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仍然有效。”
那个假扮孟随园的人忽然往后退。
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退到了三丈之外,他才向追命说;“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现在是你们的事,没我的事了。”
“不错,是没你的事了。”追命忽反问蔡旋钟道“却怎么会有你的事呢?”
蔡旋钟道:“因为我们有约定。”
追命问:“你们?”
石断眉抢着道:“七发大师、蔡少侠和我。”
追命又问:“什么约定?”
蔡旋钟道:“杀你的约定。”
追命笑了:“你们要杀我?”
“有人要我除掉你,但我一向只找人决斗,不杀人,除非”
“除非你在比斗中,控制不住。”追命笑着接道“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什么机会?”
“杀我的机会。”
“可是我只找你决斗,”蔡旋钟的手已按在剑锷上“你很难拒绝的。”
追命忽然感觉到杀气。
动人心弦的杀气。
还有剑气。
割体而破体的剑气。
蔡旋钟的剑未出鞘,但比出鞘了的剑更逼人。
这柄剑极长,追命与蔡旋钟距离本有丈远,但蔡旋钟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击中他,根本不必移动脚步。
高手过招,多一步和少一步,足以分生死、定胜负;步法再快,也不如不必步法。
追命马上抱起酒坛子,呼噜呼噜的痛饮。
他抱着坛子喝酒的时候,蔡旋钟忽然感觉到,追命这才是完全无暇可袭的时候。
无论他发动任何攻势,他都很难以应付追命忽把坛子抛向他,而双腿同时急踢的攻势。
他甚至观察不到对方的神色。
杀一个人、或击败一个人,往往要看对方的脸色、神气,只要对方一有死意、败象,只要马上把握时机,多能一击得手。
所以他把攻势延后。
酒总有喝完了的时候。
追命一口气喝完了酒,用衣袖抹抹嘴就道:“你还是不会在这时候找我比斗的。”
蔡旋钟握剑的手又紧了一紧,道:“为什么?”
追命眼睛发着亮:“因为你已找到比我更好的对手。”
“对!”蔡旋钟突然拔剑,陡地一声暴喝:“还不出来!”
剩下一只酒坛,摆在两丈余外,突然爆成碎片。
那是蔡旋钟拔剑一指的力量。
可是剑依然没有拔出来。
这一剑的劲道,是连着剑鞘发出来的。
──连鞘剑已有这么大的威力,拔剑出鞘呢?
酒坛子被剑气击碎。
里面有酒,却没有人。
酒洒了一地,众人大愕,这变化一起,石断眉已立即做了一件事。
他一脚踢飞那一口顾佛影喝过的酒坛子,飞撞向追命,人一闪身,已到了三丈之外。
追命手中的酒坛子飞出,跟撞来的酒坛子半空中砸碎,他的人已紧贴石老幺身后。
石老幺一动,七发大师就动了。
他一反手,拔出一根针刺也似的奇发,一抽手,就搭在火红色的小弓上。
──他想射谁?
他才张弓搭箭,顾佛影就已经醉了。
他刚才也喝了不少酒,但刚才不醉,现在才醉,仿佛到现在酒意才冒上来。
他醉着抽刀。
一把薄薄的大刀。
从来没有这样宽阔的大刀,却以这样薄的精钢打造。
这柄刀这般的薄,在顾佛影手中拿来,仿佛就像一张随风而去的纸一般。
顾佛影醉了,他手上的这柄刀,也像是醉了。
不过无论他怎么醉,都不会有人敢忘记顾佛影的外号:
“横刀立马,醉卧山岗”
七发大师手上的箭,正瞄准顾佛影。
“顾盼神风”顾佛影却没有顾盼,只醉眼朦胧的笑道:“你知道我干吗要喝那么多的酒?”
七发大师仍不答他,只是他的眼神、弓和箭的颜色都十分诡异,仿佛融为一体,又似本来就是一体。
他的发箭仍盯着顾佛影的心房。
顾佛影的胸膛却横着一把刀。
一把比纸还薄的大刀。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为石老幺而出手,”顾佛影迳自说下去“可是你却会为杀我而出手。”
七发大师额上已渗出了汗。
──这一箭,要不要射?
──射出了之后,能不能奏效?
──要是箭出而无功,后果会怎样?
七发大师与顾佛影斗争了一十七年,数日前答应替游家送信给孟随园,并没见着孟太守,只送到押解的衙差手里;他之所以答应这么做,是因为走投无路,要晋身小碧湖效力,不得不忍气吞声,当顾佛影的部属。
可是,如今他一旦有了栖身之地,第一个不能容的,就是二师兄顾佛影。
“你射吧,”顾佛影醉意阑珊地道“这一箭,你想射了很久了,当年‘老中青’三大高手在雪桥上对付诸葛先生,也是你这一箭始终不发,并得以全身而退,今天你放了这箭吧,看到底谁能全身而退?”
七发大师发脚下细汗密布。
他的汗仿佛也是异色的。
他的发箭,依然稳定。
他手上的火弓,仍然全不轻颤。
他的双目,正发出令人心弦震荡的异光。
──可是他那一箭,发是不发,放是不放?
当年,在“骷髅画”一役中,权宦傅宗书曾派遣手下三员大将:“老不死”、“中间人”、“青梅竹”在雪桥上围杀诸葛先生,但“老不死”和“青梅竹”全皆战死“中间人”迟不出手,不战而退,而得幸免。
可是从那时起“中间人”也遭傅宗书一党弃而不用,甚至传令格杀。
所谓“老不死”、“中间人”、“青梅竹”当然都是代号,而“中间人”就是七发大师。
七发大师一路逃避追杀,连“刀柄会”、“天欲宫”都不敢再收容他,几成丧家之犬,直至他投入了兰亭池家。
可是,与兰亭池家对立的小碧湖游家,有一个执掌大权、洛阳城里除四大公子之外最有势力的人物,便是跟他斗争了十七年一直占尽上风的二师兄。
顾盼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