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信物,立刻‘咚’的一声,长跪在地,口称少主,竟以奴仆之礼叩拜起来。
我曾不止一次问何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他死也不肯说,哈!你们汉人也真奇怪?竟有自愿给人家当奴才使唤的!“
陆小飘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却把这个奴才给输掉了!”
萨依娃眉目含情,有意无意的轻轻瞟了他一眼,娇媚的笑道:“输掉了他,赢得了你,我-觉得则算,感谢上苍对我的厚爱。”
苗疆姑娘和汉家女儿究竟不同,敢爱,敢恨,也勇于表达,胆子的确大的惊人。
陆小飘脸上一阵臊热,微微一怔,暗暗付道:“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出身来历,都显得神秘诡异,令人难测,虽然不一定是他暗中下手暗算我爹。
但我直觉的感到,此事和‘玄天教’绝对脱不了关系,我要把握机会,从他身上下手
“
一念至此。
陆小飘缓缓上前故作深情的瞅着他,良久,始笑着说道:“萨依娃,你能不能告诉我?
(少一行)
萨依娃笑着说道:“为了要引一个人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陆小飘一边思忖,一边笑着说道:“你想引出什么人出来?”
萨依娃缓缓说道:“常五!”
陆小飘微微一怔,迫不及待的说道:“常五?你——你跟他有仇?还有”
萨依娃轻盈一笑,继续说道:“我跟常五毫无瓜葛,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个人来。”
陆小飘脸上疑云一片,不解的说道:“什么人?”
萨依娃脸色一沉,幽幽说道:“我姐姐。”
陆小飘更是一头雾水,心想,那么大的个大活人,难道还怕走失了不成?要你千里迢迢来找——怪事儿!
使他更为不解的是萨依娃的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又怎么会跟常五扯在一块儿呢?
陆小飘这几年和常五朝夕相处,情同祖孙,无所不谈,据他所了解,常五生活,极为单纯,也极少和外界往还,一切事务,均交由胜老爷子处理。
除了日月公主朱玉涵,从未见常五和任何女人来往过,难道——常五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不成?
萨依娃见陆小飘怔怔出神,久久不发一语,眼睛一转,放轻脚步,缓缓上前,凑到他耳根子上大声喝道:“喂!呆头鹅——你在想什么?”
陆小飘被萨依娃吓了一大跳,瞅着他笑道:“我——我在想你姐姐”
陆小飘本来想说——我在想你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话只说了一半儿,就听萨依娃噗嗤一笑,右手食指一边在自己脸上划着羞他,一边纵声大笑,抢着说道:“羞羞脸,不害臊,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怎么?你想一箭双鹃啊?”
陆小飘脸上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萨依娃生怕他脸上挂不住,娇媚的瞟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唉!我姐姐是什么样子,我跟我娘也不知道,我们是孪生姐妹,我娘产后失调,在我姐妹满月的那一天晚上,我爹就带着我姐姐不告而别,伦伦难开了苗疆,至今杏无音信,生死下落两不知,我——我好恨!
“
陆小飘心里颇为奇怪,忍不住问萨依娃道:“你们既然没见过你姐姐,就算找到了她,又如何相认?”
依桂轻轻一叹,喃喃说道:“我娘说我一见到姐姐,自然就会认出来,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很像很像”
陆小飘神色突变,暗暗忖道:“日月公主朱玉涵和萨依娃,不但身材面貌生得一模一样,就连那神态举止,也极为神似。
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尽相同之处?那就是日月公主朱玉涵气度高华,清丽脱俗,高贵得令人不敢仰视,不敢亵渎,就像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而那玄天教主萨依娃,却是热情如火,艳光逼人,狂野奔放,任性天真,让人既爱又怕,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浓艳甜美,却是恁般多刺!“
一念至此。
陆小飘忍不住抬眼向萨依娃看去,越看越像,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似的厂微微一怔,暗腊忖道:“难道日月公主朱玉涵和玄天教主萨依娃,真的会是一双孪生姐妹花吗?
不!不可能。
日月公主朱玉涵乃是我大明公主,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再怎么说,也绝对和这苗强女子扯不到一块儿去“
陆小飘终于想通了,人也跟着轻松了起来,轻轻一笑,瞅着萨依娃说道:“萨依娃,你黑三儿没杀成,姐姐也没找到,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萨依娃会错了意,以为陆小飘在关心他,喜上眉梢,芳心乱颤,娇媚的笑道:“回苗疆。”
陆小飘哈哈大笑,一躬到地,故意逗他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蓦地——人影翻飞。
快拟闪电。
就见——一片彩云,从天而降,萨依娃双手叉腰,业已挡住陆小飘的去路。
陆小飘怔怔望着这个野劲十足,艳光逼人的刁蛮苗族姑娘,不禁心神一荡,良久,始故作不解的说道:“你”萨依娃脸上一红,缓缓低下头去,含情脉脉的斜瞬了陆小飘一限,娇声说道:“你——你不能走。”
陆小飘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不能走——为什么?”
萨依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扭动着小蛮腰儿,不依的说道:“因为——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这一下儿可真把陆小飘惹火了,眼睛一瞪,指著萨依娃的鼻子吼道:“哼!我陆小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还不屑做三只手的小偷儿,你说——我偷了你什么东西?”
萨依娃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默默瞅着他,欲言又止,脸上似五月的榴火,良久,一声轻啐,猛一跺脚,狠狠白了他一眼,飞快背过身去,恨得银牙咬碎,娇嗔嗔的说道:“你——你坏死了,哎呀!不来了,哼,死相,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跟我装糊涂?
“
陆小飘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晕三倒四的说道:“小姑奶奶,你——你困底在说什么?”
萨依娃腮帮子猛的一嘟,一边跺脚,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好驴!真笨!”
陆小飘忍不住失笑道:“好驴!,真笨?哈哈哈,如果我驴我笨,那——那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聪明人了!”
“你还不笨?”
萨依娃猛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声冷哼,似笑非笑的说道:“猎八戒!你知道狗熊他妈是怎么死的?”
陆小飘这一下儿可被他问住了,脸上青筋急得直暴,怔了半天,冲口说道:“老死的对吧?”
萨依娃已笑得花枝乱颤,前伏后仰,上气不接下气儿,半天,始抚胸笑道:“真菜!”
陆小飘脸上一红,接着说道:“被猎人打死的对不对?”
萨依娃右手食指轻轻在他额头上一点,笑得好放肆,笑得好开心,大声说道:“笨死的!知道了吧——二百五!”
陆小飘被萨依娃转弯抹角儿的要了个够,又好气,又好笑,哭丧着脸说道:“管他二百五,还是三百六的,你说我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哼!当心我拿鞋底打你屁股!”
萨依娃玉面飞红,头垂得更低,银牙轻咬朱唇,轻轻斜睇了陆小飘千眼,鼓足勇气,声昔低得不能再低的说道:“笨!你——你偷了我的心!”
话声甫落。
就听——萨依娃嘤的一声,手捣粉面,飞快背过身去。
苗族姑娘,个性爽朗活泼,敢爱敢恨,也敢表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像汉家女孩,怩忸作态,让人费疑猜。
陆小飘可被这丫头片子吓了一大跳,俊面通红,怔立当场,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我——我偷了你的心?”
哈!别看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整天跟女孩儿家扯蛋瞎胡闹,当真一对一的对上了,他又脸红脖子粗的猛在那儿直害臊。
他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萨依娃噗嗤一声,被他那副傻样儿逗得忍俊不住,失声大笑起来,小嘴儿一嘟,娇嗔嗔的白了他一眼,跺着脚说道:“知道就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白痴!真差劲儿”嘿嘿!精灵古怪的陆小飘已经招架不住了,眼珠子骨碌碌的一阵乱转,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萨依娃小嘴儿一撤,轻轻瞟了他一眼,把头一低,故意装作不知,暗中却在盯着他,看他到底想要什么把戏?
蓦地——人影一闪。
快如风驰电掣。
陆小飘业已落荒而逃。
萨依娃不劲聋色,眼睛一转,噗嗤笑了起来,轻一点头,鬼点子又来了。
只见——萨依娃双脚轻一点地,人已冲天飞起,快似电光石火,一如柳絮随风,凌空一旋一转“呼”的一声轻响,人已斜里抄近路向陆小飘前面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迟。
就听——一声惊呼。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但见——两条人影,一合即分“咕咚”一声,萨依娃业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原来——。陆小飘去势快拟闪电,万万没有想到萨依娃从斜里窜了出来,两个人都决,陆小飘一个收势不及,人已撞在萨依娃的身上。
变生肘腋,祸起萧墙。
陆小飘已被吓得两腿发软,面无人色,忙伸手把他抱起,惶恐不安的说道:“萨依娃,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萨依娃口吐白-,浑身颤抖,不停的呻吟低呼道:“我我不行了”
陆小飘浑身直冒冷汗,万分焦急的说道:“你你怎么样”
萨依娃双目紧闭,身子猛一抽搐,双腿一瞪,一动不动,没再吭声儿。(少一行)
你快醒醒啊!“
萨依娃直挺挺的,一动没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儿,气息好像越来越弱。
陆小飘肝胆俱裂,泪光隐现,仰首望天,一声长叹,悲从中来,凄然说道:“萨依娃,你不能死,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一阵沉寂。
陆小飘一声长叹,缓低头向萨依娃看去,只见他如遭雷击,浑身一头,失声惊呼道:“你?”
原来——这丫头片子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他,在月光映射之下,显得格外明亮动人。
陆小飘脸上疑云一片,迷惘的望着他,良久,始不解的说道:“萨依娃,你你
“
萨依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好美,好媚,好甜,好迷人,痴痴的瞅着陆小飘,情深意浓的说道:“我——我很好啊!是你自己在那儿瞎紧张,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哈!真好玩儿!”
陆小飘忙扶他站好,又好气,又好笑,一抹头上涂汗,摇头说道:“好玩儿!我真恨不得给你一大耳括子!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以后你少玩儿这种游戏好吧?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
陆小飘的话还没说完,萨依娃青葱般的织纤玉指,已飞快按在他的嘴唇上,接着,轻轻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瞅着他说道:“住口!以后——我可不许你死啊活的瞎说啦”
陆小飘哈哈大笑,冲着他龇牙裂嘴做了个鬼脸儿,接着说道:“哈!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我陆小飘虽然不算顶坏,可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阎王不要,判官不收,小鬼害怕,你放心好了,我啊——死不了!”
萨依娃笑了,陆小飘也跟着笑了二一人笑做一团。
良久——萨依娃轻轻一拉陆小飘衣袖,笑着说道:“我们走吧!”
陆小飘明知故问的说道:“走?走那儿去?”
萨依娃不依的扬起粉拳,轻轻槌了他两下,嘟着小嘴儿气呼呼的说道:“你——你少跟我装蒜!”
陆小飘故作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说道:“噢-我懂了!”
萨依娃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低下头。
陆小飘冲他一龇牙,接着凑过去和他耳语道:“去——去见见丈母娘,对不对呢?
“
萨依娃脸上一红,心里却是甜甜的,笑靥如花,点头说道:“是——是啦”
二人互相凝视,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其实——他两人是各怀心事,各有各的打算。
萨依娃杀秃鹰黑三儿不成,姐姐也没有找到,而且还将何败给输掉了,张垣之行,一败涂地,全部落空。
这些,对萨依娃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因他已经找到了梦中情人,如意郎君,他幻想着将来,陶醉在幸福喜悦中。
对于一个初长成的少女,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这更重要的了。
从表面上看来,陆小飘对于父母的血海深仇,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其实,这仇恨却像一条无形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身心。
现在——好不容易依娃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线索,为了使元凶无所遁形,他自然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一线良机。
陆小飘知道,欺骗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是不道德,而且极为残酷的事情,一个弄不好,极可能毁了她的一生,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陆小飘虽然对“玄天教”一无所知,但他从何败俯首听命,萨依娃的绝世武功,以及行事奇诡,不落丝毫痕迹来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人物,非但是智慧如海,而且武功亦必十分惊人。
单人只剑,随萨依娃前往“玄天教”实无异闯龙潭,入虎穴。
陆小飘本想设法通知常五和日月公主朱玉涵,但他仔细一想,如此一来,势必张扬出去,如果因此使元凶遁走,打草惊蛇,使对方早做准备,反而不妙,倒不如独自前往,等摸清对方的底之后,再做打算的好。
而且——陆小飘傲骨天生,自知此去凶险万分。怎肯再去拖累他人!
再说,父母血海深仇,他也不愿意假手于他人,但愿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他手殂元凶,报仇雪恨。
一念至此。
就听——陆小飘轻轻笑道:“萨依娃,夜深露重,萨依娃顺从的点点头,含情脉脉的瞅着他,关心的说道:”你不回张垣收拾收拾吗?
“
陆小飘一声轻叹,摇头说道:“算了,身外之物,不要也罢,孑煞一身,四海为家,父母一死,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有!”
“有?”
陆小飘脸上疑云一片,目不转睛的瞅着他,良久,始不解的接着说道:“谁啊?”
萨依娃紧握着陆小飘的双手,深情的说道:“我。”
陆小飘颇为感动,喃喃轻唤道:“萨依娃。”
萨依娃这才想到,适才的话有语病。脸上艳红如水,轻一跺脚,嘤的一声,人已掉头飞奔而去。
陆小飘望着他的背,心神一荡,轻轻一叹。自言自语的说道:“萨依娃——原谅我。”
话声甫落。
但见——一条人影。
冲天飞起。
直似流星赶月,尾随萨依娃追去。
刹那之间。
业已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