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涵看了看殿中摆放的各类玉器,闻了闻她用的熏香,手指把弄着杯子,嘴角的笑容不由含着一股深意:“妹妹颇得圣心,就连这个杯子也是上等青玉,色如荧光,轻巧精致,一看便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苏珝错闻之,漠不在意的一笑,“蕙妃姐姐进宫的时日比妹妹长,好东西自然不必妹妹少,这种话说过多了便有刻意取笑之嫌。不如姐姐还是说说今日来,是有何贵干吧。”
钟诺涵见苏珝错已经将话挑明到这个地步,微微尴尬,却被她极好的掩饰了过去,“妹妹聪慧,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姐姐也不遮掩了。今日妹妹可知前朝发生了何事?”
“前朝?”苏珝错意外,温陌君刚回宫,前朝就有乱子了?
见她不知,钟诺涵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看来庄妃妹妹并不知道前朝发生的事了。”
这句话里含着一丝对消息灵通高于她的得意。
“你来不就是为说这件事的吗?”苏珝错淡然一瞥,反言一击。
钟诺涵脸色一僵,随即释然,与她逞口舌之争,自己真是……
整理了神色,她保持着端然的容色,继续道:“今早凤灵国递出请密函,说是要送上一位公主来诏月,以表自己忠诚之心。”
话音刚落,苏珝错的脸色就变了,“今早?你可知来人是谁?”
凤灵的人!是要与容归划清界限,证明他的所为非国主授意吗?
那么容归算是彻底被凤灵舍弃了。
“青瑶公主,听说是凤灵风采出众,文武双全的绝色佳人,凤灵皇帝十分疼爱她,传言为了庆贺她及笄,凤灵皇帝不惜耗重金为她置办了一套与皇后同等级的金钗玉簪,引得其他皇子与公主嫉妒不已。”
“既然万般疼爱,为何还要将她送至后宫之中?”
苏珝错这句话纯属自叹自语,不想钟诺涵听后,却隐隐有同为沦落人的感觉。
“欲献之,则捧之。”
苏珝错下意识的望着钟诺涵,触及她眼中的悲色时,却见她眯眼一笑,目光淡然移开,再看过来时已恢复了正常。
“蕙妃姐姐能够前来找妹妹,说明陛下并未拒绝,是吗?”以后宫中的人待事的态度,她猜测了一二。
“不瞒妹妹,陛下的确未拒绝。而且,”说着钟诺涵语气一顿,看了看神色无常的苏珝错,才继续道:“如今正值后位之争,凤灵国将最负盛名的公主送来求和,用意已是路人皆知,而陛下非但不拒绝,还张罗着青瑶公主的接风宴,这让百官惶恐。如今诏月朝臣呈两边倒,一边支持苏妃,而另一边则……支持本宫。”
苏珝错对这样的局势毫不意外,在诏月无权无势,外加一个事事阻扰的苏闻,她是不可能有支持者的。
而如今温陌君的心已经开始疏离自己,要封后谈何容易。
如今再来一个别有心计的青瑶公主,诏月的局面越来越难控制,越来越超乎意料。
“蕙妃姐姐的意思,妹妹已经明白,但是恐怕妹妹也是爱莫能助。”蕙妃来找她无非是看重她在温陌君心头的那份独特,可惜自己无心相助。
哪知,钟诺涵却笑着摇头,“不,妹妹明白。”
苏珝错不语,且听她的下文。
“本宫并非要妹妹去改变君心,而是想助妹妹登上后位。”
“为何?”苏珝错一听,分外震惊的望着她。
“陛下对妹妹之心,明月可鉴,纵然你们有所误会,但是陛下却不曾改变初衷,这一点就足以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加之妹妹还有一个很好的谋士。”钟诺涵的话越说越有深意。
苏珝错心头警铃一响,望着钟诺涵的目光陡然转厉,“姐姐何出此言?”
钟诺涵见苏珝错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始终端然雅致,不露丝毫的惊慌。她端起茶杯,往外倒了两滴茶水,随后玉指一拨,以水为墨在桌上写了一个“容”字。
苏珝错眼底骤然冷凝,只是一瞬,她浅笑嫣然道:“妹妹看不懂姐姐此举何意。”
知道她戒心甚重,钟诺涵含笑答:“家父与王爷早有交情,此次边城之乱的形成也是家父暗中相助,而这次本宫前来与妹妹相商,亦是受家父之命,妹妹若还是不信,可直接找王爷求证。”
苏珝错沉默,半晌后,才道:“容归许诺了你们什么?”
“家父在诏月已有民望,奈何陛下雷霆手段难以得偿所愿,王爷许诺家父兵权与候位,以及流芳百世之声誉,让钟家百年无忧。”
钟家在诏月虽不如苏家来得庞大,但是也算是一个大家族,钟覃身为武将,有雄心壮志,勃勃野心并不奇怪,白玉容归素来擅长抓人弱点,攻其心防,钟覃被他所惑,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一名武将却培养出了这样一个端庄娴雅,善于攻心的女儿,恐怕不只是肖想候位与兵权那般简单。
想要流芳百世,想要百年无忧,始终牵制于人是不可能得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将一切握在自己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