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再不通,依她的手势跟眼前的情况,他总该也猜得出大概吧!
偏他还是不想理她。
“喂,先生”她有点想放弃了,只是再试最后一次吧。“我真的需要你帮点忙。”
这女人好吵!
恍若钝刀刻塑的粗犷面容闪过一抹无奈,忽地站住脚,他先一拳划破她眼前的空气,横过她的脸,重重的击向一旁的墙壁,再瞪向她。
“你要什么?”
“呃?”目的达成,她反倒有些犹豫了。
瞧他那一脸的杀气腾腾,她会不会反倒招祸上身?
“你究竟要什么?说呀!”他已经停下来了,她才在那儿装模做样?“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
吓,这个男人这么凶,害她都
“快说!”他不耐烦了。
好嘛,说就说,怕他呀!
心一横,祝上虞也不再吞吞吐吐。
“你帮我拿些东西过来。”
“东西?”
“对,我要一些胶带,最好是透明的那一种,然后还要铲子、绳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强力胶都一起拿来。”她心里有点怕,也有点紧张,可是眼前的烂摊子逼她一古脑的将话给交代完毕。
既然决定要修补错误,那,就快一点将事情解决吧,而且,这个男人阴阳怪气,叫人觉得直发毛。
问题是,听完她的要求,撒冷的脸色竟瞬间更是乌云密布。
“你要什么?”
“什么?”他还是听不懂她的话?叹了叹,心里觉得挺挫折的“我是说,请你拿胶带”
凶眉戾眼直射向她,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嗦“你以为我有这些东西?”
“啥?”她为之一怔。
虽然她不奢望这个男人在听了她的要求后,马上就替她搜齐修补花盆所需要的材料,因为,他不像那种会日行一善的好好先生,一点都不像。可是,他咬牙切齿的气恼反问却让她一头雾水。
大概她讲得又快又凌乱,他没有听清楚吧。
“我需要透明胶带、绳子,还有”扳着手指,她舔舔唇,捺着心急的一项项数着。
在平常,她早就放弃要求他帮忙的念头,因为,这个过路人一点都不客气的将心中不情不愿的嘴脸给摆出来,她也不想麻烦人呀,但是,如今身处异乡,再加上有求于他,她不禁更放软身段,好言好语的再三重复。
“闭嘴!”
“啥?”吓了一跳,她当真话没说完就住了口,怔怔的仰望着他那张怒脸。
“fuck!”狰狞的俊容像凶神恶煞,他完全不领她的好意。“你该死的怎么会以为我变得出这些东西?”像是要咬下她的脑袋,他长腿一跨,直逼她的鼻端,还溅了几滴气愤的口水在她脸上。
从出生到前一秒钟,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情只要开口使唤,甚至,只需一个简单的眼色,自动就会有一堆人抢着替他办得妥妥当当,又何须他亲自动手?而她,竟然敢支使他跑腿?!
好脏!
自动自发的扯起衣袖拭着脸上的水渍,这下子,换她对他拧眉竖目了。
“不帮就不帮,干么用口水喷人呀?”待会儿除了洗手,也得将脸洗一洗,免得被他的口水侵蚀。
她毫不遮掩的嫌弃与埋怨像是火上加油,将撒冷的气愤更是推上一层。
“你以为我是谁?”
啊?瞪着他的眼迅速蒙上一层警戒,不由自主的,她微退了一步,拉出安全距离。
“你是谁?”祝上虞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他气得头顶快冒烟了。
瞧他这么气愤填膺,怎么?难不成他是什么尊贵显荣的皇亲国戚?
当下,她的脑门一凛,又再退了一步,谨慎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起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不是打杂的吗?”一紧张,她舌头有点打结了。
“你以为”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在心里哀号一声。
“你不是?”完了!
那个男人的脸色比她更难看数百倍!
她竟然以为他是她竟敢他是因刚回国,来公司看看,没有穿得很正式,她竟
猛地窒住了气,好半晌,撒冷终于扯着嗓门咆哮起来。
一听到他脱口出来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祝上虞没有第二个想法,转身拔腿就跑,免得祸延上身。
她还是不知道倒霉遇上的那个满嘴脏话与胡乱放矢的男人是谁,可是,她完全没兴趣知道。
想也知道,那种人,不好惹呀!
偏她瞎了眼,一开始竟没看出他浑身的贵气,不但没有像哈巴狗似的吐着满嘴奉承话,还猛缠着他要一些让他脸色大变的杂物。
“这下子,当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谁知道那人可以是阿猫、阿狗,偏就不是个打杂的。”见他没追来,她不禁放慢逃命的脚步,一步一脚印的踩得既艰辛,又无奈。
瞧他那副个二五八万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在这里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吧?甚至,说不定是伟大的伯里斯考家族的某某某哩。
想到这一点,她不禁又在心里惨呼悲叹。
“最好不要呀!”她开始哭丧着脸,心里起了浓浓的哀号。
她是说者无心,真的只是一心以为有帮手可以依靠,省得将楚安给拖进这淌浑水里,所以才不假思索的胡乱吆喝,她真的是无心呀。可似乎,听者相当在意,瞧他一副受辱甚深的狂怒模样,铁定是恨死她的有眼无珠啦!
说不定他现在还杵在那里,满脑子想着该如何抽她的筋、剥她的皮。
“唉,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呀,早该知道没玩乐的命,就别强求,这下子可好了,说不定还害人害己,唉!”摇头晃脑,祝上虞的嘴巴张张阖阖的低喃个不停,连总算安全的回到刚和周楚安交谈的办公室,依然处在浑身不安的状态下。
看吧,果然是风水植物,真灵,说不能碰,就不能碰呀!
“你在嘀咕什么?”笑咪咪的眼在瞟见她那张闪神的愁眉苦脸后,她一怔“上虞?”
心绪恍惚的祝上虞没听到周楚安在喊她,却感受到那只在眼前挥动的手影跟轻拂的凉风。
“楚安?”她叹了一声“噢,楚安!”语气里满是哀怨。
“你终于肯回神了,我还在想你去了那么久,会不会真的迷路了哩。”瞥见她神色不对,周楚安不禁挑了挑眉梢“怎么了?”
祝上虞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呀!”
“我唉,没事。”是她有眼无珠,所以,她难以启齿。
“真的?”她才不信祝上虞粉饰太平的推诿。“要不要借你一面镜子?你看起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呵,我是吗?”她干笑着。
真是讨厌,楚安将她的神情形容得这么贴切做什么呀?
“你的确是。”周楚安眯眼打量着她。“唉,你不会是找不到厕所吧?”
“我没那么笨。”
“我想也是,那,你就老实说吧!”
“说什么?”
嘲弄的杏眸一睁,她没好气的数落祝上虞“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呀,你不肯说,我哪知道你去上厕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啦!”
“你说我能信吗?”轻叹,她干脆上前,将祝上虞的双颊轻轻一扯,娇声逼问:“想骗我?我们什么交情呀?况且,你现在人在爱丁堡,不是在台湾,除了我,你还能找谁说?”
楚安说的没错,她也想有话直说呀,毕竟,将话闷在心里不好过,不过是出丑嘛,她也不是第一遭。可问题在于,连犯两次错,甚至惹恼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权贵人士,她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
“上虞?”
“你别问了啦。”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顿了顿,周楚安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是不是有人攻击你?”
“你看像吗?”
“呃?”努努嘴,她确实瞪着祝上虞瞧了几秒。“是不像。”上虞除了一脸菜色外,身上倒是没有啥挣扎或打斗的痕迹。
“我什么事都没有!”祝上虞咬咬牙,她好想矢口否认到底,死也不将那件事情“公诸于世!”
可是,依她所认识的楚安,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她过关的性子
“你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啦,说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祝上虞愈是想瞒,她愈是想知道。
噢,看吧!
“我现在不想讲。”她认了,带着商量的口气招了一半。
“真出了事?”
“一点小事啦。”没等周楚安再开口嘀咕,她忙不迭的挥挥手,再抚住自己的额头。“改天再跟你说好吗?我现在只想快点忘记这件事。”
“上虞,你没受伤吧?”
“目前吗?没有。”她笑得好苦涩。
此刻,她只巴望这件事脑旗快船过水无痕,压根连提都甭再提了。
忽地,她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气不过,一状告到伯里斯考家族的老太爷跟前吧?
万一揪出她,她是无所谓,反正此行纯粹只是赖着楚安来爱丁堡这儿当个短期米虫,时间到了或是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真遭人嫌恶的话,还可以归纳为不痛不痒的旅游遭遇。
可是嫁入伯里斯考家的楚安不同呀,要是因为她的有眼无珠而导致楚安在未来的日子难过,她就愧对楚安呀。
想来,头又开始痛了。
唉,真的是出师不利呀!
撒冷一脸的阴沉戾气,走回自己那间大办公室的途中所洒下的点点星火,足以燎原。
他今天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还被一个獐头鼠目的卑贱女人误认为是打杂的。
打杂?那种低下的打杂工作?
他的情绪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拉拔到愤慨的顶点。
打杂的工人?
shit!
撒冷突然停住脚,脑海中却忽地浮出那双急切中带着殷殷招唤的水漾黑瞳朝他望来,却是拿他当杂工使唤shit!
喉头冒出诅咒,他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扬脚踹向墙角,没踢到墙壁,却将另一盆风水植物给踹得四脚朝天。
“喀!”
听见走道传来的騒动,坐在接待室的男助理诧异的停住手中的工作,走出门口一探究竟,只瞧见易怒的老板双手叉腰的站在那里。
“sir?”他的声音很小心翼翼。
不是说要去休息室小寐片刻吗?怎么几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还一副被人踩了好几脚的样子,脸色阴沉又臭恶?
“闭嘴!”
“sir是。”男助理自动将嘴巴闭紧,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免得祸殃上身。
撒冷还算有良心,没胡乱将满腔怒火迁怒于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抬头挺胸,经过男助理时连瞟也没多瞟一眼,一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手也不举了,直接用脚将门关上。
“砰!”剧烈的波动在空气中扩散,抖抖抖,抖得人耳膜都哗起痒意。
猛抬眼,已不算年轻的男助理心里叹气,因为早已习惯,没再受到惊吓,只是感到不解。
是谁呀?没看到sir叫的脸上是黑压压的色系吗?竟敢在怒虎嘴边捋虎须?!
这时的撒冷气闷的坐在舒适厚软的皮椅上,茫然瞪着前方,脑子却愈想愈气,终于,他忽地自椅上站起,往办公室附属的洗手间走去,杵在那面宽大且洁净的镜子前,自小就不爱面对镜子的他破天荒的打量起自己的长相。
他,像是杂工?
他哪一点长得像杂工呀?
不看还好,短短几秒的观察,又惹来一肚子的阴鸷怒火。
shit!
棱瞪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撒冷忍不住低声咆哮。
他堂堂伯里斯考家族的长子,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