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著眼,姜晏满心凄怆,望着小礼拜堂的前端,垂竖在素雅花牌间的遗照,静立无语。
[跟阿姨回家,好好睡一觉,嗯?”
“好。”
应了声好,姜晏的泪水又滚了出来,轻咬著下唇—她努力不让自己崩溃。
“别再掉眼泪了,你妈咪会走得不安心的。”
“谢谢安娜阿姨。”她简短一句,道尽了几天来的所有感激。
在她还来不及沉静伤心旁徨的心情,有钱有势的安娜阿姨,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然将妈咪的后事都料理得妥善无误了。
拥有深情不渝的丈夫,还有个像安娜阿姨这样的好朋友,妈咪不枉此生了。
“小晏”安娜的眼眶也红了。“看你这样,阿姨好心疼呢。”
从惠欣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小晏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得让她以为她也快跟著惠欣而去。尤其,看见这孩子苍白的脸颊泛著憔悴的铁青,失了血的白唇,蓝黑色的眼肚更让人触目心惊。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安娜阿姨。”
“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嗯。”“别难过了,你妈咪走得很平静,是好事呀。”心疼的将憔悴的姜晏揽住怀里,安娜噙著泪水叹道。“你还有我,还有乔瑟夫叔叔,还有赫森呀,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还有我们,知道吗?”
赫森也是这样想吗?姜晏眨眨眼,泪水又自眼眶滚落。
“现在跟我回家去眯个眼,这两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呢,你的体力得补足一点才行。”下了强制今,安娜走向靠窗的椅子拿回外套。“你的外套呢?”
“外套..”她茫然的望着安娜。“大概忘在车上了”
“这种天气,你就一件薄衬衫跑来跑去?”
“呃”“你唉,真不懂得照顾自己。”嘴上虽这么说,但在心里她数落著自己的不够细心,怎会没注意到小晏的衣著单薄?“待会儿先披上这件外套,以后,可不能老是对自己的健康这么漫不经心”
对安娜的唠叨,姜晏没有吭气,轻喟箸气,慢慢的走向礼拜堂的侧门。
她的确该阖上眼,好好睡一觉了一整天站下来,迷蒙的黑雾直眩晕著脑门,连路都走得歪歪的,不必天外飞来一击,就已经满天星斗闪烁撩目了,是呀,她再将自己绷得太紧,恐怕又要让安娜阿姨担心了。
大步冲进布置素净的礼拜堂,赫森没看到垂下脸、倚著门柱发怔的姜晏,先看见拎着外套朝他讶然望来的安娜。
“妈,她人呢?”
?
听儿子一开口就贸贸然的找人,安娜自然以为他口中的人是指刚过世的于惠欣。
唉,虽然没来得及见惠欣最后一面,但是,能赶来送她最后一段路,也总算不枉她们白疼他一场了。
“你终于赶到了,我还以为咦?”数落了半天,这才注意到,她在自言自语,神情激昂的儿子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半个字。
他在看哪里?拉回视线,安娜惊见小晏的反应也很大。
这.他们他们未著红彩的薄唇张开,安娜难以置信的瞪著眼中只有彼此的小俩口。
缓缓的挺直身,凄迷的泪眼圆睁,姜晏想开口喊他,却有气无力。
赫森他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他在找她?为什么说终于?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在哪儿吗?无力说话,她以闪烁泪光的眼神问出心底的疑惑。
“别说电话,你竟然连张字条都没留给我,真以为我那么神,掐指就算得出你的行踪?”寻到她的喜悦被连日来的焦虑冲退,彷佛骂上瘾了,他怒气腾腾的跨进一步。“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
“说呀。”
“我”
“我在等著呢!”
“我”没料到他突然现身,悬荡过久的气息猛然遭到释放,身子晃一晃,眼微翻白,姜晏软软的往地上瘫去。
纵使惊惶无措,赫森依然敏捷适时的将她的身子承接进怀,俯探箸气息幽幽的她,霎时抛尽所有的理智。
“小晏?”他是瞎子,竟然没看到小晏的脸色难看得像吸血鬼,还得理不饶人的逼她接招。
小晏?暂做壁上观的安娜差点没因惊喜过度而昏过去。她有没有听错..儿子叫她小晏!
这么熟稔又亲近的称呼,再加上毫不保留的怒火跟肢体动作,在在都强调了儿子满蕴情意的宣示与占有欲,而且一向来对女人只动口不动手的斯文儿子还一脸忧仲的将小晏抱个满怀,这这岂不是代表这两个小家伙之间有个什么了?
“赫森,你跟小晏?”
“等一下。”赫森急迫的轻拍了拍姜晏的白颊“小晏?”
要她等一下..她哪等得下去呀!
“呃,这你跟小晏”
赫森怀抱著姜晏蹲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完全没听见安娜在身后的吱吱喳喳,一心一意,只专注在眼帘已微微掀动的姜晏身上。
啧声叹著,安娜忍不住上前,动手扯了扯儿子的头发。“赫森?”
凝望着姜晏一脸的青白,这时候他没有心情跟母亲解释来龙去脉。
“妈,有话以后再说,我先送小晏去医院。”
“医院?”姜晏无力的喃声问著,颊际渗进的温暖教她不急著睁开眼,好熟悉的气味,是赫森的味道,他真的来了。“我不要去医院。”她语焉不详的透露著自己的意愿,仍旧拒绝睁开眼。
依在他怀里的感觉像置身天堂,多日来,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你得去医院!”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赫森忿忿地往外走。
“赫森!”
“乖乖闭嘴,行吗!”
“不,不去医院”精力不够,又被人家抱著,她的抗拒没什么效用。
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再跨进医院那个会令她伤心的地方,那里会让她想起妈咪!
在一旁观看着的安娜忽然了解姜晏的心情,伸手拉住儿子的手臂,不让心性执拗的他恣意而为。
“笨哪你,你乾脆先带小晏回家,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皆大欢快。”眼角瞥见姜晏轻轻的睁开眼,在儿子的臂弯里感激的朝她眨了眨眼。
看吧,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就算再怎么精通易理卜卦之术,慌了心绪的儿子还是没她了解女人心。
“她得去医院。”没听到医生的保证,他不放心。
“不!”
“姜晏,你再说一个字给我试试看。”
差点忘了他的牛脾气,姜晏扁著嘴,卯起全身精力捶打箸他的胸膛。“放我下来,我自已走。”不靠他的腿,总行了吧!
“休想!”
“你要我踢你?”
“哼哼。”赫森差点笑得失手将她摔下来。“你的脚够长吗?”
“你”炳,他又赢了一记。
“说不赢人就少开口,免得自取其辱。”他得意的口气差点没让她一口气顺不过来,又昏了脑子。
“你是强盗还是土匪不准你打我屁股”
“如果我够强悍,早就将你锁在堡里当黄脸婆了,哪还由得了你四处游荡”
啼笑皆非的看着小俩口吵子诜气的离开礼拜堂,情绪很沸腾的安娜却没跟著走。
她仔细的想想,儿子自小都气定神闲的看待每一件事,悠哉的像是事不关己,很少有让她跌破眼镜的举止发生,长大后更是凡事都将分寸拿捏得极佳,也不须她烦心,从不知道他竟也是有著火烧屁股的牛脾气,今天,总算让她大开眼界了。
而小晏,虽然年轻的娇俏脸庞依然带著憔悴的死白,却也扬起了精神,不再一副死气沉沉的让她担心。
“妈,你不走?”赫森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唷,这浑小子还记得她呀?安娜摇头叹气,铁定是小晏的提醒,要他那失了分寸的傻儿子想起她这个娘的存在,等明天看会不会奇迹出现。
“妈?”赫森的声音有点催促了。
“你们先走吧!”
她呢,想再留下来,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好友。
“惠欣,你应该也看到我家那个傻小子的模样了,这下子,我们的心愿总算没有白许了.:”
醒来时,僵凝的视觉立即充塞著一片蔚蓝的海洋色系,很沁心,让人打心里感到舒畅极了,但是,眼睛刺刺的,好痛!
“噢,不要!”无力的叹著,姜晏又阖上眼,下意识的偎向身侧的温热物体。“不要。”
“不要什么?”
“赫森?”忽地抬眼,她跌进那双彷佛等待了一世纪的爱恋眸里。
“要不你还想赖在谁的怀里?”
“真是你!”
“对,是我,我又找到你了!”
他只手撑在下颚,炯然的黑眸紧盯著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见她倦意仍浓,心疼不舍地用温热的指腹篇她轻抚著黑彩仍深的眼肚,拇指勾勒著她乾枯的唇瓣,不由得放柔了嗓音。
“你真的有找我?”
“废话。”还敢怀疑他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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