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乱得不成样子,“要我说,史上最冤的男人非登徒子莫属了,人家宋玉的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便将他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成啊,你不是老闲在嘛。没事做一首<八爷好色赋>吟吟唱唱全当解闷了。”陆修一边整好凌乱的衣裳,一边取乐。
“咳咳,闲得过分。”
这从天而降声音让我俩都一哆嗦。这都多久,除了我们俩人,再没有其他声响。我跟陆修俩人面面相觑,等着那声音再来一次,以证明不是幻听。
“朕看你们是闲的过分。”
这一声落下,俩人立马反应过来,我一脚踢开陆修,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脚。
俩人忙一边站一个,局促得都忘了要怎么请安,场面气氛异常尴尬着。
来人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来朕要你在这思过,你倒反而逍遥了。”
陆修跟我是彻头彻尾清醒了过来,忙引皇上进屋,其实不用引,两步不到,皇上就自己找了那张破桌子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个破茶壶,平日里就是个摆设,可能是在宫里被伺候久了,皇上下意识找茶喝,手刚触到那茶壶。
我忙道,“没水。”
皇帝撇撇嘴,收了手,没再说什么。
去烧水的确是个借口逃出这对父子的尴尬场面,我一福身子,拎着个破茶壶往外走。
陆离就站在门外,不是他不进来,而是屋里没有多余的落脚地。他要是不介意靠床边坐着,倒是可以进去。
我忙对着他也是一福,眼神在他身上一顿还是迅速收了回来。
父子兄弟几个肯定有些话要说,我不便打扰,就在烧水的小屋子里一边烧水,一边取暖,只觉得对面那大敞门窗的小屋很静,静的不正常。
烧好了水,洗了好几遍破茶壶,方觉得拿的出手了,才从小屋走出。
门窗依然大敞,只是陆修却跪在院子中央,一脸定然的望着栅栏门的方向。
我忙跑过去,看一眼屋子,果真那两位金贵主子已经走了,这地方他们也是忍不了半刻的。
放下破茶壶,我默不作声地走到院子里,抱着膝盖蹲在陆修面前,静静看着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眼圈竟然红肿着,我等了半天,终于自己眨着眼睛一笑,“水都烧好了,伺候你洗澡怎样?!”
他恍惚了一下,站起来,牵了我的手,径直走着,缓缓地说着,“你也有这样的好心?!”
竟然还是一句调侃!
我忙走快几步赶到他面前站定,想开口回他句,却见他脸上挂着两行晶莹,顿时愣住了。
我是真没见过大老爷们人前落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觉得他的委屈就仿佛是我的一般,一阵酸意莫名其妙涌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我努力笑着,“才刮了一阵风就让爷迷眼了?”
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眼中依然挂着从前的那份自信和惬意。
暖暖的浴间,我望着帘幕后面的人影,问了句,“这水温还成吗?用不用再续点热水?”
一阵淅淅簌簌的水声后,是轻笑的声音,“你连进都不敢进来,还说什么伺候我,什么续水。”
我不理他,从锅中舀了热水到木桶。
只听身后的声音有些落寞,“大概三五年,也或许七八年都要困在这了,其实……我还是怕极了这寂寞,没有你,这日子恐怕就是更加的漫长,可心底也知道不能这么耗着你。”
我心底一沉,忙把水声弄大,回头扯着嗓子问着,“你都嘀嘀咕咕什么呢,是不是水凉了?”
说完,把木桶隔着帘幕推了进去,转身出去,刚刚推上房门,泪水便砸了下来,隔着木门,我的声音不大,可我知道他听的见。
我说,“八爷,这是我决定陪了你来的,不是什么人逼我,也不是我自己逼自己。单就您一个‘容家无罪’别说三五七八年,纵然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会陪你熬着,陪你苦着,陪你委屈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