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慕炫兰﹐出门前要先翻黄历看宜不宜外出﹐住的地方要先看好风水﹐屋子一定要坐北朝南﹐屋前不栽桑后不种柳﹐床尾绝不朝向房门﹐床头绝不向窗面镜﹐喝茶茶水要半温半凉﹐行事皆以黄历为本。
朝歌﹐用膳要翻黄历看时辰﹐就寝也要挑个吉时才入睡﹐身上的衣着为避免与丧服相近﹐故从不穿黑色系的衣裳。做任何事前必先采测风水﹐如风水不佳必换﹐每月固定给神算卫非算上一回﹐以求消灾解噩。
当这两个迷信的人遇上时﹐就会产生更多许多迷信的举动。
一用完早膳﹐朝歌与慕炫兰各自抱着自己的黄历﹐一同窝在朝歌房努力钻研该如何破解他们都有的桃花劫﹐只是他们两人的黄历上皆没写所谓的桃花劫和解决之法。两人在快翻烂手中的书还是没找到桃花劫的解法后﹐这两个迷信的人就又有了实质的行动。
迷信的力量是很伟大的﹐尤其当这两个人信黄历皆已信到有点走火入魔的地步时朝歌将整条客栈街上所有的黄历都撤回他的房中﹐一张方桌上摆满了著作者不同的历书﹐和慕炫兰一同埋首苦杖檕找完一本换一本﹐从天亮到天黑﹐再由子夜到破晓﹐蜡烛烧尽了就再换一根﹐肚子饿了就叫小二把膳食送进房﹐边吃边看黄历﹐两人四只手从没停下来过﹐整间客栈的人都当这两个三天三夜不寝不息的男女﹐已经迷信到疯了。
慕炫兰听着清晨窗外的鸟鸣声﹐无神地无力的翻着书页。她在这翻黄历已经翻了三天﹐再加上去行刺的那晚﹐她已有四天四夜没睡﹐实在没法像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还能翻得那么勤。那个男人也跟她一样四天四夜没睡﹐可是他还能精神饱满的读着黄历﹐他是打哪来的体力呀﹖历书读多了也会有神力吗﹖她阵亡地埋首在书堆﹐“找到了没﹖”
“找到一个箴言。”朝歌紧紧握着手最后一本还没翻完的黄历﹐两眼猛盯著书中的那一小行字。
慕炫兰的精神瞬间全都恢复﹐“怎么说﹖”
朝歌喃喃念出﹐“桃花劫﹐忌多情多欲。”照这书上所写﹐他只要别与女人有感情上的牵扯﹐那他应当可以避过这个劫。
她又趴回桌上﹐“那本没写错﹖多情多欲就是噩运﹖”这个解释她从没听过﹐也不知情欲会怎么害人。
“没遇过﹐也不知这书准是不准。”对于这个解释﹐朝歌跟她一样也是很没有信心。
“我们找了几天﹖”慕炫兰精神不济地盯着桌上那一大堆黄历。
“三天。”他揉揉酸涩的颈子﹐再把桌上还烧着的烛火吹熄﹐扔到桌下的蜡烛山上。
“如果找不出桃花劫的正解﹐我们还要不要杀雷万春、抢火凤凰﹖”虽然已经谈好了买卖﹐但一直跟他耗在这找痹篇桃花劫的法子﹐她都快忘了要去杀雷万春这回事。
“人照杀、鸟照抢﹐这个桃花劫避不避得过就任天由命。”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这个月倒霉不打紧﹐可是他要下个月不再倒霉的话﹐就得先能活到下个月。
慕炫兰放弃的阖上书页﹐“我不找了﹐我只有一个月的噩运﹐我在这个月万事皆小心点就是。”才一个月而已﹐她多看点黄历以保万全就成﹐她不要再浪费这种时间。
“我也是只有这最后一个月的噩运。”朝歌扔掉手中的书﹐两手插入浓密的发中长叹。
“歇会吧﹐我们都别找了。”她倒杯浓茶给他﹐这三天来都没看他喝什么水﹐他一定渴极了。
朝歌戒备地看着那只装水的杯子﹐很是犹豫。但他实在很渴﹐喉间干得似有火在烧﹐手指忍不住就朝那只杯子伸去。
清清亮亮的碎裂声把快睡着的慕炫兰吵醒﹐她揉着眼﹐而后愣愣地看着他气颤的身子和铁青的脸色。
方才他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又破了。”朝歌咬牙切齿地瞪着桌上那只碎裂的杯子。
“又﹖”杯子破了就破了﹐什么﹖﹗又破了﹖他常打碎杯子﹖“杯子又破了﹐坏兆头。”不赏脸的东西﹐他要喝水就破了﹖给他用一下会怎么样﹖瞧他死瞪着杯子﹐彷佛跟杯子有深仇大恨似的﹐她抚着眉心叹气﹐直认为这个男人比她还要迷信。破个杯子就说是坏兆头﹖他大概是黄历读太多了。
“破了就换一个新的﹐这次不会是坏兆头了。”慕炫兰再从茶盘拿出另一只杯子给他。
朝歌犹豫地拿起杯子﹐然后抖着身子看那只杯子又应声碎裂。
“流年不利”他忿忿地低诉﹐随手捉来桌上的一本黄历﹐配合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开始算流年。
“破个杯子用不着翻黄历﹐你别想太多。”她两眼无神地看他掐指猛算﹐忍不住把那本书阖上﹐要他别再算了。
朝歌愤然瞪她一眼﹐一手拿起杯子﹐把又碎在他手中的杯子拿给她看﹐“这也是想太多﹖”
慕炫兰不禁皱起柳眉﹐“朝歌﹐你很使劲握杯子吗﹖”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怎么会让杯子碎成粉状﹖“我只用指尖碰了它。”使劲﹖他只要伸手一碰﹐就会毁了这个叫杯子的东西。
“大概是意外﹐你再换一个杯子。”她吶吶地说﹐脸上摆着很勉强的笑。
他两眼瞬间瞄成一条直线﹐“意外﹖一次把杯子握破是可以算意外﹐两次把杯子握破可以叫巧合﹐三次的话就是杯子的质地不好。”
“它的质地不好。”慕炫兰同意他的话﹔一连碎了三次﹐杯子的质地是不好。
“但是如果连着一年每天都把杯子握破﹐这个叫噩运﹗”
“一年﹖你连着一年都把杯子握破﹖”她不安地看着他的手﹐这才知道他喝水时都拿茶壶灌﹐不用杯子喝水的原因。
他的声音更显阴凉不平﹐“我已经一年没用杯子喝过水﹐而且这一年来﹐我的运气背透了。”一年﹐整整一年﹐只要他的手指一碰﹐这种不吉利的兆头就会出现。
“只是不能用杯子喝水而已﹐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坏兆头﹐不要计较那么多。”喝水的方法多得是﹐他继续用茶壶喝也是可以。
“我计较﹖姑娘﹐这一年﹐我每天都有灾难发生。”他以前哪会这么迷信﹐就是有太多事情让他不得不迷信。
“每天﹖”他每天都有灾难﹖“每天。”他涸葡定地点头。
“你的运气到底有多背﹖”慕炫兰衷心地希望他的运气千万不要太坏﹐免得把霉运也沾到她这边来。
朝歌鹰眸半病暗剡妒雯o“一年来﹐我搭船船沉、过挢挢断、骑马马死﹔抢来的银票﹐钱庄说过期不能兑现。我武功再高又有何用﹖一穷二白得只脑瓶老朋友救济。就在我这个歹年快过完时﹐偏偏又倒霉得被神捕左断给捉着正着﹐接着在天牢又被左断的妹妹左容容下了毒﹐给她逼来当刺客兼抢人家的鸟﹔我若是拿不到那只鸟﹐我就活不到下个月﹗”
“你的运气太背了﹐坐过去一点。”才听完他的话﹐慕炫兰就忙着和他画清界线。
他沉痛地垂首﹐“现在我还遇上奶这个桃花劫﹐我为什么不能平静的过完这一年﹖”就剩一个月了﹐为什么还要冒出这个劫来﹖老天爷还嫌他不够倒霉吗﹖“你该换一本黄历的。像稳檕我的流年就很好。”他的那本黄历写得不好﹐她这本就写得很好﹐帮她排解了不少噩运。
他嗤声冷笑﹐“都是犯桃花劫﹐奶的运气还好﹖”
“目前一切都还好。”可能是那个铁板神算算错了﹐她遇上的男人不但不是噩运﹐反而是个能帮她复仇的好帮手﹔简简单单的一张路径图就能让他帮她﹐他的运气哪会坏﹖她脸上的笑意让朝歌觉得很碍眼﹔只有他一人风水坏﹖想来他就觉得很不平﹐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坏他风水的其中一人﹐让他首次出师就不利﹐硬是扯他后腿一把﹐还要他来帮她报家仇。
“奶怎么个好法﹖”
她翻弄着书页道﹕“五年前﹐我一家五十余口被雷万春所灭﹐独有我被恩人所救。我的恩人待我极好﹐不但给我栖身之所﹐还派人来教我武功﹐并提供我报家仇的机会﹐而这会儿又遇上了你这同是刺客的武林高手﹐有你的帮助﹐我可以省下不少工夫﹐你说我的运气好不好﹖”
她的运气这么好﹖老天爷偏心﹐把所有的好运全给了她﹗朝歌很僵硬地扯出笑﹐“我们交换一下风水可好﹖”他不要再这样背下去了﹗慕炫兰没得商量地摇头﹐“你别想。”她才不要﹐他的风水太差了。而侨檕这东西哪是说交换就能交换的﹖如果风水不能换的话他锐眼一扫﹐开始打起她那本黄历的主意。
“我们换一下黄历。”她的黄历一定写得比他身上这本好。
慕炫兰马上把自己的黄历收到怀﹐并挪了挪身子﹐与他保持着一桌的距离﹐不肯让他这个全身都带霉运的男人再靠近她。
“你那版的不好﹐你自个儿留着。”谁换了那本书﹐肯定会跟他一般惨。
风水不能换、黄历不能换﹐什么都换不成朝歌气馁地看着这个什么都占上风的女人﹐恍恍惚惚间又把她看成一株桃花。
说也奇怪﹐这女人的身上老会有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朵花
敝了﹐这个像花的女人﹐怎么会跟他一样迷信﹖“奶也读黄历﹖”女人怎么会也对这方面有兴趣﹖她们不都是绣绣花、做做家事这类的﹖“我很信这套﹐打小就研究。”黄历是她的生活指针﹐一日不看黄历﹐她就会觉得有哪儿不对。
他讶然的指着她﹐“奶会不会每天都把黄历放在身上﹖”她也把黄历放在怀﹐这个习惯跟他一模一样。
“你不放吗﹖”慕炫兰理所当然的反间。
“放”朝歌很想买块豆腐来撞﹐这个女人要跟他抢同一颗人头、都在这个月犯桃花劫、还跟他有同样的习性﹔天底下刺客这么多﹐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样的﹖慕炫兰挽起衣袖﹐整理着满桌的黄历﹐准备等会儿把书拿去还给人家。
“奶的恩人是谁﹖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她的好风好水皆起源于那个她叫恩公的人﹐说不定他可以去找那个人看看﹐然后他的运气会跟她一样好。
“不能介绍给你﹐我只能透露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谁晓得这个江湖之辈安得是什么心眼﹖“奶的恩人是女人﹖”盖聂不是说女人都是祸水﹐怎么会出个好水来了﹖“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某人。”把书都收齐后﹐慕炫兰?鄣刈谝紊烯o很想就地打个小盹。
“同是女人﹐怎么会差这么多﹖”天底下女人众多﹐果然“品种”也是有差。像那个左容容﹐看起来像个无害的美姑娘﹐可是骨子不知有多诈﹔而她的恩人就截然不同﹐救她又照顾她﹐真是差太多了。
“女人还有差别﹖”呵好想睡﹐眼皮好重
“有。”他动作又快又轻地挪坐至她的身边﹐支起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两眼不停地在她脸上端详。
慕炫兰的睡意马上被他吓光﹐“喂﹐风水不好的﹐你别过来。”他一直捉着她的下巴﹐害她想动都不能动。
“沾沾奶的好运道。”多摸这女人几下﹐也许就能把她身上的好运都摸过来。
她讨价还价﹐“要沾我的好运﹐就先带我去杀雷万春。”不能再让他留在这儿翻黄历了﹐窝在这他能帮她办什么事﹖朝歌略抬了抬眉峰﹐更把她的下巴握紧。那晚的事她还没记取教训﹖带着她这只三脚猫去雷府﹐她只会坏他的大事﹐还不如他帮她杀了雷万春较痛快。
“杀人这事奶就省了﹐再去找个师父练好功夫吧。”他放开他的下巴﹐轻拍着她柔细的脸颊嘲笑。
她揉着被柠疼的下巴﹐“你可以帮我除掉雷万春的守卫﹐我只要砍下雷万春的人头。”雷万春不会武功﹐就算他的武功再不济﹐她也脑瞥下他的头。
“奶还是要砍他的头﹖”雷万春的人头是谁砍的不打紧﹐问题是﹐她这只三脚猫不能跟他去﹗“我等了五年﹐我一定要去。”她紧握着拳﹐口气跟那晚一样﹐还是那么坚决。
“我就知道奶这种女人最难缠”朝歌烦躁地拨着发自言自语。
“除了历书外﹐你又对我了解多少﹖”他只会看黄历﹐哪懂得她心底深藏多年的感受﹖他有点光火的睨视这女人﹐知道对这种意志坚定的女人﹐要她改变想法并不容易。不过没混过江湖的她胆子似乎很小
他刻意放浪地以指勾画着她如胭脂的唇瓣﹐将唇靠在她的耳际﹐“姑娘﹐对于女人﹐我了解得很﹐而且是通体透彻。”
“下流﹗”她霎时红霞满面﹐脚跟不听话地连连后退。
“我很久没对女人下流了。”捉着了她的弱点﹐朝歌再接再厉地扮演采花贼的角色﹐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慕炫兰渐渐开始相信那个铁板神算的话﹐因为他刚才还是一副刻板正经的样子﹐现在却又换了一张脸这个说变就变而且运气背透的男人是色魔﹗朝歌愉快轻松地把她逼到房角﹐使她没有地方可躲。她潮红着脸抗拒地伸出双手抵在他靠过来的胸前﹐“你你一定要靠我这么近吗﹖”他靠这么近﹐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我在看奶这棵桃花。”她这张脸蛋长得真是不错﹐的确有资格做桃花。
“我我不习惯给人这么看﹐你退后些。”她又推推他结实的胸膛。
朝歌唇边噙着笑﹐把她的手握住﹐分按在她身后的墙上。
他俯身向她﹐在她耳边吹着暖烘烘的热气﹐“事成之后﹐奶要给我什么当谢酬﹖”要他办事﹐就得给他酬劳﹐他从不当善人。
“我我会提供火凤凰的藏身之处。”热气直通她的脚底﹐她体内忍不住兴起一阵战栗﹐焦躁难安地扭动着受制的身子。
“报奶一家的血海深仇﹐这份谢礼的分量不够。”原本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但他演着演着﹐反倒有些认真了起来。他愈是看她的脸﹐就愈想要这女人付给他些什么。
“你还要什么当谢礼﹖”她边躲边间﹐想赶紧从这种暧昧又难堪的情况下逃走。
“我正在想。”他更是靠近他的脸庞﹐鼻尖顶着他的。
“别想了﹐就当奶做个善事行不行﹖”慕炫兰直望着他贴近的眼瞳﹐他眼的虹泽闪闪莹亮﹐使她不禁屏住了呼吸细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行。因为我不喜欢便宜女人。”他被女人占过便宜﹐这次﹐他要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