惊人的是马二混子,这个市并混子的轻功竟是难以令人相信,他掷凳子打倒胡婆子,跟着从楼上一飞而下,比胡婆子更为高明。
胡婆子看了他一眼,扁嘴哼然一笑道:“好!马二混子,看不出你竟有这份身手,老奶奶栽得不冤!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歪。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居然已经气绝了过去。
马二混子连摇了她两下,发现她已死了,连忙把她丢在地下,这时水文青也从楼上下来了,马二混子又上前问道:“公子,您的手叫蛇咬了怎么样?”
水文青淡然地道:“天下七毒之一的玉带蛇,咬上一口,七步断魂!”
马二混子急了道:“那怎么样了,您快闭住穴道,不使毒气攻心,还得把手给砍了。”
水文青道:“砍了手我怎么用饭?”
“公子,性命交关,这可开不得玩笑,断手也能用饭的,装支铁钩,需要时也能装上剑套,威力还更大,我有个朋友专打各种神奇的兵刃”
水文青笑笑道:“多劳费心,不过我没中毒,总犯不着为了吃饭的方便,把手砍下来吧!”
“您没中毒?!玉带蛇咬中了从无侥幸!”
水文青微微一笑,撩起袖子,原来他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皮套,颜色略黄,与肤色很接近,上面还嵌着两枚毒牙,是从蛇口中扯下来的。
马二棍子这才吐了口气道:“原来公子戴着这玩意儿呀,可把我急坏了,一心想抓住那老贼婆要解药的,那知她竟服毒死了!”
水文青:“二混,你的眼皮子最杂,可看出这个婆子是会么来路吗?”
“不知道,否则我早就注意了,不过公子放心好了,一天之内,我一定挖出她的根,在这条街上活动的人,那一个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正说着,一个中年人过来了。沉着脸道:“马二混子,你平时不务正业我不管你,可是你当街闹市行凶,出了人命,我可不能不管了!”
马二混子一看是京兆衙门的巡检穆大龙,连忙道:“穆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胡婆子——”
穆大龙沉声道:“胡婆子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当众被你打死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要抓你去问案!”
马二混子刚要开口,水文青道:“二混,这是对的,公事有公事手续,你该跟着走一趟,你放心,我会着人去打招呼,总不会让你吃亏。”
马二混子这才不开口了,由着他召来两名手下带着走了,另外也来了四个人,拾着一副白板,把胡婆子的尸体一并抢着走了。本来还有人要跟着去看热闹的,可是穆大龙却要拉住那些人一起去作询问口供,谁也不愿意沾这个麻烦,一哄而散了。
水文青跟了走了几步,才对马二混子的两个手下道:“咱们跟去也没有用,你们跟我去找找人情去,回头再-起上巡检衙门去,反正那儿他也有朋友,总有照应的!”
那两个弟兄答应一声,跟着水文青走了。
马二棍子被两个人架着,走了两里远近,居然越来越荒僻了,不禁怀疑道:“喂!你们怎么不到衙门去。”
架着他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其中一人道:“你跟着走就是了,还由着伤挑地方不成。”
马二混子叫道:“不行,就算老子杀了人,要打官司也只有到衙门去。”
那人冷笑道:“我们知道水文青财雄势大,打起官司来扳不倒他的,今天算他命大,躲过了一劫,但你是他的走狗,居然杀了咱们的四姐,非当场剖你的心抵命不可!”
“什么?你们是胡婆子一伙的!”.“不错!王八蛋,你居然敢伸手管天风八吴的事。”
“天风八吴?是那条道上的?”
“小子,你到了鬼门关,自然就知道了。”
马二混子道:“既然是线上的朋友,那就好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没杀死胡婆子,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
汉子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天风组的规条,一旦失手被擒,立刻眼毒自尽,以免牵连别人,这是我大和魂的精神,你们不会懂的,可是四姐的死仍然要你偿命,是你把她拦下,不让她脱身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朋友,你怎么尽说一方的错,那老婆子暗算了水公子,我当然要拦下她。”
那汉子冷冷地道:“你替水文青卖命是你的事,你害死了我们的同伴,宰了你偿命也是天公地道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公平得很,只是你们想宰马老子还差了一点。
双臂猛地一振,居然把两个抓他的汉子都斜了开去。两个汉子大吃一惊,双双拔出了腰刀砍了上来。
马二混子却冷笑一声道:“穆大人,原来你跟胡婆子是一伙的,想公报私仇,马老子就不奉陪了,而且你等着吧,马老子也不会放你的,不管是公是私,马老子都不放过你。”
两个汉子都持刀扑到,他们的武功很怪异,居然都是双手握刀,招式十分狠毒,劲力也很强。
马二混子却在原地一纵一转,身子像个竹蜻蜒般的飞起,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钉钉两声,火光四出,原来他的靴带子里面竟裹着钢条,踢开了两柄钢刀,落地之后,身形又是一个个急飘,跳过了一条涧沟,如飞而去。
穆大龙虽然随手射出了一串银星,但是马二混子的身手十分了得,居然在空中避开了大部分,而且以宽手接走了一小部分后,从容地离开了。
两名挟制马二混子的汉子在目睹他离开而知道无法追及时,双双跪了下来,垂低了头,其中一个便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支腰刀,准备向腹中剩下去。
“住手,畜牲!”
穆大龙发出一声怒吼,那人停住了手,穆大龙怒声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弟子办事不力,使犯人逃脱!”
“凭你的武功,能够留下对方吗?”
“老师,弟子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以他振脱时所发的功力来看,弟子实非敌手。”
“我们都看走眼了,他制住四姐,我们由于未在场目击,总以为是碰巧所致,或是先受了水文青的攻击,没想到一个地方上的小流氓也有一流身手,才未加注意。”
“是弟子疏忽,弟子该死!”
“这是本师的疏忽,但也不能怪我们,是常大将军没有供应我们正确的资料。”
“可是四姐行刺水文青也失败了。”
“那也不能怪我们,常大将军同样的也没有供给我们正确的资料,使我们采用了错误的方法。”
“他手上带了护套,才使我们失败的。”
“混帐东西,四姐的玉带蛇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蛇之一,连铁板都能咬穿。一付皮手套能挡得住吗?”
“那他怎么会没中毒呢?”
“本师也不知道,但必然有原因的。据本师的推测,他一定是预先服了解毒的药物,使蛇毒失效。”
“玉带蛇的毒有解药吗?”
“一物治一物,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皇宫大内有许多异宝和许多奇药,都可以克制蛇毒的,还有就是可能他的气功练得很到家。”
“我们该怎么办呢!”
“一次不成,继续狙击,务必成功为止。”
“是!弟子誓死完成任务。”
“现在一起到本师的家中去,源如本师推测不错,水文青很快会找来的,好在他对我们的底细还不清楚,安排好陷饼,用天风八杀阵对付他。”
“天风八杀阵中少了一个四姐了。”
“没关系,我的女儿千代已经熟知了她的方位与狙击手法,由于代宋代替她好了,快点回去,本师估计水文青很快就会来到的。”
一行人急急地走了,但穆大龙的估计并不十分正确,水文青是来了,却不是立刻前来,而是在十个时辰之后,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要对天风八吴光作一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