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雄拟在福建少林寺去打听消息,是否胡惠干家人前去。当下高进忠、方魁二人听了此言,皆大喜道:“能得师兄前往一走,这就好极了!打听的确,便请师兄即日回来,以便我等早有准备。”当下马雄答应,三人又谈了一会,高进忠即留他二人在署吃饭。饭毕,二人回去,马雄安歇一夜。次日,即带了盘川包裹前往而去。暂且不表。
再说圣天子在苏州分令高进忠、方魁二人分头去后,过了两日,也就与周日青雇了船只,由内河取道镇江,渡江而北,预备仍在扬州耽搁数日,即行北上回京。这日又到了扬州,当下开发了船钱,即刻登岸,在钞关门内寻了一家普同庆客店,与周日青二人住下。安住一夜,次日早间梳洗已毕,用了早点,即与周日青信步先在城里各处任意游玩。因无甚可游之处,遂即步出天宁门,在官码头雇了一号画舫,去重游平山堂。沿途看来,觉得道路依然。两岸河房,即各盐商所造的花园,也有一两处改了从前的旧貌,繁华犹是,面目已非,不免与周日青说了些沧海桑田的话。一路行来,不到半日,已抵平山堂码头。圣天子即与周日青登岸,循阶而上,又一刻,已进了山门,直到方丈堂,有住持僧迎接出来。圣天子一看见已不是从前那个住持。至方丈厅上坐下,当有庙祝献茶上来,那住持便说道:“贵客尊姓大名?何方人氏?”圣天子道:“某乃北直人氏?姓高名天赐。和尚法号是什么呢?”那住持僧道:“小僧唤作天然。”又问周日青道:“这位客官尊姓?”周日青也通了名姓。圣天子与周日青与天然说话时,就留意看他,觉得天然颇非清高之行,实在一脸的酒肉气,而且甚是势利。天然见圣天子与周日青未说出某官某府,又见连仆从都不曾带,便有轻视之心,勉强在方丈内谈了两句,坐了一刻,便向圣天子道:“两位客官还要各处去随喜么?”口里说这话,心里却是借此催他们走。圣天子宽宏大度,那里存意到此?周日青也想不到天然有这个意思。圣天子便道:“和尚,即如此就甚好。高某本欲各处游玩一回,就烦和尚领某前去。”天然。见圣天子叫他领路实在不愿意。你道这是为何?原来无论什么地方,凡是这些王志的庵观庙宇、胜迹名山,游人必经之地,那些住持和尚、道士等人,那有识见、有眼力及道行高深的,却另有一番气概。遇着贵官长者,极力应酬,自不必说;就便客商士庶,他也不敢过于怠慢。但这些生成俗物,再加一无见识,又存了一个势利心,只知趋奉显达,只要是仆从如云,旗族载道的,他一闻知,早令庙祝预备素斋、素面,极好名茶,在那里等着;及至到了码头,又早早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码头上躬身迎接。那种趋奉的样子实在不堪言状。比及迎入方丈,茶点已毕,便陪着各处去游玩,然后供应斋饭。若遇着那过往客商,连正眼也不曾看见,这方丈内是从来不放这些人进来的。再下一等,那就更不必说。惟有一种人他倒居心不敢轻慢,既非达官人贾,又非士庶绅商,却是那妇人女子。无论他红楼美女,绣阁名姝,金谷绿
珠,大家碧玉,只要这等人到了这些地方,那些和尚道士即刻就殷殷勤勤,前来问长问短,小心伺候,只恐这些名姝美女碧玉绿珠不与他问话。若只要稍问一两句,他便倾山倒海,引着你问长问短,他又外作恭敬之容,内藏混帐之心。千古一辙,到处皆然。现在天然见圣天子着他领道各处游玩,居心实在不愿,因假辞说道:“小僧本当领道,实因尚有俗事些须,不能奉陪,请客官自便吧!”周日青闻言,也就甚觉不悦,因含怒说道:“和尚,你说这话俺好不明白,你既出家,已经脱俗,所谓四大皆空,一尘不染,还有什么俗事?今据你这等说法,和尚也有俗事,可谓千古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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