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了。
“我昏睡了多久?”关缇哑着声音问。
“整整三天耶,你连眼都不眨一下,真是吓坏了我们。”八成真是担心得过了头,如今猛一下的松下了气,关红的泪水一时还真是止不住。
“唉,这是意外。”关缇实在是不忍心见红姐哭得那么伤心,身体的刀伤已经让她痛得揪心了,再加上红姐的眼泪,她会更加“伤重”的“你就别再哭了嘛,我这不是好好地躺着休息了。”咬着牙说完话,她努力不露出一脸的痛苦相。
自臀部到大腿的地方传来的痛楚是一阵一阵的,火辣辣地直袭上心口。
“我不哭。”话是这么说着,但仍抽噎了好一会儿后,关红这才稍微缓和一些“瞧,见你醒过来,我一高兴就忘了。”她自身旁的桌子上端起一个碗,而且作势就要凑近关缇的嘴边“快些趁热喝了它,你的伤会快点好。”
脱离险境?伤?她的话让关缇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来那白光闪烁的刀影了,猛地浑身打了个寒颤,但这恐怖画面被眼前的“险境”给掩盖住了。
瞧这情形,那碗里装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什么?”瞧不见碗里装的液体,可是闻味道就恶!必缇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脸别开。
“别拗了,快点将葯给喝了吧。”关红笑哄着,她清楚得很,小缇自小就最怕吃葯了,甚至一听到葯这个字就会浑身发抖。
“不要!”有气无力地应了声,话一说完关缇就学起那蚌哈来,紧紧地将唇间闭起来。
“这葯”
“什么葯?”纵使是明知道自己该将葯给喝下去的,但关缇就是不想勉强自己。
“医生配的葯啊。”直直地将碗端到她眼前,关红一脸的歉意“这儿的医生都是土医生,开的葯方子全都是这些黑黑的汤汤水水,为了让你的身子快些复原,你忍耐些喝下去吧。”
皱着眉儿、缩着脸蛋,关缇摆出一副不管西葯、中葯,她都不要吃的倔强模样。
“小缇,你别那么固执了。”苦口婆心地,关红一脸的苦旦相“这可是我亲手帮你煎的葯汁耶。”她眨着眼,很故意地要让妹子看到她的红眼球。
必缇果真注意到了“红姐!”她开始心疼起来了。
回想以前在家时,爹虽不疼她这个庶出的女儿,但却疼毙了红姐,再加上家里的佣人那么多,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从小饼到大,红姐几时做过什么粗活了!可红姐如今却亲自煎葯给她喝
“这可是小方教我的哦。”得意洋洋地晃着手中的碗,见关缇果然如预料般的软下了心,关红更是将苦肉计施展得更彻底了“你瞧,为了生火,我的手腕都被烫红了一块呢!”
“可是”关缇心里在挣扎着。
“葯汁快凉了,凉了就更苦。”关红还很适时地加了句“下次我会加些蜂蜜在里头。”她一脸的保证。
下次!换关缇热泪盈眶了,苦命哪,不但是身上挨了一刀,现在连葯都得入口了,而且看来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碗就可以摆平。
认命地将碗就口慢慢地喝着,就在葯汁将见底时,有人敲了下门,但不等她们应声,门就被轻轻推了开来。
“小缇将葯喝下去没?”直肠子的锡南一进门就嚷着“我带了些蜂蜜回来让她配着葯喝。”
必缇差一点没将胃里的葯汁给整个吐出来,这蜂蜜为什么不早刻拿进来呢?那葯真是苦死人了!
见关红面有得色地将碗朝地地晃动着,锡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啊,你的动作真快。”不是说小缇怕苦吗?怎么那么轻易地就哄她完了葯!
“再不喝葯汁都快凉了。”关红好奇地望着他身后“你们那几个老大呢?怎么今儿个一整天都没见到半个人影出现?”
她问出了关缇搁在胸口的问题,昊呢?为什么迟迟不见他的人出现?
“哦,他们几个老大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大概是在商量怎么报仇吧!”锡南诚实地说。
“报仇!”两姐妹同时讶道。
“对啊,那姓关的欺人太甚了,竟然敢在咱们的地头上撒野,而且将小缇伤得这么严重,这口鸟气教兄弟们怎么忍得下来。”一提起关理治,锡南似乎是满肚子的火,仿佛那天交手他也在场似的。
“喂,说话留点神,我也姓关!”冷冷地望着他、冷冷地提醒着他,关红的脸上尽是一片冷然,听锡南的口气,似乎冷苍昊他们要对小扮不利
“你跟小缇不算啦。”锡南一下子就将她们两个跟关理治的关系给撇清了。
“是哦,你又清楚了。小缇,你休息一下,我去找他们。”关红心想,就算关理治再怎么作恶多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她不希望他跟冷家兄弟互相残杀。
房里的两人没有阻止她,关缇了解她的忧虑,但是看到锡南意欲跟着出去的身影,关缇拢住了胸口的被子,小小声地唤着:“锡南。”
他纳闷地回过头来“啊?”虽停住了脚,但没有走回来,只是杵在门口望着床上的关缇“什么事?”
“这昊你们”支支吾吾地,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问我们老大?”锡南人小表大地一点就通。
身子不自觉地缩进被子里一些“他”关缇突然有一股想见冷苍昊的冲动,好想、好想。但是锡南只是耸了耸肩“老大自那天从大理赶回来后就一直忙、忙、忙,忙到现在都还没什么休息。”
“真的?”关缇好心疼,他在忙些什么?
“对啊,他一接到你受伤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连夜赶回来了。”
“是吗?”她无意识地应着声“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低声嘀咕着,心里却有些沮丧起来。
冷苍昊人赶是赶回来了,可是她到现在仍没见着他的面。
一沾上这种情人间的八卦消息,锡南的劲儿都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啦!当老大冲回来看见你昏迷不醒地躺在那儿,脸上没有半丝血色,整个人就像是掉了魂似的傻在那儿,不管我们跟他讲些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半句,从头到尾半句话都没吭;就像支竿子似的杵在那儿,那脸色苍白得都跟你现在有得拚了。”
心里酸酸甜甜地揪痛着,关缇想见冷苍昊的欲望更强了,但锡南的现场报告还没停住口。
“大伙全都识趣地退下去了,就只留老大陪你,第二天一推开门瞧,哇!”他戏剧性地张大了眼。
必缇的心猛地揪在胸口“怎么了?”
“老大八成一整晚净顾着盯着你瞧,眼都没阖过似的,眼球上全都布满红红的血丝,怪吓人的,一脸的憔悴直盯着你瞧,怎么,你都没感觉吗?”锡南后头猛地加上文不对题的那么一句,还真是将关缇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感觉?”
“嘻、嘻,你都昏迷不醒了,哪来什么感觉。”锡南自动地帮她解惑。
“你耍我。”嘟起了嘴,关缇一脸的委屈。
“看见老大担心难过成那样,大伙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阿岳老大更是郁卒得好几天都不开口说话,成天就像是个游魂似的,而且一见老大就凉着张脸。”
冷苍岳见到昊会凉着脸?“为什么?”她委实不解。
“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全所以心里内疚,又见老大回来看到你的模样挺让人担心的,阿岳老大觉得对不起老大、对不起你。”锡南诚实地道。
“我”想到阿岳哥刚悍、暴戾的性子,关缇倒开始为自己的小扮提心吊胆了,难怪红姐会紧张成那般。
“这些天你可得乖乖地喝葯,快点将伤疗好,否则不但你拖着伤痛苦了自己,也苦了咱们大伙人哪!”摇头晃脑地劝戒着,锡南还贼兮兮,笑得很暧昧“尤其是咱们那天天夜里都守着你、对你情深意重的老大呀。”
“他每天夜里都来?”她的心情奇迹似的好了起来。
“对啊,他哪放心让别人陪着你啊,连小红想跟他替换一下免得他累垮了,他都一口否决,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咱们老大还真是个痴情汉呢!”
必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打脚底升起、逐渐占领了全身肌肤的燥热,锡南的身影缓缓地在眼前模糊起来了“痴情汉?”
大概是葯里头有掺了帮助睡眠的葯材,撑了那么几分钟后,睡意伴随着羞怯的燥热爬上脑子里,她不能睡、不能睡着啊!万一就在她睡着时,昊又来了眨啊眨地,她很拚命地命令自己已进入半昏沉状态的脑子。
“对啊好啦,不吵你了,瞧你又眯上了眼,困了就睡嘛!反正,老大会过来”
老大?昊怎么了?关缇很想开口问,但是虚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动不了,疲倦直拖着她的神智往无边的黑暗坠去
迷迷糊糊地,虽然还是满脑子的浆糊,但是,关缇却奇异地感受到那股包围住全身的温暖。
“唔。”累累地吁了声,她仍是紧闭着双眼。
那股温暖令关缇下意识里不舍得那么早就清醒过来,她想继续沉溺在其中。
奇异地,温暖缓缓地贴近她的身、她的脸,她的唇!
倏地睁开眼眸,关缇见到一张憔悴又疲惫的俊脸离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数着他颤动、眨阖的睫毛、近得她都可以心疼地审视着他俊脸上粗涸的皮肤、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吹拂着鼻眉的热气。
“你醒了?”冷苍昊的眼底全是火热热的激动。
他,一向英姿俊逸的冷苍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你没有刮胡子?”
必缇声音里的指责让他牵动着嘴角,白眼底泛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等你好了后再帮我刮个干净。”
“我不会替人刮胡子。”关缇老实地道。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练习啊!”冷苍昊释怀地打趣道。
“可是我”
“等你伤好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他的眼里有着让人感动的承诺。
为什么他要贴那么近跟她说话呢?他的气息吹得人暖呼呼的、他的眼神直发着颤、他的靠近让人直想就这么迎上去,关缇好想、好想、她想就这么仰首吻上他那冒着短髭的诱人唇瓣。
赤裸裸的感情就这么明显、毫不遮掩地展现在她眼底、脸上,冷苍昊的眼眸一刻也无法飘移地俯视着她苍白中的那几朵红云,刹那间,几天来的忧忡、心伤全在这瞬间释放出来,忍不住地,他低下头迅速且狂猛的占有着她的唇瓣,一点一滴地汲取着她口中的温柔。
情不自禁地,关缇再度闭上了眼,一双小手爬啊爬地,爬上了他的颈项。
倏地,冷苍昊却抑住下了侵袭的狂热,热滚滚的情欲变成了涓涓流泄的柔情,他轻嗅着那股由她身上传来的清香,伴随着近日加上的葯味,他的心里有着浓浓的欲望,想就在这一刻,将她变成他的人!让她的身体永远带着他的印记,让她一辈子也逃不开他。
“昊?”感觉到他的迟缓,关缇微睁开眼,却瞧进了他眼底、脸庞满斛的深情注视。
轻吁一声,他将唇覆盖上她的眼睑,随着一连串细细的碎吻来到她的耳畔,迭声低喃着:“不要再这样吓我了、不要、不要这样吓我。”
“我”她眨着湿濡的眼,千言万语盘踞在胸口却不知该自哪一句说起。
但也由不得她再多出半声,冷苍昊情不自禁地再度攫取她的唇,深深地沉溺在此际只属于他俩的旖旎世界里。
良久、良久
就在夜的帘幕垂得更深时,他突然一个动作翻身躺下,将关缇的身子拉进怀里,牢牢地将她悍护在仿如铁臂的怀中。
“别赶我走。”冷苍昊的声音有着哀求与不容忽视的坚决。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靠着他猛烈跳动的心脏,细细地跟随着那心跳鼓动的起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关缇在他怀中轻缓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