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随时可以出发。”碧达夏雪说。
“我随时可以出发。”蒂姆说。
碧达夏雪专注盯着男人的眼睛,确定他心中的确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逃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这个时候,在你认为合适的时间点从下水道离开,而我也会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机从正门离开。”
蒂姆紧紧攥住那个小袋子,感受到掌心上那坚硬的凸起,心中好似流淌着一股冷泉,整个人的精神顿时抖擞起来。他用力地点点头。
“祝你好运。”碧达夏雪在离开前,回头对他说到。
“也祝您好运。”蒂姆点点头回道,他明白,虽然这位三公主殿下的实力要比自己强一大截,可是从正门离去的选择同样是为了给他打掩护,这很可能会让她在第一时间遭受更猛烈的攻击。
有了美杜沙家的协助,从炼狱城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离开的话,就算对方也同样知道所有的出口,要狙击自己,也至少得在六个以上的地方都埋伏有人手——这对于他们在本地能够调动的人手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蒂姆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中,在床上打开了那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颗看上去普普通通,却给人一种异常直觉的石头,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皮质地图。蒂姆将地图打开,上面并没有密密麻麻的线条,只有六条曲折迂回的路径,美杜沙家当然不会将整个下水道的蓝图摆上台面。这张皮纸格外轻薄,而且柔韧,蒂姆从上面感到了炼金的力量。这张地图若非碰到相当程度地暴力和水火,否则是不会轻易损坏的。
而在地图的左下角,似乎在黄昏的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蒂姆将地图抬起来,在窗边的阳光下调整了一下角度,原来是用一则用特殊墨水写的留言。上面告诉他这张地图所具备地特殊功能,以及销毁这张地图最有效的方法,并让他一出到城外就立刻销毁。而在文字的最末端。他需要在留空地地方用自己的鲜血写上自己设定的记号。
蒂姆咬破食指,在空白处画了一个花式签名,这是蒂姆自行设计的签名,而他也从来没能在正式的场合使用过,甚至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在他尚未成为真正的法师或学者前,是用不到这东西地。可是。法师学徒仍旧怀着崇敬,在很小地时候就开始了自己未来签名的设计。
真没想到,第一次用到它时,竟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蒂姆心中有一股热血逐渐开始沸腾起来。他看着这个血色的记号浮现并扩展到整幅地图,完全取代了那些路线,心中想着: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就是离开的时候。
帕德菲斯的离去,蛇发者的重伤,以及碧达夏雪地选择,让蒂姆升起一种迫切的情感,这种情感又让他感到一种不安定的气息渐渐以这间房子为中心涌了过来。
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也尽量不让任何人察觉地,就像老师那般,静静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追踪他的一定都是精于此道的刺客吧,有意思。就让我们来看看。法师的智慧和刺客的直觉,究竟哪一个更加厉害。
蒂姆迅速将装着灵魂石的袋子扎好。和地图一起揣进怀中,然后打开行李箱,想了想,调配了一些施法材料。他将要施展一个小伎俩,点子是从孩童时期捉弄大人时想出地,而此时用上法师地手段,他相信会更有效果。因为,只要对方还是人类,就不免会有类似的误区,同样地手段因为可以重复施展却保持效力,所以犯人们来乐不疲此,不是吗?
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最后的夕阳残光,宛如让所有的景物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色,也只有显得无比苍白的灰色法师学徒听到了狗吠声,平时它们也是在这个时候叫唤,可是此时在他听起来,依稀夹杂着什么其它的东西。
他不再迟疑,低声吟诵咒法,平摊的掌心中,屑末状的施法材料像被人吹了一口气般,猛然扬起来,每一粒都散发着法力的灵光。它们瞬息间膨胀繁殖,好似蝗虫群般以某种韵律飞舞,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彻底充塞了整个房间。
被环绕在无数嶙光中的法师学徒,就这般淡化,最后彻底熔化在不可视的空气中,房间焕然一新,无论味道还是痕迹都没有剩下。
这个声势比起老师来说,当然大得多,但是蒂姆相信,它同样好用。
街道上一眼望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人影却像是从虚空中悄然出现般,无声无息地跃入小楼的独院。女仆们在忙碌自己的工作,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房子里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实际上,这些影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严格遵守训练时的理论。
这就是让人感到遗憾的地方,只靠眼睛和耳朵来辨认环境的话,人类的世界其实是很狭小的,而这也正是相当多的刺客伎俩大行其道的基础。
厨房传来晚餐的香气,女仆拿出新的桌布朝饭厅行去,人影如同幽灵一般,跟在她身后不足一公尺的地方,然后展开被晚风吹拂一般的脚步来到二楼。
他尝试推了推房门,门锁着,但是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从门缝间传来,让他升起不祥的预感。此时,他心中已经有底了,但还是在门锁间捣鼓了一下,推门走进去。
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房间好似经过了一番彻底的大扫除,甚至连一丝人味都没有,就好像刚砌好。还没住人一般。那种异样的气息就是这种整洁崭新的味道造成的。
即便如此,他仍旧很仔细地查看了房间中任何看上去能够藏人和藏物的地方,以防这种环境不过是种障眼法。
最终,徒劳无获地确认结果让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至少你不能抹去路线上所有的痕迹。”他心中暗道,将窗子抬了起来。朝外面眺望。
他相信一点,那就是如果这个法师学徒能够用“维持原状”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行踪,那么他就不应该是一名法师学徒。而他在这个房间使用的手段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他敢再重施故技。这种清新就会成为一个明显的标记——不过,刺客先生并不认为那位法师学徒有这么愚蠢,毕竟他可是从痛苦之王地手中活下来的勇者之一,要做到这点,可不是光凭运气就行的。
他拉下面巾,用敏锐地嗅觉追寻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那种清新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仍旧在空气中划出一条不可视的曲线。
真可惜,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这种灵光一闪的点子,这种不借助施法材料,就无法使出的法术伎俩,残留着相当大地后遗症啊——男人露出宛如恶狼地笑容。似乎在对蒂姆的背影如此说着。
“蒂姆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女仆走上来,发现法师学徒的门竟然一反常态地打开了,她错愕地朝里边张望了一下,结果同样被那股整洁清新的味道吓了一跳。然而,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窗户打开着,风夹着昏暗的夜光卷了进来。显得格外地冷清。
女仆这时才完全确定。客人已经离开了。或许不会再来了吧,她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于是走上前去,朝窗外四下扫了一眼,将窗户关了起来。
当晚,整个炼狱城在一种安宁的气氛中动荡起来,这股令人稍微感到异样的低气压很快席卷了每一个有心人。刺客们已经从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中,感受到一种激越的涟漪,它正将整个城堡的阴影串联起来,传达给每一个同类相同的讯息——这又是一个属于他们的夜晚,属于影子们的狂欢节。
“来啊,在阴影和夜风中奔驰,用平时深藏起地锋利爪牙撕开同类地喉咙,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灌溉自己地价值。”麦尔斯站在旅店的房顶上,低声呢喃着。在他的不远处还有更多的呼吸,他们身体的一半熔化在黑夜中。
他们打量着彼此——是否动手,只看是否有价值,对于刺客来说,只有交战后的生存与否才能代表实力的强弱,因此,心中亦不存在畏缩和胆怯。
生代表强,死代表弱,反过来则不成立,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等价问题,而是一个逻辑问题。
最终,只有一名刺客留了下来。
“你的同伴都走了呢能否请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在追逐什么东西?”麦尔斯首先发话道。
“我知道你,无影者,没想到你竟然潜伏在炼狱城。”那名刺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散发出一种兴奋的灼热:“你的头颅给巴拉兰卡太可惜了,就让我在这儿认领了吧。”
“你难道不会听人说话吗?蠢货。”冰冷的话声是在刺客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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