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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内行人看来马吕斯似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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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闷棍,屈膝弯腰,用两只强大的手放在冉阿让肩上,象两把老虎钳似的把他夹紧,仔细观察,认出了他。他们的脸几乎相碰,沙威的目光令人感到恐怖。

    冉阿让在沙威的紧握下毫不动弹,好象狮子在忍受短尾山猫的爪子。

    “侦察员沙威,”他说“您抓住我了。其实,从今天早晨起我早已把自己看作是您的犯人了,我丝毫没有在给了您地址后又设法从您那儿逃脱的打算,您抓住我吧!只是请答应我一件事。”

    沙威好象没有听见似的,他眼睛盯住冉阿让,耸起的下巴把嘴唇推向鼻子,这是一种凶狠的沉思着的表现。后来,他放下冉阿让,一下子直起身来,一把抓住闷棍,并且似梦非梦,不象在问而是含含糊糊地说:“您在这儿干什么?这人又是谁?”

    他一直不再用“你”这种称呼来和冉阿让说话。

    冉阿让回答时,他的声音好象把沙威唤醒了似的:“我正想和您说说他的事,您可以随意处理我,但先帮我把他送回家,我只向您要求这一件事。”

    沙威的面部起了皱,在旁人看来这是他每次有可能让步时的表现,他并没有拒绝。

    他重新弯下腰,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帕,在水中浸湿,拭去了马吕斯额上的血迹。

    “这人曾是街垒里的,”他轻声地好象在自言自语“就是那个别人管他叫马吕斯的人。”

    头等密探,在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还在观察一切,听着一切,听到了一切并收集了一切。在垂死之前还在侦察,靠在坟墓的第一级石阶上,他还在记录。

    他抓住了马吕斯的手寻找他的脉搏。

    “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冉阿让说。

    “是一个死人。”沙威说。

    冉阿让回答:“不,还没有死。”

    “您把他从街垒带到这儿来的吗?”沙威说。

    他的心事一定很重,因而他一点也没有追究这个使人不安的从阴沟里把人救出来的事,也没有注意到冉阿让对他的问话默不作答。

    冉阿让也好象只有一个念头,他说:“他住在沼泽区受难修女街,他的外祖父家里我不记得他外祖父的名字了。”

    冉阿让在马吕斯的衣服里搜寻,把笔记本抽出来,翻出马吕斯用铅笔写的一页,递给沙威。

    空中还有足够的浮光可以看出字迹。况且沙威的眼睛有着夜鸟那种象猫一样的磷光。他看清了马吕斯写的几行字,嘴里咕哝着:“吉诺曼,受难修女街六号。”

    于是他叫了一声:“车夫!”

    我们还记得有辆车在等着,以备不时之需。

    沙威留下了马吕斯的笔记本。

    不久,马车从饮马处斜坡上下来,到了河滩,马吕斯被放在后座长凳上,沙威和冉阿让并排坐在前面长凳上。

    车门又关上,马车向前飞跑,上了河岸向巴士底狱的方向驶去。

    他们离开河岸到了大街。车夫,象一个黑影坐在他的座位上,鞭打着他那两匹瘦弱的马。车中是冰冷的沉默,马吕斯,一动不动,身体靠在后座角上,头垂在胸前,双臂挂着,两腿僵硬,仿佛只等着一口棺材了。冉阿让就象一个亡魂,沙威好象石像;在漆黑的车中,每次经过路灯时,车内如被间隔的闪电照成灰暗的苍白色,命运把他们结合在一起,好象在使这三个一动不动的悲剧性的尸体、幽灵、石像在共同凄惨地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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