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毕竟是人。
他着了雷损的暗算,但他已把周身死穴要害练成气聚最强的所在,反折了雷损三根手指。
──只是,雷损的“快慢九字诀法”确也非同小可。
诸葛先生的经脉也受了冲击。
受了伤。
──不知伤得重否?
这是铁手一路快马、离京三百里时仍思忖着、挂虑着的事。
“世叔便由你来照顾了;”临行临别,铁手对无情诚挚无比的道“蔡京派了这么多高手来杀世叔,都不好对付,你要当心才是。”
无情道:“你的任务,我也听世叔说了。据悉惊怖大将军派唐仇和燕赵杀凤姑和长孙光明,‘四大凶徒’更是没有一个好惹的。你记住了:赵好小气,唐仇狠毒,燕赵狂妄,屠晚凄厉,如果以一对一,尚可一战,但你要对付他们四人,得联合冷四和崔三的力量,或可不败,但也难以取胜──除非他们四人先自乱阵脚。不过四大凶徒,有的只凶不恶,不一定都要铲除。”
“听着了,”无情虽比铁手年轻许多,但铁手对这位“小大师兄”一向都是心悦诚服不已“你有没有锦囊或是蜡丸赠我,以解我在遇危时之困?”
无情笑了。
他笑的时候很好看。
像化蝶飞去,翩翩笑意。
像涟漪在水里开花漾去,水花。
像啄啐同时的小鸡,破蛋而出。
像冷血。
──冷血的笑意也如岩石上的开花,不过无情更凄美些,似云破月现,冷血却似云散日出。
“我没有锦囊、蜡丸、千年参,你也没有秘笈、要诀、藏宝图,世叔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我没有。我也研究术数,只作为统计推算,自有理趣,可借此多了解些天地宇宙间的运行流转,但却不想预知自己前程路。如果有命,一早天定,我先知道了又有何用?走一条早已熟知的一木一石的路,又有何兴趣可言?如果我能改变命运,那就没有命运这回事了,我又何必要信?如果我知道我一辈子就只能坐在轿子里、轮椅上,也许我一早便放弃不练轻功了。”
“大师兄言重了。对了,忘了恭喜师兄,原来已练成绝世轻功‘流风所及’,可以凌空飞渡了!”
“我还没练成哩!我只是看唐人传奇中,有描写抛绳飞空、凭空去来的轻功提纵术,便下苦功研究寻索其理,加上世叔的引导,便发现了一些窍妙:例如人在水里,出力挣扎,便会下沉,若任由水势,则尚能略浮,其实在空中,只要神舍意守,加上我少了别人一双腿的缺点可以转化为优势,倒是练就一些纯粹是吓唬人的轻功,正如唐人和昆仑奴以绳技掩人耳目,说穿了不值一哂,待冷、崔二位师弟回来时,才一并说予你们当笑话听。说来,我的轻功要真正与追命老三相比,还得差上一截呢!”
“所以我才不跟老三比跑得快!”
铁手笑道,他一直都觉得大师兄很苦,很孤独,很悒悒不乐,他便常逗他开心;因为有这种心意,他常常忘了自己年纪其实要比师兄长,老是找无情说笑。
“我没有锦囊妙计,就算有,也不敢模仿世叔的作法。要是真正尊敬一个人,便可以跟他学习,但不要模仿他,他辛辛苦苦,一手创立的事物,给人一抄就抄袭掉了,多不公平!从来只听过模仿人的人最后失去了自己,没听说过模仿人的人终于成了天才。”无情跟这“二师弟”也特别谈得来,因为他有一切他没有的“东西”:他有雄浑的内力,他有宽阔的肩背,他有方正的俊脸,他有宽宏的气量,他有温厚的胸襟,他有宽广的阅历但无情觉得自己都没有这些“我只有一句口诀,是世叔要我转达给你听的,他说,你如果遇难时,就不妨拿‘去夏正好轻衫笑”这一句诗来好好寻思。”
他微笑又道:“他老人家说:有你受用的了。”
铁手喃喃地重覆了几次:
“去夏正好轻衫笑。”
却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好反覆咀嚼、沉吟。
无情见他这般神情,便说:“也许时机未到,所以一时参不透。”
铁手问“世叔他老人家可好些了?”“他仍在养伤,不能送你了。”无情也忽想起一事,正色道“对了,我忘了告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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