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这次和亲所附的嫁妆,是历代公主里头最丰厚的,你看看,啧啧:皇上对裴姑娘真是太好了,连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都”一名蹲在树荫下的轿夫小李,朝难以计数的嫁篮投去一眼,对身旁的伙伴说道,语气充满了欣羡。
“嘘!”老张乍闻小李的话脸色大变,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才松了口气,压下音量对他低吼。“是公主,公主.怎么跟你叮咛了那么多次,你还政不了口?”
“啊!”小李低呼一声,举手掩口,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一时之间给忘了嘛,没别人听到就好。”他吐吐舌,笑着想打混过去。
邻近的士轩国派来使者,死缠烂打地要夌岚国将一名公主和亲过去,想靠着姻亲关系,藉夌岚强盛的国势来保护士轩国免受他国欺凌。
可这要求分明是强人所难嘛,夌岚国哪儿有公主啊?太上皇和皇太后不过也只生了皇上一人,要上哪儿去找一个公主出来给士轩国呢?这个请求当然被皇上予以回绝。然而士轩国使者却锲而不舍,赖在夌岚不走,每天都请求晋见皇上,弄得朝中不堪其扰。
如果士轩国派来的使者态度强硬些,菱岚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问题在于士轩使者也看准了菱岚身为大国,对某些事有所顾忌,怕对小柄过于强悍会遭人非议,流于以强欺弱之嫌,于是采用了哀兵政策;也算士轩使者聪明,就算睿智如皇上黑曜,居然也拿他莫可奈何。
在这时候,裴尚书主动提出让女儿裴珞受封为公主、代嫁到士轩国去的请求。
皇上取得了士轩国的同意,将裴珞加封公主名号,颁下圣旨,吩咐礼部准备如山的嫁妆,风光地将裴略许给士轩国即将继位的太子,对裴尚书一家也赏赐了丰厚的补偿,毕竟将女儿嫁到那种小柄去总是亏待了裴尚书。
“虽然士轩国也知道公主只是个加封的名衔,可这种事有谁希望时刻都有人在旁提醒的?皇上不也说了,受了封号,就等于是他的皇妹,是个名副其实的公主,要是你这句‘尚书之女’让存心害你的人听到,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老张低声训斥,对于他的嘻皮笑脸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晓得事情的轻重。
“我知道啦,只日二时矢口,下次不会了。”小李知道老张是为了他好,收起轻桃的笑,认真说道。
“这还差不多。”老张经哼一声,看远处起了一阵騒动,马上往轿子的方向奔去,边跑边朝身后的心李嚷着。“公主出来啦,快点!”
“来了、来了!”小李慌张起身,排开拥挤的人群,直往轿子的方向跑去。
小李好不容易气喘叮叮地跑回了定位,气还没转顺,就看到十二对身着正式官服的宫女及内使,各持羽扇及仪仗在前方导引,而穿戴着凤冠霞破的公主则是随后被喜婆撬扶着由宫门走出。
鲍主身上的礼服是御用锦织坊的个中巧手绣制而成,用的是最上等的绣材,祥龙喜凤维妙维肖;凤冠上镶嵌着二十四颗同样大小的圆润明珠,缀以金丝流苏,珠珞低垂,在莲步轻挪中隐约可闻珠珞碰撞所传出的清脆珂睁声。
原本吵杂的宫门顿时静默,众人目光全锁在公主身上,目送她在仪仗及羽扇的簇拥下,由喜婆扶着坐进了轿中。一直跟在后方的尚书夫人走至轿旁,稍稍掀起轿帘对公主低语,虽然没听到说了些什么,却时时可见尚书夫人以袖拭泪的举动。
“吉时到!起轿!”喜婆看了看天色,宏亮浑厚的吟唱自那矮胖的身子里传出,回荡在偌大的宫门前。
十六位轿夫原将轿杆置于肩上,一得令,整齐站起,将花轿抬离了地面?质忠嗤毖锲鹆讼怖郑谑啃拥幕に拖拢翰阶叱隽斯拧?br>
悠扬热闹的喜乐声,间杂着爆竹的此起彼落,将送亲的场面鲜活了起来。宫门外道珞两旁聚集了围观的百姓,看到如此盛大的排场,都兴奋地指指点点,而那装满了绞罗绸缎、奇珍异窦的嫁篮,更是让小老百姓们咋舌不已,直呼开了眼界。
乐声渐去渐远,围观的民众亦随着送亲的队伍离去,原本热闹的宫门前只余下几名善后的宫仆清扫着四周,此时的冷清与方才的人气鼎盛有如天地之别。
爆竹的人硝味还飘扬空气中,尚书夫人孤单地站在原地,尽管旁人无不因火硝的刺鼻味而纷纷掩鼻,而她却毫不自觉,眼眶蓄泪,一直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即使连队伍尾端都已消失,依然征征地望着。
“珞儿,是爹娘不好,累你如此,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尚书夫人喃说道,两行眼泪滚落而下。
在众人的恭送中,她看着女儿走向了未知的国度。
“这里有灰尘吶,怎么扫的?快、快、快,拿条抹布来把这儿擦一擦啊!”负责宫中内务的女官做着最后巡礼,紧跟在后的日二群提心吊胆的宫仆?嗨普庋呐鹕佣厮媸毕炱穑灰僖豢冢砩嫌腥耸置怕业厍郎喜咕龋郎匣业摹5厣显嗟模较戮捅谎杆偾宄?br>
“喜烛呢?”素以挑剔见长的女官已因一连串的不满意而气柠了眉,此时看到皇上大婚的大堂上竟然出现两座空置的烛怡,两眼顿时睁得铜铃大,连声音都气得发起料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把喜烛放哪儿去了?”
这突来的状况,让跟在后头的宫仆全都吓傻了,昨晚明明还插在上头的喜烛,怎么今早就不翼而飞了?数十只睁得老大的眼直盯着烛柏,冷汗沁上额角,大家全都襟若寒蝉,谁也不敢吭上半声。
“说啊!”得不到响应的女官更加怒火上升,嘶声大吼。“今天下午皇上就要拜堂了,喜烛呢?”
“喜烛让老夫取下了。因为发现上头有一点损伤,赶着请人修补,一时之间没能去跟女官知会一声,真是对不住。”一名身着官服、年约六旬的白发老者走进大堂,看到如此气氛紧张的情势时,便上前解释。
气头上的女官并没有认出老者的声音,一转身就想把这个闹出喜烛失窃记的罪首痛骂一顿,原本几已脱口而出的怒斥,却在看清来人时,马上被吞回喉头,女官身子一福连忙说道:“参见丞相。”低垂的老脸冷汗淋漓,为了自己的以下犯上惊慌不已。
“起来吧!”周青彦温和一笑,对她的冒犯不以为件,手一抬,示意女官起身。
“喜烛待会儿就会送到,女官尽可放心。”
“奴婢竟然没有注意到喜烛上有瑕疵,奴婢罪该万死”女官依然跪倒在地,为了自己的失职自责不已。
“士轩国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女官忙得过头了,实在是怪不得你啊!女官你就别自卖了。”周青彦示意女官身后的宫仆将她扶起,予以肯定的安慰。“士轩上下没有人比你更懂得一切大礼仪式,如果没有女官的调度,咱们将无所适从。”
这段期间,先是久病在床的先皇知道自己已不久人世,便下旨要朝臣们将身处独先国的太子召回。朝中大臣接到旨令,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派出使者为迎回太子而不断跟独先国交涉。
为何士轩国的太子会在独先国呢?这一切渊源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四周的国家看准士轩国文弱,纷纷对之发动攻击,藉以赚取降金贾奉。
士轩国虽极力反抗,却因武装过弱而屡战屡败,造成民不聊生的惨况。先皇为保社樱、百姓安宁,不得不投降其中武力强盛的一国,忍痛将独子送至独先国做为人质,订下二十年的人质条约,用以证明士轩国的臣服,兼之每年奉上贾银,在独先国的保护下,换取士轩国的和平假象。
那时太子不过五岁,一个聪颖俊灵的男孩儿,就这么孤独地被送到陌生的独先国中。
人质所受的待遇是可想而知的,虽然名义上是独先国皇室太子的伴读,但是生活却过得比任何一名阶下囚都还要来得苦、来得没有尊严。
在一番交涉下,兼之二十年之约即将届满,独先国终于同意放人。获得消息的朝臣们纷纷松了口气,深恐独先国会趁皇上病危的机会,压制太子且并吞士轩国的担虑终于释去。此时,有朝臣提出与其它强国联姻的建议。太子一回到士轩,亦意味着二十年前的战乱生活又即将降临,先皇膝下除了一名公主外,并无任何子嗣,他们已没有任何人质可供换取庇护。唯一方法,就是以和亲政策来寻求保护。
此提议一出,马上获得多数人的附和,在众人的商议后,决定依附强国夌岚,并准备放太子回国前将夌岚公主迎娶回国。在获得先皇的首肯并颁下皇旨后,随即派出使者,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念,前往进行交涉。
也许他们士轩国真是过于不求上进,居然连夌岚国根本没有公主的消息都不知晓。
初到夌岚的使者乍知此事,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当初出发前的信誓旦旦却又让他无法回头,只得硬着头皮,连要将士轩年仅七岁的公主许配给夌岚国主的要求都厚颜提出。
想当然耳,如此荒谬的要求当然被打了回票,但使者依然不死心,执意待在夌岚,磨着夌岚国主,希望至少能得到夌岚国主亲口应允守护的承诺。也许是天可怜见,夌岚国主终于将一名朝臣之友加封公主名号,并对外召告,将她和亲至士轩国。
这个消息一传回士轩,举国欢腾,即使这名公主并无皇室血缘,但冠上夌岚公主的名号,如同得到夌岚国主约守护允诺。能拉拢夌岚如此强盛正直的姻亲大国,轨等于找到了一座永不倾倒的靠山。
获得了这个消息后,先皇紧悬的心释然,当晚病逝宫中,连睽违二十年的太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国丧、迎回太子、太子登基,直至今日的皇上大婚,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让这些大事给填满了,这接踵而来的仪式让女官忙得焦头烂额,朝臣们亦是手忙脚乱,等到今天皇上大婚的仪式顺利完成,大伙儿全都可以歇口气了。
周青彦叹了口气,士轩国命运多舛,这一连串的变化,就连沈稳如他,也忍不住担虑起来。太子直至十天前才踏上士轩国国土,连早朝都没上过,马上登基为王,紧接着又得迎娶皇后,虽说有夌岚国的护神让人心定,但对新王的陌生也让他隐隐不安。
“真辛苦你了。”没将内心的忧虑表现出来,同青彦微微一笑,再次对女官给予赞许。“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就先歇歇吧,不然下午夌岚公主抵达时,你若是精神不济,这就不太好了。”此时修复完毕的喜烛正好送来,同青彦一面指点着将喜烛插上烛怡,一面对文官说道。
“不行!”女官闻言立即摇头。“奴婢还没将一切巡视完,要是又发生像喜烛这样的差错就糟了。”
那士轩国走到这一步,是好是坏?看着悬满精致宫灯的廊担,同青彦轻拂着额上霜白的长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老夫就不勉强了。”知道女官的责任心重,同青彦拱手一揖,走出了大堂。
缀满描金红罗的紫檀花轿,虽然由十六名轿夫平稳地抬着,却依然有着些许晃动,兼之夌岚国到士轩国珞途遥远,坐在轿中的裴珞已略感不适,纤素的柔美探入红绡里,轻绿地抚着额角,企图驱散那恼人的疼痛。
安在红缃之下的容颜因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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