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非一看她那狼狈模样便吓了一跳,再见街上倒了一地的都是刘氏子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深知师妹莽撞冲动、骄横爱惹事的性格,不过她始终是刘氏的人,对方竟然敢在刘氏的地方明目张胆的欺侮刘家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冷着脸走上两步,大声道:“里面的是哪路英雄?不知我刘氏子弟何处得罪,竟要下此重手?莫非是欺我刘氏无人?!”
白阿五从客栈里走到门前,抱拳道:“卞少侠别来无恙。”
卞非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不是京城那位白小姐的家仆吗?他狠狠剜了刘娉婷一眼,脸上森然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苦笑。
白常山白阁老家的人他们讨好都来不及,师妹这个蠢货竟然惹事惹到人家头上,这亏他们刘家是吃定了的,但愿对方不要记仇才好。
卞非拱拱手,一脸笑容对白阿五道:“惭愧惭愧,小师妹她娇纵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请白兄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是。今日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多有冲撞万望勿怪。贵主人可在楼上?在下这就上去替师妹赔罪。”
宰相门房七品官,白阿五虽然只是白家的一个侍卫,卞非也不敢对他摆架子,反而把姿态放得极低。他是刘氏重点培养的弟子,很清楚知道刘氏眼下的危机,大皇子已经彻底倒台再无翻身机会,一个不好,刘氏恐怕就要跟着倒大霉。
这种时候得罪朝中第一权贵之家,不是找死是什么?!今日的是不管起因结果如何,都只能是主动把错误揽到刘氏身上。
白阿五态度平淡地摇头道:“不必了,楼上是我家小姐在用膳,多有不便。”
卞非一听是白茯苓在上面,脑子里马上冒出那张美得出奇的小脸,心跳不由得快了好几下,面上有些尴尬道:“是的是的,如此在下就不打扰白小姐用膳了。出门在外多有不便,白兄如有为难之事请尽管吩咐,刘氏在平州还算有几分面子,定能办得妥妥当当。”
胖老板见了吃惊得嘴巴大张几乎可以生吞下一个鸭蛋。
刘氏子弟在平州向来横着走,官府的人见了他们都客客气气,何曾见过他们这么低声下气对人说话,尤其说话的对象不过是个家丁罢了。
胖老板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柜台上白阿十留下的帖子,祁国的惯例四品以上大员的帖子是由吏部统一制作的,不但纸质特制,上面还有吏部的专用印鉴,注明官职、品级及官员姓名。
仙客来客栈在这里经营足有三十年,胖掌柜也曾见过几次,一摸就知道是真货,再看清上面的内容,顿时吓出一头冷汗。
刘氏的人会是这个态度,不用问,现在出来说话的这个刘家人必然是知道楼上那位小姐的身份的,人家长辈是内阁首辅啊!祁国百官之首,伸出一根指头就足以把刘氏捏死十次八次!
难怪有人做好事不留名,这么大手笔包下整个仙客来招待那位小姐,幸好自己一直对这些人客客气气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娉婷同样吃惊不小,她以为师兄是要替她找回场子的,怎么现下会这么低三下四地反去讨好那狐媚子的家丁?她刘氏的面子都被丢光了!
她本来是想发难质问的,嘴巴才张开就被人点了穴道,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点刘娉婷穴道的正是她的堂姐,刘娉婷傻她可不傻,卞非一直跟在刘氏长辈身边,是刘氏数得着地厉害人物,见惯了大场面,他会对面前这些人客气必有他的理由,多半是这些人来历太大,连刘氏都得罪不起。如果让刘娉婷冲动坏事,后果之严重她都不敢细想。
卞非带来的刘氏子弟本来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逞逞地头蛇的威风,没想到事态急转直下,大师兄竟然跑去跟人家认错道歉去了,这些人不敢吭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卞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辞别了白阿五,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把伤员背起来就走。一身狼狈的刘娉婷也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随队离开。
卞非指挥师弟们跟着平州刘氏的人到另一家如归客栈入住又请了大夫来替伤员们诊治,忙乎了一圈,刘娉婷也梳洗完了,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脾气,她的堂姐在旁边劝了又劝她只是不理。
卞非黑着脸走进房来,对她二人道:“淑华师妹,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刘娉婷的堂姐名叫刘淑华,正是平州刘氏一系掌舵人的女儿,她今次是奉父亲之命来迎接刘娉婷与卞非一行的,昨日收到消息,本来想订仙客来客栈,却被告知客栈已经被人包了下来不再接待客人,于是另外订了这家如归客栈。
没想到曾经到过这儿几次的刘娉婷却非要住最好的仙客来,刘淑华劝不住,只得去与仙客来的大掌柜商量。
刘娉婷在康州横行霸道惯了,言语之间很不客气,那位邓大掌柜是个生意人,最在意信誉,好说歹说坚决不肯让步。刘娉婷一怒之下就把人给打了,连后来赶过来想劝架的胖老板也狠揍了一顿。
后来刘娉婷又见到白阿五带着几辆马车到客栈后院安顿,不知为何连白阿五都一并迁怒。
刘淑华在叙述经过的时候,刘娉婷只在旁边冷笑,等她说完了,不等卞非说话便抢白道:“不过是些微小事,我刘氏被人欺上门来,大师兄不但不为我这师妹出气,反而哈巴狗一般急着讨好那狐媚子家的奴才,我刘氏什么时候沦落成这样了?等我回家去禀明了爹爹与几位祖爷爷,看师兄你怎么解释!”
卞非冷冷看着她,他对这个骄纵成性的师妹向来没有好感,更不怕她告状,如果不是受了刘氏的恩惠,他也不稀罕待在刘氏。
“你只管回去说,看师父与师祖、师叔祖们怎么说?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得罪的是什么人?!就算是师父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你倒好,人家不来惹你,你敢惹上门去,不过被泼脏了衣衫、被踢了一脚,就是人家把你打杀了,刘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卞非沉声喝道。
刘娉婷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住了,一时不敢说话,大师兄很少这么生气的,她心里也明白大师兄在刘氏的地位,虽然不服气,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刘淑华听卞非说得严重也变了脸色,迟疑着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这般厉害?”
卞非沉声道:“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只是白家的小姐。”他扫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刘娉婷,道:“你别不服气,这位白小姐是朝中内阁首辅白常山唯一的孙女,有一位郡主娘亲,一位国公表兄,还是镇北大将军陆英最疼爱的义妹,皇上亲封的景绫郡主。白家与六殿下交好,六殿下已经十拿九稳要封为太子,人家随便一个身份,你都得罪不起!”
刘娉婷吃吃反驳道:“我、我们刘氏也有大皇子撑腰,立太子也要分长幼……”
卞非怒极反笑:“你想刘氏被抄家灭门的话,就继续把大皇子挂在嘴边,大皇子于除夕当日勾结毛贵妃意图造反篡位,已经被打入大牢,我们刘氏现在撇清都来不及。”
刘娉婷这下子是真的怕了,抓住刘淑华的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古代消息流通本来就十分闭塞,何况这种涉及皇子忤逆谋反的事情,皇帝一日未正式下诏处置,京城的大臣百姓一日不敢随意公开谈论,刘娉婷这些时日一直在在外游历,哪知自家靠山竟然已经倒了而且随时可能把刘氏满门拖下水?
卞非知道与刘娉婷这种愚昧女子多说也不过是浪费口舌,干脆对刘淑华道:“麻烦淑华师妹派几个可靠的弟子亲自把娉婷师妹送回康州老家,免得惹出什么事端来。”
他打算写封信让人送回康州,把事情始末跟师父说清楚,这样一个惹祸精放出门去,天知道还会惹来什么祸端?!
刘娉婷毕竟是刘氏掌门人的爱女,刘淑华不想把她得罪太过,答应了卞非的要求便顺势转过话题问道:“最近平州这里来了不少江湖人,看样子都是冲着宝藏来的,大师兄可有什么眉目?”
如果不是宝藏的传闻太过惹人心动,刘氏也不会把卞非派到平州来帮忙。
卞非愤然一击桌面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内奸把宝藏的消息泄露出去,我刘氏好不容易到手的藏宝图也被偷去一半,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刘氏想凭一家之力吃下这个宝藏恐怕十分困难……我离京前就收到消息,魔教也有意来分一杯羹,师叔与我商议过,说不得,只好请海盟主前来替我们刘氏压阵了。”
要请海浮石,到时宝藏就要分给武林盟一份,虽然肉痛,但总比被魔教全部夺去的好。刘淑华只是刘氏平州分支的一个小辈,这种涉及族中重大决策的事情轮不到她插手,点点头就不再追问了。
倒是刘娉婷一听海浮石会来,顿时两眼放光,可惜自己却要被送回康州去,她越想越沮丧,暗叹倒霉,早知如此,她也不去什么仙客来、鬼客来闹事了。
另一边,白茯苓等人好好休息了一夜,次日起身收拾好了便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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