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就不再属于徂徕伯寇,也不再是天狼剑,它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天心剑”——有一次徂徕季守经过雒灵身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有莘不破等人都说这个名字徂徕季守起得好,但徂徕季守却知道这不是他起的。
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雒灵轻弹剑锋,竟然开口说话:“江离就在那个方向!我知道的。你会回来么?什么时候回来?”
“灵儿。”一个比幽灵更恍惚的身影出现在雒灵背后“你果然已经过了‘闭口界’了。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呢?”
雒灵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阵激动。不必回头,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师父”
“他当年一定来过这里的!一定!”有莘不破道:“虽然没什么理由,但我相信这影子一定是他留下来的!”
徂徕季守叹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剑客、武者看到这影子,都像你一样,再也不会怀疑血剑宗曾到过这个地方!虽然大家都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桑谷隽望着山壁上的“影子”出神,道:“他到底是使了什么神通?难道他连影子也练得像他的剑一样锋锐了么?锋锐得连山壁也经受不起!”
于公孺婴道:“来这里之前,我只道这所谓的‘剑宗遗影’只是一个传说,但现在看来,这里只怕真的曾留下血剑宗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和雠皇有关系也说不定!嗯,如果这样的话也许能从这座山峰找到一些关于雠皇的线索。”
芈压道:“血剑宗怎么会和雠皇有关系?”
于公孺婴道:“血剑宗是雠皇的徒弟,你不知道吗?”
“什么!”有莘不破和芈压一起惊叫起来。
“怎么可能!”有莘不破道:“那、那他和现在那个血祖”
“是师兄弟。”桑谷隽睨了有莘不破一眼:“芈压年级比较小,那也罢了。你师父何等人物,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
有莘不破一阵黯然,道:“血剑宗在家里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号,我爷爷就会郁郁寡欢老半天,我哪里还敢问他!我也曾问过师父,师父却总说等我再长大些。可是可是他怎么会是血宗的人!我听到的那个血剑宗虽然很难说是个仁慈的人,但我无论如何难以将这个传说中的剑神和都雄虺那魔头、血晨那变态联系在一起。”
“血剑宗不算是血宗的嫡传!”于公孺婴道:“虽然是上代血祖的徒弟,但他的功力主要还是用在剑术上。他在遇见雠皇之前已经是第一流的高手!这人太过神秘,江湖上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来历。”瞄了有莘不破一眼,道:“或许你爷爷知道。因为据说他也是东方人。”
有莘不破走近山壁,抚摸着,抚摸着,突然道:“我有总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还在这里。”
桑谷隽道:“谁?”
“血剑宗!”
芈压道:“那怎么可能!”
“嗯,那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遥远得像我们的祖神玄鸟凤凰。”有莘不破道:“无论如何,这座山有重新搜索一遍的必要!这座山,一定有别人未知的秘密!”
于公孺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
徂徕季守道:“在你们之前,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搜索过这座山头了。几乎连一草一木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桑谷隽道:“我们不是别人!这一路来,我们做到了很多‘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徂徕季守笑道:“说的也是。”
芈压的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有莘不破笑道:“小孩子的肚子就是不争气!”
芈压怒道:“你胡说什么!”呼的一团火喷了过去。有莘不破一闪跳开,闪入一个拐弯,远远道:“我们分头行事,无论有没有消息,两个时辰之后再在此汇合。”
桑谷隽道:“不破也恁性急了。天色已经黑了,等明天再搜索不是更好!”于公孺婴道:“常人也大多会抱这种想法,他们都没有成功,或许我们逆其道而行、在夜里搜索更有收获也说不定。何况这里也不止是不破一个人性急。”
桑谷隽笑道:“莫非你也性急?难得难得,很少见你热心过。”
于公孺婴抚摸了一下在寒温中冬眠了的银环蛇,道:“心?我的心早已死了,不过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的血沸腾的话”他轻弹落日弓的弦,道:“那可是和有穷齐名的奇男子啊!如果有可能,真想和他见上一面!”撮口而呼,龙爪秃鹰疾驰而下,抓住于公孺婴飞向高空。
桑谷隽道:“他们一个在空中找,一个在地面找,我到地底看看吧。”一边说话,一边沉了下去。
芈压问徂徕季守道:“天狗哥哥,我们搜哪里?”
徂徕季守笑道:“嗯,我御剑飞行的功夫还很蹩脚,又不会地行之术,还是老老实实到山坡的林间看看吧。”
芈压看着处处积雪,道:“我倒有个主意,我想把这这些积雪全烧融了!”
徂徕季守笑道:“好主意!这壮举可从来没人干过!祝你成功。”说着也隐没在一块积雪的岩石之后。
“可是我肚子饿啊。火气不够!”芈压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站起来,捡起被有莘不破等人丢在一旁的瓜果,把能吃的部分选出来,自言自语道:“我先做顿好的,储足火气,再一把火把这雪融个干净!”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这个晚上,连月光也没有。芈压不怕黑。他年级还小,不懂寂寞的苦处,也还不怕。望着山壁,道:“血剑宗爷爷,你好,我叫芈压。现在就只有你陪着我了。唉。”他没来由地一叹,仿佛这样叹息可以显示自己会思考了,成熟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雪,只有石头。血剑宗爷爷,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会不会很寂寞?”
一边随口说话,取出从桑谷隽家里偷出来的一个会缩小的陶钵,放大成正常形态,又拿出随身带着的调料,堆石为灶、融雪作水,整治起野菜汤来。夜色如漆,数百里方圆只有灶中偷射出来的那点重黎之火的光芒。
材料虽然简单,但芈压却用了心思。他一开始只是想做一点东西充饥,一动起手来,想起有莘不破所转述的“至味之道在于要约、不在于繁缛”的道理,便变得专注起来,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一股清淡的味道慢慢飘开,芈压用力嗅了嗅,心中满意。可在这悬崖上,除了山壁上那“影子”再没人能和芈压分享了。就在这时,山壁上那“影子”竟然慢慢缩小,变成正常人大小,跟着竟然游离了山壁,来到芈压身后,融入芈压的影子中。
山坡中的天狗剑,百里外雒灵身边的天心剑,陶函商队所有的长剑、短剑,都一齐震动起来。峡谷亮起了灯火,勇士们纷纷爬起来,抓紧自己的兵器。苍长老发出号令戒备,却找不到一丝端倪。
天狗抱紧自己的剑发怔,雒灵也抚摸着天心剑沉思。
“是他!难道他还没死!”
“他?师父你是指谁?”
回答雒灵的却只是一阵沉默。
芈压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他关注的仍然是他的野菜汤,闻了一闻,知道火候够了,熄了重黎之火,心中赞道:“淡而不薄,好汤!”
只听身后一人道:“淡而不薄,好汤。”
芈压大喜,回过头来,一个男子孤独地站在黑暗中,一身白衣——那是搭配得多么寂寞的两种颜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