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呃,我是想请你帮我们合唱团拍海报。”庞依菱一向辩才无碍,但碰上任京仪英气逼人的明眸,就结巴了起来。“我是说,不是要你摄影,是请你当海报上的主角。”
“我?”任京仪有趣地挑眉“但我不是合唱团的啊!”“我我们知道,只是觉得拍一个戏剧性强一点的海报,公演时会比较引人注意。”庞依菱红著脸解释。“我们的构想是,大家穿著礼服,你在中间,手拿一朵玫瑰,而我们围著你唱歌。我们觉得这样看起来会很吸引人。”
任京仪笑了,率性的笑声引得走廊上许多人转头,这一转首就被钉住脚步,痴痴望向任京仪。
“我猜,是要我穿燕尾服。”
“就像你平常一样穿裤装,其实西装也可以,随你。也有人建议,你乾脆扮成王子或海盗更好。”庞依菱脸更红了。
任京仪停下脚步,双手随意插入裤袋中。
“青风”是采便衣政策,她今天的黑色牛仔裤,配的又是长袖黑衫,倒不是配合伍叔他们的打扮,而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装束,无论何时行动都不会太惹人注目,在夜间又更为方便,省得再换过。
“海盗听起来倒不错,”她邪邪地微笑“只可惜海报上不能学海盗打赤膊!”庞依菱双颊简直像红透的番茄,害羞地低下头去。任京仪轻笑着用食指支起她的下巴,审视那两朵红云。
“你的信写得很好,”任京仪收起笑容,眼神认真起来“但对于感情的事,连我自己都处在一团迷雾,你懂我的意思吗?”她低语,只让庞依菱听到。
庞依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下颚随之擦过任京仪的指尖,使两朵红云又更深了。
“我我没有要缠著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感觉。而海报的事,大家都想到你,根本不用我来提。”庞依菱有些无助地解释。
“我知道。”任京仪漾出魅人的微笑,收回手插回裤袋。“那么,你不会怪我?”
庞依菱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明白任京仪问的是什么。如果对象不是任京仪,她也许永远是自信又骄傲,被众人所仰慕;但现在她为任京仪心动,只是个陷落爱恋中的平凡女孩。
“我不会的。”她低喃“京仪,你不知道,大家这样暗恋你,虽然很傻气,其实我们都觉得满幸福的。”她迟疑地从眼睫下方偷觑著任京仪“我这样说,会不会很奇怪?”
“不,不奇怪。”
任京仪执起她的小手,在掌中研究了一会,看来十足的女性化,没有她的手指修长,更没有像她那样,布满伤疤和老茧。
这就是自己和一般女孩的差别吧?
心境上相异,外在也大不相同,难怪连男生都辨认不清她的性别。
她长叹一声,握住手中的柔荑,对庞依菱的轻颤温柔地微笑。
“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庞依菱,我会珍藏那封信的。海报的事,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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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在三名男子身后,任京仪轻巧地闪进一片漆黑的屋子,手上握著小巧的机械装置,无声地闪著黄光。
“没有窃婷器。”她快速地检查四壁和陈设。“也没有隐藏式摄影机。”
“很好。”
斑骥明马上动手装上他们自己的窃婷器,一个装在窗帘布的内里夹层中,一个装在垃圾桶的底部。
至于电话里,因为是对方第一个会检查的地方,所以特意避开。
任京仪带著黑色手套的双手,轻巧地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但这房间太过整洁,就像是天天请人来清洁似的,有如实验室般一尘不染。
扁这一点就非常可疑。
这是富商王应德的宅第,他明明日夜出入这里,他们趁他南下出差进来布局,却觉得跨进了一个早就安排好的戏台,怎么看都不对劲。
“小马哥,我觉得王应德知道我们会来。”
“怎么说?”
斑骥明警觉地转头看她,其他两名男子也停下搜索的动作。
她的双眼下断在室中巡梭,想具体地抓出那种奇异的不安,可一时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不确定,只是”
她的眼光突然冻结在窗户完全封闭的缝隙上,立即又看向墙上中央空调的通风口。
老天!“快!快出去!原来的入口一定自动上锁了。”
她叫道,疾奔向窗口,猛然将一把椅子重击向玻璃
砰然巨响,玻璃窗出现刮痕,却丝毫没有碎裂!
头突然沉重起来,她捂住口鼻,但自知来不及了
从刚才由后门潜进这屋子,一定已吸入了屋内自动排放的无味毒气
或者,这里早就弥漫毒气,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三个大男人应声立即行动,但他们吸入的毒气太多,走没几步就纷纷跪倒在地,进入半昏迷状态。
她闭著气,心思狂乱地转著,得逼出体内的毒气,还得想办法先出去才行,否则就算她没中毒倒地,也会因为闭气而窒息。
但怎么出去?
她踉跄地来到后门,果然,刚才确定只是关上的门,现在已自动锁住,而她又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来开锁。
出任务一年多以来,这是第一次清楚认知到生命陷入真正的危险中。
毒气是否致命难以确定,但她绝不被困在这里亲自证实结果。
她翻出对讲机,方才在屋外还运作无碍,现在竟出现被干扰的杂音。
懊死!
也不必查电话线了,王应德那只老狐狸,什么都不会遗漏的。
快想!快想!有什么是姓王的绝对想不到的?
追踪毒气来源。
是了,就是这个!
姓王的一定知道,如果被察觉施放毒气,他们会没命地往外攻,只想逃离现场,绝不会向毒气来源接近。
没有摄影机,这是她已确定的,所以姓王的没办法监控现场,或确知他们的现况。
他也不会料到她有内功可以长时间闭气,至少可以撑上六分钟。
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一切就端看她如何运用最后剩下的五分钟。
不,四分多。
她勉力跃上桌,动作因之前吸进毒气而有点笨拙,探向通风口,没错!有温温的气体不断排放出来。
她用力扯掉周围的塑胶天花板,还好,王应德加了许多华丽的塑胶雕花装饰,不是平板的硬水泥。
通风口有一条排气管,还有许多电线,空间不大,但她相当瘦,可以一试!
她一跃而起,攀住通风口的边缘,几块塑胶破裂开来,她差点抓不住,飞快地改抓排气管,开始沿著攀爬。
窄小的通道居然没有太多积尘,这房子实在乾净得吓人,不过既然被设计成杀人机器,保养成这样也是无可厚非。
这会通到哪里呢?
她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笔状手电筒,按亮了后咬在口中,微光下,看不到尽头,只有硬著头皮前进了。
不到两分钟
到底了!
空间突然宽敞起来,排气管原来是接上一台精密的机器,她用力踢开四周的隔板,塑胶片四飞,她爬出洞口,跳下地面,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排气的机器!
她飞快旋身,看到了墙边的机器,十分高大,布满了按钮。
她冲过去,寻找上面的开关装置。那三个男人再多吸些毒气,难保不会送命
她试了好几个按键,终于按上了一个不起眼的黑键,机器运作的低吟戛然而止。
其他的装置呢?
她视力已经朦胧起来,费力地在满室的机械中搜索著。
这里绝对是主控室,她只要找出控制窗和门锁的开关
最多剩下十几秒,她已在和昏沉沉的迷雾对抗。
她集中最后的意识,只要是电脑控制的,绝难不倒她。
睁大开始麻痛的双眼,凭著直觉在键盘上运作,远方应声传来门锁打开的“喀喀”声,接著是窗户解锁声
先出去换气再回来救人!
紧紧攀住最后一丝意识,在门前五尺处她跪倒在地,半爬著摸索到门把,勉力打开来,夜色随著新鲜的空气涌入,她终于放松闭气过久的胸肌,激烈地呛咳著。
可恨的是,双腿已麻痹,大约是毒气作祟,她软倒在地,一半身子出了大门,抖著手摸出对讲机,杂音果然因出了房子而大减。
“阿山”她的喉口灼烧似的疼著。
“怎么了?刚才那些杂音是怎么回事?”负责外援的阿山马上回应。
“派人来带他们出去”她逼著自己发声“中了毒气王应德早有准备”
“妈的!”
阿山的诅咒之后,是一大串模糊的指示,显然在下达撤人的安排。
手指握不住对讲机,她的面颊和小型机具同时撞击地面,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