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两千零九年初春
不知不觉,护城河边的垂柳已经显示出了生命的痕迹,古老的北京城因为春天的到来又一次焕发生机,刚从新年的喜悦中走出来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年中的忙碌。
“黄律师,你看看我这案子,你帮忙想想办法啊……”
“对不起,我还有事,没空管这种小案子。”男人急急的挎着公文包准备上汽车:“再说了,你们这案子金额太小,你们又负不起律师费,还能怎样?”
“难道,难道……”老实巴交的外地人咬了咬嘴唇:“这可是首都,这些人这样无法无天难道就没人可以管了?难道,咱们,咱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说理?”男人嗤之以鼻:“你当这是在看包青天电视剧呢?说理的地方有啊,你可以去法院告他们啊,你拖得起这官司吗?你付得起那些费用吗?”
“就算我告诉你这官司一定会赢那又怎样?你付了诉讼费,你去验伤,你花了那么多,法院就算判了执行也是问题,你的钱要不要的回来还是问题!”
“可是,可是……”可是,那是血汗钱啊!
可是,因为要不回来钱,他过年已经无钱回家,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想给自己讨一个公道——他只是不信,在这个诺大的京城,居然他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他们骗钱啊,骗我们老实人,我们要钱,他们就打人。”空洞的眼神似乎望到了很远的地方,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卷起袖子:“我去医院,花了那么多,却说这不算轻伤害,我们报警了,警察说他们只负责调解,说这些都算是经济纠纷……”
“我们是农民,不知道什么叫做经济纠纷!但是他们就这样拿走了我们的钱,难道这世上只要不出人命都是经济纠纷?”
看到他好像快有点走投无路就要轻生的冲动,男人好像也有点动容:“你说的我能理解,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去告他们,会搭上自己仅剩的一点钱,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就当买个教训,想开点……”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去告他们!”
我站在门口再也听不下去了,“去告他们,他们敢这么猖狂,不就是打定主意钻法律的空子,算定了你觉得告他们不划来。所以他们骗了一批有一批,至今还能逍遥法外!”
“我……我请不起律师,我……我不懂法律……”他黝黑的皮肤还泛着乌青,满眼都是无助跟茫然,看着我心中一阵刺痛——在中国,又有几个农民工打工者是熟读法律的?他们要告状,连个询问的地方都很难找到,更别说请律师?又有多少人是像他们这样把苦水往肚子里吞,而这样又成就了多少钻法律空子的败类?
“我接!”
此话说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张小颖,你不是早就看透了,早就绝望了吗?你不是也随波逐流准备从此赚着黑心钱过自己的快乐日子?
是因为七个月的昏迷,还是因为那场似梦似幻的穿越,你的心,难道真的变得坚强了吗?
坚强到可以不畏世俗,可以去挑战这世间一切权威惯例?
“啊?”那个农民也被吓了一跳。
“我接,我免费给你打这场官司。”他的手满是灰土跟硬茧,看得出春节都留在北京这阵子他是多么落魄,我为了安慰他,不怕脏的握住他的手:“代价不是那样算的,你答应了这场官司,就可以救以后千千万万可能像你这样被他们骗的人。你站了出来,如果每个人都能站出来,而不是大喊着为什么没有说理的地方,那么……”
我也不会痛苦那么久……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恨,很多人吃亏上当,很多人埋怨这个社会,却没有几个人肯站出来当一次傻瓜。如果人人都不妥协,如果人人都肯像我今天这样,历经挫折也肯再去相信一次——
“你,肯相信我吗?我有信心一定能赢!”
“好!”他看着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那个——”
“张小颖。”我笑着自我介绍:“你叫我张小姐就行。”
“你——你就是——”那个挂在他刚刚进去的事务所墙上从无失败记录的张小颖,那个他本来想找,但是事务所接待说没有三十万底价不用去烦她的名律师……
公里二零零九年四月初三
又快清明了,感觉每到这个时节我就会很伤感……
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打量着这家咖啡厅——这是林澈第一次请我喝咖啡的地方,在这里,他向我表白,当年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久久留在这里驻足不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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