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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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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将军的莫少爷啊!”陈夫人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孤陋寡闻感到不以为然。

    单远忧和单远怜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只有早已得知消息的单明生笑得更加开心。

    将军?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怎么会找上他们这种寻常百姓家?单远怜泞起了眉,沉凝不语,良久,才缓缓摇头道:“这么优秀的对象,还怜高攀不起,还请您代为回绝。”这种好事落在她身上引不起任何喜悦,反而只会让她往坏的方面想。

    敝不得她啊!见多人心的尔虞我诈后,她早已失了懂惯的天真。

    “姐!”单远忧掩嘴惊呼,将军看士姐姐这件事已让她反应不过来,而姐姐马上拒绝的做法更让她震惊。

    “远怜,你到底在想什么?”连鲜少发表意见的单明生也忍不住开口。

    像她条件这么差的姑娘能获得莫少爷的青睐,感激涕零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予以拒绝?陈夫人张大了眼,心里开始急了。要是连这么一件简单的婚事都谈不成,以后还有谁敢托她说媒呀?

    “我说远怜姑娘,你是不是对聘礼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直说无妨的。”高攀不上只是个借口,要落地喊价才是主要目的吧!陈夫人非常笃定。

    不料,单远怜摇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个出身布坊的民女,做不了什么将军夫人,您请回吧!”

    “你到底要为我们牺牲到什么地步?我长人了,可以接下布坊这个担子了,你多为自己想想成不成?”单远忧气她把最后的姻缘往外推,忍不住拉住她的袖子怒道。

    “是啊、是啊!”口拙的单明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住点头附和。

    “我只是不想嫁而已。”单远怜摇头,不愿承认是这个家拖累了她。

    陈夫人听到单远忧的话后茅塞顿开,她知道问题的症结出在哪儿了:“远怜姑娘,能不能听我说些话?”她清清喉咙,再次开口。

    “请说。”单远怜点头,眼里有着不为所动的打算。

    “我是觉得,为了令尊和令妹着想,你应该答应这桩婚事才是。”

    “为什么?”她要是离开家,等于将远忧的未来毁了,又怎能说是着想?

    “你想想着,就算你将布坊经营得有声有色,也还是在百姓之属,来向令妹提亲的会是哪些人?最多也不过是有钱人家罢啦!可要是你嫁给了将军,情况就大不相同喽!王公大臣、书香门第,选择可多着呢!”陈夫人说得眉飞色舞,用言语编织出一片美景。“至于令尊更不用担心了,身为将军的岳父,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单远怜轻含下唇,沉吟不语。

    “而且,恕我说些不中听的话,虽说年纪越长就越多一分处事的精明,但对于一个姑娘家,这些东西非但用不着,还会成为缺点。远怜姑娘可也老大不小喽!”

    见她并没有当场反驳,陈夫人更加紧攻势。“这桩婚事算是难得一求,要是再嫌弃下去可就没得挑了。”

    “等等!那个莫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陈夫人的说词过于美好,反倒让单远忧起疑。说不定对方是个性格残暴之人,不然堂堂一个震远大将军怎么会放着那些王族千金不娶,而找上他们这些布衣百姓?

    陈夫人掩嘴轻笑。“小姑娘,你不用担心”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你去回覆那个莫少爷,我答应这桩婚事了。”单远怜说道,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不过,我有条件。”

    “啊?”陈大人愣了下,随即笑弯了眼。她的计策奏放了:“什么条件,你说,莫将军一定会答应的!”

    “我要对方负起照顾家父和舍妹的责任,让他们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她沉静道,仿佛谈的只是一桩买卖。

    她不在乎将和她共度一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个性,她只在乎那个头衔,即使往后发现夫君并非良人、莫家不如媒人所言美好,只要为了家人,她什么都可以不顾。最多就当是心死单远怜神情一黯,随即用若无其事掩下。反正她在商场武装惯了,即使面对的人是她所厌恶的,她依然能欢颜谈笑,之前的日子就是这么过了,再虚假个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当然、当然,明天我就会转告莫将军,请他派人来整修贵府,每月还有俸银,就连佣仆们也少不了的。将军夫人的娘家怎脑器待呢?”听到只是这么一点小要求,陈夫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听到她的条件,单远忧慌了,急忙嚷道:“你还说不是为了我们?别这样就答应,你甚至不清楚对方是谁!”

    “哎哟,小姑娘,莫少爷那伟岸的人品可是没得比呀!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姐姐嫁过去不会试凄的。”怕又节外生枝,得到应允的陈夫人马上起身告辞。

    “等看好日子,我会派人来通知你们。”完成任务的她高兴地离开单家。

    “远怜”一直没有表达意见的单明生担虑地着着单远怜。虽为一家之主,但个性软弱的他完全没有决定的气魄,家中大小事情向来由强势的单远怜出面打理。但此等大事,实在决定得过于仓促,他们根本对对方一无所知啊!

    “震远大将军呢!不为我感到高兴吗?”不等父亲吧话说全,单远怜马上笑道。“瞧!我有被人指摘的精明干练,再加上双十有一的高龄,这样都还能与将军配姻缘,要是传了出去,长安城里那些讽刺过我的人可都要欣羡死了!”

    “姐”着到姐姐散件轻快的笑容,单远忧气得哽咽!气姐姐,也气自己的没用。为了她和爹,姐姐甚至连自己都卖了!

    “啊,还有好多事得忙,得赶在出嫁前弄好!就这么吧,将仓库里剩余的布匹低价卖给布庄,还有一些寄卖的尾款也得清一清一封父亲和妹妹担忧的表情,单远怜视而不见,只是一迳地谈笑。“不说了,我去仓库看看还剩多少布。”语毕,她快步走出大厅。

    单明生根本没有发言余地,只能望着单远怜离去的背影叹气。

    “爹,恕不劝劝姐姐?”他们根本不知道莫寒是否真知陈夫人所言,其中可信度有几分?单听片面之词,姐姐嫁过去后,真能幸福吗?

    “你姐姐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更动得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期盼那个将军真知陈夫人所说的那么好了。”单明生叹气。

    是啊,他们只能如此希望单远忧真诚地默祷着。

    今日是莫府大喜之日,此时虽已夜幕低垂,但莫府的里里外外,依然被喧腾的喜气包围,举杯相敬和愉悦的祝贺声,连围墙外头都清晰可闻。

    莫家早年以经营镖局起家,以武艺高强、护镖安妥在江湖上闻名。十几年前莫老爷子去世后,就由莫老夫人接手管理镖局。在八年前,莫群绍说服莫老夫人收起镖局转往河运发展,以镖师护航做为号召,成功奠下了船运行的根基。

    多了这层关系,在这场人人关注的婚宴上,更是充满了来自各方的祝贺人马:官场同僚、船运行的元老及伙计们、还有生意上往来的顾客们,把莫府烘托得热闹非凡。随着夜渐转深,莫老夫人已进房歇息,明早还得上工的船运行伙计们也纷纷离去,只有那些年轻的官员们忘了时间的流逝,依然起罔着,拿着酒杯围拢身着礼服的莫群绍,不肯善罢甘休,直笑嚷着耍闹洞房闹至天明。

    在众人轮番敬酒的攻势下,莫群绍终于不胜酒力,一张俊脸满是酣红,醉态可掏,端赖一旁的司敬之撬扶才得以站立。

    “我说各位,皇上只准了莫将军的婚假,身为朝臣的你们明早可都还得上朝啊:现在已近亥时,时候不早喽!”在喧闹声中,司敬之笑盈盈地缓缓开口。

    直至司敬之提醒,众人才意识到夜色已深。

    “糟了,都给忘了时间啦!”刹叩问,惊呼声比起彼落,大伙急忙找寻一些像是因为闹酒而被扯掉的樱带,或者是簇挤中不小心脱落的鞋履等物,随手抓了就往身上揽,也顾不得在情急之下是否拿错了别人的东西。

    司敬之脸上带笑的神色未变,手臂不着痕迹地往后一顶,原本软挂在他肩上的大包袱马上毫无招架之力地往后倒去,当他听到压抑过的闷哼声自摊成大字型的莫群稍期中溢出时,眼中布满了捉弄得逞的笑意。

    “莫将军就由小弟送进洞房,至于各位,请您莫将军意识不清,无法相送,使路漫长,小心慢走啊!”即使面对整片的兵慌马乱,司敬之依然好整以暇。用无关紧要的口吻凉掠地问道。

    忙乱中,没人注意到它的举动,也没人察觉那听似礼节周全的歉词其实包含了浓厚的戏谁,众人只顾着整装离去,高声呼唤自家小厮的声响和慌忙告辞声交杂,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原本还槽杂不堪的大厅已空无一人,而莫家大门外头,正因急欲离去的车辆暴增挤得水泄不通,车夫的呼喝声和仆役的开道声隐约传了进来。

    司敬之对这个情况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坐回椅面,鞋尖往莫群绍的腰间踢去。“喂!老兄,敝人在下我帮你把这些扰人的蚊蝇驱走,已算是仁至义尽,可别冀望我真会把你这个庞然大物给扛回新房啊!”他拿起案上的酒杯轻辍,不以为然地啧声道。“要是把我这惨绿少年给压坏了,你可赔不起。”

    原本双日紧闭、呼吸粗重的莫群绍突然俐落地一跃而起,唇弧微勾,笑意闪烁的眼眸清澈精锐,除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之外,现在的他和方才醋町大醉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惨绿少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莫群绍夺走他的酒杯,自他身后用手臂扣锁他的喉间,回敬方才一顶。这该死的家伙看准他装醉不能反击,乘机落井下石!

    “真要仁至义尽就把我扛回新房,别光在这里口头说说而已。”他哼道。

    “轻点、轻点在成婚这大喜日子里可别犯杀戒啊!”司敬之吐着舌头轻咳,好不容易才拉开那只如铁的手臂,不悦地回头腕他一眼。“早知道就招呼众人,直接把你抬回新房闹个通宵还干脆点。”

    莫群绍走判他身旁落坐,朝他举杯。“敬你。你成亲时我会依言炮制。”

    “多谢你的以怨报德!”司敬之撇嘴,举杯一饮而尽,突然伸手揽住莫群绍的肩。“喂,可以告诉我嫂子是何许人也了吧?别再故弄玄虚了。”

    前些天莫群绍突然在早朝向圣上提出成亲的禀告,别说一班朝臣傻眼,就连他这个好友也当场愣在原地。下朝后任他百般逼问,这死小子就是一脸阴郁地闭口不谈,真让人不禁怀疑他所耍迎娶的到底是亲家还是仇家?直到现在,连喜酒都喝了,他还是不晓得这位老兄娶了哪家闺女?

    闻言莫群绍脸上的笑意僵凝,顿了半晌才低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敬之条地生直身子,睁大了眼。他没听错吧!

    莫群绍不语,双手忱在脑后,仰首着着上头的梁饰。

    一方面是负气,一方面是毫无兴趣,他不曾打探过任何有关对方的事。打探了又如何?终是得迎娶件数的。

    看到好友这种沉默的表情,司敬之也了解了大概,双手交握文在领下町视着他,良久,才低叹道:“人家是无辜的,别因为你对姻缘的排斥而害了人家。”

    “我不是排斥姻缘,只是还没有成亲的准备而已。”莫群稍凄笑,睨他一眼。

    “何况依你认识我的程度,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迁怒报复的人吗?”

    “怕被逼上梁山的你会性情大变啊!”司敬之耸肩。

    “逼上梁山定必然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就不会逃避责任,定会做个惜妻护家的大丈夫。”这番话用来说服他人,也用来告诫自己。莫群绍站起身,拂过礼服的绉褶。“我该进去了,要来闹洞房吗?”

    “不了,明天还得上朝。”司敬之笑着摇头,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

    “那,不担心好恶吗?你根本不认识她。”

    没料到他突出此言,莫群绍怔了下,抬头迎上的是司敬之难得严肃的眼神。认真沈吟了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有多少人在揭头盖之前是深知对方的?我只不过做得彻底点罢了。拜了天地,我所能选择的只有守护她一生,抑或遗弃她一生。而不管如何,名分已定,我一定会守护我的妻子,让她安全无虞。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令人崇敬的传统良好思想。”司敬之含笑的言辞听不出是褒是贬。“知道你不会故意虐待人家就好了。”他戏谨一笑,搭着莫群绍的肩往外走去,走出了大厅,两人对望一眼后,无言而别。

    望着好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莫群绍停下了脚步,思索着他方才的问话。

    好恶?能有什么影响?他的成亲不过是在完成一件给予交代的任务,从今而后,生命里多了个必须守护的家人,就这么简单罢了。莫群绍笑笑,迈步往新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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