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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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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玉虚子已将金四娘捆个结结实实。九华羽士夺了金四娘的大革囊,革囊外层有防水油绸包得密不透水,他不敢打开,在未问清内情之前,打开太过冒险。小艇向下游,进入了低摊,船轻水急,一泻而下。

    滩下方,双方高手见面了。

    前面,巴山苍摄和舵士们驾了六艘小艇。这一面,是两艘快船,秋雷和江南浪子快船当先向前冲,一剑三奇和玉面郎君的船衔尾跟上,两艘快船势如奔马,向六艘小艇冲去。

    下游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刚从滩下转过头来,水轮转动如飞,破浪上航。

    巴山苍猿的狂笑分江面震荡。六嫂小艇两翼包抄迎上,最有的一艘站着三名精壮大汉,拥着巴山苍狼。

    “你们的船呢?哈哈哈哈!”巴山苍猿仰天狂笑,笑完又道:“一剑三奇,如果你能逃出三峡,算我巴山苍猿栽了,除非你们能插翅而飞。下去!水里见。”

    六条小舟左右一统,巴山苍猿一头钻入水中,悍贼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一个个身手超人,入水便踪迹不见。

    江南浪子双手一挥,两艘快船加快向前面的小艇冲去。

    一剑三奇冷笑一声,向手下们叫:“把住两舷,不必管底舱的事。”

    江流太急,想弄翻这种中型快船谈何容易?除了击破船底,别无他途。

    “哗啦!”一声水响,巴山苍猿象鲤鱼出水,从船侧跃起,锯齿刀猛挥,然后水花一涌,隐入水中不见。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一名大汉的右肩连手绵被砍落水中,惨叫着栽下船去了。

    秋雷机警过人,他挫身伏在右舷旁,只露出一只眼睛,凝神注视水面的动静。他身侧,一名大汉只手提刀,只手操桨留意着江面。

    一个模糊身影冉冉上升,铁钩突然出水,半分不差,钩住了大汉的船浆。

    秋雷身形暴长,伸出船外,长剑湖水中扎去。铁钩松了,水中冒起一片红水,死了一个。

    但另一面,一名大汉发出一声惨号,被水中突然仲出的一把分水钩钩下水去了。

    “咔嚓!”双方向的尾挠突然折断,船开始不听指挥了:

    江南浪子额头冒着冷汗,向秋雷说:“秋老第,我们下水,拼了。““下水?”秋雷吃惊地问,他怎敢下水。

    江南浪子还不知道他不会水,说“非下水不可,他们人多,在船下弄鬼,等会儿船底被凿穿,一切都完了。”

    正说间。一剑三奇的船有人大叫:“晃爷,前舱漏水。”

    尾挠被弄断,方向无法控制,这儿已是铁滩的尾部,激流澎湃,浪花汹涌,断了尾挠,还了得?

    “砰砰!”巴山苍猿的一艘小艇突然撞在黑礁上,船身一扭,突然翻覆。

    “轰隆隆!”秋雷这条失去主宰的船,也离升航道,撞在暗礁上了。

    似乎天在动,地在摇,舱面上的杂物一扫而光,人亦被掷飞落水,浪花象大海的怒涛,也象是百丈飞瀑下坠,吞没了船,然后再吐出,万钧力道将船象玩具般抛掷玩弄,在大自然无穷威力下,船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一撞之下,立即四分五裂,凶猛的浪涛,将船象拆骨般撕得七零八落。

    这瞬间,秋雷象被人抓住扔出的小石头,飞抛两丈外,身畔还有数块舱板飞舞着蹦起。

    同一瞬间,巴山苍猿的脑袋,刚在下游三丈余浮出水面,显然他泡在躲避水底的暗礁。

    秋雷惊得心中发虚,幸而他早知道大难当头.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接受即将到来的厄运。所以恶运临头,他并不感到太突兀。

    “完了!”他心中大叫。

    这瞬间,他看到了刚冒出水面的巴山苍猿,钢牙一挫,便将剑全力掷出,提气轻身虎腰急扭闪过飞来的一块船板,手一抄便扣住船板的一端。

    眼角中,映出巴山苍猿临死前的挣扎,剑不偏不倚,插入巴山苍猿的右颈根,这个横行三峡的水上悍寇绝望地张口喊叫,无助地伸手乱抓已贯入体内的锋剑,浪花一涌,不见了。

    “噗通!”水声震耳,秋雷重重地跌入水中,距巴山苍猿的沉没处只有丈余远近。

    他感到冷冰冰的江水淹没了他,身躯向下沉,向下沉,凶猛的江流带得他向下翻滚,天地不分,江水向他的口鼻灌。

    这次他比上一次沉着,一次经验一次乖,闭气定神,浑身尽量放松,仅抓住船板不放。

    果然浪花一涌,他感到船板带着他向上浮,头一拾,脑袋伸出了水面。

    真巧,一剑三奇的船,刚好从身属冲过。他丢了船扳,一把抓住船舷,急翻而上。

    江南浪子早已站在舷扳上,拉了他一把。他叫道:“巴山苍猿已尸沉江底,咱们收拾他的党羽

    “真的?”江南浪子狂喜地问。

    “怎能不真?我给他一剑,可是,我的剑也丢了。”

    一剑三奇正在指挥着抢补底舱,闻声钻出说:“先撤走再说,陶贼的手下五蛟龙来了,这些家伙水底能耐了得,咱们无法抵挡。”

    上游鼓声如雷,五艘快艇如飞下放。不远处巴山苍猿带来的六艘小艇只沉了一艘,还有五艘之多,也衔尾急冲而下,声势汹汹,显然要用船撞击。

    “一剑三奇,留下命来。”上游的小艇有人大叫。

    船以全速顺流下冲,到了滩底,水势略缓。后面,小艇已衔尾追到,危机将至。

    君山秀士的船已逆水上行,到了一二十丈外。

    船头的君山秀士大叫道:“飞龙秋老弟何在?”

    秋雷与君山秀士素不相识,闻声一征,不知对方何以叫得如此亲密,可能是惺惺相惜拨刀相助哩!事急矣!不容他多想,他确是害怕再泡入江中挣命。刚才滩中水势凶猛,在水中暗算的水贼有所顾忌,让他侥幸脱险,这时水势略缓,没有凶巴的暗礁阻碍,正是水底好汉发挥绝艺的好所在,再掉下水岂不完蛋?他认得君山秀士的船,看对方人才一表,站在船头神气定闲,袍袖飘飘,气概不凡,便猪出这人定是君山秀士了,大叫道:“荀兄么?小弟就是秋雷。”

    “往左靠,那些小水寇交与荀某打发。“君山秀士叫,游艇破浪冲近。

    掌尾桡的大汉不待吩咐,用劲一拨尾桡,船向左冲。

    劲弩划空厉啸,追得最快的两艘小艇惨叫声雷动。

    而艇上的水贼纷纷落水逃命,中弩的贼人倒在艇中哀号。

    “轰隆!”大震乍赵,第二艘小艇被游艇撞个正着。

    快船越过游艇,秋雷遥向君山秀士拱手道:“荀,云天高谊,容后图报,后会有期。”

    站在君山秀土身侧的毒王眉头深锁,惑然地说:“怪!这人并不象飞龙秋雷。”

    “呵呵!周叔,小侄的目力敢夸海口哩!是他。”君山秀士笑答。

    “不对。”

    “有何不对?”

    “这人面貌相符,但神韵和气度完全不同,甚至音也有点陌生。怎么回事?”毒王象是回答君山秀士的话,也象是向自己发问。

    “大概是受惊了,所以有点不一样啦!”君山秀士自以为是的解释。

    毒王摇摇头,正色道:“以前和我们相见的人,满脸正气;神朗气清,脸呈忠厚,语气诚恳而不亢不卑。这人却目光凌厉,傲态外露,貌同神离,心藏机诈。哼!老实说,如果昨晚所见到的飞龙秋雷有这人的气韵,我才不会将解毒药送给他哩!”

    “周叔,你真认为这人不是昨晚那个飞龙秋雷?”

    “不错。”毒王断然地答。

    这时,追来的小艇皆见机向两岸逃摊了,有两个人正载浮载沉的顺流而下。君山秀士向潜龙队的人举手一挥,说:“促他们上来,要活的。”

    两位队员应了一声,飞跃下水。不片刻,右舷放下舷梯,接上两个队员,他俩手中各挟着一个半昏迷的大汉,一个赤着上身,一个穿水靠,一看便知穿水靠的是一剑三奇的手下。

    君山秀士在擒来的人口中,证实了飞龙秋雷的身份,毒王仍然心中生疑,但无法反证,只好罢休。

    已没有船再往下追,君山秀士下令返航,仍和毒王坐在舱面闲聊。

    “周叔,何必急于返回太湖?小侄得在荆州府逗留一些时日,拜望一位前辈。周叔如果不急于上道,何不与小侄一行?一别数年,小倒希望能多聆教益,尚请俯允。”

    毒王略一沉吟,问:“要逗留多久?”

    “多则半月,少则十天。”

    “老弟台,可否带老朽至君山一行?”

    “周叔是想一访令师兄么?还是不去为佳。欧阳老伯近来更为狐僻,整天在湖中流连,不与人打交道”

    “我是想看看逸泉的病况。”

    “哦!逸泉兄可能不在君山了,欧阳老伯将他锁在一艘方舟上,禁锢在岛西十来里的芦洲附近。”

    “我知道,所以希望老弟能借给我一条船。”

    “闲话一句,小侄理该效劳。”

    “好,老朽随你到荆州府走走。”

    两人走了一趟荆州,走出了横祸飞灾,真是天意。

    玉虚子和九华羽士的小舟,在三里后倏然下航,船行似箭,逐渐接近了黛溪口。

    黛溪口以下,河床略宽,水势稍缓,最宽处约有三十丈左右。而瞿塘峡最窄处还不到二十丈呢,两旁飞崖千寻,只能抬头看到一线天,只有午时方可看到日影。船下了黛溪口,视界为之大开。但过了猎开峡之后,江流又开始狭窄了,算是进了巫峡黛溪口距巫山县约有四十余里,小艇下航,要不了一个时辰。这四十里水道真正算起来不算是巫峡,有几座急滩,下航极便,凶险甚少,过了慌张背,便是宝子滩、交滩、下马滩、将军滩。船轻水急,一泻数十里,不必赶路。

    这时,已是午牌左右。如果是客船,今晚须在巫山县泊舟,次日下放巫峡。两个老道不急于赶路,却要打听秋雷的消息,秋雷一日不死,他俩永不会安枕。

    玉虚子擒住了金四娘,他相兴满足,他并不怕秋雷,怕的是金四娘,金四娘已到手,不怕有人到仙都观找他的麻烦了。但秋雷的下落不打听确实,于心难实,所以他仍与九华羽士同进退。

    操舟的大汉共有六个人,都是巴山苍猿的忠心爪牙,水性极佳,将小艇控制得十分灵活。

    沿途,逐渐看不见船影了,他们向下游急赶,想赶上巴山苍猿。

    九华羽士是个老江湖,他是少数知道金四娘身世的人之一,如果走漏了消息.他九华羽士将大祸临头,岂敢大意?一路上他不住盘算,盘算着该如何善后。他志在秋雷,撞住了金四娘对他毫无好处,他一生小从不想替别人打算,他才懒得管玉虚子的事。

    快近黛溪口,前面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挟着一块船板,载浮载沉顺水漂流。见小艇驶近,突然举手大叫:“救我一救”

    六名操舟大汉船桨一紧,向呼救的人冲去。

    那是一个脸无人色,胸前裂了一条大缝但未伤内腑的人,拉上船来便瘫倒在船中不住发抖,创口已被水泡得白惨惨地,许久才有血沁出。

    为首的大汉立即皆伤者包伤,一面吃惊地问:“你不是第七舵的吴正安老兄么?你与当家的在一条路上,怎落得如此狼狈?当家的在何处?”

    吴正安不住发抖,恐怖地说:“完了,完充了。当家的被被飞龙飞剑击毙,尸尸沉江底

    “什么?”六名大汉全都大惊先色地叫.两老道也谅叫出声。

    “你说飞龙会用飞剑?真的?”九华羽士吃惊地问。

    “半点不不假,我我亲眼看看到的,白白光一一一闪,水中的当家胸胸颈便插插了一把剑,好好惨,可可怕极了。”他断断续续地将经过说了。

    “飞龙呢?”玉虚子追问。

    “与一剑三奇走走了,是被君山秀士他们的船护送走的。”

    两老道大惊,也跌脚大根,没想到君山秀士会在紧要关头插上一手,被秋雷透过了一次大劫呢。

    “咱们是追不追?”玉虚子向九华羽士问,显然,他对追的事不太热心。

    九华羽士还未回答,为首的大汉接口道:“两位道长,不必追了,小可必须回去找二当家复命,替当家的报仇一雪恨。”

    不管两人肯是不肯,立即指挥手下将船调头。

    “回何处?”九华羽士问。

    “回三钩镇分舵。”大汉答得顶干脆。

    九华羽士鬼眼一翻,正待发作,突又吸入一口气,眼中凶光一敛,说;“劳驾,送贫道至左岸。”

    “道长”

    “贫道要到巫山,非追上秋小狗不可,贫道必须替贵当家报仇。”老道的话冠冕堂皇。

    “好。”大汉答,船立即向北岸驶去。

    玉虚子莫名其妙问:“道长,你疯了?你一个人去追?”

    “你不去?”九华羽士反问。

    “那小子不在贫道眼下,我对金四娘便心满意足了。”

    “你打算怎么处治金四娘?”

    “榨出她的使蛊法,然后送她至枉死城。”

    “你也别想活。”九华羽士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什么话?”玉虔子不悦地叫。

    “哼!日后晁小狗传出消息,你能不死?你知道这鬼女人的靠山是谁?还能不有所顾忌?”

    “哼!谁知道贫道所做的事?”

    九华羽士不再拾扛,回避地说:“去不去在你,贫道却放不过晁小狗。”

    般悄然靠岸,泊在一处凹入的山崖下。

    九华羽士站起整衣,不经意地拔出安神箫。

    六大汉有一人跃上岸拉住缆绳,将船拉稳。

    蓦地,丸华羽士一声怪叫,右手箫一抡,八音齐鸣。左手打出三枚钢松针,并一举拍出:

    “啊”为首的大汉应手仆倒,背心接了一掌重击。

    “哎”箫击破一名大汉的天灵盖,只叫了半声便倒下。

    船上的五名大汉禁不起全力一击,松针射倒了两名,箫击毙了一个,掌也拍中了一名。

    九华羽士向前急射,飞起一脚,踢飞了最后一名大汉,势如疯虎,向岸上的大汉扑去:

    眨眼间,九华羽土便击毙了五个人,变生全卒,谁也料不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船上地方小,不胜防,焉能不手到人倒?

    玉虚子大吃一惊,挟了金四娘跟踪便追,一掌拍出叫:“住手!你发疯了?”

    岸上拉缆的大汉心胆俱裂,将缆绳奋力扔出,人向侧一闪“噗通”一声,跳下水逃命。

    九华羽士本来已截住了大汉的闪避方向,却未料到玉虚子一记劈空掌从后拍到,他不得不防着,扭身避掌,却让大汉跳水走了。

    “糟!”他叫,便待往水里跳去追人。

    玉虚子大怒,吼叫道:“九华羽士,你找死?”一面叫,一面拔剑出鞘,倏然挥山。

    九华羽士晃身避剑,急叫道:“玉虚道友,贫道在替你灭口,你怎么。”

    “什么?你有何居心?还说替我灭口?”玉虚子怪叫?

    “你杀金四娘,这儿个小辈还能替你守秘?如不杀人灭口,日后金神金祥不活剥了你才怪,仙都观遭劫小事一件,龙虎山成为屠场才是大祸巨灾,你”玉虚子惊得毛骨悚然,丢下金四娘飞跃入水,向正奋力外游的大汉追去。

    九华羽士也不怠慢,飞跃入水。一个人不易控舟,他只好也跳下水擒人。

    船上还有一个受伤躺倒的吴正安,他突然恢复了精力,翻落水中,将小艇向外全力一推,人挂在舷旁藏身,船缓缓离岸,向下漂走了,滑出四五丈,船愈漂愈快。

    两老道都是一等一的水中高手,但也费了好些工夫,方将逃走的大汉弄死。等他们回到岸旁小艇已漂下五六十丈,正在山壁的浪花中漂浮。

    “还有一个受伤的在船上,快追!”九华羽士叫。

    玉虚子却摇摇头道:“不在船上,那家伙还能用劲,在船上的话,他会控舟的,定然逃到岸上去了,咱们快搜。”

    吴正安既然是跟着巴山苍猿的人,自不会是等闲人物,他不驾舟逃走,便显出他的机智确有过人之处,果然瞒过了两个老江湖,不追逐小舟,却在岸上穷搜。

    两老道搜遍了附近半里地每一寸土地,一无所获,不安地回到原地。

    金四娘穴道被制,而且被捆得结结实实,装了一肚子江水,这时恰好醒来。首先她发觉自己的险恶处境,不由大惊失色。

    接着,她听到两老道走近来不住埋怨的语声,立即重新闭上眼睛,暗中留心两老道的话,并盘算着该如何设法脱身。

    九华羽土一面走近,一面抽着冷笑埋怨道:“玉虚道友,那是你,死脑筋他娘的不会拐弯,在船上我已经提醒你小心,走漏消息咱们将大祸临头,要不是你冒失出手阻挠,怎会走掉一个半死的人?糟透了,那家伙如果将消息传出,说咱们擒了金四娘,金神金祥得到消息之后,岂不可怕?真糟!”

    玉虚子垂头丧气,跳脚道:“你他娘的也不是一个精明人,力何不早些说。”

    “在船上怎么说?废话!”九华羽土抗议地叫。

    “你不会用传音入密之术通知一声?”

    “那会引起那几个死鬼的疑心,弄不好他们将船翻了,咱们可能一个也杀不了。”

    玉虚子焦躁地在金四娘身旁坐下,一面解下水靠,一面烦恼地说:“偷鸡不着蚀把米,连道袍也赔上了。埋怨已来不及了,咱们想想看,该如何善后。”

    九华羽士忧心仲仲地坐下,问:“你先想想看,如何处置这鬼女人?”

    “擒虎容易纵虎难,你说怎办!”玉虚子反问。

    “把她暗中交给巴山苍猿的人,嫁祸。”

    “不行,巴山苍猿已死,水贼们一哄而散,金神金祥自会在水贼们的口中问出详情,咱们同样倒霉。”

    九华羽士焦躁地站起,说;“先别管,带到巫山再说,咱们从长计议。”

    “也好。咱们先找地方唔!我想起来了,由这儿往北两里地,便是巫山县至夔府的小道呢,临云峰下有三条岔路,往北可以到大宁大昌两县。临云峰东北十里地”

    “哦!你是指飞云岭飞云观的希夷散人?”

    “不错,飞云观主早年与独角天魔交情不薄,咱们去找他商量商量,看他是否可以对付得了金神,必要时,咱们拉飞云观主下水,怎样?”

    九华羽士点点头说:“值得一试,至少咱们可以叫飞云观主背个锅替咱们挡灾。走!”

    说走便走,玉虚子只穿了内衣犊鼻裤,背上金四娘,两人觅路向北走去。

    金四娘心中暗暗叫苦,她又无法脱身。皆因独角天魔与她祖父金神毫无交情可言,甚且相互间还有些儿对四大凶人排名次序上的小成见存在心中,大仇恨谈不上,小芥蒂在所难免。

    而飞云观主希夷散人与独角天魔讨交情,落在恶老道手中。同样不会有好结局,甚至比落在玉虚子手上更糟,因为飞云观主早年是江湖所不齿的淫虫,采补术天下无双。

    她心中大急,苦在气门穴被制,真气聚不了。力道全失,想挣脱手脚上的绳索,谈何容易的呢!

    听说秋雷宰了巴山苍猿之后,在君山秀士的掩护下逃脱了,她希望秋雷前来救援的唯一寄托已告断绝,看来今天大劫难逃。

    玉虚子果然了得,已发觉金四娘醒了,一面走一面说:“泼贱货,你给我道爷安静些,不必枉费心机妄想自解穴道,免得吃苦头。”

    山连山山山不断,这一带全是些插天奇峰,远古森林不见天日,没有任何道路可走。两人在山崖间攀行,由九华羽士在用剑开道,披荆斩棘向北摸索,不久便到了巫山至夔府的小径,开始看到山村和人烟了。

    临云峰下向北贫出一条羊肠小径,可抵大昌县。三岔口山麓下,有一座只有十余户竹篱茅舍的小村落。玉虚子将金四娘用水靠包了,两人到了村中找了一户山民讨吃食,然后取道北行。直奔十里外的飞云岭。

    飞云岭,是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大山,双峰插云,峰顶经年隐没在飘浮的云雾中,峰腰以上人迹中至,猛兽成群,六尺以上的巨大巴山苍猿成群结队,不时在山区中出没。

    但这种人的胆子相当小,见人便远离,除非受到攻击,它们央不伤人。令人害怕的不是人猿而是毒蛇和虎豹,走这茶路的人决不会会单身,必定是成群结队而行的收购山产客人。

    飞云观在里西山麓下,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座落在青山绿水和怪石林立的山麓,俯视着北面的云岭坝,坝北便是大宁列。

    云岭坝只有八九十户人家,是这附近四五十里地的最大村落。

    纵观下歪的小径注上看,飞云现象及一变四角大医、上层其实是顶阁。并列着不少整齐的风窗,不是供神用内。仅供给下层大殿的光线相通风,所以大殿光线明亮无比:

    “怎办?哼!把金四娘送给他,他将倒履相迎哩!”玉虚子极有把握地道。

    到了林中,九华羽士惑然低声道:“怎么回事!人到哪儿去了?”

    玉虔子站住了,不解地说:“确是怪,怎么没有人?飞云观原有二十余名了不起的道友,全是飞云观主一手调教出来的高手,难道说,观中有变不成?飞云观主是不是死翘翘了?”

    声落,蓦地头上落下两把松针,无声而落,两人的脑袋被松针罩住了。

    “哎”两个人同声惊叫,左右急分。玉虚子丢掉金四娘,猛探脑袋拾头上望。

    九华羽土反应奇快,安神箫已然拨出了。

    青影象个无形质的幽灵,飘然下坠。是个中年老道,一双魔目厉光闪闪,腰带悬着剑,梳道士髻,穿青便袍。落在两人前面“嘿嘿”一阵冷笑,用鬼号似的声音说:“口出不逊,诅咒家师该当何罪?先割下你们的舌头。依们自己快动手。”

    玉虚子吃了一惊,赶忙稽首行礼说:“道友请息怒”

    “呸!”看你这家伙就不是好东西,闭上你的臭嘴;飞云观不许人巧辩讨价还价。”老道抢着低吼。“道友,贫道是专诚前来拜谒令师的。”九华羽士硬着头皮说:

    玉虚子向金四娘跨出一步,想伸手解开包在外面的水靠,想将金四娘献上以便道出来意。

    岂知老道会错意了,以为玉虚子要搬法宝动手,突然闪到大声叱喝,一掌劈出。

    掌来势奇快,潜劲如山,玉虚子只感眼角青影一闪,掌影已逼近左肩颈了,风雷声入耳。他大吃一惊,想闪避已没有机会,百忙中左掌格出,人向右飘,失色叫:“请勿动手”

    叫声小,老道已晃身边到,一声低吼,掌势倏变,变劈为登,捷逾电光石火.同时反手一钩钩住了玉虚子格出的左手小臂。

    快!快得令玉虚子跟花缭乱,无法招架。

    “噗”一声闷响,玉虚子感到左肩如被万斤巨锤所撞击,立脚不稳,向外便倒。

    倒不了,左手已被老道钩住,一带之下,他身不由已,再向前扑。

    老道的手脚快得骇人听闻,右膝猛抬“噗”地一声击中玉虚子的下颚,接着左手疾劈,劈中玉虚子的右肩。

    “嗯”玉虚子闻声叫,象条死狗般挫捏倒在地。

    两人交手太快.没有玉虚子招架的机会,甚至连转念也来不及,一照面便躺下了。

    九华羽士只惊得魂飞天外,扭头便跑。玉虚子比他高明,一照面便倒了,他怎行?再不走岂不太傻?

    他以为他的轻功高明,打不过跑总跑得了,岂知只跃出第一步,背心已挨了沉重一击,护身的先天真气没有对方精纯,禁不起沉重的一击“哎”一声惊叫,他感到眼前发黑,胸中作恶,向前仆倒,跌了个大马爬。他只顾逃命,对方当然毫不费劲地便把他打倒啦!

    老道在片刻间,出其不意地便将两个大名鼎鼎的高手击倒,固然是他身手了得艺业超人,但也得怪他两人心中有所畏忌,被飞云观主的名号所震慑,根本无暇想到还手二字,至被老道突然下手所制,输得太冤。

    老道一击得手,并未进一步追袭,退至原处双手叉腰,冷冷地说:“事先不投帖请见,再背地里咒人,犯了本观的大忌。你们,各自刻下一耳留下,滚!”

    玉虚子和九华羽士狼狈地爬起,摇摇晃晃地。九华羽士岂是善男信女?他无名火起,畏惧飞云观主的心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咬牙,缓缓伸手入怀,怒叫道:“道友,这是贵观接待远客之道么?”

    “正是此意。”老道答。

    “道友法号如何称呼?”

    “贫道天鹤。”老道傲然地答。

    “令师是飞观主么?”

    “正是,你不服气?”

    九华羽上低吼一声,快步迫进。

    天鹤哈哈狂笑,怪声怪凋地叫:“喝!瞧,这匹夫要和我动手哩咦!迷”

    声未落,他身形一晃,脚下虚浮。

    飞云观前三头巨大的丹顶鹤,突然引吭长唳,展翅而起,向这儿飞来。

    九华羽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用销魂香得手,立即飞扑而上。

    达瞬间,鹤唳声传到。

    “九华道友,不可!”玉虚子大叫。

    九华羽士怎肯甘心?“砰砰噗噗”四声暴响似连珠,给了天鹤两拳两掌,以牙还牙,把已陷入昏迷境地的天鹤打得飞跃丈外,砰然倒地,然后扭头撒腿便跑。

    他志在秋雷,陪玉虚子到飞云观已是相当勉强,被天鹤老道毫不讲理的山其不意打倒在地,他认为这是奇大耻辱,愤怒地立加报复,将一切利害置诸脑后,任何人的话也听不进耳,玉虚子制不了他。

    但出手之后,他后悔了,在飞云观之前打了飞云观主希夷散人的弟子,这祸闯大了!不跑怎成?忍着背心的痛楚,亡命飞逃。

    奔出了松林,糟!身后风声呼呼,有物凌空下扑。百忙中他权头一看,大吃一惊,三头丹顶鹤从天而降,翅展如车轮,正从脑后扑下,近尺长的铁嘴快接近顶门了,三头鹤三面下扑,罡风大起。

    “这些畜生可恶。”他想。

    一声沉喝,他手中的安神箫旋身劈出。

    “得”一声脆响,击中一头丹顶鹤的长喙。

    他感到了手中一轻,奇大的反震力传到,虎口几乎裂开,掌心发热膀子发麻,脚下一沉,手中的箫断了一截。

    中萧的丹顶鹤双翅猛扇,扑势一顿,接着轻映一声,铁嘴再伸。

    两侧扑下的另两头丹顶鹤,飞泻而下。

    九华羽士大惊失色,心胆俱寒。他的安神箫注入内力,足以击石成粉,不但没将丹顶鹤的嘴击断,箫反而折了,这还了得?他一声沉喝,半段箫脱手扔出,人向侧倒,贴地滚入道旁林影之中,借浓林蔽身,不分东南西北,急急逃命。

    他精明过人,料定丹顶鹤翅大脚长,无法入林飞腾扑击,岂奈他何?

    他拼全力逃走,往密林中乱窜。密林上空,丹顶鹤跟着他盘旋飞鸣,钉紧不舍。

    他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些扁毛畜牲在招乎飞云观的人来追他了,大事不好,他必须扔脱这三头扁毛畜生,不然无法脱身。

    远远地,一群老道拥着两个狞恶的怪人,正从巫山方向冉冉而至,翻越前面的山嘴,便发觉了三头丹顶鹤。其中一名老道蓦地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有两头丹顶鹤一声长唳,飞向远处的人群了,留下一头监视着亡命飞逃的九华羽士,毫不放松。

    九华羽士恰好到了一座林空,顺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心中一凉,发腿狂奔。他看到了一群老道,更看消两头丹顶鹤应啸声飞翔的方向,知道飞云观主来了,大祸将至,逃慢了万事皆休啦!

    三名老道不等丹项鹤飞近,立即离开人丛,展开绝原轻功,翻山越林狂追。

    玉虚于被打得昏头转向,肩骨如裂,下颚象是变了形,脑袋昏昏沉沉,眼看九华羽士被丹顶鹤追跑.他急忙爬伏在地上装死,等三鹤已飞出视线外,方匆匆挟起金四娘,沿来路溜之大吉。

    逃出巫山至云岭坝的小道,他奔向巫山方向。小径在岭崖中盘旋,两侧全是参天古林,视野不广,眼看前路已断,到了尽头又发现蹊径。他全力狂奔,真想插翅飞出飞云岭险地。

    奔了两里地,到了一处崖壁下,小径向右一折,他快逾奔马,奔到崖壁小径转向处,突然站住了,脸色大变,脱口轻叫“完了!我命体矣!”

    前面十余丈,大群老道迎面掠来。领先的是一个高年老者,头顶端光光,凸起的顶尖象一道山梁,两侧斜陷,长了银丝般的乱发。

    从侧面看,象个扁脑袋,由正面看,顶端象是长了一只角。穿灰长袍,手拄一根山藤杖,大环眼,狮鼻海口,满脸横肉,身材高有八尺,精神矍铄,未现老态,只消看了他的脑袋,便知道他是早年四大凶人排名第四的独角天鹰侯瑞。

    独角天魔的身后,并肩跟着一僧一道。老道穿了青法服,戴九粱冠,年约古稀,留了三绺白长髯,身材高瘦,看去仙风道骨,一表非俗,只是眼神不定,脸色红中带紫,显得精力充沛过人的。他就是飞云观主希夷散人,一个大名鼎鼎的玄门采花高手,只是,他的恶行从未被人揭发,虽罪孽如山,数十年来仍能逍遥法外,不仅是因为他是独角天魔的朋友而无人敢惹他,而他本身的超凡入圣艺业,也令想强出头管闲事打抱不平的英雄豪杰知难而退。

    和尚的年纪似乎比飞云观主还大些,粗得象头人猿,穿了一袭荼褐色常服,系青绦,披玉色袈裟,是定禅僧的服饰,却提了一柄走方和尚的方便铲。这柄方便铲相当唬人,自刃至柄一色乌光闪亮,沉重无比,但铲头比冷面如来智聪大师的铲稍薄些。他戴着僧帽,帽旁加了扩耳,掩住了双耳。不是他怕冷,而是左耳轮丢掉了,没有左耳,他是雷音尊者昙宗,三邪之一。

    左耳是二十余年前被活僵尸罗方揪掉的。

    再后面,是九名中年老道,原来今天贵客光临,飞云观主率领观中十三名弟子中的十二人远出十里相迎,只留下了天鹤道人和几名手下在观中坐镇,难怪观中不见有人。

    另三名弟子,已经去追九华羽士了。

    玉虚子只穿了亵衣裤,用水靠包着金四娘,身上带了剑,突然在道路轮角处出现,他那狼狈相真够瞧的。

    独角天魔走在最前面,脚下甚快,并未停步,直向前奔,一面用老公鸭的嗓子沙哑地问:“这人是谁?希夷道长是你的人么?”

    “端老明女鉴,敝观没有这个人。唔!很面熟。”飞云观主阴森森地答:

    两名弟子左右齐出,急步抢到。

    玉虚子知道走不了,放下金四娘,稽首道:“贫道曲都仙都观玉虚子,求见希夷道长。”

    众人全站住了,飞云观主惑然地问:“咦!确是你.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一言难尽”

    “且慢!有事到敝观再说,你先见过独角天魔瑞老。”

    玉虚子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走在前面的怪老人,会是失踪了近三十年的四大凶人之一独角天魔。

    玉虚子赶忙稽首恭敬地说:“小道玉虚子,瑞老福寿无量。得见瑞老尊颜,小道幸甚,幸甚了。”

    独角天魔举手虚抢,说:“好说,好说,不必多礼,令师是谁,山门何处?”

    “家师上云下栖,修真龙虎山。”

    “哦!原来你是云栖法师的门下,老朽早年曾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他日下怎么样了?”

    “家师成道飞升五载有余了。”

    ‘哦!昔年好友大多凋零,良可慨叹。”

    飞云观主忍不住插口问:“玉虚道友,你到过敝观么?”

    玉虚子摇头苦笑,说:“不曾,在贵观外松林,被令徒打玉虚子愁眉苦脸的往下说:“贫道日前与巴山苍猿陶当家”他将概略情形一一说了,最后说:“令徒不许说明来因,便突然动手。只怪九华道友太冒失,用销魂香计算了令徒,径自逃走了。道长明鉴,贫道确是不知九华道友会如此冒失的。”

    飞云观主冷冷一笑,不外好意地说:“九华羽士简直胆大包天,哼!他将会后悔他今天的鲁莽举动,带上金四娘,咱们到观中一叙,贫道备酒谢道友送金四娘前来的盛情,并重谢道友计算敝门下的得意。”

    独角天魔桀桀笑,说:“观主,金四娘奇货可居,何不留着备用?金神金祥已经出山,全力搜寻玉狡税的下落,谁都不理不睬,留他的孙女儿在这儿,他还能不助你重创江湖基业,那位秋雷我知道,他是我那小徒的朋友,诸位日后希多照应才是。”

    玉虚子大吃一惊,他感到独角天魔暴厉的目光凶狠地盯住他,令他感到冷气从丹田往上冲,暗暗叫苦。

    秋雷是独角天魔门人的朋友,而他却从曲都追杀秋雷到瞿塘峡,听独角天魔话中之意,分明在责备他不该不照应,老凶魔语气中有不悦,他的性命危险极了。

    果然飞云观主敞声大笑,笑完说:“瑞老之命,贫道自当遵从,冒犯敝观的人,贫道是从不放过的,金四娘留着确有大用,曲都的仙都观也确是甚佳的香火道场”

    玉虚子感到心向下沉,飞云观主的话太过明显了,大事已不炒。他一咬牙,扭头狂奔。

    “哈哈哈哈!他竞想溜走哩:”飞云观主狂笑着叫。接着语声转厉,喝道:“天钩天风,你两人留下他,要活的。”

    “徒儿遵命。”先前枪出的两各老道躬身答,身形乍现,衔尾急迫。

    “瑞老请。”飞云观主请独角天魔同行。

    一行人举步从容,向飞云观而行。

    等他们到了飞云观,天钧天风也到了,天钧挟着头背面肿的玉虚子,天风则挟着已除水靠的金四娘。

    飞云观主并未立即处治玉虚子,客舍中大张筵席,盛筵接待独角天魔和雷音尊者。

    末牌未堂开盛筵,直至申牌正。主客尽欢,轰饮了半个时辰,但仍未见追九华羽士的三名弟子返回,三头丹顶鹤也踪迹不见,先后派出寻找的六名弟子,一直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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