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严凯翼就像个魔术师，让星纱永远都有挖掘不完的新发现。

    应伟也非常满意女儿近来的表现，这些日子以来，女儿越来越开心了，每次和凯翼约会后回家，心情都相当不错，开朗的笑容不断绽露在原本苍白的清秀容颜上，应伟终于暂时可以放下悬在心中已久的重担。

    可是，对凯翼来说，麻烦却才刚刚开始。

    这夜，经纪人不满地站在凯翼家的大门口，大门前的地上散落着无数烟蒂，足以证明他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终于，一辆眼熟的白色吉普车从前方驶来，他逮到严凯翼了！经纪人站在柱子的阴影后方，等凯翼下了车后，才站到他面前

    “你躲我好久了！call你，你不接也不回，这几个周末，你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你推掉多少个赚钱的好机会，你疯了吗？”经纪人的语调非常森冷，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没什么”凯翼不想跟他解释太多，直接就想进门。

    “回答我，你跑去哪里鬼混了？别告诉我是去教堂做礼拜，我去找过你养父，他说好久没看见你了。”经纪人先一步堵住凯翼所有可能的藉口，就看他如何回答。

    “这一言难尽。”凯翼沉思了几秒，双唇一抿，说道：“到我家喝杯咖啡再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凯翼坐在客厅，瞪着咖啡的团团热烟，思忖着要如何说明整件事情的始末时，经纪人却先发难了

    他不客气地丢了一堆照片在桌上，粗声问道：“是不是为了这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凯翼错愕。

    “狗仔队拍到的，而我花钱摆平了他们！他们这次愿意收钱了事，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好运了。你要明白，这个圈子有很多人希望把你给扯下来，做事怎么还不谨慎一点！”

    “原来如此。”明白了状况，凯翼反而镇定下来。“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经纪人忽然大声吼着：“你疯了啊！狈仔队把她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她的个性孤僻，头脑也不好，一点长处都没有，老天！你怎么可以跟她交往？我讲一句难听的话，你是看上她什么？”

    凯翼不免在心中庆幸着，狗仔队只查到这里，没查到应星纱将来是全亚洲最富有的少女。

    “连那些狗仔记者都不相信你会跟这么普通的高中生在一起”经纪人气得眼睛快冒出火花来。

    “不是这样的唉！懊怎样说清楚呢”凯翼用力揉着太阳穴，这件事复杂的程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

    “说清楚？你疯了啊！你要搞清楚，你跟她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如果你只是玩玩，那就马上跟她分手，如果你是认真的，也要马上跟她一刀两断！”经纪人下最后通牒。“给你一个月时间解决，不然，我会替你出面找那个小女生讲清楚，到那时，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你看我怎么对付她！”说完，经纪人气呼呼地甩门离去。

    好半晌，凯翼才累极地往后躺在椅背上，他很清楚这位红牌经纪人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厉害人物，向来以冷血铁腕在演艺圈闻名，必要时，他一出手就干净俐落，不留后路，他一定会伤害星纱的。

    现在该怎么做？

    经纪人强悍的命令还在耳边缭绕着难道真要和星纱分手？

    然而，凯翼却一点都不想要这么做。

    ----

    隔天一大早，严凯翼的手机就响了。这个电话号码向来只有几个重要的人知道，他狐疑地接起电话，听到应伟的声音

    “应先生，早安。”

    应伟在电话那头约凯翼见面聊聊，凯翼看了看今天满满的行程，回答道：“我只有中午一小时的空档，就约那时候。”

    币上电话，他马上出门四处赶通告，接近中午时，刚结束一场录影的凯翼，一走出摄影棚，就看到应伟已经过来接他，他上了车，应伟把车子开到河堤外的河滨公园。

    时间有限，下午一点钟凯翼还要录影，所以他们直接在车子里谈话。

    “我跟星纱出游的事，被狗仔拍到了万一狗仔把照片公布，她有办法承受成为媒体焦点的压力吗？我想这对她会是很大的伤害。”而凯翼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他明快俐落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遍。“经纪人已经下令不准我跟她继续交往”

    “我对你真的很抱歉。”应伟有苦难言。“当初我只希望女儿快乐，没想到后续出现这么多问题。她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现在每天都笑逐颜开，过得很开心，我很希望她的忧虑症能因此而不葯而愈。”

    “那真是太好了！”凯翼衷心希望星纱能成为一个阳光女孩。

    “但是，这也更加确定一件事她需要你。如今，事情的演变已经不是我能够掌控了，星纱不能没有你，你如果现在跟她提分手，她铁定会受不了这个致命的打击，她会精神崩溃的！”应伟现在的模样就只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他万分苦恼。“我一直没对你说出实话，其实星纱不只崇拜你，她根本就是疯狂的迷恋你，不只是单纯的爱慕，她在日记里写着所有的爱情，而那些都与你有关。”

    “爱？”

    凯翼整个心莫名抽搐着。

    这个字凯翼一点也不陌生，他知道爱的真谛，知道上帝的大爱，父母对子女的疼爱，夫妻之间的情深义重，他始终坚持爱的美好信念，也明白男女之间刻骨铭心的恋情

    但唯独此刻，听到星纱深爱着他，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虽然是受应伟的拜托，但从第一次见到那张白净的脸开始，她亮丽的外表始终被浓浓的忧郁所笼罩，失去年少该有的纯真气息，因为忧伤，她的双眼也总是流露出淡淡的愁绪，让他马上就在心底计划着一定要让她开心，让她能够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因为她，让他有强烈的保护欲，跟她约会一事不再是交易条件，而是发自内心地想把快乐带给她，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苦差事。

    而今，只要想到必须跟她分手，他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他做不到，他感到她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歌唱事业！

    他对她有着强烈的怜惜之情，这这算是什么样的情感？

    “星纱爱上你了，这个节骨眼你更不能跟她分手，我不能眼睁睁再看着我心爱的女儿试凄！”应伟拉下脸来恳求。

    “我不会伤害她的。”凯翼谨慎地承诺。

    “那你”应伟期盼他能继续和星纱交往。

    “放心，目前我不会丢着星纱不管的。”凯翼坚决地说道。

    不晓得为什么，他放不开星纱！

    现在的他，无法考虑太多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之后，凯翼变得更忙了，常常抽不出时间和星纱见面，但他仍用电话和星纱保持连络。

    周末不再和凯翼出游后，星纱又回复过去的沉默，不过她不像过去那样消极悲愁，反而善解人意地了解凯翼的忙碌，甚至还着手开始编织。

    冬天快到了，天气会变得很冷，他一定需要围巾、帽子和手套她要送给他亲手制作的礼物，里面装着她满满的爱。

    星纱的手很巧，以前把自己关在房间时，就会做些手工艺品，这次她编织了长围巾、帽子、毛背心、手套、亮晶晶的手机吊饰，都是爱的礼物。

    这些礼物里面注入她强烈的“信念”我爱凯翼，也希望凯翼爱上我。

    今天台北刮起强烈冷风，秋末时节，深夜凯翼回到家中，在信箱拿到温暖又窝心的礼物。

    一拆开，里头全是星纱满满的心意，看着织工细密的围巾、帽子、手套他油然生出一阵激动。

    突然间，他非常强烈地思念着她，好想要马上见到她，这份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几乎快冲出他的肺腑。

    她有如小女孩般地脆弱，又没安全感，那份脆弱让他不由得想宠她、呵护她，想把她捧在手掌心。

    打从了解她之后，他就很习惯和她在一起，一切的发展都很理所当然，她的影像以弱质之姿慢慢进驻心底深处，而那份想珍惜她的心情更是真实不假的。

    他好想念星纱忽然间，他哑然失笑，这不就是爱吗？

    没多做思考，他马上掉头出门，坐上吉普车，奔驰而去。

    在成长的岁月中，牧师教导他正确的爱情观，他是个谨守本分的男人，知道爱的可贵，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因此从他当上歌手后，并没有沉溺于纸醉金迷的银色舞台，他始终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想要拥有心爱的妻子、孩子，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一直期待生命中的另一半会是谁，默默等待着让他心动的女孩子出现，然后相爱、厮守一辈子，呵护她生生世世

    只是，天底下的事情，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冥冥之中，上帝竟做了安排，祂挑选了星纱吗？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他想。

    原本他认为爱上歌迷，爱上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女生，是多么荒诞不经又疯狂的儍事，他一直逃避并且躲藏，但是，他最终还是隐藏不住，濒临泛滥的情感在收到星纱的礼物时，全部溃堤爆发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他不想再逃避，他要星纱！

    来到应家门口，凯翼拨打了应家的电话。

    深夜的电话铃声在黑暗宁静的应家起了小小的騒动，应伟起身接起电话，没想到会是凯翼打的。

    “对不起，是我，我找星纱”凯翼的声音有点沙哑。

    很快的，应家的灯光顿时全部亮起，应伟亲自出来开门。

    星纱被继母摇醒，睡眼惺忪地下楼，一看到凯翼，瞌睡虫全跑掉了，整个人也彻底清醒。

    “凯翼”这位深夜的意外访客，让她低潮许久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

    “星纱”凯翼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澎湃情感。

    如果不是应家夫妻都在场，他会马上上前紧紧拥抱她。

    “谢谢你的礼物。”他克制激动，礼貌性地说。

    凯翼热烈的视线锁住星纱羞涩却发亮的小脸，他们的视线一交会，就再也分不开了。

    “你喜欢吗？”今天的凯翼有些不太一样，让她更加害羞。

    “很喜欢，相当喜欢，无比的喜欢。”

    星纱受宠若惊地仰起脸。

    “请你等我，给我时间。”他下了承诺。

    此言一出，应伟神情一凛，两肩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一旁的妻子悄悄在身旁握住他的手。

    为了星纱，为了爱情，严凯翼甘愿牺牲，未来他势必会退出歌坛。

    反正，他从不恋栈演艺圈的花花世界，况且当初他只跟经纪人签一年合约，而只剩几个月，合约就履行完毕了。是的，只要再撑几个月就好----

    一旦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现在，凯翼只要一有空档就会和星纱通电话，他们小心且秘密地保持联系。

    虽然无法像一般情侣牵手逛街，但是星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在谈恋爱了，快乐像音符一样挂在她的发梢、嘴角；而凯翼则是更卖命地工作，似乎想早点结束手边的工作和片约。

    忙碌的工作和难得的甜蜜，让他们来不及察觉时间的流逝，冬天很快地来临了。

    翠绿的山林，已经被晚枫给染红了，气温愈来愈低。

    凯翼和星纱好久没见面出游了，他利用这个周末难得的空闲，提议带星纱上山去看星星。

    “记得要多穿点衣服，山上很冷，今晚还有低温特报。”凯翼在前往应家的途中，仍然打电话关切星纱的行李和衣着。

    星纱当然乖乖地穿了厚厚的外套，小俩口的相处模式，看在应伟眼中，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了解到凯翼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很放心把星纱交给他。

    到了山里，清冷的星空中，满天灿烂的星子闪闪烁烁，凯翼停下车子，两人站在路边一块突出的平台欣赏眼前的美景。

    “好冷！”星纱依然不敌那股窜进骨子里的冰冷，浑身颤抖着。“我听你的话穿了很多衣服，可是还是觉得好冷喔！”

    凯翼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星纱送的爱心围巾、帽子、背心等等，让他整个心都暖烘烘的，望着她红咚咚的双颊和鼻子，凯翼不禁笑了。

    “山上现在的温度只有三度左右，你的衣服就算穿再多，还是会觉得冷。”

    二话不说，他敞开大衣把她包进怀中，星纱惊讶地不敢乱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星纱既害羞又甜蜜地躲在凯翼的大衣里，分享彼此的体温，不仅温暖了彼此，也烫热两个人的心，山上的寒冷无法再侵入他们的世界。

    “我跟经纪人的合约终于到期了，以后我会退出歌坛，而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吐露未来的打算。

    “为什么？”她惊呼一声。“你不后悔吗？”

    “为了你，我怎样都不会后悔。”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从胸口涌上，他知道这一生的情感已经深植在这个女孩身上，表白的时机到了，他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爱你！”

    天啊！这句话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了。

    她真的得到了凯翼的爱、凯翼的关注、凯翼的全部！她有这个荣幸和资格吗？

    仰起头来，星纱看到他眼底藏着无限深情，不安也跟着悄悄退去，他的嘴角扬起了幸福的微笑，让她好感动，好想大哭一场。

    “这一定是梦，天底下爱慕你的女孩那么多，你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看上我这只丑小鸭呢？”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我不过是个平凡不起眼的黄毛丫头。”

    “在我眼底，你不是丑小鸭，就算你觉得自己是丑小鸭，但是丑小鸭已经变成逃陟了呀！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逃陟！”他忍不住吻上星纱脸上的泪珠，沿着脸颊来到她的鼻尖，与她轻轻相碰。“我用我最真挚的一颗心向你请求，你愿意嫁给我吗？”

    谤本不需要考虑，她马上就顺从本能地点头。“我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她忘形地搂住他的脖子。

    凯翼激动地吻上星纱的唇，他的唇是如此柔软、温柔，让她不敢乱动，深怕一动，梦就会醒了。

    最后，他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却依然迷恋星纱那因泪水而更加晶莹的眼神和颤动的长睫毛，他温柔地伸手抚摩刚刚亲吻过的樱桃小嘴。

    他要她！

    她唤起他体内最深处的情感。

    ----

    严凯翼表达求婚的意思之后，应伟马上点头答应他们的婚事。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年纪还小，现在结婚还太早但是他别无选择，理由很简单，身为父亲的他很清楚星纱的软弱，钱毕竟不是万能的。星纱生来就有挥霍不尽的财富等着她，但她却不是个女强人，甚至是个敏感悲观的忧虑症女孩，应伟现在只想要女儿快乐，只要让女儿达成梦想，其余别无所求。

    “不过，她年纪还小，还在念书，你们结婚的事先不要公开，也不要让学校知道：另外，请你暂时先不要让她怀孕，等她满二十岁再说吧！”应伟再三嘱咐交代。

    “当然，我们还年轻，我也不想那么快就有孩子，星纱本身还是个孩子，我想好好呵护她。”他望着星纱娇羞的模样，温柔地微笑着。“我刚退出演艺圈，当然也不想让记者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以防被拿来炒作。”

    “你真的能够安然地全身而退吗？事情有这么容易吗？”应伟一直颇担心这一点。

    “当初签约就只签一年，既然我没违约，经纪人也不能奈我何，至于突然退出歌坛可能引起的一些连锁反应，就要请你多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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