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娃娃,老夫一生虽无大成,但却也研创了不少薄技,目前你功力已因服食了万年仙桃而臻于化境,倘若再习成了老夫之技,在江湖道上必定大有作为,你不愿意么?”
薛镇山呐呐的道:“但晚辈却不能拜前辈为师!”
原来不论如何,鬼仙杜灵总是一个邪道人物,是以薛镇山依然坚持此事!
鬼仙杜灵呵呵一笑道:“老夫知道你是一个志不可屈之人,绝不会定要委屈你拜老夫为师,几招薄技就算你我的一个交换条件吧!”
薛镇山道:“什么条件?”
鬼仙杜灵笑道:“等我死后你帮我营坟建墓,再替我寻找玉面天狐报仇,那不是很公平的条件么?”
“不”
薛镇山摇摇头道:“那是我吃了您的仙桃应有的报酬!”
鬼仙杜灵一笑道:“你倒是古板得很,这样吧,除此而外,你再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薛镇山道:“前辈尽管吩咐!”
鬼仙杜灵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等你有了闲暇之时,不妨去一趟黄山始信峰”
话声一顿,停了下来,满脸之上俱是悲凄之色。
薛镇山眉宇微锁,道:“要去黄山始信峰做什么呢?”
鬼仙杜灵终于又幽幽一叹道:“去见一位名为黄山嫠妇的女侠”
叹口长气,又停了下来,黯然无语。
薛镇山皱眉道:“去见那位女侠做什么呢?”
鬼仙杜灵道:“问候她,就说我在死前仍然惦念着她”
薛镇山道:“就是这样么?”
鬼仙杜灵道:“除此而外,若是她有求于你,就答应她一件事吧!”
薛镇山忙道:“晚辈记下了,另外呢?”
鬼仙杜灵道:“没有了,只要你能做到这些,老夫就可九泉无憾了!”
薛镇山郑重的立誓道:“晚辈只要此身不死,必然会一一完成前辈的心愿!”
鬼仙杜灵满意的一笑道:“够了,时日无多,你还是静下心来,学习老夫的武技吧!”
于是,薛镇山静下心来,开始学习鬼仙杜灵的奇技绝学。
他本是悟性极强,天资慧敏之人,又加上服食了万年仙桃,功力奠定了深厚的基础,一经习练,立刻融会贯通,使鬼仙杜灵大是惊喜。
光阴匆匆,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第三日傍晚,正当薛镇山学得入神之时,鬼仙杜灵忽然停住手势,叹口气道:“完了!”
薛镇山吃了一惊道:“什么完了”
此刻他方才发觉鬼仙杜灵脸上那块心形的鲜红印痕已经变得乌黑如墨,其他部位却苍白如纸。
而且双目深陷,惨淡无神,显然已到了毒发垂危之时。
他不禁大惊道:“前辈,您”
鬼仙杜灵悠悠的一笑道:“完了武技传完了,生命渡完了,心愿也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倒也爽脆得很!”
薛镇山皱眉道:“晚辈以不能尊您为师而深感歉疚,但”
鬼仙杜灵强自一笑道:“不用说下去了,老夫并不怪你你还有什么话要向老夫说么?”
薛镇山道:“只有一件事想问问前辈,听您曾说九幽令主曾到过此地,不知他”
鬼仙杜灵接道:“他之所以来看老夫,一来是顺途而过,二米是要证实一件他内心中存疑之事这个与你无关,不问也罢!”
薛镇山道:“晚辈是想知道您与他武功谁强谁弱?”
鬼仙杜灵一笑道:“百家之学,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老夫虽未与他交手,但却曾以口谈方式互较优劣,结果”
薛镇山紧张的接问道:“结果怎样?”
鬼仙杜灵凝重的道:“结果,他的正大磅礴之学,有如泰山雄峙,老夫无法撼动分毫,但老夫的诡谲招术,也如幽灵飘忽,使他无从捉摸,认真说来,我们并没有分出什么高下,说句托大的话,老夫与他正好是正邪双绝!”
薛镇山喘了一口大气,又道:“武皇薛天钧呢?”
“武皇?!”
鬼仙杜灵怔了一怔道:“你为何要提起他来,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薛镇山点点头道:“晚辈想知道以您与他相较,会”
鬼仙杜灵摇头笑道:“武皇薛天钧一代天骄,老夫如何能与他相比!”
薛镇山盯着问道:“那么白骨门主薛公凌呢?”
鬼仙杜灵皱眉道:“薛公凌不就是武皇之子么?”
薛镇山道:“不错,他是武皇的长子”
鬼仙杜灵忖思着道:“虎父无犬子,想来必定不错,但老夫未曾会过,难下定论”
忽然喘吁了几声,斜斜的欹了下去,道:“老夫快不行了!”
薛镇山大感悲凄的道:“前辈,您”
鬼仙杜灵忽然伸手一指,道:“那边的包裹看到了么,快些把他拿了过来!”
薛镇山依言看去,果见在一旁石几之上有一个漆布小包,当下连忙取了过来,放在鬼仙杜灵面前。
鬼仙杜灵右掌压在包裹之上,挣扎着道:“那玉面天狐料定了老夫三日之后必死,她一定会来此一探,一来营葬桃林双怪之尸,二来要毁坏老夫遗躯!”
薛镇山咬牙道:“只要她敢来,晚辈即刻就杀死她为您报仇!”
“不!”
鬼仙杜灵摇摇手道:“不能杀她!”
“不能杀她?!”
薛镇山大疑道:“为什么呢,前辈不是时时以复仇为念么?”
鬼仙杜灵颔首道:“不错,正因为我恨透了她,才不能如此便宜把她杀死”
微微一顿,指着那漆布包裹道:“这里面是老夫的面具衣履,打扮起来,无异于老夫再世,待那玉面天狐到来之时,只须穿着起来,就足以使她惊惶而逃。”
薛镇山道:“错过今日时机,以后岂不是很难抓得到她了么?”
鬼仙杜灵道:“不然,她是知道老夫的脾气的,与她结了这种深仇大恨,必会死追于她,要她不论走到那里,都会提心吊胆,魂梦不安,这种折磨,比死了还要使她难受,日久天长,不使她发疯才怪”
目光一转,又道:“自然,到最后还是要你把她杀了!”
薛镇山颔首道:“晚辈依您就是了!”
同时他心中暗忖,对付这种奸邪万恶的女人,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使人快意,倒是难为他能想得出来!
忖念之间,忽听鬼仙杜灵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薛镇山大吃一惊,定神看时,只见他面部尽呈紫黑,双目突出如铃,四肢颤抖不停,显然剧毒已经发作!
他讶然叫道:“前辈,前辈”
鬼仙杜灵挣扎着叫道:“离开一些我身上都是剧毒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颤动的身子一停,已经呜呼哀哉,死了!
数日相处,薛镇山对他已经产生了一份真挚的感情,同时,这个邪道巨擘,在心灵中也有他善良光明的一面,是以使他不由落下了两行泪来。
终于,他止住悲凄,心中暗忖:鬼仙杜灵既是要自己冒充他再现于世,如果营坟建墓,难免要拆穿了这一秘密。
忖思良久,终于决定将坟墓建于房中,不树碑石,离去时严扃房门,纵然有人到来,也不见得就能拆穿了这一秘密。
费了大约两盏热茶的时光,已把鬼仙杜灵的尸体埋入了地下,而后,方才打开漆布小包,开始穿着起来。
那面具制作得维妙维肖,除了身材有些差别而外,就算与鬼仙杜灵经年相处之人,如不仔细查看,也是难辨其伪。
他打扮舒齐,自己打量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忽然——
正当他顾盼自得之间,只听一串格格长笑,遥遥传了过来。
薛镇山牙根紧咬,吹熄灯烛,迅快的把房中杂物收拾了一下,而后严扃房门,穿入了花丛之中。
只听玉面天狐花常红的笑声继续传来,同时开声叫道:“杜老鬼,你还没死么?”
薛镇山一声不响。
玉面天孤口中在喊,人也不停的向前走来。
不久——
脚步声已到数丈之外。
薛镇山循声看去,在月光照耀下,花影掩映中,一条血红的影子已经姗姗的走了过来。
薛镇山仍然不声不响。
玉面天狐走到距白石小屋两丈之外,忽然收住脚步,叫道:“杜老儿,再不出来,老娘可要一把火把你的窝儿烧了!”
没有应声。
玉面天狐停顿了一下,改为喃喃自语道:“那老儿只怕尸首也要烂了,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哪里能活,老娘也太小心了!”
莲步姗姗,向前走来。
薛镇山提气戒备,等到玉面天狐快到面前之时,突然由花丛中幽灵般的飘闪而出,发出一串震天长笑。
玉面天狐啊的一声惊叫,仰面朝天,一跤摔于地下!
但她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立刻滚出了一丈多远,挣扎着爬起身来,叫道:“你你没死”
薛镇山学着鬼仙杜灵的声音道:“就算老夫没死吧!”
玉面天狐连连后退,呐呐的道:“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怎会不死?”
薛镇山大笑道:“那就算是老夫的灵魂吧!你忘记老夫是鬼仙了么?”
玉面天狐遍身抖索,一言不发,转身拔步就跑!
薛镇山大喝道:“妖妇!你知道老夫要怎样处置你么?老夫要把你大卸八块,煮来下酒,骨头拿去喂了狗吃!”
喝骂之间,纵身就追。
玉面天狐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只恨胯下没有多长上两条腿,一路风驰电掣,连滚带爬,没命的往谷口而逃。
薛镇山追出百余丈远,悄悄收住脚步,任由玉面天狐逃出谷去,依他估计,玉面天狐至迟要逃出两三里路,才敢收步回看一下。
于是,他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回看了谷中一眼,方始慢慢向谷外走去。
忽然——
就当他快要走到谷口之时,忽听一缕幽幽的笛声飘传而至!
薛镇山心头一震,不甘愕然却步。
蓦地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在那山坳古洞之中时,就是这缕笛声把自己引出洞来,而后进入谷中桃林,就把这幽幽的笛声忘了,三日之内,也未再听到过这幽幽的笛声,为何此刻忽又响了起来。
倾耳听去,那笛声似近似远,但显然就在这幽谷之中。
那么,这幽谷之中似乎不止住着鬼仙杜灵一人了,他是谁呢,由那幽幽的笛声听来,使他直觉得必是一位世外奇人。
那笛声对他似乎具有无上的魔力,只觉心怡神宁,恋恋难忘,不由自主地趺坐了下来,就在月色花影中静听那行云流水,却又幽怨凄楚的笛声。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戛然而止,不复再闻。
薛镇山缓缓站起身来,心头暗忖:江湖道上果真是藏龙卧虎,处处皆有高人,以这吹奏笛声之人,能有这样诱人的魔力,想来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忖念之间,不再留恋,身形疾掣,向山谷外驰去!
他曾经被他殉身而死的母亲移注了数十年的功力,又复食用了万年仙桃,再加上鬼仙杜灵以平生之绝技相授,以致眼下的薛镇山已经大非昔比,步履之间飘忽如风,眨眼之间就到了谷口之外。
略一辨识路径,立刻向那山坳中的古洞赶去,同时心中暗暗怙惙,自己失踪了四天之久,不知丐帮长老独孤群
忖念之间,已经到了那古洞之内,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惨状。
薛镇山全身血液几乎都为之凝结了起来,只见独孤群遍体血污,早已气绝身死,在他身旁却写着一行字迹是:“杀我者,乃神”
前后一共有五个字,显然只写了五个字就已气绝身死,没能够继续再写下去,但仅是那五个字,却无法明了究竟。
他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以及为何而死,都是难解之谜。
他在洞中查看良久,也无法再查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当下只好咬牙一叹,在洞中挖了一个土坑,将独孤群匆匆埋入其内。
然后,他又离开古洞,转奔待月庵。
不久,他又为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原来待月庵已经只剩了一片瓦砾,似是经过火焚之后,又经人刨掘,连地面的铺地方砖都翻了过来,完全成了一片废墟。
这又不知是何人的手笔!
他们为何要焚毁待月庵,又为何连地面都翻转了过来?
这又是他百思莫解之事!
忽然——
正当他踌躇莫决,不知何去何从之时,蓦见眼前人影一闪,两名幽灵般的青衣人已经来到眼前。
薛镇山不由为之怔了一怔,定神看时,只见那两名青衣人衣镶紫边,一看就知是神风门之人。
那两名神风门人怔了一怔,其中一名灰髯老者迎上一步道:“尊驾高姓大名,到此何为?”
薛镇山哈哈一笑道:“这话正要老夫来问你们!”
那灰髯老者怔了一怔道:“在下神风门游弋堂堂主上官弘”
伸尹一指另外一个矮胖之人道:“这是本堂护法皇甫明!”
薛镇山双手微拱道:“久仰!”
身形一转,就欲离去。
游弋堂主上官弘横身一拦,道:“尊驾还没赐告姓名,就要走么?”
薛镇山重重哼了一声,道:“凭老夫这副长相,你们也该猜得出来!”
上官弘冷笑道:“尊驾最好识相一些,须知这里仍是神风门的地盘,尊驾这样飞扬跋扈,简直是不把敝门主放在眼中了!”
薛镇山哈哈大笑道:“老夫不管这是什么人的地盘,除了土匪强盗之外,大约没人好端端的拦住他人去路!”
说话之间,大步向前就走!
上官弘正要发作,但觉薛镇山大步前行之时,忽有一道无形劲气直逼而来,那劲力力道之强竟使他为之立足不住,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当下傲气尽消,连忙俯身拱手,叫道:“请恕在下无知,今夜遇到高人了!”
薛镇山收住脚步,笑道:“这才像话,你们在此鬼鬼祟祟做甚?”
上官弘怔了一怔,道:“在下奉敝门主之命,在此等候一位朋友!”
薛镇山并不追问下去,微微一笑道:“贵门主在么?”
上官弘忙道:“就在不远的潇湘行馆之内,尊驾请将大名见示如何?”
薛镇山朗声道:“老夫姓杜名灵!听说过么?”
上官弘讶然道:“您您是鬼仙杜灵?”
“正是老夫!”
“可愿一见敝上?”
“是神风门主薛搏九么?”
上官弘道:“自然正是敝门主!”
薛镇山一时倒不由迟疑了起来,他此来目的原是要见待月庵的独目老尼,向她要回紫金晶珠,将里面的绝世神功习成,而后去向白骨门复仇,不料波折迭起,先是独目老尼的失踪,后是自己误入幽谷桃林,如今丐帮长老独孤群已死,待月庵已成一片瓦砾,而自己却以鬼仙杜灵的身份出现江湖,这实在是自己不曾想到之事,忖念之间,一时不由呐呐无言。
上官弘见他顾自沉吟不语,试探着又道:“敝上雄才大略,威镇西北三千里,如若尊驾肯于屈就,敝上必当重用”
薛镇山心中一动,道:“老夫不是等闲的江湖人物,不能自动的送上门去,虽不敢效诸葛高卧,劳刘使君三顾茅芦,至少也该贵门主自己来上一趟!”
忽然——
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大笑道:“本座已经来了!”
话落人至,一条人影已到薛镇山面前,正是青衣紫边,外罩披风,神威凛凛的神风门主神风剑客薛搏九。
薛镇山不由微微一惊,此刻他已是真正懂得武功之人,薛搏九的现身身法,使他意识到他果然武功已臻化境。
他强忍着一种要笑的感觉,因为论关系,他们正是叔侄。
只见神风门主薛搏九在他脸上略一端详,拱手道:“久仰鬼仙大名,今日有幸一见,足慰平生!”
薛镇山也拱手道:“过誉之词,老朽如何敢当!”
神风门主目光四转,大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就请老侠士客馆待茶,一叙心曲”
转向游弋堂主上官弘道:“上官堂主还不先回行馆,着令厨司迅备上等酒筵,以款佳宾么?”
上官弘如奉圣旨,立刻恭喏一声,后退三步,与护法皇甫明相偕而去,几个纵跃之间,消失无踪。
神风门主侧身一让,道:“敝门行馆距此不远,在下因有要事,一直滞留在此,就请缓步而行,在敝门行馆小住数日如何?”
薛镇山心中微感忐忑,因为他怕在无意之间泄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他深切知道,神风门主并不是易于哄骗之人。
但神风门主却是十分相信,虽是缓步而行,谈谈说说,但所谈的多是神风门的丰功伟业,甚少牵涉到其他问题。
薛镇山不卑不亢,唯唯喏喏,有一句没一句的随着神风门主而行,一连转过两道山岭,忽见一片明灯闪烁面前。
定神看时,方才看出那是一处倚山傍水的大寨,由那星星点点,有如满天繁星般的灯火看来,这片大寨定必广厦千间,规模不小。
及至走到近前,那片大寨更显出了不凡的气势,有如一座小型城堡。
薛镇山心头暗忖:此处不过是一处神风门的小小别馆,就有这样气派,不知他的总舵大寨,又是什么模样!
忖念之间,已到大门之前。
只见上面斗大的金字写着:“神风门潇湘别馆”
大门两侧各有六名青衣劲装,佩刀挂剑的彪形大汉,分列门前,一见神风门主驾到,高呼口令,肃然为礼。
神风门主傲然而行,面色得意。
薛镇山则表现得有些漠然,微笑相偕而行。
不久,一连穿过数座厅院,到达了一处广阔的花厅,只见厅中人影幢幢,侍婢使女穿梭奔忙,一桌上好酒筵,早已摆到厅中。
两排儿臂般的巨烛,照射得有如白昼,毫发可鉴。
薛镇山从容大方,在神风门主相让下,高踞上首而坐,杯到酒干,纵情吃喝了起来。
虽然他不会饮酒,但由于他内力深厚磅礴,虽是十几杯饮了下去,但却毫无醉意,若无其事。
在座相陪的尚有五名神风门中的一流人物,俱都对薛镇山恭维有加,对神风门主唯唯喏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神风门主忽而向坐在身旁的神风门内三堂司礼堂主轻轻耳语道:“你们暂且退下”
司礼堂主即刻点首而起,目光向在座相陪之人暗暗示意,一一道过失陪,相率离去。
不久,就只剩下了神风门主与薛镇山两人,另外,则是四名貌美如花,温柔恭顺的华衣侍婢。
神风门主离座而起,突然含笑道:“在下敬杜老侠士一杯!”
薛镇山也欠欠身子,道:“多谢门主!”
仰头一饮而尽。
四名侍婢立刻争先斟酒,脂腻粉香,袭人欲醉。
薛镇山皱皱眉头道:“老朽鳏居已久,不惯享受温柔,就请把这四位美人儿也暂时遣退一下如何!”
神风门主呵呵一笑道:“老侠士道行深厚,在下敬服”
沉声一喝道:“你们退下!”
四名使女俱皆深深福了一福,立即肃身而退。
待至四名婢女退后,薛镇山方才淡然一笑道:“无功不受禄,老朽与门主萍水相逢,敢承如此厚待,不知”
神风门主面色立趋凝重,道:“在下原先动问老侠士一句,不知老侠士意欲何往!”
薛镇山心中一动,道:“实不相瞒,老朽意欲东去泰山,一来一瞻东岳风光,二来”
神风门主立刻打断他的话道:“莫非老侠士要去白骨门?”
薛镇山笑道:“愚意正是如此,白骨门主薛公凌为武皇长子,名震天下”
不待他说完,神风门主立刻轻轻嗤了一声。
薛镇山奇道:“白骨门主不是薛门主令兄么?”
神风门主颔首道:“同父同母。”
薛镇山不解的道:“听门主之意,似乎对令兄颇有不满”
神风门主叹口气道:“弱肉强食,虽是亲如手足,亦所难免”
微微一顿,咬牙道:“实不相瞒,我兄弟已是貌合神离,势同水火!”
薛镇山心中暗喜,但却故做扼腕的道:“可惜!可惜”
神风门主忽而目光一转道:“老侠士虽是列身邪道之首,但行事做为较之侠义道的成名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一向深为敬重!——”
“门主过奖了!”
“老侠士幽谷养桃之事,在下早已知道,只因不愿打扰清静,故而一直不曾登门造访”
“不敢,不敢!”
神风门主忖思了一下,又道:“阴山三怪入谷窃桃,风闻老侠士已遭暗算”
薛镇山心头一震,但却爆出了一串豪笑。
只听神风门主继续阿谀道:“蛇血魔心确然可称千古毒物,但在下知道老侠士绝不致因此殒身,果然,不出在下所料,玉面天狐二度入谷,立刻铩羽而逃!”
薛镇山道:“这样说来,门主的消息可真够灵通”
神风门主大笑道:“惭愧的是在下获报已晚,未能把那玉面天狐擒了下来!”
薛镇山笑道:“岂敢劳门主大驾”
微微一顿,又道:“实不相瞒,玉面天狐之逃,实乃老朽纵之而去,因为杀了她实在太便宜了她,要教她受一受被人追缉之苦”
神风门主也笑道:“老侠士不愧高明!”
薛镇山目光一转,道:“门主还没说出要老夫来此之意呢!”
神风门主一笑道:“敝门基业虽然不广,但也有西北三千里的范围,属下高手如云,门人逾万,较之白骨门并无愧色,老侠士”
薛镇山微笑道:“这样看来,门主是要拉老朽入伙了!”
神风门主兴奋的一笑道:“能得老侠士为助,何啻十万甲兵!”
薛镇山淡然笑道:“不知门主要替老朽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神风门主忙道:“除非本门总护法一职外,怎敢有屈老侠士!”
薛镇山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职位不算低了!”
神风门主笑道:“这样说,老侠士是允诺了?”
“不!”
神风门主一怔道:“那么是拒绝了?”
“也不!”
神风门主苦笑道:“老侠士真是怪人,不知尊意究竟是”
薛镇山不慌不忙的道:“老朽出山之时,曾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投靠之人,至少功力须在老朽之上,否则”
神风门主大笑道:“这样说来,老侠士是要与在下一较武功强弱高下了?”
薛镇山含笑道:“点到为止,印证印证而已!”
神风门主长身而起,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可以奉陪几招!就请厅外”
一言未毕,薛镇山笑接道:“老朽已说过不过点到为止,不拘场地招式,只要试出谁强谁弱就已够了!”
说话之间,抓起面前酒杯,向神风门主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