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可以叫来所有尚书府的守卫。
“你敢再叫试试看!我发誓会一拳打昏你!”
“谁谁教你威胁要卸了我的手!”阿梨颤巍巍地反驳,她的危机还没解除,因为褚英野蛮的大手还恐吓性地扯住她。
“是威胁吗?”褚英冷笑“我会说它是个行动。”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阿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横眉竖目的凶神恶煞,和白天那个热烈吻她的王爷是同一个人。
“你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
“我有吗?”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我说过不许你一起跟来的!”
“你是说过不许一起跟来,可是我没有跟你一起来啊,我明明比你晚到。”阿梨一脸无辜。
她的话,让褚英足足愣了三秒。
“你竟敢和我强词夺理?”这女人八成没看过他火大的样子!
“哪有?”阿梨嘻嘻一笑“只能说是我们认知不同罢了,就像不休的认定一样。你知道的,我是东瀛人嘛,不懂你们中国人一下子狭义、一下子广义的说话方式,我以为所谓跟来是指咱们并肩,互相掩护潜进来。而你看到啦,我晚了你起码有半刻钟,确实没有跟来哟,不算违背你的命令。”
褚英的浓眉攒得好紧,认真考虑着要不要掐死她,否则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但突然,又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入他的耳里,他想也不想,马上拉住阿梨,跃上横梁。
“喂”阿梨听觉没他好,没听见脚步声,只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安静!”褚英沉声一喝,把她紧紧压向自己的身子。他怕这个少根筋的笨女人连躲都躲不好,泄漏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那就大大不妙。
“好嘛,我保证安静,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人家抓得那么紧?”阿梨被锢锁在他坚硬的身旁,有点透不过气,加上他身上阳刚的气味,让她一颗心跳得好快。
“闭嘴!”褚英全神戒备的等着另一个不速之客。
“可”阿梨待要抗议,褚英的手却威胁性地掐住她的后颈,还施加了力道,阿梨马上吓得噤声,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此时,一名蒙面黑衣人利落的潜入,阿梨才明白了褚英拉她躲上来的原因。
唉,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没经验的笨贼,这个男人不仅机警,还有一流的听觉。
黑衣人在甲云轩一阵翻索,明显在找寻某个特定目标。褚英和阿梨屏息地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透过盈亮月色,他们都发现到“他”有着纤细的背影和修长的十指,分明是个“她”!
一个女人,她究竟在找什么?
难道是天书!
阿梨脑子里跃入一个直觉的的念头,这个女人难不成和她有相同的目的?
甲云轩内的三个人,黑衣人一意搜索,褚英专心盯梢,阿梨则忙于揣测这个女人可能的身份,因此竟都忽略了一个轻快的脚步声正逐渐向他们接近。
“啊!你是谁!”封行守捧着一只锦盒,其中装着他的宝贝金锁片,他彻夜玩赏够了,才想将它放回甲云轩里,却不料撞见不速之客。
“有贼!来人啊!抓贼!快来人”这甲云轩可是封行守最宝的甲骨收藏室,发觉遭人侵入,他马上扯开喉咙大叫。
“王八蛋!”黑衣人啐骂一声,移形换位,身形突然变成了许多个,一个接着一个,以眨眼的速度冲出了门外。
阿梨听见黑衣人骂的是东瀛语言,所使用的功夫又是东瀛忍术中的“幻”字诀,不由得大叫一声:“站住!”她想也不想,一跃下了横梁。
“你搞什么鬼?”褚英万万没料到这笨女人居然这么冲动!他情急之下,大手一抓,但不仅没抓到她,自身反而因重心不稳,而不得已被迫落下横梁。
“你别跑!”阿梨也施起忍术“幻”字诀,追着黑衣人而去。这女人对尚书府的地形了若指掌,肯定事前也和她一样,随便编个身份,混入勘查过。
她会是个丫环?还是也是个歌妓?又或者是其它的身份?阿梨想到自己身边原来也潜伏了要抢夺天书的敌人,不由得冷汗直流。
这太危险了,她非得掀开她的真面目,看看她究竟是谁不可!
阿梨身影迅速消失,让褚英怒吼了一声。
“该死!”他也想追去,却不料闻声而来的守卫已将他包围住了。
“快!快将这小贼给我拿下!”封行守大声疾呼。褚英恼怒地低吼一声,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被揭露,既然如此,那只有干上一架了。
阿梨对黑衣人穷追不舍,两人所使的虽皆是忍术“幻”字诀,但对方明显略胜她一筹,两人间的距离愈拉愈大,突然,黑衣人跃过了一堵高墙,就此失去踪影。
“可恶!”阿梨追丢了人,气得扯下面罩,恨自己学艺不精。
“学士府?”阿梨看到大门上高悬的牌匾,原来是内阁大学士常衡常大人的宅邸。
那名黑衣人跳入了学士府她会是学府里的人吗?或者她只是被追得急了,暂时找个掩护处所,还会再出来。
阿梨轻咬朱唇,正巧看见宅旁有棵相当高大的树木,想也不想,她轻盈地一跃而上。
“好极了,视野绝佳,可以看见学士府里外的全景,本姑娘就在这里监视着,看你究竟会不会出来!”娇小的阿梨,毫无困难就可以让浓密的树叶掩住她,她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沉沉的夜,一寸一寸的过,曙光划破天际,阿梨发现,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咦?难道她真是学士府的人?”
家丁推开大门,抬出一顶大轿,常大人要上朝了。
阿梨秀眉紧蹙,黑衣人身份成谜,她心情郁闷。
她既是学士府里的人,也必定早解除了伪装,阿梨知道再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于是,她灵巧地溜下树,决定回家。
一踏进襄亲王府,阿梨就被大厅惨不忍睹的残破景象给吓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元总管,方才有人打了一架吗?”原本沉着脸、指挥着一群小丫头清理现场的元总管,看见阿梨回来,沉沉的脸色中又闪过一丝忧虑。“不,阿梨小姐,方才这里并没有人打。”
“那为什么”
“是王爷。”元总管重重点了下头,表示强调“方纔王爷在这里独自生了一场闷气。”
“闷气?”阿梨翻了个白眼“不,我觉得用抓狂这个词儿比较适合。”大厅里的家具摆设,有全毁,有半毁,就是没有一件“无毁”襄亲王不知为了什么在发狂。“基本上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身为下人,总不好用太难堪的字眼来形容主子吧,你说是不?”元总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爷人在哪里?我想见他,不弄清楚他为啥发这么大脾气,可能连我都会遭殃。”阿梨有坏预感。
“王爷上朝去了。阿梨小姐真地想见他?”元总管打量她的眼光有点异样。
“是啊。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吗?”阿梨试探性地问。
“你。”
“我!你是说惹他发怒的原因是我?”
元总管郑重点头。
阿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她彷佛预见自己像这满屋子的破桌烂椅一样,被野蛮人捣得粉碎。
“再见。”阿梨怯懦地丢下一句话,打算拔腿逃离王府。
“金锁片。”元总管居然不慌不忙地说出这三个字。
彷佛魔咒一般,阿梨被定住了。
“金锁片,怎样?”
“王爷交代,阿梨小姐若想取回金锁片,就乖乖随奴才回花轩等候。”
“如果不呢?”
“阿梨小姐就准备跟金锁片说再见,还有,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元总管笑得很无害,但阿梨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像恶魔身边的坏喽罗。
“可是可是我留下来,还不是照样得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
“王爷说坦白从宽,隐瞒从严,生机由你自己掌握。”
“耶?你家王爷真是把我要说些什么都料得到了,是不是?”瞧元总管应答如流,那男人真是可怕!
“是的,王爷神通广大,打个比喻好了,阿梨小姐若是孙悟空,王爷就是如来佛祖,你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元总管是个戏痴,连打比喻也喜欢扯戏。
“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什么孙悟空、如来佛的!你们王爷有没有说要怎么对付我?”
“王爷说阿梨小姐若有空烦恼这些,不如先回花轩蒙头睡一觉,因为他会让你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安寝。”
“这算是一种威胁吗?就是他要对付我的手段?对我进行?秃湔ǎ俊卑16嬉涣澈伞?br>
“关于这一点,身为奴才,可没有资格询问了。”元总管正经地咳了一声“好了,阿梨小姐,闲话休谈,请随奴才回花轩吧。”他走在前头,恭敬地等候阿梨。
阿梨闷闷地随他身后走,不死心地再度开口:“元总管,以你对你家王爷的了解,你说说,他这次生我的气,可有化解的方法?”
“阿梨小姐有芭蕉扇吗?”
“芭蕉扇?当然没有,那是戏里才有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嘛。”阿梨咕哝着。
“那就只有两个字。”来到花轩,元总管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她微笑。
“哪两个字?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无解。”话出口的同时,元总管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推入屋子里,利落地落了锁。
“喂!你太过分了!老奸诈!”阿梨气得破口大骂。这下她连放弃金锁片,逃离王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梨小姐,不要恨我,这绝不是奴才的主意。”元总管为自己辩解,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一切都是王爷交代的,包括将你骗进屋子里锁起来。”
“可恶!你们主仆狼狈为奸,欺负我一个!等我出了这臭房间,非找你算帐不可!”
“阿梨小姐会变成一寸的小不点吗?”
“你不要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行不行?”
“任何看戏的人都知道,不变小,就不能被铁扇公主吞入肚子里,不吞入肚,就不能作怪,不作怪,就借不到芭蕉扇,借不到芭蕉扇,就过不了火焰山,无解。”
“我发誓,拿到芭蕉扇,我第一个要扇你!”最好将这个混帐老头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
“不可能的。”
“你试试看!”
“你永远不可能拿到芭蕉扇,因为它在王爷的手中。”
“你骂他是女人!是铁扇公主!我要告诉他!”褚英若知道自己被比作女人,一定会气得跳脚,绝对会好治一下这个恶总管。
“王爷不是铁扇公主,他是火焰山。”元总管又扯出了一抹诡笑“阿梨小姐,芭蕉扇若闷在火焰山里,会怎么样啊?”
“烧焦。”
“不错,烧得尸骨无存。天底下再也没有芭蕉扇可以扑灭火焰山,而阿梨小姐又非得面对火焰山不可,因此,下场只有一个。”元总管停顿了一下,接着坏坏地笑了“听过莫邪这个人吗?”
“投身铸剑的莫邪?”
元总管点头“不知道整个人投入烈火里,会是什么滋味喔?”
“你”阿梨不用看到他可恶的脸,也知道他是绝对幸灾乐祸“恶奴!”
“谢谢阿梨小姐的赞美。”也不管锁在门里的阿梨根本看不见他,元总管还是很优雅地行礼答谢,然后极恶劣的丢下一句“再见”拍拍屁股走人。
“喂!别走!放我出去啊!”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阿梨大吼大叫,用力的撞着大门,但面对沉重的锁,她无能为力。
门行不通,还有窗子。
她冲到窗边,一扇一扇地推,却没有一扇推得动,早被落了锁了。
“啊”阿梨发出相当凄惨而绝望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